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尴尬的时刻
“咕噜噜……”
听到肚子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和腹中急迫的绞痛感，李楠青暗叫一声不妙，抓起桌上的纸巾和手机就直冲厕所。
也不知道昨天到底吃坏了什么东西，从早上晨起到这会，已经跑了整整五趟厕所了，五趟！坐在马桶上化身喷射战士的同时，李楠青无比庆幸厕所离自己办公室很近，连之前被嫌弃的传统坐式马桶，这会都到了认可和感谢。给垫圈喷洒酒精消毒后，就能直接坐上去，避免了拉得腿软酸麻蹲不住，还要跪在地上的窘迫。
得买点药了，李楠青想，这样拉下去身体有点顶不住，从外卖平台上买点药送过来吧，又快又方便。只是今天的小黄.袋鼠有点不给力，开了半天还是转着圈圈进不去。她一怒之下干脆就卸载了，从应用上重新下了一个，三下五除二重新登陆好后忽然发现，这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啊……
再仔细一看，我擦！原本想登陆软件的，怎么手滑选错，居然注册成了骑手？这不是搞笑段子里才会出的梗吗，怎么叫她给赶上了？得赶紧找一下，这玩意在哪里能取消掉……
此时忽然脑中响起一阵“叮咚”的声音，紧接着一阵机械的声音响起：“载入进度百分之97，百分之98，百分之99，百分之100完成，恭喜宿主绑定‘我是优秀外卖小骑手’功能！现在系统自动为您接到一单，请赶紧出发送货吧。”
李楠青心道，不是吧，拉肚子虚成这样，竟然都出现幻觉了？
系统：亲爱的宿主，你好！我不是你的幻觉，我是实实在在，存在于你脑海灵识里的系统小助理。你不用纠结，也不用怀疑自己走了什么好运道，突然就被绑定了系统。只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外卖任务，会有意想不到好的福利给你。加油干吧，优秀的外卖小骑手！
李楠青无语望天，用力咬了咬手指头，啊痛痛痛……看来这真的不是幻觉！可谁能告诉她，她就拉个肚子上个厕所而已，怎么就遇到这样的“好事”了？而且系统还很有韧性，看她不说话，一直坚持不懈地喂喂喂呼唤着她。
李楠青犹豫着开口：“呃，那我可以请问一下，完成任务，会获得怎样的福利吗？”
冷冰冰的系统马上变成了小正太奶萌的电子音：当然！身为最可爱的我绑定的宿主，你只要按下“接单出发”，马上就能获得一颗强效止泻肠胃丸，保证你肚子不痛不拉，元气满满，立刻恢复好状态！
还有这样的好事？
李楠青半信半疑：“真的？那要是我不接呢？”
系统：那就请做好接受公司同事赠予你的“厕所女王”称号，每天十几趟，连拉十几天不是梦。
李楠青无语，又问了一句：“那要是我不接受系统的绑定呢？”
系统忽然具象出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小男孩，婴儿肥的小脸上写满了沮丧，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含着两泡泪水：怎么会有你这样狠心的娘亲QAQ？连我这么可爱的儿子你都不认？
娘亲？儿子？
做了23年单身狗，连小哥哥的手都没摸过的母胎SOLO李楠青此刻无痛当妈，一时竟无语凝噎。
系统看她发呆不说话着急了，拉着她一阵猛摇：娘亲，再不快点接单的话，不止我，连你也会被系统惩罚的。你真的不用顾虑太多，只要按要求完成任务，就会有好多福利的。但如果你不接受系统的绑定，按要求完成任务的话，我和你都会被哔哔哔……
系统突然被消音了，他只能用力地比手划脚，很努力地向李楠青传达火烧眉毛的急迫感。
李楠青忽然明白了，这个小可爱应该只是整个大系统的“代言人”，幻化出来交待她完成任务的。任务完成有福利，如果完不成……从小朋友努力想传达的样子看，似乎后果不容乐观。她也没空再去细究为什么自己会被系统瞄准了，眼前的当务之急，是把只剩56秒就到截点的单子先接下来。
她一按下“接单出发”，系统的表情立刻由哭叽叽变成晴空万里：娘亲好棒，宝贝好爱娘亲！
李楠青被肉麻得抖了抖，这个系统未免太夸张了……
她清清嗓子问：“好了，我单子也接了，你先把止泻药给我吧，再告诉我怎么去送，唉……这会我还上着班呢，你说我拿什么理由和领导请假，说这会突然要出去？是因为绑定了个系统，要去送外卖吗？”
系统忽然换了个老学究的模样出现，扔了一粒蜡丸封的药过来。李楠青想也没想就接过来吞下，反正事到如今，他俩是一条船上的了，他还指望着她送外卖完成任务，肯定不会害她。
那药丸看着有玻璃球大小，却是入口即化，连水都不用配，直接就在嘴里变成液体滑下去了。清清凉凉的还带着青草香气，一点都不难喝。
等李楠青吃完药，系统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晃晃胖胖的小短手：你放心，不用请假的。只要在按下“接单出发”按键三分钟内，找个没人的角落闭上眼，我会自动把你送到接收点附近。咳，因为你刚才的表现还算良好，所以特别嘉奖你100分钟的时间。只要你在这100分钟内完成任务，并赶回到出发的地点，对你周围的人来说，你就只是离岗5分钟，不会被发现的。随着日后任务接的越多，给到的时间也会越多，所以不必担心这个，请赶紧出发吧。
李楠青点头，既然不会被发现上班时间翘班，那送就送吧。地址收货人已经显示出来了，是离这不远的翡翠花园16幢3单元1502室，收货人是黄小姐，只是这两手空空的，到底要叫她送啥？
系统举拳咳了一声：你看一下下面的备注。以后除了要在提示音响起时尽快接单，还要看一下外卖客户的诉求，那个就是你送的外卖了。
李楠青听得云里雾里的，一看订单下方的备注：人间值得。
这是要送啥玩意，怎么更搞不懂了呢？
只是没来得及等她再追问，系统已经急吼吼地催促她闭眼：快点快点，3分钟内要出发的，你赶紧闭上眼睛，看到我手指着的蓝色光圈了吗？对，往里面跳，你就能马上到达。时间要来不及了，你先过去，一会随机应变。
李楠青看着“距离抵达”的按键上显示还有72秒的时间，就赶紧把眼睛一闭。果然眼前出现了一个蓝色的光圈，她往里头一跳，忽地头一晕，身体一晃，再睁开眼时，已经到了翡翠花园16幢3单元的电梯前了。她赶紧按下电梯，不到3秒电梯就来了，她快步走进去按下15楼。终于在系统倒计时30秒时，成功按响了1502室门口电铃的同时按下了系统里的“确认抵达”，倒计时也就在此刻戛然而止。
系统此时长长出了一口气：呼，终于赶上了，不然还要面临惩罚……
李楠青顾不上问是什么惩罚，因为她手里忽然多了一件沉甸甸的外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塞进来的。她拍了1502的大门好一会都没人应，难道是没人在家？
系统里又蹦出来一个欢快的电子音：娘亲，可以按那个联系客户键，打电话哦。
李楠青：好，我看看。还有，别叫我娘亲了，肉麻。
系统举手提问：为什么呀QAQ？不是很可爱的嘛……那不叫娘亲，要叫你什么呀？
李楠青：叫我爸爸。
系统：……
李楠青看了一下，果然在外卖界面上找到了一个电话样的按键，一按下，电话就拨了出去。可对方的手机彩铃都给她播放了两遍，就是没人接。她正想重新拍门，此时1502的门忽地打开了，探出一个白面长发的人头。
哎呀妈呀，大白天闹鬼了啊！
她吓得手一抖，差点把提着的外卖也给扔了。
系统：爸爸！你不要害怕，你的客户是人，是人！
李楠青转身仔细一看，果然只是个披散着长发的普通姑娘，但她脸色苍白，两眼无神，眼底下一片浓重的乌青，乍一看，就真的有点像那个啥……
那姑娘伸手接过李楠青递上的外卖，轻声说了句：“谢谢，没想到送来得这么快，还能收到这最后一顿，也挺好的……”
李楠青一听，这话怎么听起来有点不对？而且这人看着也有点怪怪的，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系统：人间值得，请马上行动！现在就冲进去吧。
李楠青不话不说，马上伸脚挡住要关上的门，一个箭步就冲了进去。可四下里环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人，外卖还带包装放在桌上。
系统：警报警报！请立即赶到卧室窗口。
李楠青马上冲进一个房间，不对，这个是卫生间，她退出后又冲进另一个房间，果然那个长发的姑娘正跨坐在窗台上，一条腿已经悬空挂在窗户外了。外面可是15层的高楼，这要是失足跌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李楠青吓得手脚直发抖，她从来没见过这样惊心动魄的场面。可看着那姑娘一脸淡漠，还要拉起挂在窗台内的一条腿要往外搬时，吓得她立马大喝了一声：“亲！请你等一下！”
好在那姑娘对外界的声音还有反应，她缓缓回过头来，拿两个黑沉沉全无生气的眼睛看着她，气若游丝地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李楠青不敢拿跳啊蹦一类的字眼刺激她，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临时编出了一个说法：“我、我是今天刚注册的新骑手，很需要您的好评，来完成我的绩效考核。拜托您了，请帮我确认一下收货，给个五星好评可以吗？”
也不知是不是她搓着手，一脸讨好期待的样子打动了那个姑娘，她居然真的坐在窗台上考虑起来：“这个……还要确认收货的吗？”
李楠青挤出十分诚恳善良的笑容用力点头，和缓的声音里透着一丝自然的无奈：“是的，是的！因为我是新注册的骑手，所以头几天必须要有客户的手动确认。估计也是平台对我们新人不放心吧，怕我们注册了骑手是来骗吃骗喝的，到时提了外卖就拿回家去了。所以要求必须，一定！得顾客手动确认收货才行，我们确认了是没有用的。所以拜托您了，请给我一个确认吧！不然我跑了好几公里过来的，不仅没有工资，还会被倒扣保证金的。您……您就当帮我一个忙吧，好不好？拜托拜托，谢谢您帮忙啦……”
那姑娘默默地看着李楠青，似乎在思索她的话。李楠青也就在窗台前静静地站着，耐心地等待她。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看着仍然不开口的姑娘，李楠青急得后背汗如浆出，她的每一秒犹豫都是对她的煎熬，但问题是又不能催，不能刺激到人家，要怎么办呢，怎么做才能打破眼下的僵局，把人从窗台上哄下来？
此时，放在床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姑娘似乎眼神一动，晃了晃身子想伸手去拿。李楠青被她吓得差点腿软，连忙说：“小姐姐，您别乱动，我，我扶您下来，行不行？”
那姑娘低垂了头，不说话，屁 股还往窗台外挪了挪。
吓得李楠青马上改口：“别别别，我不扶您了，您在上面好好坐着。我，我给您把手机拿过来，行不？”
姑娘咬唇想了想，轻轻地点了下头。李楠青丝毫不敢大意，一边拿眼神和话语稳住她：“好的，好的，您坐稳了，我这就给您拿过来。”一边慢慢往床边走，摸到手机后拿起来，小心又缓慢地向窗边挪过去：“亲，你不要着急啊，我现在把手机递给你，你手一定要扶好窗台哦。”
那姑娘眼巴巴地盯着她手里的手机，终于把身子往窗户内侧了侧，伸长了手就要去接。李楠青挂着温和无害的笑容，慢慢地把手机递过去。在两人双手相触的那一刻，李楠青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紧紧扣住了那姑娘的手腕往里一扯，一个上步搂住了她的腰，硬生生地把她从窗口上拖下来。因为冲劲太大，两人一起摔倒在了房间里的地上。幸好地上铺了柔软厚实的地毯，两人摔下时都没有受伤。
那姑娘一下摔糊涂了，愣愣地看着李楠青，似乎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直到看着在地毯上一直不停响的手机，突然崩溃似的大哭出来。
哭出来就好，李楠青心想，等她发泄完，或许就不会想不开要轻生了。她静静地看着那姑娘哭得撕心裂肺，把声音都哭哑，仿佛把一辈子的眼泪都哭完了，她才默默递上纸巾。
那姑娘接过纸巾，用力擦完眼泪又擤了鼻涕，自嘲地看着她问道：“你知道刚才为什么我想跳下去吗，又为什么在跳下去之前，想点份外卖吗？”
听到肚子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和腹中急迫的绞痛感，李楠青暗叫一声不妙，抓起桌上的纸巾和手机就直冲厕所。
也不知道昨天到底吃坏了什么东西，从早上晨起到这会，已经跑了整整五趟厕所了，五趟！坐在马桶上化身喷射战士的同时，李楠青无比庆幸厕所离自己办公室很近，连之前被嫌弃的传统坐式马桶，这会都到了认可和感谢。给垫圈喷洒酒精消毒后，就能直接坐上去，避免了拉得腿软酸麻蹲不住，还要跪在地上的窘迫。
得买点药了，李楠青想，这样拉下去身体有点顶不住，从外卖平台上买点药送过来吧，又快又方便。只是今天的小黄.袋鼠有点不给力，开了半天还是转着圈圈进不去。她一怒之下干脆就卸载了，从应用上重新下了一个，三下五除二重新登陆好后忽然发现，这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啊……
再仔细一看，我擦！原本想登陆软件的，怎么手滑选错，居然注册成了骑手？这不是搞笑段子里才会出的梗吗，怎么叫她给赶上了？得赶紧找一下，这玩意在哪里能取消掉……
此时忽然脑中响起一阵“叮咚”的声音，紧接着一阵机械的声音响起：“载入进度百分之97，百分之98，百分之99，百分之100完成，恭喜宿主绑定‘我是优秀外卖小骑手’功能！现在系统自动为您接到一单，请赶紧出发送货吧。”
李楠青心道，不是吧，拉肚子虚成这样，竟然都出现幻觉了？
系统：亲爱的宿主，你好！我不是你的幻觉，我是实实在在，存在于你脑海灵识里的系统小助理。你不用纠结，也不用怀疑自己走了什么好运道，突然就被绑定了系统。只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外卖任务，会有意想不到好的福利给你。加油干吧，优秀的外卖小骑手！
李楠青无语望天，用力咬了咬手指头，啊痛痛痛……看来这真的不是幻觉！可谁能告诉她，她就拉个肚子上个厕所而已，怎么就遇到这样的“好事”了？而且系统还很有韧性，看她不说话，一直坚持不懈地喂喂喂呼唤着她。
李楠青犹豫着开口：“呃，那我可以请问一下，完成任务，会获得怎样的福利吗？”
冷冰冰的系统马上变成了小正太奶萌的电子音：当然！身为最可爱的我绑定的宿主，你只要按下“接单出发”，马上就能获得一颗强效止泻肠胃丸，保证你肚子不痛不拉，元气满满，立刻恢复好状态！
还有这样的好事？
李楠青半信半疑：“真的？那要是我不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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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楠青无语，又问了一句：“那要是我不接受系统的绑定呢？”
系统忽然具象出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小男孩，婴儿肥的小脸上写满了沮丧，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含着两泡泪水：怎么会有你这样狠心的娘亲QAQ？连我这么可爱的儿子你都不认？
娘亲？儿子？
做了23年单身狗，连小哥哥的手都没摸过的母胎SOLO李楠青此刻无痛当妈，一时竟无语凝噎。
系统看她发呆不说话着急了，拉着她一阵猛摇：娘亲，再不快点接单的话，不止我，连你也会被系统惩罚的。你真的不用顾虑太多，只要按要求完成任务，就会有好多福利的。但如果你不接受系统的绑定，按要求完成任务的话，我和你都会被哔哔哔……
系统突然被消音了，他只能用力地比手划脚，很努力地向李楠青传达火烧眉毛的急迫感。
李楠青忽然明白了，这个小可爱应该只是整个大系统的“代言人”，幻化出来交待她完成任务的。任务完成有福利，如果完不成……从小朋友努力想传达的样子看，似乎后果不容乐观。她也没空再去细究为什么自己会被系统瞄准了，眼前的当务之急，是把只剩56秒就到截点的单子先接下来。
她一按下“接单出发”，系统的表情立刻由哭叽叽变成晴空万里：娘亲好棒，宝贝好爱娘亲！
李楠青被肉麻得抖了抖，这个系统未免太夸张了……
她清清嗓子问：“好了，我单子也接了，你先把止泻药给我吧，再告诉我怎么去送，唉……这会我还上着班呢，你说我拿什么理由和领导请假，说这会突然要出去？是因为绑定了个系统，要去送外卖吗？”
系统忽然换了个老学究的模样出现，扔了一粒蜡丸封的药过来。李楠青想也没想就接过来吞下，反正事到如今，他俩是一条船上的了，他还指望着她送外卖完成任务，肯定不会害她。
那药丸看着有玻璃球大小，却是入口即化，连水都不用配，直接就在嘴里变成液体滑下去了。清清凉凉的还带着青草香气，一点都不难喝。
等李楠青吃完药，系统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晃晃胖胖的小短手：你放心，不用请假的。只要在按下“接单出发”按键三分钟内，找个没人的角落闭上眼，我会自动把你送到接收点附近。咳，因为你刚才的表现还算良好，所以特别嘉奖你100分钟的时间。只要你在这100分钟内完成任务，并赶回到出发的地点，对你周围的人来说，你就只是离岗5分钟，不会被发现的。随着日后任务接的越多，给到的时间也会越多，所以不必担心这个，请赶紧出发吧。
李楠青点头，既然不会被发现上班时间翘班，那送就送吧。地址收货人已经显示出来了，是离这不远的翡翠花园16幢3单元1502室，收货人是黄小姐，只是这两手空空的，到底要叫她送啥？
系统举拳咳了一声：你看一下下面的备注。以后除了要在提示音响起时尽快接单，还要看一下外卖客户的诉求，那个就是你送的外卖了。
李楠青听得云里雾里的，一看订单下方的备注：人间值得。
这是要送啥玩意，怎么更搞不懂了呢？
只是没来得及等她再追问，系统已经急吼吼地催促她闭眼：快点快点，3分钟内要出发的，你赶紧闭上眼睛，看到我手指着的蓝色光圈了吗？对，往里面跳，你就能马上到达。时间要来不及了，你先过去，一会随机应变。
李楠青看着“距离抵达”的按键上显示还有72秒的时间，就赶紧把眼睛一闭。果然眼前出现了一个蓝色的光圈，她往里头一跳，忽地头一晕，身体一晃，再睁开眼时，已经到了翡翠花园16幢3单元的电梯前了。她赶紧按下电梯，不到3秒电梯就来了，她快步走进去按下15楼。终于在系统倒计时30秒时，成功按响了1502室门口电铃的同时按下了系统里的“确认抵达”，倒计时也就在此刻戛然而止。
系统此时长长出了一口气：呼，终于赶上了，不然还要面临惩罚……
李楠青顾不上问是什么惩罚，因为她手里忽然多了一件沉甸甸的外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塞进来的。她拍了1502的大门好一会都没人应，难道是没人在家？
系统里又蹦出来一个欢快的电子音：娘亲，可以按那个联系客户键，打电话哦。
李楠青：好，我看看。还有，别叫我娘亲了，肉麻。
系统举手提问：为什么呀QAQ？不是很可爱的嘛……那不叫娘亲，要叫你什么呀？
李楠青：叫我爸爸。
系统：……
李楠青看了一下，果然在外卖界面上找到了一个电话样的按键，一按下，电话就拨了出去。可对方的手机彩铃都给她播放了两遍，就是没人接。她正想重新拍门，此时1502的门忽地打开了，探出一个白面长发的人头。
哎呀妈呀，大白天闹鬼了啊！
她吓得手一抖，差点把提着的外卖也给扔了。
系统：爸爸！你不要害怕，你的客户是人，是人！
李楠青转身仔细一看，果然只是个披散着长发的普通姑娘，但她脸色苍白，两眼无神，眼底下一片浓重的乌青，乍一看，就真的有点像那个啥……
那姑娘伸手接过李楠青递上的外卖，轻声说了句：“谢谢，没想到送来得这么快，还能收到这最后一顿，也挺好的……”
李楠青一听，这话怎么听起来有点不对？而且这人看着也有点怪怪的，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系统：人间值得，请马上行动！现在就冲进去吧。
李楠青不话不说，马上伸脚挡住要关上的门，一个箭步就冲了进去。可四下里环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人，外卖还带包装放在桌上。
系统：警报警报！请立即赶到卧室窗口。
李楠青马上冲进一个房间，不对，这个是卫生间，她退出后又冲进另一个房间，果然那个长发的姑娘正跨坐在窗台上，一条腿已经悬空挂在窗户外了。外面可是15层的高楼，这要是失足跌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李楠青吓得手脚直发抖，她从来没见过这样惊心动魄的场面。可看着那姑娘一脸淡漠，还要拉起挂在窗台内的一条腿要往外搬时，吓得她立马大喝了一声：“亲！请你等一下！”
好在那姑娘对外界的声音还有反应，她缓缓回过头来，拿两个黑沉沉全无生气的眼睛看着她，气若游丝地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李楠青不敢拿跳啊蹦一类的字眼刺激她，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临时编出了一个说法：“我、我是今天刚注册的新骑手，很需要您的好评，来完成我的绩效考核。拜托您了，请帮我确认一下收货，给个五星好评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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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楠青挤出十分诚恳善良的笑容用力点头，和缓的声音里透着一丝自然的无奈：“是的，是的！因为我是新注册的骑手，所以头几天必须要有客户的手动确认。估计也是平台对我们新人不放心吧，怕我们注册了骑手是来骗吃骗喝的，到时提了外卖就拿回家去了。所以要求必须，一定！得顾客手动确认收货才行，我们确认了是没有用的。所以拜托您了，请给我一个确认吧！不然我跑了好几公里过来的，不仅没有工资，还会被倒扣保证金的。您……您就当帮我一个忙吧，好不好？拜托拜托，谢谢您帮忙啦……”
那姑娘默默地看着李楠青，似乎在思索她的话。李楠青也就在窗台前静静地站着，耐心地等待她。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看着仍然不开口的姑娘，李楠青急得后背汗如浆出，她的每一秒犹豫都是对她的煎熬，但问题是又不能催，不能刺激到人家，要怎么办呢，怎么做才能打破眼下的僵局，把人从窗台上哄下来？
此时，放在床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姑娘似乎眼神一动，晃了晃身子想伸手去拿。李楠青被她吓得差点腿软，连忙说：“小姐姐，您别乱动，我，我扶您下来，行不行？”
那姑娘低垂了头，不说话，屁 股还往窗台外挪了挪。
吓得李楠青马上改口：“别别别，我不扶您了，您在上面好好坐着。我，我给您把手机拿过来，行不？”
姑娘咬唇想了想，轻轻地点了下头。李楠青丝毫不敢大意，一边拿眼神和话语稳住她：“好的，好的，您坐稳了，我这就给您拿过来。”一边慢慢往床边走，摸到手机后拿起来，小心又缓慢地向窗边挪过去：“亲，你不要着急啊，我现在把手机递给你，你手一定要扶好窗台哦。”
那姑娘眼巴巴地盯着她手里的手机，终于把身子往窗户内侧了侧，伸长了手就要去接。李楠青挂着温和无害的笑容，慢慢地把手机递过去。在两人双手相触的那一刻，李楠青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紧紧扣住了那姑娘的手腕往里一扯，一个上步搂住了她的腰，硬生生地把她从窗口上拖下来。因为冲劲太大，两人一起摔倒在了房间里的地上。幸好地上铺了柔软厚实的地毯，两人摔下时都没有受伤。
那姑娘一下摔糊涂了，愣愣地看着李楠青，似乎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直到看着在地毯上一直不停响的手机，突然崩溃似的大哭出来。
哭出来就好，李楠青心想，等她发泄完，或许就不会想不开要轻生了。她静静地看着那姑娘哭得撕心裂肺，把声音都哭哑，仿佛把一辈子的眼泪都哭完了，她才默默递上纸巾。
那姑娘接过纸巾，用力擦完眼泪又擤了鼻涕，自嘲地看着她问道：“你知道刚才为什么我想跳下去吗，又为什么在跳下去之前，想点份外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