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来气,陆七朝屋内的倩影极其不爽的吐舌。

    什么呀?难道你脑子也被僵毒感染了?!

    唐祠走到陆七身边,拍了下她的肩膀安抚,“雁子伤的比较重,可能心情不大好。”

    陆七显然不接受这个理由,“她心情好不好关我屁事!”

    “小七...”

    “你少操心别人了,还是担心下自己吧~”陆七侧首,脸上挂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应该很清楚春雨对你的心思。”

    “我只当她是妹妹,跟...”

    “可她不啊~”

    陆七打断他的话,眼睛微眯直直盯着他,看得唐祠不禁向后仰了仰,莫名紧张起来,“怎...怎么了?”

    她凑到他耳旁,唇角漾着恶趣味的坏笑,“我听说啊...苗疆有种蛊叫情蛊,也是最毒的一种蛊,中蛊的人会死心塌地爱上下蛊之人,永远臣服于她。”

    唐祠惊愣住,喉间咽了咽,结结巴巴道:“那、那又怎么样?”

    “听说苗疆女子都是靠这个情蛊抓住男人的心,让他离不开自己,一旦超过时间没有解一次蛊他的心就会如数百只蚂蚁啃食一样痛苦,最后痛苦而死。”陆七脸上的坏笑不禁扩大一些。

    “你跟我说、说这些干嘛?”

    唐祠微缩着肩膀,今日艳阳高照,他却觉得自己的后背格外发凉。

    陆七又凑到他耳边,含笑低喃,“这里是苗疆,春雨是苗疆少女,好巧呢她还会蛊术,待会儿你可得多吃点哦~”

    瞳孔一震,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唇微张,不可置信地望着陆七,看上去呆极了。他鼻梁上架着只有一个镜片的眼镜,又添了几分滑稽。

    “你你你...少吓唬我了!”唐祠结结巴巴道。

    “村子这么小,你就不怀疑他们是怎么繁衍生息的?”陆七贴到他耳畔,低喃,“我听说啊,苗疆女子可喜欢你这种文弱书生了~”

    唐祠彻底怔住了,陆七正要得逞的笑一笑,谁料脑袋突然被用力一敲。她扭过头怒视行凶者,只见对方懒散的单手插着兜,若无其事的悠闲走进屋。

    “你也有病啊!”陆七丢下还在震恐中的唐祠,一步越过门槛跨进屋子,“我说了不许再打我的头!”

    “手痒。”

    松散的语调透着股不正经,嗓音里隐有笑意。

    这种无赖话,陆七一听更气更郁闷了!

    “自己解决!你那头留着干嘛?!”

    “疼。”

    “......”

    半斤八两的对话,门边只留下唐祠孤独的站在冷风中独自颤抖。

    这顿午饭吃的很香,尤其是陆七气得猛干四碗大米饭!期间,春雨觉得唐祠好像很拘谨,都没怎么吃饭夹菜,想要给他添饭但都被婉拒了,心里开始难受起来。

    趁着春雨去洗碗的空档,陆七走到厨房拿起菜篮里拳头大小的野果,擦了擦上面的落灰一口咬下,一股清甜霎时溢满口腔。

    “这个果子好甜啊。”

    “你喜欢可以拿点回去吃。”春雨笑道。

    陆七舔了舔唇上的汁水,“吃多了就不好吃了。”

    春雨微歪头,很是不解,“为什么?明明很好吃啊。”

    “一下子吃腻就没新鲜感啦。”

    “新鲜感?”

    “对啊,你不想去村子外面看看?”陆七嘴角扯开一个弧度。

    春雨一愣,垂着头犹豫一会儿又摇了摇,“我哥不让我出去,县城我都很少去的。”

    “就像唐祠哥说的那样,什么事物都得自己亲眼看了才知道。”陆七两口吃完剩下的野果,舔着染汁的食指,“你做的饭菜很好吃,唐祠哥那是不好意思在女生面前吃太多,别放心上。”

    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小小恶作剧,让这个单纯的女生受伤。

    “真的吗?”春雨眨着黑眸,嘴唇抿着抹腼腆的弧度。

    “当然啦!你看我都吃了四碗!”陆七夸张的伸出四根手指。

    春雨突然露出一个灿阳的笑容,眼里多了丝羡慕,“你明明比我小,但比我知道好多,厉害好多。”

    陆七垂下睫羽,淡笑轻喃,“这也不尽是好事。”

    “什么?”

    “没什么。”

    陆七抬眸,朝她展露一抹乖巧可爱的笑。

    停留片刻,她走出厨房对正收拾行李的唐祠坏坏一笑,“唐祠哥,你就不表示点什么吗?”

    “表示什么?”唐祠困惑道。

    陆七朝厨房努了努嘴,叹道:“人家好心给你做那么多菜吃,你竟然不领情,太伤人了...”

    唐祠只想表示无辜,可他竟无法反驳。

    “唉...好伤心啊~”

    他微垂眉,心下自责起来。

    陆七大摇大摆的走出去,脸上挂着得逞的笑意。

    还是唐祠哥好玩!

    她一出来就看到站在院子里的四人,清冽的空气中仿佛弥漫开一股硝烟,她嘴角忍不住上弯。

    “钟行!昨天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

    钟河眼露凶光,与他满面的青肿显然不搭,甚至还有些滑稽之色。

    惊雷一大早就叫了几个村民将越野从泥坑里推出来,昨晚他们让钟正峰父子在柴房捆绑着睡了一夜,今早惊雷因为推车的事给忘了,午饭过后他才想起将他们俩放出来。

    恶劣的是,陆七一行人明明知道柴房还关着那两人却只字不提,让他们在里面受苦头。

    钟行悠闲的抽着不知道从哪个老乡借来的老烟,解馋一把,烟圈尽数吐出。他睥睨一眼,几乎是自上而下的用一双冷隽的眼轻飘飘扫过,那眼神似看地上的虫子般。

    “要打架了吗?”陆七走过去神色有些兴奋,对钟河眨着无辜的眼睛,“难道你喜欢待在柴房?”

    一旁的孟雁云瞧见她走来,倩眉更是习惯性一蹙。

    钟正峰拉住钟河的胳膊,冷视他们一眼,“我们的事以后再算账。”

    陆七唇角一挑,眼边荡着弯弯的弧度,“是得好好算算。”

    “你...!”钟河含怒而指,咬牙切齿。

    “唉...”陆七一声长叹,突然同情的看向他,“是结巴就少说话。”

    “你...!”

    “没事,能治好。”

    “你等着!”他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三个字。

    钟正峰半眯着眼睛,冷冷地扫视她,“小姑娘,你好大的敌意。”

    “没有啊叔叔。”陆七无辜的眨了眨眼,“我这是路见不平。”

    侧后传来一声闷笑,陆七回头瞪他一眼。

    有什么好笑的,本来就是!

    唉...怪我太善良了。

    钟正峰冷笑一声,眼里透着股阴冷,“小姑娘我提醒你一句,少掺和我们的事。”

    陆七微歪头,“叔叔我也提醒你们一句。”

    “哦?”

    “你们现在可得好好讨好我。”

    钟河不禁冷嗤一声,“你有病吧。”

    陆七无话只叹着气摇了摇头,眼眸闪过一丝狡黠。

    响午过后,也到了他们离开之时,但这一切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村外站着数十人,是隔壁村子的,为首的正是隔壁村的老妪。

    惊雷带着一众村民拿起镰刀,柴刀等,站在村口与突然到来的数十人对峙,不敢松懈。

    “你们来干什么?!”咋木拿着柴刀吼道。

    “东西呢?”

    老妪掀起褶皱的眼皮,阴冷的眼眸让人不由心颤。

    这下可怎么办?

    陆七瞄了眼旁侧依旧站得慵散的人,你还真沉的下来!

    钟行对上她的视线,眸间含着股散漫的笑,甚至还有丝戏弄的意味,陆七当即白他一眼。

    唐祠焦急起来,想起昨晚的事便开始犹豫,“这位婆婆,您说的...”

    “我就知道你会来。”

    身后传来低沉的哑笑声,人群向两边扩散,给乌婆婆让出一条小道。

    老妪看到她,顿时一阵阴笑,“既然知道我会来,东西备好了吗?”

    乌婆婆脚下一停,拿着拐杖笑的怪异,“我们进屋谈。”

    老妪扫视着周围的人一圈,而后阴沉着嗓音说:“好。”

    话落,乌婆婆转身之际又轻瞥一眼陆七他们,对惊雷说:“送他们离开。”

    惊雷重重点一下头,“我会的。”

    陆七的眉梢不由一挑,这老巫婆今天看着挺顺眼啊!

    风声渐起,屋里。

    老妪微颤抖着手指拿起桌上的破坛片,“我们斗了一辈子,竟然只是个空的...”

    乌婆婆神色惘然,长叹一声,“该停手了,乌铃。”

    “乌英!”老妪转身狠狠盯住她,眼里弥漫着红丝,“你为何不告诉我!就是想看我笑话,为这东西发疯吗?!”

    “我不能说。”乌婆婆叹息道:“这坛子里面起初不是什么都没有。”

    老妪眯起眼,嘴角冷勾,“哦——?”

    “我当初接手时,里面除了一张纸条什么都没有。”

    “纸条?”老妪急问道:“上面写了什么?!”

    “里面原本放着的不是什么蛊虫,只是一颗丹药。”乌婆婆摇头轻叹,笑的嘲讽而苦涩,“并告诫历代看守之人不可透露分毫。”

    老妪大笑起来,“既然如此,你为何现在又要告诉我?”

    “坛子的秘密已经被那几个外乡人发现,再瞒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乌婆婆似自嘲般淡笑道。

    “笑话...笑话啊!”老妪冷嘲而笑,声嘶力竭而苦笑满尽。

    乌婆婆惘然的轻摇头,她何尝又不认为这是一场笑话。

    守着一个空坛子,让她们姐妹二人反目争斗了一辈子...这对村子是好又是坏?她已经没心思去想了。

    原来她们本是姐妹二人,感情极好,本领和手段不分上下,可当年争夺蛊主之位,乌英侥幸获胜。但乌铃的蛊虫在对战之前突然死去,她认定是乌英耍阴招害死她的蛊虫,于是愤恨而起,带着村里一半支持她的人离开另修建一个村子与之对抗。

    她对坛子里的东西并兴趣并不大,她不甘心,她想证明自己并不比乌英差,想让乌英承认,认错。

    “乌铃,当年你的蛊虫虽并不是我杀的,但因我而起。”乌婆婆看向她,眼露一丝哀伤,“母亲不想我们两个为此事争的受伤,于是偷偷给你的蛊虫投药。她当年也分不清桌上的两个坛子谁是谁的...她错了,我们也错了。”

    如果可以,她希望当年死的是她的蛊虫。

    老妪恍惚的后退一步,倏而大笑起来,却是那么惘然悲涩。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可笑啊...可悲啊!

    村外,陆七把钟正峰两父子叫住,得意的拍了拍车门,“喂,我可以载你们出去。”

    钟正峰微眯起双眼,嘴边挑着冷笑,“小姑娘,你说的当真?”

    “当然不是免费的。”

    钟河当即恼怒,“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好心!”

    “别说的我欠你似的。”陆七冲前方扬了扬下巴,那里停着越野,“你认为他会让你们上车吗?”

    这下他语结,钟行是肯定不会载他们的。

    “你想要什么?”钟正峰冷道。

    陆七咧嘴笑起来,“当然是钱这种俗气的东西喽~”

    “多少?”

    “一人一万。”

    “好。”

    “我只把你们载到县上。”

    钟河又不满了,“哪有你这么坑人的?!”

    钟正峰拦住他,朝陆七点头,“可以。”

    陆七对他满意的笑了下,“我就喜欢跟你这样爽快的人做生意。”

    “但我不喜欢跟你做生意。”

    她挑眉轻笑,“是吗?到了县上就给我转账,我这里可不赊账。”

    “你放心。”

    土路边上,春雨抿着唇满是不舍,“你们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唐祠朝她弯唇而笑,如今日的暖阳般,他拿出一张纸条递给她,“这是我的地址和电话,以后你们也可以来水枫市找我们玩。”

    她有些欣喜的接过,小心翼翼的拿在手心里,“真的吗?”

    “当然了。”

    惊雷拍了拍春雨的肩膀,对他们说:“慢走。”

    “惊雷,真的很谢谢你。”唐祠感激道。

    “没什么,我们感谢你们还差不多。”

    唐祠冲他们点了点头,转身坐上驾驶座。

    回去是他开车,钟行和孟雁云都受了不少伤,尤其是钟行的右手骨裂。他看到副驾驶上的孟雁云感到有些奇怪,他还以为她会跟钟行一样坐到后座上,但随后也没在意了。

    “小七说她在后面跟着。”

    钟行漫不经意的扫一眼窗外,除了林子便无其他。

    唐祠冲窗外的惊雷和春雨招手,“你们快回去吧,有机会一定要来水枫玩啊,再见。”

    春雨朝他挥了挥手,“再见...”

    越野很快就驶离,陆七开车路过春雨时冲她眨眼笑道:“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拜拜。”

    春雨朝她挥手,“嗯!”

    朝露相送,山林迤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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