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夕阳如同金色的液体,缓缓洒落在大地上,温暖而不炙热,给人以一种温柔的慰藉。

    苏瓷轻轻放下笔,逐字逐句读完信中的内容后,见词句没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才小心地将信纸对折,塞进信封里。

    她从桌下的抽屉里摸出一枚邮票,贴在信封上,然后把信压在了她的某本书里。

    二叔是识字的,苏瓷不确定他会不会偷偷看信的内容,但是她回想起此前原身的二叔让原身把信交给他,说是县里的邮局和他的工作单位在一条路线上,可以帮她把信寄了。

    或许她刚刚误会原身了,或许她也和她一样猜想到了二叔会偷看信的可能性,所以在信里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

    既然这样,那她就不能把信堂而皇之地放在书桌上,并且还得找准时机偷偷把它寄给她那远在海岛的爸爸。

    二叔不会闯入侄女的房间,但是保不齐二婶会找借口进来,这也是为什么苏瓷选择把信藏在书里,至少不怎么识字的二婶此前从来都没碰过这些书。

    做完这一切后,苏瓷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顺手拉开印着白底蓝竹的棉布窗帘。

    斑驳陆离的光影裹挟着丝丝凉意的微风进入她的房间,带来一丝秋天的清新和宁静。

    苏瓷沐浴在阳光里,将刚才从苏柏房间里顺来的镜子放在桌上。

    自她上吊被救后在碎片里匆匆看过一眼自己的长相之后,她到现在才有机会好好观察自己的样貌。

    这回在完整的镜子里她终于看全了自己的整张脸。

    这一看不要紧,看完后苏瓷气得脸都绿了。

    你告诉我这额头上的一坨是什么!?

    苏瓷看着镜子里自己那狗啃似的刘海,还泛着诡异的油光,一看就是好几天没洗头了。

    原身因为毁容伤心欲绝,没有心情好好洗头可以理解。

    ……可以理解个头啊!

    苏瓷自出道以来经历过各种风风浪浪,也自然不缺黑子骂她。

    但是从始至终她有一点就连那些黑粉也不会去吐槽的,那就是她的审美和衣品。

    所以她也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头顶着油刘海,穿着紫红色碎花衬衫,脚上还趿拉着一双荧光绿的拖鞋。

    苏瓷深吸一口气,一挥手唤出个人面板看了一眼时间,还好她没有继续午睡,剩下的时间足够她拾掇一下自己。

    她端着之前被她踢翻的铁盆,从旧式暖水瓶里倒了一点热水进去,又混了些冷水进去。

    水温调好后,她拿了一块香皂,蹲着开始洗头。

    好不容易洗完头,苏瓷锤了锤有些僵硬酸痛的腰背,直起身来,对着镜子用干燥的大布毛巾使劲搓动潮湿的头发,直到手搓得发红,头发也半干了。

    趁着头发半干,苏瓷翻箱倒柜想找把剪刀出来把头发修理一下,却发现根本找不到。

    苏瓷思忖片刻,悄悄来到隔壁苏柏的房间,果然在他的床头柜里找到了一把红柄剪刀。

    想到她这个弟弟的良苦用心,苏瓷心底涌起一股暖流。

    她帮苏柏掖了掖被子,然后蹑手蹑脚地离开了他的房间。

    这回有了趁手的工具,苏瓷毫不犹豫地对着自己的刘海“咔嚓”一剪刀下去。

    剩下长得比较长的刘海则是被她用一枚黑色的发夹别起来。

    看着自己露出来的光洁的额头和明媚大气的五官,苏瓷长吁一口气。

    果然现在看上去顺眼多了——如果忽略那道疤痕的话。

    接着她打开木制衣柜,在看见一排排各色奇葩的服饰后,苏瓷沉默了。

    除了原身的舞蹈服和蓝白色校服,里头就没几件能入得了她眼的衣服。

    她知道八十年代的服饰与现代相比肯定会有一些差距,但是她可以肯定即便是在八十年代,原身的审美也是异于常人的。

    不过一想到家里除了她二婶确实也没有其他女性了,并且在原身的爸爸的眼里永远有“我的大闺女最漂亮”的滤镜,因此苏瓷也不能指望她的家里人能给原身培养出什么不错的审美了。

    她印象里原身爸爸寄过几件还不错的衣裙,但好像都被二婶用各种理由拿走了,也不知道被她藏在家里的哪个犄角旮旯,现在时间紧迫,她不想费神去找了。

    苏瓷只能在现有的一堆衣服里挑挑拣拣,终于找到一件版型还能过眼的衣服。

    原身的皮肤和她一样都属于冷白皮,她手上这件偏向军绿色的上衣更是衬得她整个人白得发光。

    选好上衣后,苏瓷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裤子。

    这个年代的裤子版型倒是都差不多,颜色也是中规中矩、不会出岔子的黑色。

    但是原身的这条裤子相对于她的体重,显然是过于肥大了。

    而且这个厚度明显不适合现在这个季节穿啊!

    原身所在的县城位于南方,九月多的天气并没有冷得离谱,还犯不着要穿这么厚的裤子,显得她整个人都臃肿起来了。

    苏瓷赶紧把裤子脱下来,她掂了掂这条裤子的重量,一时间开始怀疑人生——真是奇了怪了,她怎么现在才感觉穿着这条裤子热得慌?

    她从衣柜里翻找出另一条挺括的黑色裤子,这条裤子厚度适中,一上身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换完正常的衣服裤子后,苏瓷果断地将脚上那双荧光绿的拖鞋换成了上个月她爸给她姐弟俩寄回来的回力牌白色胶底帆布球鞋。

    这个时候头发也干得差不多了,苏瓷将它编成一条乌黑亮丽的麻花辫。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原身的发量比她原本的发量多很多,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年代没有那么多五花八门的护发用品原因,原身的发质也比苏瓷好不少,摸上去滑溜溜的,手感很好。

    整饬完自己后,苏瓷点开个人面板,看着上面的三维立体人像焕然一新的变化,她满意地点点头。

    果然十七八岁花一样的年纪,只要稍微收拾一下,整个人就能散发出青春的气息。

    “咦?”

    苏瓷忽然瞥见自己的健康值从44涨到了46。

    不过她很快就明白过来——看来把自己收拾干净也能影响系统的判断。

    眼瞅着快到晚饭的时间了,苏瓷关上个人面板,准备去叫苏柏起床。

    “姐,让我再睡会嘛……”

    苏柏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起,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嘀咕了一句:

    “哪来的漂亮仙女,果然我还是在做梦呢。”

    说罢他继而又躺了下去。

    苏柏的声音过轻,苏瓷以为他在说梦话,她疑惑地看着弟弟起来又躺下,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苏柏,我数到三—二——”

    “起了!起了!”

    苏柏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

    这回他头脑清醒了许多,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姐姐,双眼一亮。

    “姐,你现在可真好看,刚才我还以为我梦到了仙女了呢。”

    “小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

    苏瓷微微垂下眼帘,黑压压的睫毛掩住了眼底的笑意。

    她很满意苏柏的反应,这说明了她现在的穿搭确实是符合正常审美的,她并没有浪费时间。

    苏瓷:“好了,快收拾收拾,去洗把脸,不然过会二婶要过来催人了。”

    苏柏慢吞吞朝厕所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下了脚步,一脸认真地回头问道:

    “姐,今天晚上咱们一定要去国营饭店吃饭吗?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装病的。”

    苏瓷一愣,顿时反应过来,显然是苏柏担心她接受不了换未婚夫的事。

    “去,我怎么会不想去,你别多想,你不是馋国营饭店的四喜丸子很久了吗,过会儿你就埋头好好干饭吧。”

    苏柏见姐姐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还有心情和他说笑,松了口气,点头应承下来。

    就在苏柏收拾得差不多后,两人同时听见了开门声。

    罗红玉一进门,就看见一大一小站在一起,愣了一下说:“你们午睡这么早就起了啊,不是说我会过来叫你们嘛,哎算了算了,时间差不多了,赶紧走吧。”

    说着她就带着两人往外走去。

    “等等,苏瓷你的口罩怎么不戴了?是不是忘记拿了,快回去——”

    苏瓷打断罗红玉的话:“不用了二婶,戴那玩意不透气,憋得慌。”

    罗红玉一噎,这是透不透气的问题吗?她这侄女前段时间不是不戴口罩死活不肯出门的吗?

    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苏瓷整个人的变化。

    “哟,这不是小瓷吗?怎么几天不见变化这么大!”

    大院门口,正准备回家的孙翠芬止住脚步,上下瞅了瞅苏瓷。

    这不瞅还好,一瞅才发现苏瓷变成了一个肤如凝脂,腰细腿长的大美人儿。

    “哎哟,以前我咋没发现小瓷这身段盘靓条顺的。”

    孙翠芬的眼神转而落在了苏瓷的脸上,赞叹的话戛然而止。

    苏瓷自然发现了孙婶眼底的尴尬和不自然,不过她并没有露出什么不愉快的表情,而是落落大方地和她打了招呼。

    “好了孙翠芬,我和我侄女今个儿还有事,先不聊了,明天咱再聊啊。”

    罗红玉也瞧见了孙翠芬的反应,心里被苏瓷堵了一下午的气终于舒坦了。

    脸毁了身段再好又怎么样,是个男人都会嫌弃,谁还会要这种女人。

    罗红玉觉得苏瓷还不如不捯饬自己,多此一举还浪费时间。

    她暗地里撇撇嘴,拉着两人急急地走了。

    看着苏瓷离开的背影,孙翠芬叹息地摇了摇头:

    “哎,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大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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