王奕枫和武宗扬相视一笑,明知在心中彼此互相暗骂,但依旧笑得十分和谐。

    王奕枫拖着武宗扬的手,大诉这些年的不易,还好有武家的支持与谅解,武宗扬则是大赞王奕枫这么多年的勤勤恳恳与鲜亮功绩。

    好一场官亲民和的景象。

    二人忘我的交谈,似乎已经忘记了一旁站着的解书因。解书因垂着头,默不作声。

    不知若是此时长乐在场,面对此情此景,会有什么举动呢?

    还有三殿下,他们几人似乎和这里一点儿也不合群,仿佛和她们生活中两个世界中。

    解书因自觉窥探了其中一角,但又觉得有些僭越,慌忙的停止了自己的揣测。

    哥哥现在应该已经收到了武宗扬在府衙的消息了。由于涉及皇子,此时堂门紧闭,不做公开审理。

    但看武家家主的意思,好像并不想这样。

    他身后的下人身旁放着厚厚地一摞文书,想必势必要弄出些大动静才好。就是不知这动静会不会对长乐她们造成威胁了。

    后面她们的动向,解书因一概不知,自然也不会知晓长乐她们的计划。

    想到这儿,解书因不免暗自叹气。若是她也……

    不能想,不可想。

    人一旦窥视到了不属于自己的另一种生活,便如同在心中埋下火种,总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或是燎原、或是重生。

    至少现在,她没有那个改变自己生活的能力。那么不想、不看、不问,是她能保全自己的最好方式。

    “大人!将军到了。”

    李牧然的马车刚到了门口,便有下人速速来报。

    王奕枫理了理衣襟,摆出极具谄媚的笑脸,大步走了出去,准备到门口迎接李牧然。

    “将军,您……”

    话还没说完,李牧然看也不看王奕枫那张脸,径直走了进去,丝毫不给王奕枫半分面子。

    当然,王奕枫并不介意,事关皇子安危,李牧然没直接砍了他已经算是他烧高香了。王奕枫看了看跟在身后的宋延年,急忙上前搀扶。

    “哎呦,殿下,您没事吧?可把下官担心死了……”宋延年一甩胳膊,将他的手挥开,赶忙加快了脚步,将王奕枫甩到身后。

    “那个……郡主……”王奕枫见二人都不理他,便将谄媚劲儿打到了李长乐的头上。

    李长乐只是将手上的鞭子举了起来,王奕枫自然的就没敢上前。

    好嘛,这一个两个的。唉,谁叫他的命不如这几位好呢,没能投个好胎,可不就是得给人当孙子吗?

    王奕枫走在最后,等着走在前面的李牧然坐在堂前的椅子上审问众人。

    可李牧然偏偏走至侧位,坐了下来,同时还给了王奕枫一个眼神。

    啥……啥意思啊?皇子遇袭,要他审?他哪有那个权力啊?

    但李牧然的眼神可没给他拒绝的意思,无奈下,王奕枫只能战战兢兢地坐在椅子上,叫人将那两名昏死的黑衣人带了上来。

    “将军,关于此次殿下遇袭,除了这两名犯人落网以外,其他的消息,是武家家主告知于我,我们的兵这才能及时前往营救。

    王奕枫想了想,还得是先把武家先放在台前,不然真的由他全权主持大局,他还真搞不好哪句话说错了。

    “哦?不知家主是如何提前得知殿下他们会遇到危险呢?”

    李牧然没抬眼,语气悠悠,不清楚他现在的心情究竟如何。

    武宗扬上前一步,走至中央,和在场的人行了礼后,侃侃而谈:

    “说起来此事倒是个巧合,我与魏家近日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因此格外注意其动向。这几日恰好发现魏家调动了大批人手不知何故,为了确保自家生意万无一失,便着手调查了一番,这才发现魏家一直在盯着殿下几人的行踪。而今日恰好全体行动,武某恐殿下安危,这才提前将此事禀报知府大人。”

    “你的意思是,此次刺杀是魏家精心筹备的?”李牧然嘴角轻轻勾起,看着大义凛然的武宗扬。

    “是。”武宗扬肯定道。

    “可我们此次去碎云砚的是临时决定的。”李长乐想起来今天她们本来该回的是解府,去碎云砚不过是因为延年的临时起意。

    “因此武某才说,魏家一直在派人盯着诸位。”

    李长乐对这个说法一个字也不信,有没有人,有几个人盯着她们,她会不知道?至少去碎云砚的路上,是绝对没有人盯着他们的,那为何魏家会如此精确的在山脚埋伏呢?

    不过说起来,陈时是怎么知道她们会有危险的?还能及时的救她们?

    李长乐看了一眼有些“虚弱”的和书因站在一处的解书韫,微微蹙眉。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总归大家都是一路人,有疑问也要回去再说。想到这,李长乐嗤笑了一声,而后说道:“既然你早就知道魏家一直在暗中盯着我们,为何不事先说明?”

    武宗扬微微欠身,看向了李长乐,双手抱拳,躬身说道:“郡主此言差矣,魏家派人盯着诸位的行踪,我若直接报官,魏家有千百种理由推脱。因此,在下也只是将前后原因承于书面之上,在前些日子派人交给了知府大人。想必大人对于此事定会有一番判断。”

    王奕枫听到武宗扬说了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

    什么东西交给他了?他怎么不知道?武宗扬这几天就没来过府衙,他会不知道?

    等等!王奕枫想着自己桌案前,一堆根本不看的本子,突然想到:不对啊,如果来的不是武宗扬本人呢?如果他只是随便派了个人送信呢?以他家下人的习惯,定会将那些人交上来的东西,放在他根本不去看的案桌上。

    好你个武宗扬,诚心算计我是吧!

    “哟,看来将我们安危置于不顾的是知府您啊。”宋延年坐在李长乐身旁,翘着腿,打趣道。

    虽是笑着说的,但此时的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这让王奕枫头一次对传闻中不是很着调的三皇子起了畏惧之意。

    “怎么会呢,殿下!您的安危在什么时候都是重中之重,这个事儿吧……”

    眼看着王奕枫又要开始找借口,李牧然及时制止了他,怒喝道:

    “说正事!”

    他看向一旁轻轻几句,就将苗头带到了王奕枫身上的武宗扬说道:“既然你说此事为魏家所为,可有证据?”

    “自然。”武宗扬面对稍显怒色的李牧然毫无畏惧之色,似乎与第一天在四方馆的他大相径庭。

    李牧然看向王奕枫,冷声说道:“既然人证物证都齐了,那就将人带过来审问。”

    “啊!是!是!”王奕枫急忙答应了下来,却在吩咐之时突然犯了难。

    这魏家,得叫谁来啊?

    魏若轩虽为魏家家主,但知道内情的都清楚他不过是负责传话的,真要说做主,还得是那魏老爷子。

    可他就这么去抓人,那魏老爷子可不是个听话的主,若是推脱自己并非家中管事的,怕是还是叫不出来……

    算了,想了想,王奕枫还是叫人去请了魏若轩,总之来个看着是主事的人就行。

    等待的时间里,没有人说话,气氛沉闷的可怕。

    李牧然附近全是肃杀之气,他根本不敢过去。武宗扬此时就站在李牧然的附近,他此时过去,非常容易成为点燃他们二人争斗的火把,他才不去触那个霉头。

    再看看一旁瘫坐着的宋延年和李长乐,他们二人那儿的氛围倒是挺放松,只是不知道他们两个在用眼神交流什么,王奕枫想去也插不上话。

    侧头看看角落之中站着的解家兄妹,这两个人有意将自己藏于暗处,明知道他在看他们那边,这兄妹俩却似商量好了一般别过头去,根本不同他对视。

    好,好,好!那大家就在这儿等着好了,谁也别说话,谁说话谁是猪。

    本想打探消息的王奕枫气鼓鼓地想着,他最近没掺和到武家的事儿中,完全不知道他今日前来究竟是要唱哪出戏。

    不过看他不惜将他也要拉下水的架势,估计他很难从武宗扬这儿讨到好处,必要的时候……

    王奕枫暗自琢磨着,一会儿真要出现些什么意外,他该如何做决定。

    一直不动声色的武宗扬此时却开了口:

    “不知大人的推举受贿一案调查的如何了?”

    此话一出,成功的让所有人的主意都集中在了武宗扬的身上。

    解书韫挑了挑眉,有些好奇武宗扬此时提出这个话题,是否意味着他想在此处和解家正式撕破脸呢?

    还是说,他终于找到了足够的证据,将他解家一网打尽?

    若真是如此,也不枉费他为此辛苦了那么久。解书韫好奇地看着武宗扬,发现武宗扬也在看他。

    解书韫还以一礼,武宗扬便将眼神转向了王奕枫。

    王奕枫此刻真的很想挠挠头,本来就已经够乱的了,他此时还要再添什么乱?

    “这个……案件正在调查中,具体内容还不便透露。”

    事儿本来就是他们二人挑起来的,此时突然问他这个,难不成他要检举自己吗?还调查的如何了?他哪根筋不对,自己查自己?这件事拖的久一些,回头找俩个替罪的,就过去了。

    这个武宗扬非要在此时提这个干什么?

    王奕枫看向武宗扬的眼神很是不善,但武宗扬全然不介意的样子,让他心底有了一丝怀疑:难不成他真要同他撕破脸,将此事抖出来?还是说,他准备将此事全数推给他?

    若真是如此,可就别怪他不当人了。

    王奕枫愤愤地想着,刚好此时下人来报。

    魏家的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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