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什么时候走?”齐誉小声地问着前面的姜姒,他不确定这两个人会在那仓库里待多久,若是时间太长,反而会赶不上和李长乐她们汇合。

    “现在就走。”姜姒咬了咬牙,她是真的很想跟进去,听听他们到底要将姜夏如何。

    姜夏的婚事她是知道的,可她没有想过会这么快。怪不得姜夏想要尽快逃离姜府,想必也是有这一层原因在的。

    只怪她笨,没能猜得出姜夏的苦衷。

    还是先完成和他们这群人的约定吧,至少他们真的答应过她要救姜夏。如果连他们也没办法,那她也只能带着姜夏远走高飞,逃一辈子了。

    姜姒私心里,还是希望姜夏可以做一辈子的大小姐。那种整日担惊受怕,不确定未来在何处的日子,不适合她。

    姜姒说完,便绕着柴垛,从另一侧带着齐誉溜走了。

    因此,她们也比原定计划的时间晚上了些许。

    齐誉就这样跟着姜姒在地牢里走着,脑子里想的都是刚刚听到的消息。

    显然,那个口音奇怪的男子的主上,指的是东襄的君主。那也就说明少女村的掌权人,定与东襄有所勾结。

    那“货”呢?他们口中的“货”又指的是什么?消失的那群民兵,和那“货”到底有没有关联?

    姜姒依旧走得很快,不多时,她们便回到了进来的地方。姜姒将留在洞口的绳子再次捡起,在身上绕了个圈,回过头说道:

    “老样子,还是我先上去,你们看绳子行事。”

    “等等。”宋延年突然叫住了姜姒。

    姜姒回头,疑惑地看着宋延年。

    “地底的那锁链……”

    “出去再说。”姜姒打断了宋延年的话,不知道是因为着急,还是不想就此事多谈。

    宋延年点了点头,也好,反正他们平安撤出才是要事。

    姜姒“扑通”一声跳进了深坑之中,动作果断,没有半分犹豫。

    李长乐其实很欣赏姜姒的性格,她看着已经不再泛起涟漪的水面,想着排楼中与她长得极为相似的脸,出了神。

    “姜姒没有按照原计划去探巡逻路线,但她对这里极为熟悉,跟着她走的一路,我们都没遇到任何巡逻的士兵,姜姒对巡逻的路线和时间应当也是十分清楚的。”

    趁着姜姒不在,齐誉赶紧说了有关他们这一路得到的消息。

    “姜姒带我去了一个类似刑房的地方,那里养了许多毒虫,她从那里拿出了一个包裹,你们应该也瞧见了……”

    齐誉长话短说,简要地概括了一下他的所见。

    李长乐和宋延年也知道了姜夏即将要与东襄君主成婚的消息。

    “这么快?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东襄要有大动作了?”

    宋延年摸索着下巴,这和他们从知州那听来的信息相符合。岷江确实在与东襄有着秘密的合作,就是不知道合作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他们口中的‘货’很让人在意,既然东襄那边的人催的那么急,那就说明那‘货’对于他们来说,大有用处。”

    李长乐在一旁补充道,她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想去截‘货’?”宋延年看着一看就是没想好事的李长乐问道。

    一般来说,她这个表情,定是要有人不痛快了。

    “你不想?”李长乐发问。

    宋延年勾起嘴角,眼角噙满了笑意,慵懒地站在原地,看着李长乐。

    “想。”

    “你们好像突然决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啊!”齐誉看着二人四目相对,极为不合时宜地打断了他们两个,“我说,你们要不要参考一下我的想法呢?”

    宋延年突然想起,来的时候还答应了回去以后要好好地“关心“一下他,便抬起手,勾着齐誉的肩,十分贴心地问道:

    “那你的想法是……”

    齐誉“嘿嘿”地笑着,对宋延年突如其来的凑近极为不自在。

    “我赞同啊!我举双手赞同!”

    “那你还说那么多没用的话!”李长乐忍不住抱怨,她还真以为这家伙有什么别样的见解呢!

    “那不是没人理我,我不大自在嘛……”齐誉憨憨地笑着,看着身侧的两个人。心中涌出了一股说不明的情绪,在胸口翻涌。

    他突然想到,若是他幼时能认识他们几个,是不是也就不会因为对父亲变化的恐惧,独自离开京府了呢?

    这么些年的独立生活,有那么一瞬好像突然变得陌生起来。他好像,还是不大喜欢孤独的。正如现在一般,他对自己的过去,产生了些许的恐惧。

    “想什么呢?”宋延年意识到齐誉有些怔神,推了推他。

    齐誉回过神,想开个玩笑,却突然发现,绳子的另一端,动了。

    “应该是姜姒到岸了,我们准备下水。”

    李长乐将绳子递给了齐誉,还是觉得一开始的队形比较稳妥。

    齐誉也没推辞,接过了绳子,伸了几下四肢才跳下了水,李长乐和宋延年紧接着跟了上去。

    回去的路上,齐誉和李长乐依旧不敢睁眼。

    宋延年因为并没有听到姜姒的答案,这次特别观察了一下河底,想试试能不能看清锁链下的究竟是什么。

    这是……

    宋延年本来微睁的双眼不断的放大,在浑浊的河底,他能大致瞧得清那下面究竟沉着的是什么了。

    怪不得姜姒有意拖延。

    宋延年刚刚为了能看清下面究竟是什么,有意地往下沉了沉。可就在他准备踩水向上蹬的时候,一股突如其来的暗流朝着他腰侧袭来。

    那暗流力之巨大,让他难以招架,他努力的抓着绳子,可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宋延年的手被暗流卷起的锐石打脱了,在猛烈的水流中,被卷向了远方。

    原本,前方的李长乐和齐誉对后面的事是全然不知的。

    可他们的腰间都绑着绳子,宋延年被冲走,连成串的他们也没能幸免,被那绳子一同卷走了。

    李长乐的水性本就一般,剧烈的翻动让她控制不住地想呼吸。

    齐誉离她最近,在被卷走的一瞬间就努力地睁眼,想要抓住李长乐。他顺着绳子够到李长乐后,便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然后使劲儿地向上蹬。

    他们并不在暗流的中心,甚至都不在暗流的周围,只是由于宋延年腰间的绳子拽着她们,才被迫地跟着一起拉了过去。

    李长乐被齐誉捂地满脸通红,甚至整张脸都有些肿胀,终于在她觉得就要栽在这里时,齐誉终于带她浮上了水面。

    李长乐拽着齐誉,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奈何水流太急,她张嘴呼吸的时候还要被呛满口的水。

    绳子的那端拉力不断,并没有宋延年浮出水面的迹象,李长乐朝着齐誉喊道:“我们该怎么救延年?”

    齐誉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说实话,他能拽着李长乐保持浮在水面上的状态,就已经耗费掉他所有的力气了。要想再救一个人,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可他还是拼命思索着解决办法,宋延年不能有事!

    “长乐,你能不能把我推到岸上?”齐誉对这个提议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他们此时正处在河流的正中间,长乐的力气就算再大,也不可能做到。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果然,正如他所想的那样,这个方法太难了。

    齐誉搓着腰间的绳子,姜姒的那一端,估计在她上岸以后,就将那绳子解了下来,放在了手上。但这股暗流又岂是她一个女子能拽动的?

    现在他们被困河内,再这样下去,怕是连他和郡主都要耗死在这。

    齐誉悲观地想着:真是遗憾,到死也没能帮到任何一个人。

    “长乐!”“长乐”

    突然,身后似乎响起了呼唤声,长乐抹了抹脸上的水,眯着眼睛朝后看去,瞬间大喜过望。

    “是姜姒和青痕他们,我们有救了!”

    齐誉费力地回头看着追过来的二人,有些放下心来。有人在岸上帮忙就好办一些了。

    姜姒的手中,还有另一条绳子。她们被水卷走后,就都松开了手,那绳子便被姜姒收了回去,如今正好救人!

    姜姒将绳子的另一头绑上大石块,由青痕拿着,一直追着她们跑。好在青痕的脚程够快,这才能够在她们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追上她们。

    待他们和李长乐之间的距离近了一些的时候,青痕才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那连着石头的绳子,甩向了李长乐。

    青痕的准头很够,石块刚好砸在了李长乐面前不远处,崩了她一脸水,便迅速地沉了下去。

    李长乐赶紧抓住了绳子,齐誉也紧忙抓了上去。青痕见状便和岸上的姜姒一同使劲,想要将人拉上岸。

    可是他们的力量远远不够,河里有三个人,而岸上只有两个。

    齐誉看着岸上焦头烂额的两个人,突然笑了出来,他看着李长乐,用着根本不属于他的十分爽朗的声音说道:

    “郡主,能够遇见你们,我三生有幸。”

    李长乐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一把抓住了齐誉的手,怒吼着:

    “还没结束,你不许松手!”

    “没办法的,郡主,你看嘛,岸上就他们两个,水流还那么急,是不可能拉得动我们三个人的。你和殿下不能有事,这也是我当时承诺将军的,现在也是时候兑现了。”

    “不行!”李长乐脑子混乱的很,根本不想听他说什么,只是抓着他的手不放。

    齐誉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伸出了手,打算将李长乐的手拨开。

    可就在这时,李长乐只感觉腰间一松,一直拽着她的那股力量突然消失了。

    李长乐朝着宋延年的方向望了过去。

    宋延年,他将自己腰间的绳子……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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