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无声,一天的疲惫也终于放下,得到舒缓。

    越是说她不懂事吧,她也是很乖巧的一个人,平时就是一个大小姐这样的身份,贵重,但也没什么传言,不好的一点没有,但是好的很多人传,不过也不算有多好啦,就是说她“哑巴”“不会顶嘴”……

    算是好的吗?似乎也不太算……

    终于,她忍受不了困倦,在胡思乱想间,渐渐地熟睡过去。

    次日一早,她便起来整理了一些有需要的东西,准备上裂谷,找到风诀和她会和。她打了个招呼后,看向了风诀的父亲,只见,风大人一脸忧心忡忡地望着女儿,一看就是放心不下要交代一些事情。

    她也能理解,所以跟他点了点头,示意可以说几句话,她则退到一旁,先上了风大人准备好的马车。

    风诀朝她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先过去了。

    她坐在马车上,微微难安。她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得到风诀和风大人说话的情景。不免走神了。

    “诀儿,你此去一趟凶险万分啊,奈何我陪不了你去一趟。是爹的错。”风大人说。

    他看着女儿,心情十分复杂。

    风诀温柔地笑,道:“没关系的,我还不想让您看到我出糗呢。”

    风大人还是觉得有些愧疚,所以又久久不说话,半晌,他抬起眼看着眼前长到了他脖子前的小女孩,心生一丝难受的情绪。

    平时全是一人在家,无人作伴,但也怪自己,她的母亲和他和离,他一个人倒也忙得很,也没有什么时间回来陪过她。

    到现在她都十四了,都快要及笄了,和她一起的时间屈指可数,总归是他这个父亲做的不称职。

    他笑,脸上的皱纹点点浮现,早已成了一个不惑之年,风诀抿了抿唇,看了眼周围,也没说话。

    风大人最后只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交代她也不要太过于相信那位剑傀师祝龄。看着不太靠谱,防人之心不可无。

    “知道啦!那祝姐姐也不像你说的这般……无情。”

    ……

    “路上注意安全,小心些,早些回来。”

    “嗯。”她走向马车,挥了挥手,只留下一个背影。

    直到风诀回来,坐到她身旁,见她发呆,没忍住叫了她一声:“祝姐姐?”

    祝龄这才回过神,迟钝地转眸,望向她,愣愣地,“啊?”

    风诀这才觉得有些好笑,她笑着,手中打开一个纸包,边说:“你怎么发呆呢?”

    说完,她手上的动作正好完事,将放在纸包里还热乎着的桃仁酥递给她一块。

    她兴致勃勃地给她介绍,眼中全是喜悦之色,好像一点都不怕,祝龄之前也不是没有背着阿娘偷偷搞过副业。

    只不过那时有个人和她一起,她倒也觉得开心,不会害怕。

    就是红枣了。那时才十四岁,也是和风诀现在一般年纪。什么都不懂,新鲜、好奇,还有天真。

    ……

    她轻轻接过这块桃仁酥,轻启唇,一口咬下,甜嫩多汁,还……微酸。

    启程了。

    因为风大人和她说了小半时辰的话,到达裂谷底下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为了不拖延时间,他们没停下来吃东西,只是边走边吃,轮换一下拉车的。

    祝龄不怎么喜欢吃东西,早上出发前风诀就给过她一块桃仁酥,现在还是没什么饥饿感,更或者应该说她是剑傀师,生来就不需要吃什么东西。

    风诀没忍住看她一眼,轻声问:“姐姐,你真的不饿吗?粮食是够的,吃一些吧。”

    祝龄本来还在掀起一点车帘看外面的情况,闻言,她笑了笑,柔声道;“不会,你吃吧,我是剑傀师,我不饿的。”

    然后,她又想起了什么,“等会儿到了裂谷,你不要走得太快,最好不要离开众人的视线,谷里全是鬼魂,更甚至有祭魂师。”

    风诀好奇,“祭魂师,是什么?”

    祝龄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道:“他们是一类祭魂的职业,总之你最好别走远了。”

    风诀是个很聪慧的姑娘,见她有些烦恼,便不好再多过问了。

    到了裂谷,天色开始有意地变暗。步辇因为天色原因,开始变得潮湿,到了最后,更是直接“融化”掉了。

    “……”

    祝龄施了一道小法术,暂且能安抚住各位慌乱的心情。

    “莫慌,没事的。我们快些就不会有事。”祝龄喊道。

    “姐姐……姐姐,你快来看看这边……这边,它……”风诀恐惧的声音颤颤巍巍响起,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

    祝龄心下一惊,赶忙三两步跑过去。

    但是幸好,这里不是什么大问题。

    只是一些小怪罢了。

    她护送她一路上去下蛊。

    小姑娘还很小,并没有见识过这么多的鬼怪,所以心里一直咚咚狂跳,心里只想着赶紧回家去。

    祝龄察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在她的耳边轻声道:“莫慌。没事的。”

    祝龄不太会安慰人,所以只能简单说两句,小姑娘不害怕之后又继续护送前行。后面的人不敢跟着过来,只能在原地围圈等着。

    为了以防万一,她们共用一盏提灯。

    整个过程中都是心惊胆战的,好不容易将蛊都下完了,正打算回去呢,就前面一片漆黑,来时路早已看的不清。

    继续往前。

    到了,风诀咽了咽口水,看了眼祝龄,而后上前。

    这里不需要祝龄上前帮忙,只需在一旁守着就行。

    风诀慢慢摸索着上前去。

    掏出符纸和项链,一跨上前几步,闭上双眼,嘴里念念有词。

    眼睛骤然一睁。地上尘土猛地飞起,缠绕在风诀身旁,转着圈。

    祝龄抬起袖子遮住口鼻。

    风诀神色一凛,大手一挥,将符咒洒落在地上,蛊升起在她的面前,眼看即将成功,却有了反抗之色。

    祝龄皱了皱眉,迅速打了个响指将她们保护住,红光慢慢袭来,幸好,已经起了保护圈。

    风诀蹲在地上,咳了几声。

    脸上的尘土越来越多,祝龄将一块面纱扔给她,喊道:“动作快!”

    风诀见状也不再拖延,上前直接下蛊。

    终于,下好了。

    两人同时轻出口气。

    也不只是庆幸还是疲惫,她们忽地就坐到了地上,有惊无险。

    祝龄强撑着没坐多久就起身,还第一时间看向她,看着她虚脱得出汗的模样,声音微哑:“风姑娘,你还好么?可有哪里不适?”

    风诀此时还没缓过神来,听见有人喊她,没听清:“啊?”

    而后又反应过来,挥挥手示意,喘着疲惫地粗气,头也不回地道:“我没什么事。”

    祝龄瞧着她一幅没精气神的样儿,抿了抿唇,决定先休息一下。就一小会儿,应当没事。

    于是她蹲坐在地,同她一起休息一会儿。

    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她们起身往山下走去。

    灰溜溜的云层包裹着月,无人知晓现在是夜晚还是白日。

    祝龄眼皮一跳,顿感不妙,回头对风诀道:“走吧,一会儿估计还要下雨。”

    因为这几天她们一待在一起的时间就大多数都会在下雨,今天还是特别的下蛊日,更理应下雨。

    时间一分一秒都拖不得,祝龄担心她走不好路,所以自己走在前面开路,遇到一些矮的坡或者坑的时候就会伸出手礼貌地扶她下来,或者让她的手轻轻搭在手腕上走下来。

    很小的一个举动。

    风诀好不容易跟着她一路相安无事地回到平地了,正准备和大家打个汇合的招呼,地上轻轻地晃动起来。

    风诀没有反应过来,重心不稳,正欲东倒西歪地往后仰去,就被一只手勾住腰。

    祝龄眼疾手快,手比脑子快,一只手就先比她脑子快,马上就上前抱住了她的身子,稳住。

    风诀还没缓过神就听到她问:“没事吧?”

    风诀看着她的脸呆住了,梦幻地应声:“没事……没……事。”

    祝龄笑道:“没事就好。”然后就松手往天上望了眼。

    ……

    “祝姑娘,风小姐,咱们快走吧!”

    有人摸索过来找她们,查看她们是否有事,因为天黑漆漆,而且还有刚才的震动。

    “好,快走吧!”风诀先一步回答他,然后快速走向大家的位置。

    不可以再停留了,风诀心想。

    祝龄也跟着上前。

    “嗷呜。”

    白绒绒的小狼朝风诀走来,乖巧地很,它们眼神无辜,可怜巴巴看着风诀,像是只饿极的小狼。嗷嗷待哺。

    它们轻轻地蹭着她的脚踝,很小的笑容,很可怜。

    所有人一下子都被这只小狼“萌化”了,笑脸盈盈地看了眼。

    风诀蹲下身,圣母心泛滥,轻柔地摸着小狼毛茸茸的头,轻声问道:“是饿了吧?”她掏了掏装符纸的包,掏出剩下的桃仁酥,正想喂它们吃呢,地上又是一阵晃动!

    这次和刚才不一样,这次比刚才更要严重!

    祝龄抬袖挡住风尘,急声朝着她道:“别碰它们!!!”

    风诀此时此刻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道红光照射到了眼睛,她急忙闭眼。

    然而,早就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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