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到了约定时间,勒雾却穿的是半袖搭白色阔腿裤,与周围各式雍容华贵的高贵人士有点格格不入。

    就当勒雾站在大门前,犹豫要不打道回府,跟他编一个谎言说不过去了的时候,章生穿着西服出来迎接她,“我担心你不来了,幸好你真的到了。”

    笑容爽朗,令人神清气爽,勒雾把手搭在章生伸出来的手心上,十指相扣,走进宴会厅。里面放着轻柔的音乐,各种觥筹交错彼此寒暄,章生也知晓勒雾不愿意和陌生人打交道,直接去预定位置就坐。

    章生像绅士一样拉开高椅,邀请勒雾入座后,才一起用餐前点心。

    然后靠近勒雾,窃窃私语,“这里的点心很好吃,尝一尝,真的很好吃。”眼巴巴看着勒雾,讨好她。

    “嗯,真的不错诶。”勒雾很听劝,吃了桌上的一堆小点心。章生笑眯眯看着她尝点心,送上饮料怕噎着她。

    当所有人入座后,主持人发表了冗长而无趣的讲演,终于等到音乐欣赏。勒雾这才发现本次宴会其实就是欣赏各种音乐人上台表演,这是上层人物的高雅情操之一,而章生能登上这次表演舞台,地位绝对不俗,想必他出身不是勒雾平日所能接触到的人。

    勒雾不蠢,心知肚明,两人的差距鸿泥之别,如果真的在一起,势必有人会受伤,这并不是想要的美好结局。

    追光下的章生笔直挺拔,举着小提琴,一边拉着弦,沉浸在属于他们的音乐世界。勒雾只是单纯觉得拉小提琴的章生看上去很美好,美得像梦一样,无法触摸。

    桌上的餐巾纸被勒雾打开,用笔写写画画,看着章生,眼里充满了欣赏,还有快要动摇的心情。

    曲毕,所有人掌声雷鸣,而勒雾叠好纸巾压在玻璃杯下面,掌声献上。

    当宴会散去,勒雾第一个起身离席,章生也紧跟其后,拦住勒雾,拉着她通往狭窄的隐蔽过道,“怎么了,是我拉小提琴不好吗?还是谁惹你不快了?”

    短暂的沉默,不远处就有各种寒暄打交道的声音,莫名让身处暗处的勒雾感到禁忌感,“我们不合适。”

    章生一下就什么都明了,他之前偷偷调查过她的背景,出身自黑沟区,犯罪率最高的地区,而章生本人则是出生显赫,此次外出纯属于个人决定。

    “勒雾,我们可以抛开外面的世俗观念,不看彼此的条件,只要看我们自己的心,你一定知道我是喜欢你的……”

    毫不留情打断,“你喜欢我什么呢?”

    “可能第一天见你,我就心动了。你在我心里是不一样的,你那么鲜活又热烈,不论你做了什么,都让我心甘情愿沉沦。”

    “就这样?”勒雾听了,感觉听了寂寞。

    “不是的,我喜欢你的全部,我知道你在黑沟区做过的荒唐行径,也知道你来红鹰区做过什么,这些都是我不敢想象的,让我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你,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我发誓!”他有些笨拙地解释。

    勒雾再次提问,“你怎么知道我干过的事儿?”

    “我家里面有这方面的人脉,托人做了背调,我只是想多了解你,别无任何想法。我只是想和你更近一点。”

    勒雾不再说话。

    章生有些紧张,手有点发抖,“我觉得我们很像,都一样的寂寞,而且我了解你,你之所以做出那些事情,是因为你太寂寞了,无法挣扎逃出身上的枷锁,才不可控制地走向搞砸生活的方向。”

    第一次,有人清晰地解剖了她的心,告诉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寂寞,她无法自控的自毁倾向,第一次,有人进入了勒雾的破碎的心脏,想要迫切地拥抱着她,告诉她不只有她一个人,他愿意陪着她走下去。

    心脏变得鼓胀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喷涌而出,其实章生真的很美好而且单纯,他还是不够成熟,不知道真正进入世俗世界里面,他们的关系将会受到前所未有的非议,因为不匹配。

    可是勒雾的心动摇了,哪怕这个结局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也想试一试,哪怕是很短暂的恋爱,也足够了,勒雾有点贪心地想着,她不贪心,就一次,就这一次机会。

    就算爱稍纵即逝,也愿意赴汤蹈火,心甘情愿。

    于是,在昏暗无人经过的走道,在勒雾拉下章生的脖子吻上他的微凉的唇,狠狠咬了一口,远处的嘈杂声在勒雾和章生的耳朵消失。

    “你现在是属于我的。”勒雾盖章认定,宣告所有权。

    章生眼里的瞳孔印上勒雾的笑容,反客为主,回吻了勒雾,大有誓死方休的架势。

    这天晚上,勒雾心里开出了巨型烟花,灿烂盛大。

    夏日的晴空,向来明朗,照的勒雾心里明晃晃,跑在长长的坝坡上,已经察觉到勒雾和以往状态不对劲的关山月,很稀松平常地问,“怎么,有好事情发生?说来听听,分享一下也让我开心。”

    心里有所触动,勒雾很大方地说,“我和章生谈恋爱了。”

    结果关山月表现无动于衷,让勒雾有些好奇,“我谈恋爱了诶,反应这么平淡?”

    “我们谁不知道章生天天傻不拉几拿朵花儿,一门心思往你身边靠,还以为你俩早就好上了,现在看来进度一般般啊。”

    都忘了这茬了,勒雾有点懊恼,感情大家都在看他俩的热闹,也成了别人的八卦谈资,自己怎么就没能多想一想呢?

    “那你怎么看我们这段感情,靠谱吗?”勒雾有点犹疑,不是很确定。

    关山月看了她,继续匀速跑步,有一会儿才说,“我对于爱情的看法,爱只是一瞬间。你们的关系我不是很在意,谈就谈了。”然后加速跑步冲刺,把勒雾甩到后面。

    勒雾放缓脚步,任由其他人超过自己,再次重新审视两个人的关系。

    没多想,就接着跑完全程,然后做体能运动,忽然舒队长召集小队,下发命令,去城内解决异种突发事件。

    所有人集合上车,穿戴装备,勒雾第一次佩戴专攻异种的特殊枪械,并且拿了不少特殊紫色粘液的子弹夹。

    “本次在红鹰区西街44号,有一对情侣疑似交易异种,分赃不均,男性起杀心放生活体异种,路人看见该活体漂浮图腾,判定为异种,遂上报城内保安队,分发给我们第六小队出动”,舒队长讲述这次事发情况,“根据前方传回图像信息,初步判定是由流浪狗收到污染突变为异种,攻击性不明。”

    这和当初在前公司接受培训信息不同,勒雾举手提问,“异种不是不具备传染性吗,为什么流浪狗会被传染呢?”

    听到疑问,舒队长有些不自在,“咳,有些你不知道很正常,异种可以通过人为污染且符合某种条件,能够传染给其他活体生物。至于是哪些条件,属于内部消息,避免引发群众恐慌。所以这次,你们必须严格保守秘密。”

    全体齐声,“是!”

    冷不丁知道了这种内幕,有点鄙视起所谓高层的内幕管辖,信息的不透明度,有时候会危及群众的生命安全,他们无法得到及时的保障,没有形成危机意识。

    可是勒雾无法对抗,她的力量实在是太弱小了。

    到达事发地点,群众已经退散到安全区域,他们的到来让那位携刀男士有些恐慌,而原本小巧的马尔济斯犬变异成巨型犬,由于生长速度异常飞快,拥有大面积的粉色肉露出,原本纤细的四肢也变得强壮,青筋毕露,可爱的脸部变得狰狞丑陋,大口呼吸,眼睛发红。

    它的图腾不完整,是未变异之前可爱头像,闪着黑色流动光芒,丝丝缕缕外溢着邪恶的气息。

    男人大吼,“别过来,否则我会杀了你们,看清楚了,这可是犬类异种,它可是听我话的。”

    关山月上前举枪,远程测定该异种污染值,“污染值高达143,数值异常不稳定,推测有明显攻击倾向,应当击毙。”

    很快其他成员出来包围,不论该异种是否听令于某人,高污染值的异种往往处于不可受控的状态,再加上属于人为污染性质,不可能放任异种在外游荡,对公众安全造成隐患。

    根据舒队长之前制定的策略,勒雾应该是绕在男性后面将其包围。

    该男性处于情绪激动状态,放话马尔齐斯犬异种受到他的控制,已经超出她对异种的常规判断,但是勒雾没有收到队长的指令,只能继续按原计划执行。

    突然那位躺在墙边奄奄一息的女人朝勒雾发出微弱的求救声,惊动了那位男性。勒雾当机立断冲去压制他,而他立刻命令异种发动攻击,被迫打断勒雾的行动。

    异种往勒雾方向跑,此时勒雾看见关山月开枪击中了癫狂的男人,以防他再次发出不利指令。勒雾转身就绕道,往偏远的地方跑,吸引马尔齐斯犬异种。

    当勒雾脑海快速分析,异种一般由生物变异而形成,会保留一定的基本特性,而马尔齐斯犬有一个最大的弱点,但是勒雾不敢保证这个弱点有没有变异掉。

    于是专门往地形复杂的地方拐,异种也磕磕绊绊只跟着勒雾不放。很快勒雾要被追上,异种张开了尖锐的牙齿,上面的垂涎落了一地。勒雾越过杂物推车,跳上去爬楼的表面凸起物。

    用攀岩方式荡过去,爬上楼顶,已经气喘吁吁。冷静装上紫色液体的子弹,低头发现异种正在跳上障碍物准备登上楼顶。

    准星瞄准,吸气屏住,照门对准目标,勒雾笃定此时马尔齐斯犬异种由于先天心脏脆弱,而且又是突然变异,它的心脏未必能够适应如此强壮的躯体,更何况勒雾带着它做了大量剧烈运动,此时的心脏绝对无法支撑。

    果然,它没有开始那样的快速,并且呼吸剧烈,眼睛凸出。

    很好,此地没有其他无关人员,准星在目标区域内。此时,心里面一种奇异的声音,盘旋在大脑里面。

    “献上你的心脏,献上你的心脏,献上你的心脏!”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大声。

    勒雾有点魔怔地说,“献上你的心脏吧。”神情迷惘,轻声重复了一句,像是呓语一般。

    “砰!”一声击中异种的眼睛,顿时倒地,汩汩流出一地,勒雾好像看出了它的恐惧,“献上你的心脏。”

    原本躺着的马尔齐斯犬异常痛苦,弓起身子,它的心脏活生生从胸口处撕裂开飞出。图腾就在此时像箭一样直中勒雾的心脏,融为一体,快的跟影子一样,让勒雾恍惚了好一会儿。

    众人赶到时,马尔齐斯犬的心脏已经落在地面上,脏兮兮的,还有一滩浓黑得像石油质地的液体。

    而勒雾看着楼底众人抬头望着她,让她有点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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