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初夏的风少了点季春的微凉，多了几丝不易察觉的炎热，混着校外晚间小吃摊的热闹烟火味，又添了几分腾腾的生活气息。
扶光大学西门外，张胖子烧烤店。
颜初冉扶着喝得迷迷糊糊的师姐从店门口走出，还要分心关注着身后搭肩扶背、七歪八扭走台步的两位师兄。
大师兄突然推开旁人，几个踉跄站定到道路中央，高高举起不知何时从脚上转移到手中的人字拖，气运丹田，以胜利的姿势大喊：“我们是世界冠军！”
师姐闻言一下直起身子，嘿嘿傻笑着海豹式鼓掌，醉得迷糊的眼努力表现出真诚：“太强了！为我们送上一首：We are the champions……”说罢手作话筒状，往颜初冉面前一递。
颜初冉扶额，但还是在大师兄和师姐期待的眼神下配合开口：“No time for the losers……好了啦！祝贺我们都是冠军！冠军们辛苦了，今晚先散场好好睡觉去吧！”
不等她再次扶稳师姐，落在后面的二师兄又戏精上身，冲上前扒拉住大师兄的手：“不好了大师兄，师父被妖怪抓走了！”
颜初冉一人制不住三个作妖的酒疯子，可怜巴巴地看向刚结完账出来，正饶有兴趣看着这一场闹剧的导师。后者察觉到她的视线，笑着收起了钱包：“我和你一起送他们回去。”
两人好说歹说，总算把三人连拉带拽地安全送回宿舍。导师正要离开，颜初冉出声喊住：“许老师！您今晚也喝了不少，我正好想回实验室，就陪您一起走到东门吧。”
许叶华很是欣慰：“你这孩子，也别太努力了。今天是庆祝的大好日子，本该好好放松一下的，谁知道你师兄师姐那么不靠谱，一个个的还要你照顾。”
颜初冉吐舌头：“是师兄师姐照顾我啦！没逮着我灌酒，不然我也跟他们一样醉倒在床上呢。”
许叶华摸摸她的头，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宠溺：“你本来就还是个孩子呢。”
颜初冉自小天赋异禀，早早在各类黑客比赛中崭露头角。去年她通过信息竞赛保送进入扶光大学，大一下学期因为出色表现而受到网络安全课程教授许叶华的青睐。许老师破格邀请她加入团队，和大四的师兄师姐一同参加5月底的ICTF国际网络安全技术对抗联赛，也是世界顶尖的黑客大赛之一。
经过3个月的努力和筹备，团队终于在为期24小时的比赛中夺得头筹。即将毕业的师兄师姐激动坏了，这将是他们简历中绝对亮眼的一行。许老师也很高兴，自掏腰包请他们吃庆功宴，众人敞开肚皮美餐了一顿。
颜初冉在东门外与导师告别，转身向计算中心走去。她借用了导师的实验室开发自己设计的防火墙，这套防火墙在今天的比赛中立了大功，成功抵挡住了对手的攻击，被评委一致认可为世界顶尖水平。
不过今天对手的突破点也很有趣，给了颜初冉不少灵感。于是她打算趁热打铁回到实验室，再给防火墙打几个补丁。
晚上10点50分，快到宿舍门禁时间了。计算中心平日那些热火朝天赶进度的学生此时早已离开。大厅里漆黑一片，只有安全通道标志幽幽泛着绿光。
“叮咚！”电梯门开，颜初冉吞了吞口水，试探性地踏入黑寂的长廊，暗暗责怪室友为什么前两天非要缠着她讲图书馆鬼故事。她握紧书包带子，小声背诵着思修课刚学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扶着墙快速摸到导师的实验室。
实验室窗帘大开，惨淡的月光洒进窗口，在一列列休眠的电脑中投下割裂的格子阴影，随风影影绰绰地摇动。黑板上还有前辈们记录的实验数据，隐遁在一角。
颜初冉松了口气，还是那个熟悉的实验室。她正要打开白炽灯，实验室里的显示器突然齐齐亮起，像是打开了通往不明空间的大门，骤闪着不规则的红光，在灰暗的空间形成流动的红河。
冰冷的机械女声发出尖锐的警报：“警告——系统受到攻击——警告——系统受到……攻……告……滋滋……滋滋滋……”
颜初冉被这陡然响起的鸣声吓得一震，很快又反应过来。在此前的模拟攻防中，防火墙受到攻击的警报声她听了至少有几百遍，但从未出现过这种掺杂噪音的情况。
好像是真的有外人在试图攻破他们的防火墙，而且成功了！
她讶异地张大了嘴。只见所有被自动激活的屏幕上，整齐划一地冒出了一行红底黑字：
【许叶华失踪，你是最后见到她的人，她去哪里了？】
这行文字让她完全摸不着头脑，她明明10分钟前才刚和许老师分开。这是……许老师的恶作剧吗？
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她选了一台离门口最近的电脑，小心翼翼地坐下，敲了几个键检查防火墙状态，却发现后台被锁定了。她又晃了晃鼠标，但显然光标也失去了控制。
屏幕上的字瞬间变了。
【直接讲话，我听得见。】
颜初冉环顾四周，看到实验室左上角的摄像头，却没有找到麦克风。那怎么收音呢？
她试探性地开口：“许老师？”
【请回答我的问题，许叶华去哪里了？】
颜初冉一头雾水，但还是顺着对方的问题老实回答：“我大概10点40分在东门外看她上了回家的出租车，后面就不清楚了。出什么事了吗？”
她忍不住追问：“你只用了不到10秒就突破了我的防火墙，是怎么做到的？”
对方无视了她的问题。
【10点47分她从我的监控中消失，一定是出事了。】
颜初冉有些无语：“现在是……10点52分。才过去5分钟诶，你确定不再等等吗？而且你刚刚说什么？一直在监控她？”
【请帮我去她家检查一下。】
颜初冉越发困惑：“不是大哥，你到底谁啊？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无缘无故地大晚上跑到老师家里去？”
她顿了顿：“不过，你不会化成贞子从电脑里爬出来的，对吧？”
光标闪烁，像是在思考答案。
【许叶华是我母亲，我人在国外。至于理由，看你的手机。】
许老师有孩子吗？颜初冉一点也不知道，她从来没听老师提起过。
疑惑间，颜初冉的短信通知铃声响起。她点开一看：您尾号为*9245的银行卡入账1,000,000元。
多少？她瞪大了眼睛。
假的吧。颜初冉点开银行APP确认，被账上的七位数余额吓了一跳。
“你是认真的吗？”
对方重复。
【请帮我去她家检查一下。】
颜初冉还想再说什么，黑字闪烁两秒消失了。屏幕熄灭，实验室又恢复了黑暗，窗影摇曳，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银行账户里明晃晃的余额证实，方才的一切并不是自己疲惫过度引起的幻觉。
室外妖风四起，吹得窗户震震作响，颜初冉对着空荡荡的实验室喊了几声，均没有回应。不得不承认，奇怪的黑客应该已经离开了。
颜初冉还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一个陌生黑客的要求，就已经站在许老师家门前了。这不是她第一次来，许老师一直很喜欢她，竞赛团队刚组建时就曾邀请她和师兄师姐一起到家里做客。许老师做的剁椒鱼头很好吃，她对此印象深刻。
虽然感觉不会有什么事，但还是确认一下好了。许老师那么温柔的人，应该不会因为我大晚上莫名其妙登门而生我的气吧？
颜初冉默默地安慰自己。
她抬手敲门，半晌无人回应。就在她把这一切当成恶作剧准备转身回家时，手机突然响了。
【开锁师傅马上到。】
颜初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人有病吧！还追踪到我手机上了？
楼下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随即一个圆滚滚的师傅气喘吁吁地憨笑着爬上来，热情地问：“美女！是你男朋友帮你叫的开锁吧？”
颜初冉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师傅已经熟门熟路地开始工作，边动手边和她聊天：“你男朋友也太大方了！加急也不需要那么多钱的！”
这下颜初冉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师傅三下五除二把门打开。师傅来去都像一阵风，走时还不忘再次感谢她的慷慨小费。
心中暗暗对老师道声抱歉，颜初冉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门缝，探头探脑地张望。客厅没人，她在一片昏暗中摸索到开关，橘黄色灯光瞬间照亮小小的单身公寓。这是P大专为单身教师配备的标准的一室一厅，面积虽然不大，但是干净整洁，布置很有生活气息。
“许老师，你在吗？我是初冉。”颜初冉屏息，没有听到回应。卧室的门没关，她四处观察着走了进去。书桌和书架上堆满了花花绿绿的书、厚厚的几本笔记和草稿纸，还有一只喝了一半的水杯。桌椅的边缘略有磨损，看起来许老师在家的大部分时间是在书桌边度过的。
“看起来一切正常啊。”颜初冉喃喃自语，可能只是许老师半路想去别的地方，暂时还没回来而已。
她回到客厅，准备赶紧在许老师回家前溜走，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再战实验室。
实验室……电脑……等等，她好像意识到一直萦绕在心头的违和感在哪里了。
上次她只是在客厅吃饭，没有进卧室，也没有机会看看全屋。这次她注意到了，作为一个世界顶尖的网络安全专家，许老师家里竟然没有电脑。看书桌上的笔记本，平时应该都是手写记录。手写……代码吗？
而且不光是电脑，在这个家里，她好像没有看到任何常见的电子设备。在全屋智能和家务机器人已成为装修标配的时代，许老师活得像上世纪的人。
许老师……好像在怕什么。
颜初冉想不明白，虽然全屋设备联网确实会面临黑客攻击的风险，但许老师本人已经是世界上最厉害的黑客之一了，给自己设计一套能抗住99.99%攻击的防火墙不是举手之劳吗？
何至于活得像山顶洞人一样。
她想起网络那端神秘的陌生人，拿起一直攥在手里的手机准备告知对方现状，却发现摄像头一直闪烁着红光。
被冒犯，尤其是在自己的专业领域里接二连三被冒犯，是一件让人极其不爽的事：“你监控我都不提前说一声的吗？不对，监控他人本来就是违法的！”
她知道对方能听见。
【你可以回去了。】
颜初冉感觉自己被莫名其妙浪费了一晚上时间。
“你不是要找许老师吗？她人呢？”
对方半天没有回复，摄像头的红光熄灭了。
所以我只是一个拿钱办事的工具人？等我防火墙全面升级，看你能有什么办法！
颜初冉又气又困，但她实在没有精力思考。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了，全靠比赛获胜的肾上腺素在支撑。她决定先回宿舍，明天一早再和许老师联系问问是怎么回事。
诡异的追踪、莫名其妙出现的儿子、还有那来路不明的100万，不会是找我洗钱的吧……算了，先好好休息一晚。她迷迷糊糊地趴在床上，如是想到。
只可惜，她并没有如愿。
扶光大学西门外，张胖子烧烤店。
颜初冉扶着喝得迷迷糊糊的师姐从店门口走出，还要分心关注着身后搭肩扶背、七歪八扭走台步的两位师兄。
大师兄突然推开旁人，几个踉跄站定到道路中央，高高举起不知何时从脚上转移到手中的人字拖，气运丹田，以胜利的姿势大喊：“我们是世界冠军！”
师姐闻言一下直起身子，嘿嘿傻笑着海豹式鼓掌，醉得迷糊的眼努力表现出真诚：“太强了！为我们送上一首：We are the champions……”说罢手作话筒状，往颜初冉面前一递。
颜初冉扶额，但还是在大师兄和师姐期待的眼神下配合开口：“No time for the losers……好了啦！祝贺我们都是冠军！冠军们辛苦了，今晚先散场好好睡觉去吧！”
不等她再次扶稳师姐，落在后面的二师兄又戏精上身，冲上前扒拉住大师兄的手：“不好了大师兄，师父被妖怪抓走了！”
颜初冉一人制不住三个作妖的酒疯子，可怜巴巴地看向刚结完账出来，正饶有兴趣看着这一场闹剧的导师。后者察觉到她的视线，笑着收起了钱包：“我和你一起送他们回去。”
两人好说歹说，总算把三人连拉带拽地安全送回宿舍。导师正要离开，颜初冉出声喊住：“许老师！您今晚也喝了不少，我正好想回实验室，就陪您一起走到东门吧。”
许叶华很是欣慰：“你这孩子，也别太努力了。今天是庆祝的大好日子，本该好好放松一下的，谁知道你师兄师姐那么不靠谱，一个个的还要你照顾。”
颜初冉吐舌头：“是师兄师姐照顾我啦！没逮着我灌酒，不然我也跟他们一样醉倒在床上呢。”
许叶华摸摸她的头，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宠溺：“你本来就还是个孩子呢。”
颜初冉自小天赋异禀，早早在各类黑客比赛中崭露头角。去年她通过信息竞赛保送进入扶光大学，大一下学期因为出色表现而受到网络安全课程教授许叶华的青睐。许老师破格邀请她加入团队，和大四的师兄师姐一同参加5月底的ICTF国际网络安全技术对抗联赛，也是世界顶尖的黑客大赛之一。
经过3个月的努力和筹备，团队终于在为期24小时的比赛中夺得头筹。即将毕业的师兄师姐激动坏了，这将是他们简历中绝对亮眼的一行。许老师也很高兴，自掏腰包请他们吃庆功宴，众人敞开肚皮美餐了一顿。
颜初冉在东门外与导师告别，转身向计算中心走去。她借用了导师的实验室开发自己设计的防火墙，这套防火墙在今天的比赛中立了大功，成功抵挡住了对手的攻击，被评委一致认可为世界顶尖水平。
不过今天对手的突破点也很有趣，给了颜初冉不少灵感。于是她打算趁热打铁回到实验室，再给防火墙打几个补丁。
晚上10点50分，快到宿舍门禁时间了。计算中心平日那些热火朝天赶进度的学生此时早已离开。大厅里漆黑一片，只有安全通道标志幽幽泛着绿光。
“叮咚！”电梯门开，颜初冉吞了吞口水，试探性地踏入黑寂的长廊，暗暗责怪室友为什么前两天非要缠着她讲图书馆鬼故事。她握紧书包带子，小声背诵着思修课刚学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扶着墙快速摸到导师的实验室。
实验室窗帘大开，惨淡的月光洒进窗口，在一列列休眠的电脑中投下割裂的格子阴影，随风影影绰绰地摇动。黑板上还有前辈们记录的实验数据，隐遁在一角。
颜初冉松了口气，还是那个熟悉的实验室。她正要打开白炽灯，实验室里的显示器突然齐齐亮起，像是打开了通往不明空间的大门，骤闪着不规则的红光，在灰暗的空间形成流动的红河。
冰冷的机械女声发出尖锐的警报：“警告——系统受到攻击——警告——系统受到……攻……告……滋滋……滋滋滋……”
颜初冉被这陡然响起的鸣声吓得一震，很快又反应过来。在此前的模拟攻防中，防火墙受到攻击的警报声她听了至少有几百遍，但从未出现过这种掺杂噪音的情况。
好像是真的有外人在试图攻破他们的防火墙，而且成功了！
她讶异地张大了嘴。只见所有被自动激活的屏幕上，整齐划一地冒出了一行红底黑字：
【许叶华失踪，你是最后见到她的人，她去哪里了？】
这行文字让她完全摸不着头脑，她明明10分钟前才刚和许老师分开。这是……许老师的恶作剧吗？
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她选了一台离门口最近的电脑，小心翼翼地坐下，敲了几个键检查防火墙状态，却发现后台被锁定了。她又晃了晃鼠标，但显然光标也失去了控制。
屏幕上的字瞬间变了。
【直接讲话，我听得见。】
颜初冉环顾四周，看到实验室左上角的摄像头，却没有找到麦克风。那怎么收音呢？
她试探性地开口：“许老师？”
【请回答我的问题，许叶华去哪里了？】
颜初冉一头雾水，但还是顺着对方的问题老实回答：“我大概10点40分在东门外看她上了回家的出租车，后面就不清楚了。出什么事了吗？”
她忍不住追问：“你只用了不到10秒就突破了我的防火墙，是怎么做到的？”
对方无视了她的问题。
【10点47分她从我的监控中消失，一定是出事了。】
颜初冉有些无语：“现在是……10点52分。才过去5分钟诶，你确定不再等等吗？而且你刚刚说什么？一直在监控她？”
【请帮我去她家检查一下。】
颜初冉越发困惑：“不是大哥，你到底谁啊？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无缘无故地大晚上跑到老师家里去？”
她顿了顿：“不过，你不会化成贞子从电脑里爬出来的，对吧？”
光标闪烁，像是在思考答案。
【许叶华是我母亲，我人在国外。至于理由，看你的手机。】
许老师有孩子吗？颜初冉一点也不知道，她从来没听老师提起过。
疑惑间，颜初冉的短信通知铃声响起。她点开一看：您尾号为*9245的银行卡入账1,000,000元。
多少？她瞪大了眼睛。
假的吧。颜初冉点开银行APP确认，被账上的七位数余额吓了一跳。
“你是认真的吗？”
对方重复。
【请帮我去她家检查一下。】
颜初冉还想再说什么，黑字闪烁两秒消失了。屏幕熄灭，实验室又恢复了黑暗，窗影摇曳，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银行账户里明晃晃的余额证实，方才的一切并不是自己疲惫过度引起的幻觉。
室外妖风四起，吹得窗户震震作响，颜初冉对着空荡荡的实验室喊了几声，均没有回应。不得不承认，奇怪的黑客应该已经离开了。
颜初冉还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一个陌生黑客的要求，就已经站在许老师家门前了。这不是她第一次来，许老师一直很喜欢她，竞赛团队刚组建时就曾邀请她和师兄师姐一起到家里做客。许老师做的剁椒鱼头很好吃，她对此印象深刻。
虽然感觉不会有什么事，但还是确认一下好了。许老师那么温柔的人，应该不会因为我大晚上莫名其妙登门而生我的气吧？
颜初冉默默地安慰自己。
她抬手敲门，半晌无人回应。就在她把这一切当成恶作剧准备转身回家时，手机突然响了。
【开锁师傅马上到。】
颜初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人有病吧！还追踪到我手机上了？
楼下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随即一个圆滚滚的师傅气喘吁吁地憨笑着爬上来，热情地问：“美女！是你男朋友帮你叫的开锁吧？”
颜初冉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师傅已经熟门熟路地开始工作，边动手边和她聊天：“你男朋友也太大方了！加急也不需要那么多钱的！”
这下颜初冉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师傅三下五除二把门打开。师傅来去都像一阵风，走时还不忘再次感谢她的慷慨小费。
心中暗暗对老师道声抱歉，颜初冉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门缝，探头探脑地张望。客厅没人，她在一片昏暗中摸索到开关，橘黄色灯光瞬间照亮小小的单身公寓。这是P大专为单身教师配备的标准的一室一厅，面积虽然不大，但是干净整洁，布置很有生活气息。
“许老师，你在吗？我是初冉。”颜初冉屏息，没有听到回应。卧室的门没关，她四处观察着走了进去。书桌和书架上堆满了花花绿绿的书、厚厚的几本笔记和草稿纸，还有一只喝了一半的水杯。桌椅的边缘略有磨损，看起来许老师在家的大部分时间是在书桌边度过的。
“看起来一切正常啊。”颜初冉喃喃自语，可能只是许老师半路想去别的地方，暂时还没回来而已。
她回到客厅，准备赶紧在许老师回家前溜走，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再战实验室。
实验室……电脑……等等，她好像意识到一直萦绕在心头的违和感在哪里了。
上次她只是在客厅吃饭，没有进卧室，也没有机会看看全屋。这次她注意到了，作为一个世界顶尖的网络安全专家，许老师家里竟然没有电脑。看书桌上的笔记本，平时应该都是手写记录。手写……代码吗？
而且不光是电脑，在这个家里，她好像没有看到任何常见的电子设备。在全屋智能和家务机器人已成为装修标配的时代，许老师活得像上世纪的人。
许老师……好像在怕什么。
颜初冉想不明白，虽然全屋设备联网确实会面临黑客攻击的风险，但许老师本人已经是世界上最厉害的黑客之一了，给自己设计一套能抗住99.99%攻击的防火墙不是举手之劳吗？
何至于活得像山顶洞人一样。
她想起网络那端神秘的陌生人，拿起一直攥在手里的手机准备告知对方现状，却发现摄像头一直闪烁着红光。
被冒犯，尤其是在自己的专业领域里接二连三被冒犯，是一件让人极其不爽的事：“你监控我都不提前说一声的吗？不对，监控他人本来就是违法的！”
她知道对方能听见。
【你可以回去了。】
颜初冉感觉自己被莫名其妙浪费了一晚上时间。
“你不是要找许老师吗？她人呢？”
对方半天没有回复，摄像头的红光熄灭了。
所以我只是一个拿钱办事的工具人？等我防火墙全面升级，看你能有什么办法！
颜初冉又气又困，但她实在没有精力思考。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了，全靠比赛获胜的肾上腺素在支撑。她决定先回宿舍，明天一早再和许老师联系问问是怎么回事。
诡异的追踪、莫名其妙出现的儿子、还有那来路不明的100万，不会是找我洗钱的吧……算了，先好好休息一晚。她迷迷糊糊地趴在床上，如是想到。
只可惜，她并没有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