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行任务的一行七人,唯一一个不参与亲手杀人的便是短袖男刘置,他的异能无攻击性,每次任务都是队伍的后勤,只在走廊看着,保证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泄漏出去。

    今日展开屏障后,他像往常一样斜靠着石柱,无聊等着队友收工。

    队友实力强悍,两个精神系异能,两个火系异能,两个土系异能,能打能控,自视甚高,门都懒得关,他也不想提醒他们关门,省得被骂多管闲事。

    他打了个哈欠,挪到107室外,打算看看王甲王乙两人能整啥好活。

    很常见的戏码,很符合他认知的尖叫,略微出乎意料的反击。刘置正想嘲笑王甲王乙会被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伤到,就听109室传来打斗声。

    这极不正常,他连忙往回跑。

    但见土系队友已经心口中刀倒地不起,而他们老大被撂倒,一手想要扯下覆目黑纱,却被那人单手按住天灵盖,噼里啪啦的电流下很快抽搐着不再动弹。

    那人抬头,淡金色的眼瞳轻轻瞥他一眼,不热不凉,不似在看活物。

    恐惧攫住心脏,刘置连滚带爬冲向111,欲寻求队友的帮助。

    可刚跑到门口,就见铁床管一端无声融化,当着他的面化作尖刃,

    “小心!”他大喊。

    还是迟了,尖刃腾空而起,以极快的速度割破精神系异能队友的喉管,土系异能队友注意力被吸引,下意识回头看发生了什么,而原本被控的水系异能者骤然清醒,手向两侧扬起,一把水刀从碗中升起,直直扎向土系异能队友后心。

    然后那水系异能者噗通一声仰倒在了床上。

    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两息内。

    出大事了!刘置目露惊恐。

    都是因为没关门!完了!

    身后脚步声逐渐靠近,刘置惶然回头,那人单手握拳,一把短刀在他下手时逐步成型,竟是瞄准了他的侧颈。

    刘置条件反射快于大脑反应,下腰、格挡、翻滚一气呵成,拉开距离后第一件事便是抬起腿朝107奔去。

    异能者对异能者斗不过,那异能者对无异能者,结果还用问?

    他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大喊不知道进行到哪一步的两人:“王甲、王乙!别搞了出事——”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终于看清门内景象的他眼睛瞪圆,嘴还维持着原先的口型——

    他那两个傻鸟队友以两种熟悉的死法躺在地上,连双眼都没能合上。

    而那俩女生不仅毫发无损,其中一人还歪过头,软笑着朝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身后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向他靠近。

    “你的异能为什么这样,这不合理!”眼看着离圣如不散阴魂般向他走来,刘置终于失声诘问。

    凭空生成金属、远距离控制金属、随意改变金属形状——只擅长一项才正常,毕竟这才末世第七天,若是掌握任意两样,在酒巷已属前列,大多数人不敢得罪的程度。

    可眼前这人不仅一样不落样样精通,还没有任何异能透支的征兆,这已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

    “你猜。”离圣顿步,刀刃在他掌心分融成五把飞刀,把把正对刘置。

    这还远未到他的极限。

    变故叠生下,刘置的脑海中已泛起针扎般的痛,他的屏障主要效果是隔音和隔绝窥探,维持已久,若再用于抵消实物攻击,那对于体力和精力的消耗将格外恐怖。

    不待他斟酌利弊,五把飞刀同时脱手向他袭来,刘置瞳孔微缩,侧身躲闪不及,再也来不及多想,屏障皆凝于脸前,挡下最后一枚。

    与此同时,他一直苦苦维持的隔离屏障轰然全塌。

    “啊——”精神力的反噬如白蚁啃肉,刘置痛苦地抱头蜷身,恨不能将脑子抠出来扔掉。

    唯一一块遮羞布被扯开,再无人能阻拦赵锦,她凝神于目,将整个酒巷尽收眼底。

    收尸容人,藏污纳垢。

    她视线触及一处,忽然干呕一声。

    “二楼后厨冰柜,全是尸体。”赵锦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尽力向竹恩描述着她所见,“三楼有一个血池,有人在啊——”

    她瞬间捂紧自己的双眼,倒退几步险些倒下,竹恩连忙伸手扶住她。

    “他看到我了,他来了,快跑——”赵锦指骨发白,说话已是靠着最后的意志。

    “锦!喂,醒醒,锦!”竹恩试图喊醒她,可赵锦仍是双目紧闭面容痛苦,对她的呼声毫无反应。

    她几乎是立刻体会到赵锦喊不动她时的心慌。

    然而这一次赵锦是实打实当着她的面倒下,压根没有演戏的可能。

    她缓缓架着她靠到床头,伸手正覆上赵锦用于捂眼的手,就见廊外离圣单手捂住心口,踉跄着后退一步。

    “离圣!”

    竹恩松开手起身,离圣摇头示意没事,视线却是凝向一处。

    竹恩沿着他视线看去,只见那处空间如膜一般扭曲,一个衣衫浸血的身影从虚到实。

    来人手持一柄桃木长剑,灯光打在他的侧脸,竹恩能看见他皮下如有长虫扭动,阴邪不似常人。

    ——这便是隔空攻击赵锦的人。

    血衣人举起桃木长剑,剑身沁出墨绿色毒液,目标俨然是同样立于外廊的离圣。

    ——小周异能透支,赵锦受伤昏厥,离圣已经打过一轮,距离异能透支不会太远。

    她现在是唯一体力精力均在线之人。

    她亦可成为破局之人。

    越是重责在身,竹恩的思维越是清晰。

    酒巷内人人同流合污吗?这不可能,短袖男大费周章将此区域隔离开,便能佐证这点。

    既如此,不如将之公于众。

    一人之力不足,便求水覆舟。

    竹恩抄起另一把完好的铁凳,尽全力砸向铁架床。

    咚的巨响中,不需竹恩多言,离圣已然抬手,一点银芒自掌心迸跃,血衣人直觉不对,毫不犹豫后撤,却见霎时白光照彻黑夜,紧接着是炸耳轰鸣。

    “着火了——”隔壁传来撕心裂肺的大吼。

    竹恩:“?”

    不是,叔,这么默契的吗!

    大叔们还在嘶吼,饶是睡死的猪在这场面下都能惊醒,更别说二楼三楼的活人。

    酒巷内灯火噼啪,每间房间都被点亮,喧嚷之声从四处传来。

    他们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循声问因是本性,无数脚步声杂乱朝着阶梯而去。

    一二三楼以阶梯相连,位于正门,到这儿还需一点时间。

    竹恩甩甩麻痛的双臂,捡起水果刀。

    若想活,要么杀死血衣人,要么争取到这样的时间。

    廊外,一击未得的血衣人脸上浮现怒容,桃木长剑直指撑墙而立的离圣,

    “垂死挣扎!”

    如此程度的引雷,他能看出离圣已至强弩之末。

    长剑将至对方身前,血衣人余光却见屋内刀刃反光,是那女生想要持刀偷袭。

    “蝼蚁,可笑。”

    血衣人手腕一转,长剑于掌心旋了个剑花,调转方向直冲她的心口。

    长剑对短刃。

    ——要不起。

    竹恩啪地把门关上。

    顺便朝他竖了个中指。

    血衣人:“……”

    血衣人心态炸了,恼羞成怒地踹在门上,恨不能把里头的竹恩揪出来暴打一顿,“你他妈!”

    他能接受和离圣这样强悍的异能者过招受伤,却不能接受自己被一个毫无异能、甚至自始至终都未放在眼里过的女人戏耍。

    而异能透支的离圣终于支撑不住,缓缓滑坐于地,侧头咳出一口血沫。

    血衣人总算想起他俩的关系:“狗男女是吧,先杀了你,再折磨她,你一定死也不会瞑目吧?”

    他瞧见离圣指尖微抬试图挣扎,却无事发生,更是笑得猖狂:“也是,我该让你眼睁睁看着,看着她被我玩死,再把她的尸体当着你的面扔进丧尸群,哈哈哈哈!”

    他笑得扭曲,在他预想中本该怒目而视的离圣却一直毫无反应,血衣人讨了个没趣,慢慢收敛笑意,面无表情提起长剑,对准离圣的右臂。

    正欲下手时,一股巨力从身侧而来,血衣人避闪不及,登时踉跄撞上廊壁。

    他回头,恰见黑手套女人立于廊中,发丝无风自扬。

    是那不服从调剂的风系异能者。

    他忽然想明白,离圣的异能不是无事发生,而是给她们开了门。

    隔离室自带一定的异能削弱能力,

    所有进隔离室的异能者都需要做异能测试,所有测试后的样品都会呈到他面前,由他进行异能限制。一扇门对应一种限制,只要门关,那么隔离室自成体系,该异能者就无法使用对应异能。

    很明显,能捅出这样的篓子,一定是他的好员工们嫌麻烦又不想自身异能被削弱,才阴沟里翻了船。

    简直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饭桶。

    又有一女生自隔壁走出,被他满含杀意的眼神吓一跳,缩回去半边身体。

    她伸出手,很快暗骂一声。

    “不行吗?”黑手套女人问。

    “不行就喇叭!”竹恩在屋内道。

    什么?

    血衣人心底疑问刚冒头,立马想通所有的关窍。

    是屋内女异能者的隔空取物。

    她一开始是想抢他的桃木剑,不料毫无反应。

    已有不少人朝此处跑来,而眼前这群人,已然准备好把酒巷的秘密当众披露,掀他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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