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马车里乖乖抱着被子的李长乐十分严肃地板着一张小脸,刚刚的鸡飞狗跳可真是让她现在都心有余悸。

    听到无念说那个二公子回来了之后,几个人拼了命地拿着东西就往出跑,乐延和青痕突然想到有东西忘记拿,回身去取的时候还险些撞倒在了一起。

    李长乐见乐延站不稳,刚要回手去扶,却被拿着行李急匆匆往出走的蒋逸撞上。

    这种情况日后还是少些经历为好……

    悄悄地走出了好远,李长乐始终打直的腰板才有些放松下来,终于是摆脱了附近的巡逻了。还好姜姒对这地方的巡逻时间和路线熟悉得很,不然她们就这样什么也不知道的走出去,走不了两步就会撞上巡逻的士兵。

    “殿下,到了。”

    车门外,青痕轻轻地唤着宋延年,宋延年先行下车,入眼的便是杂草丛生的破败庙宇。

    “还好姜姒准备了驱虫的东西。”宋延年下了车,不住地来回挥手想挥散马车停下时扬起的尘土。

    “这儿的野草如此繁密,没有那药,晚上我们几个怕是少不了被叮咬了。”

    “会不会有蛇啊?”李长乐刚刚下车,也瞧见了四周的环境。她倒是不怕蛇,就怕来的蛇有毒,伤到了谁,就糟了。

    “应该会有。”宋延年看着四周被树丛和野草包围的破庙,还好天快亮了,不然黑黢黢地夜里,一切都是未知,那可真是怎么想怎么刺激。

    “把马车赶进来吧,我守夜,你们在车上睡一会儿。”

    宋延年对着探出头的徐乐延说着,倒是徐乐延拒绝了这个提议。

    “天就快亮了,我早就过了困的时候,现在睡也是睡不着。一晚上收到的信息太多,一闭上眼睛就开始思考,不如大家一起讨论一番。”

    “确实,我也睡不着。”虽然姜姒贴心地为她们拿了被子,但李长乐刚刚经历了宋延年遇险的事,现在整个人还处在极度紧张之中,真让她放松睡觉,也很困难。

    “既然这样,大家就都别睡咯。”

    齐誉见没人有休息的意思,干脆也不出马车了,靠在车壁,撩开窗帘,懒洋洋地看着周围的环境。

    “都不睡?”宋延年有些惊讶,但想到自己也是这样,好像也没什么资格说他们。

    “那青痕和蒋逸回马车上休息,咱们几个下来说。”

    马车里的空间还是太小,本就有些压抑的宋延年不大想继续在马车里。

    “殿下……”

    青痕上前一步想说戏什么,被蒋逸拉住了。

    “听您的安排。”

    青痕见状,也只好顺从了宋延年的意思。

    但心理还是很不自在,哪有主子为下人守夜的?

    可看着殿下心事重重的样子,青痕觉得,殿下可能真的想如此。既然蒋逸拦住了他,那他就不说多余的话了。

    齐誉慢悠悠地最后一个下了车,其他人已经走到了庙里找了处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齐誉身体里的药效感觉好像有点儿褪去的意思了,便加快了些步伐,和他们坐到了一处。

    “乐延,刚刚延年差点儿死了!”

    齐誉刚坐下,李长乐就将刚刚延年如何被水流卷走,又擅自把绳索切断的事告诉了徐乐延,听得徐乐延是心惊肉跳。

    “以后,我也要与你们同去。”

    “这次是意外,真的!”宋延年看着十分坚决的徐乐延一时间有些心虚,这次是他有错再先,但乐延要是真的对这件事上了心,那他确实会说到做到,他可不能让乐延平白增加遇险的可能。

    “下次再说。”徐乐延别过头去,不去看宋延年有些心虚的眼。

    李长乐在一旁一副告状成功的表情,揶揄地看着宋延年,好像在说:

    看吧,让你自作主张,自己送死!兄弟几个都对此十分生气!

    宋延年撇撇嘴,懒得反驳。反正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他还是会这么做的。

    “我先说说我得到的消息吧。”

    齐誉看着几个人“眉来眼去”,还不带他,心里有一丝不爽,立刻打断了他们几个。

    “姜夏很快就会被送到东襄,与那个君主完婚。最近那群民兵的失踪,好像影响到了什么,导致他们的货交不出去。所以,我们得弄清那货到底是什么。根据他们的对话,可以推测出,东襄和岷江能有合作就是源于他们口中所谓的‘货’”。说到这儿,齐誉叹了口气。

    “还是那里的巡逻太多了,不然还可以多听一些,不过肆乘军居然放了那么多人在少女村,也是够胆大的。”

    “少女村的管理者是谁啊?”李长乐突然问道:“既然与东襄的秘密合作在少女村,那就说明少女村的掌权人定与东襄有勾结。”

    “难不成是知州?”宋延年想到他和长乐看到的场面,有些猜测。

    “连知州都参与其中的话,岷江确实是从根上就烂掉了。”

    徐乐延没有去少女村,但单听他们的谈话也能听出来,如今的岷江从里烂到外。

    “确实很烂。”李长乐肯定了徐乐延的说法,但她也确定不了少女村的话事人就是知州。

    “我们去看的时候,知州和其他的人都在那一片专供人……嗯,怎么说呢,就是这里的掌权人和来的客人会在一处吗?”

    李长乐说不大出来她的想法,有些干着急。

    “我懂你的意思了。”宋延年及时补充:“我们去供那群人玩乐的地方时,看见了知州和一个知县,他们二人在相邻的房间,而且那个知府的房间在第二间。若是他是这里的掌权人,要么就会给自己单独留个地方,彰显自己的身份,要么就会占据那片房屋的第一个或是最后一个,可是他都没有。”

    几人陷入了沉默,若少女村不是知州建立的,那又会是谁呢?

    “就算不是他建的,也是得了他的首肯和支持。”齐誉冷哼道:“在岷江这个地方,如此大规模的压榨和欺凌,没有知州的首肯,定是做不来的。但什么人,能和知州说得上话呢?如果实在不确定少女村掌权人的身份,我们也可以从这个角度考虑。”

    “那可是知州啊……”宋延年有些哑然,岷江道最大的官员了,甚至可以直接掌控肆乘军,肆……

    难道说……

    “无双。”

    宋延年刚刚想到有没有可能是肆乘军的那个将领,徐乐延简介而有力的声音传来,宋延年朝着他默契一笑。

    聪明人所见略同啊!

    徐乐延猜到延年应当是与他想到了一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照你们的说法,如果少女村连巡逻都用的是肆乘军的人,那无双才是那里掌权人的概率会很大,但是……”

    想到无双失踪后,又现身在了渔民所处的地方,同姜方然说话,这就很让人想不通了。

    “姜夏刚刚的说法,是姜方然想去你们去的那个墓道里找东襄的玉玺,那座墓是东襄前摄政王的陵墓。姜方然的意思是想自立为王,而他不会被东襄视作威胁的原因是因为肆乘军被东襄借走了三成。虽说他们承诺月底归还,但……”

    “什么?”宋延年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还使劲的揉了揉。

    李长乐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十分愤怒地看着徐乐延:“我朝的兵?借给东襄?疯了?”

    徐乐延摆摆手,示意她坐下说,虽然一开始,他也很震惊。

    “岷江现在的军队管辖十分混乱,巡检司被挪作他用,各不司其职。姜夏说之前并不缺兵,但在民兵失踪,肆乘军被借用后,岷江处在极度缺兵的状态。我猜测……无双可能和姜方然、东襄达成了什么合作,让姜家为王,同时架空知州。”

    “可无双手里有兵,凭什么甘愿屈居姜家之下?”若真如乐延所说,那这个时候,谁手里有兵,谁才是大哥才对。

    齐誉摸索着下巴,一时间没想通。

    “我也没想通这一点,但无双得到的利益,定要比姜家大才对。”

    “姜家都要自立为王了,什么利益能比这个大?”

    宋延年想不通,但他确定无双不敢反了他父皇。至少他现在的水平和实力还远远不够看。

    “不知道,这个得需要更多的线索,我们现在有关无双的信息太少。”徐乐延摊手,他也没想明白,线索太少他也不能过于为难自己。不过他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

    “小心姜夏,她和我一起离开的目的就是担心姜方然他们发现水下的秘密,所以找我去将那群渔民全杀了。”

    “她……还真是不可小觑啊……”

    李长乐皱眉,看着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办事风格倒是狠辣。

    “水下的秘密……我好像看到了。”宋延年有些发虚地开了口。

    毕竟就是因为他沉了下去,才被卷入到了暗流之中。再次提起,他担心……

    果然,李长乐听到他说这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宋延年装作没看见,盯着徐乐延的双眼,认真说道:

    “水下的是被铁链穿过的尸体,尸体上还被绑了石头,那群人是被沉入海底的。但我后来问过姜姒,姜姒说他们是自愿沉下去的,具体原因本来想回去和我解释,但……”

    后来被姜方然打乱了节奏,大家都清楚。

    “被铁链拴着?那他们的作用是路?”

    齐誉听着宋延年的藐视,有些怀疑。

    “对,我也是如此猜测的。姜姒在湍急的河水中第一个跳下去,还能安然无恙的到达洞口,大概就是靠这‘路’”。

    细细想来,其实这话听起来有些残忍。一群人,甘愿赴死,去成为连通洞口和岸上的路。

    他们的愿望其实显而易见。

    他们,是想解救少女村里的那群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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