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淮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感觉风向，被姚东扬一把按住了。
姚东扬正色警告：“不要靠得太近，这儿有些不对劲。”
石淮突然想起自己方才低头看下方的空洞时，是完全没感觉到有风的，那为何边上的烛火会随风抖动，他问：“是从下面刮来的风吗？”
“不是风，”站在一旁的毛小桃道，“是两座大宅的忤合阵法所产生的力量，被集中到了这里。”
姚东扬恍然大悟道：“原来蔽日垂天阵的目的，是隐藏忤合阵中心汇集的力量，难怪那么强的阵法，覆盖范围只有高台上空的这点区域……”
“什么意思？汇集到这里要做什么用？难道凉丘城的宿命就和这块玉石相关？那岂不是很容易就化解？”
“没这么简单。”姚东扬断然道，“他们没有安排人在这里看守，就说明这阵法轻易不可破。”
毛小桃点头，补充道：“最主要的是，通过忤合阵法汇集此处的力量，流通到了别的地方。”
“通向哪里？”
“与凉丘城订立契约的巫师所在的地方。”
石淮不敢相信地追问：“真有那个契约存在？”
毛小桃点了点头。
“可是小桃，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啊，即便签订契约时那个巫师才出生，那他如今也得一百多岁了啊？”石淮实在觉得这个说法有些不可思议。
毛小桃道：“小石头，你忘了凉丘城作为契约一方，他们付出的是什么了吗？”
石淮大惊，心道这世上真有这样的巫术吗，获取别人的寿命这样的……
姚东扬问毛小桃：“你觉得通过什么办法能够把忤合阵内的力量传出去？”
“烛火。”毛小桃推测道，“尸体是不会动的，这里的《盛德昭阳舞》不是这些死去的人在跳，而是烛火在跳。凉丘城内被集中到那块玉砖下的力量，在这些跳舞的烛火中流转不息，直至流通到巫师所在的地方，那个地方必然也有同样一群跳舞的烛火，这和壴字契文阵的用法是一样的。”
她这番推测很有道理，姚东扬对她经历如此怪事还能有这般快的思维很有些佩服，说道：“若是这样，凉丘城的命运我们是改变不了了。”
毛小桃轻叹点头，回头想这几天的经历，觉得那日答应沈清的请托，实在有些轻率。
石淮仍在惊骇茫然中，脱口问出：“为什么？”
“因为这里的阵法，都是附随最终的阵法而设，解除契约的关键在订立契约的巫师那里，只有找到那个巫师的所在地，破除那处的阵法，便能自然而然地破除此处长命司的阵法，进而从根源上解决凉丘城的事。这应该也是长命司不派巫师看守这里的原因吧！”姚东扬说道，心中不禁好奇能够设出这样连环阵法的巫师，到底会是谁，海内大陆上古老的巫师家族如他们，也没有一人会使用这些阵法。
“下去吧，小林香不在内院，我们在此耽搁的时间也不少了，再去前面找找看。”
说着三人下高台，沿着长厅前的灰石板道往前院的方向走去。然而鬼使神差的，仰头望月的姚东扬一时没在意脚下，在路过一间长厅门口时，脚下一滑，撞开了长厅的大门。
门轴转动发出的“吱呀”声，在静默的夜里显得尤其刺耳。门内喷出来亮如白昼的灯火，一时照得三人眼睛刺痛难以视物。
毛小桃眨着眼睛反应迅速，赶紧拉过石淮推着姚东扬，闪进被姚东扬撞开大门的长厅，再反手关门。三人趴在门上，安静地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好在没有人过来。
惊魂甫定的姚东扬这才拍着心口转过身来倚在门上，人还没倚住，脚下又是一滑，还好被身边的石淮眼疾手快地扶住。石淮那句“怎么了”还没问出口，就对上了姚东扬震惊到苍白的一张俊脸。
姚东扬伸出食指，颤抖着指向石淮的身后，道：“这……这他妈的到底是在干什么啊？”
石淮这才转过身去，一眼瞧见排成两列整整齐齐的尸体，一直排到长厅看不到的尽头。顿觉心惊肉跳，脸色一阵发白，与此同时，他听到了旁边毛小桃倒吸一口凉气的动静。
如果只是两列尸体，也许还不足以让三人如此惊讶，他们惊讶是因为这些排列整齐的尸体全部被巫术悬在了半空，百十来具尸体全部不着寸缕，毫无表情的一张张面孔之下，是敞开的空空如也的胸膛，露出诡异的暗红色。
长厅两侧的墙边沟渠里，一片血污，这儿一堆那儿一堆的摊着一坨一坨分辨不清的肝肠脏器。
姚东扬简直想吐，拼命压着涌上来的恶心感，尽力控制自己不朝沟渠的方向看去。
毛小桃默默打开门，带着两人出去。
她见姚东扬还是十分不舒服的样子，说道：“小石头你在这里照顾他，我去其他几间长厅看一下就来。”
姚东扬摆摆手，道：“我没事，一起去。”
石淮和毛小桃双双看他。
他道：“真没事，刚才只是太突然了……真恶心。我就想不通了，怎么会有人像杀猪宰羊一样地对待自己的同类……”
毛小桃提醒他：“另外几间长厅里，搞不好会有更恶心的场面。”
“不会的，”姚东扬斩钉截铁道，“这五间大厅，肯定是长命司用来把尸体制成烛台的地方，一番步骤下来，不会再有比这一步更可怕的了。”
毛小桃见他脑子还能转，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因而并不多言，抬步率先向相邻的长厅走去。
相邻的长厅里，建了四个汤池，每个汤池内都泡了好些尸体。池水颜色暗红，有一股十分难闻的气味。
“这样泡着，是防止尸体腐烂的吗？”石淮问道。
姚东扬点着头，他尽力想分辨这些气味来自哪些草药，却分辨不出丝毫。
毛小桃一言不发地匆匆往前走，又匆匆回头，然后向隔壁的长厅走去。
这间长厅里，只有两具尸体，应该就是白日里花车环城后被送过来的。
再往隔壁的长厅去，那里已是衣衫整齐，动作各异的成品人体烛台。
确如姚东扬所说，此处的五间长厅，正是制作人形烛台不同流程的所在。那么剩下的那间房，就是毛小桃最好奇的一间了，长命司是不是如她所想地用了那种世间罕见的燃料做灯芯。
她迫不及待地走进了最后一间长厅，发现里面的场面不比他们走进的第一间好上多少。这里有些乱，似乎包含了五花八门好几道工序。进门最前方，是被摆在长长案台上的开肠破肚的尸体，他们的双臂内侧被笔直利落地划开了深深的一道，直至手心，翻出来的肉里泛着暗红，不过不是血迹，所有的血应该已经在上一个步骤里被放空了。
再往里，是一个个窄小的仅容一人站立的高高的木桶，排布了好几十个，每一个木桶中都站着一个人，被木桶中淹没发顶的暗红难闻的液体浸泡着。
毛小桃推测这是安放好燃料后进行的最后一道防腐工序，她将视线回到前面摆满尸体的长案处，很快便发现长案下方的架子上，摆放着她所好奇的燃料。
姚东扬快她一步发现了长案下的燃料，他正蹲着凑近去看。就听得身边的石淮语气疑惑地嘀咕道：“这是人鱼油吗？”
毛小桃赶紧上前去看，长案下的木盆中，盛满了凝固的油膏，黄黄的，表面泛着微微的蓝色，果然是人鱼油。
这样装了满盆人鱼油的木盘，这个厅中共有四盆，真是叫人震惊的多。
“是人鱼油吗？你没看错吗？”姚东扬问石淮。
“不会错的，我姑父，就是林香的阿爹，曾经收到过别人相赠的人鱼油，就是这样表面发蓝的黄色膏状，只不过当年他得到的也就半拳大小的人鱼油，可是我听迷雅说那么大的已是极为难得了，然而这里，居然会有这么多……”
姚东扬也感慨，“不知道得捕杀多少鲛人，才能熬得这几盆油膏。”
架子旁，有更多的朱砂、水银和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药草，都是防腐用的。毛小桃推测这些都是填满尸体胸腔所用，这么多的尸体，自然不可能用人鱼油填满整个胸腔，这样珍贵的燃料，只需在尸体掌心往肚腹处如灯芯草一般填上一道，即可燃烧数十年不熄。
她对上了石淮看过来的视线，道：“我说不准这里的事情是不是能和林叔失踪扯上关系，不过人鱼油这种东西，会炼制的人并不多，阿爹说当年林叔意外得到人鱼油，本身就极不寻常。”
这些事情，石淮自然也听族里的人说过，听说他姑父原先也没有沉迷于寻找人鱼油，最开始，他甚至连人鱼油是什么都不知道，他是在一次下山采买时，碰到了一个被抢劫的落魄富商，他给了富商回家的盘缠钱，那富商心怀感激，后来特地来到御云找他，还以人鱼油相赠做谢礼。自此，人鱼油的神奇被他知道，之后便一门心思沉迷于寻找这个东西，直到他最后一次离开御云，再没回来。
毛小桃已经走向了长厅尽头，那里摞着已经初步制作好的人形烛台，大约因为没有想好造型，所以他们被随意地堆放在了藤床上，连衣衫也没有仔细穿好，每具尸体都是随意套了单衣。
就是从堆叠的人体中，她瞥见了一抹诡异的五颜六色，不由自主地倾身向前，却无法从人体相叠的缝隙里看得更清楚些。
姚东扬来到了她身边，问道：“你在看什么？”
石淮已经看出了露出来的那点图案的名堂来，说道：“这颜色看起来，与在乌有时陈大人所画的那幅画很是相似。”
毛小桃点头，一对秀眉皱得死紧。
姚东扬不明所以，也凑近那缝隙处看，只看出来一些又绿又紫的奇怪颜色。
毛小桃道：“我要再去一下第一间房，你们也一起吧，可能会有些发现。”
这一次，他们不再只是站在门口匆匆看过，毛小桃领着两人，在长厅中间的夹道上慢慢走到尽头，走得慢是因为他们要撩开每一具尸体的头发，去查看他们的肩背处，果然，在每一具尸体的左肩处，都有一个人头像，半个手掌大小，颜色诡异。
姚东扬正色警告：“不要靠得太近，这儿有些不对劲。”
石淮突然想起自己方才低头看下方的空洞时，是完全没感觉到有风的，那为何边上的烛火会随风抖动，他问：“是从下面刮来的风吗？”
“不是风，”站在一旁的毛小桃道，“是两座大宅的忤合阵法所产生的力量，被集中到了这里。”
姚东扬恍然大悟道：“原来蔽日垂天阵的目的，是隐藏忤合阵中心汇集的力量，难怪那么强的阵法，覆盖范围只有高台上空的这点区域……”
“什么意思？汇集到这里要做什么用？难道凉丘城的宿命就和这块玉石相关？那岂不是很容易就化解？”
“没这么简单。”姚东扬断然道，“他们没有安排人在这里看守，就说明这阵法轻易不可破。”
毛小桃点头，补充道：“最主要的是，通过忤合阵法汇集此处的力量，流通到了别的地方。”
“通向哪里？”
“与凉丘城订立契约的巫师所在的地方。”
石淮不敢相信地追问：“真有那个契约存在？”
毛小桃点了点头。
“可是小桃，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啊，即便签订契约时那个巫师才出生，那他如今也得一百多岁了啊？”石淮实在觉得这个说法有些不可思议。
毛小桃道：“小石头，你忘了凉丘城作为契约一方，他们付出的是什么了吗？”
石淮大惊，心道这世上真有这样的巫术吗，获取别人的寿命这样的……
姚东扬问毛小桃：“你觉得通过什么办法能够把忤合阵内的力量传出去？”
“烛火。”毛小桃推测道，“尸体是不会动的，这里的《盛德昭阳舞》不是这些死去的人在跳，而是烛火在跳。凉丘城内被集中到那块玉砖下的力量，在这些跳舞的烛火中流转不息，直至流通到巫师所在的地方，那个地方必然也有同样一群跳舞的烛火，这和壴字契文阵的用法是一样的。”
她这番推测很有道理，姚东扬对她经历如此怪事还能有这般快的思维很有些佩服，说道：“若是这样，凉丘城的命运我们是改变不了了。”
毛小桃轻叹点头，回头想这几天的经历，觉得那日答应沈清的请托，实在有些轻率。
石淮仍在惊骇茫然中，脱口问出：“为什么？”
“因为这里的阵法，都是附随最终的阵法而设，解除契约的关键在订立契约的巫师那里，只有找到那个巫师的所在地，破除那处的阵法，便能自然而然地破除此处长命司的阵法，进而从根源上解决凉丘城的事。这应该也是长命司不派巫师看守这里的原因吧！”姚东扬说道，心中不禁好奇能够设出这样连环阵法的巫师，到底会是谁，海内大陆上古老的巫师家族如他们，也没有一人会使用这些阵法。
“下去吧，小林香不在内院，我们在此耽搁的时间也不少了，再去前面找找看。”
说着三人下高台，沿着长厅前的灰石板道往前院的方向走去。然而鬼使神差的，仰头望月的姚东扬一时没在意脚下，在路过一间长厅门口时，脚下一滑，撞开了长厅的大门。
门轴转动发出的“吱呀”声，在静默的夜里显得尤其刺耳。门内喷出来亮如白昼的灯火，一时照得三人眼睛刺痛难以视物。
毛小桃眨着眼睛反应迅速，赶紧拉过石淮推着姚东扬，闪进被姚东扬撞开大门的长厅，再反手关门。三人趴在门上，安静地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好在没有人过来。
惊魂甫定的姚东扬这才拍着心口转过身来倚在门上，人还没倚住，脚下又是一滑，还好被身边的石淮眼疾手快地扶住。石淮那句“怎么了”还没问出口，就对上了姚东扬震惊到苍白的一张俊脸。
姚东扬伸出食指，颤抖着指向石淮的身后，道：“这……这他妈的到底是在干什么啊？”
石淮这才转过身去，一眼瞧见排成两列整整齐齐的尸体，一直排到长厅看不到的尽头。顿觉心惊肉跳，脸色一阵发白，与此同时，他听到了旁边毛小桃倒吸一口凉气的动静。
如果只是两列尸体，也许还不足以让三人如此惊讶，他们惊讶是因为这些排列整齐的尸体全部被巫术悬在了半空，百十来具尸体全部不着寸缕，毫无表情的一张张面孔之下，是敞开的空空如也的胸膛，露出诡异的暗红色。
长厅两侧的墙边沟渠里，一片血污，这儿一堆那儿一堆的摊着一坨一坨分辨不清的肝肠脏器。
姚东扬简直想吐，拼命压着涌上来的恶心感，尽力控制自己不朝沟渠的方向看去。
毛小桃默默打开门，带着两人出去。
她见姚东扬还是十分不舒服的样子，说道：“小石头你在这里照顾他，我去其他几间长厅看一下就来。”
姚东扬摆摆手，道：“我没事，一起去。”
石淮和毛小桃双双看他。
他道：“真没事，刚才只是太突然了……真恶心。我就想不通了，怎么会有人像杀猪宰羊一样地对待自己的同类……”
毛小桃提醒他：“另外几间长厅里，搞不好会有更恶心的场面。”
“不会的，”姚东扬斩钉截铁道，“这五间大厅，肯定是长命司用来把尸体制成烛台的地方，一番步骤下来，不会再有比这一步更可怕的了。”
毛小桃见他脑子还能转，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因而并不多言，抬步率先向相邻的长厅走去。
相邻的长厅里，建了四个汤池，每个汤池内都泡了好些尸体。池水颜色暗红，有一股十分难闻的气味。
“这样泡着，是防止尸体腐烂的吗？”石淮问道。
姚东扬点着头，他尽力想分辨这些气味来自哪些草药，却分辨不出丝毫。
毛小桃一言不发地匆匆往前走，又匆匆回头，然后向隔壁的长厅走去。
这间长厅里，只有两具尸体，应该就是白日里花车环城后被送过来的。
再往隔壁的长厅去，那里已是衣衫整齐，动作各异的成品人体烛台。
确如姚东扬所说，此处的五间长厅，正是制作人形烛台不同流程的所在。那么剩下的那间房，就是毛小桃最好奇的一间了，长命司是不是如她所想地用了那种世间罕见的燃料做灯芯。
她迫不及待地走进了最后一间长厅，发现里面的场面不比他们走进的第一间好上多少。这里有些乱，似乎包含了五花八门好几道工序。进门最前方，是被摆在长长案台上的开肠破肚的尸体，他们的双臂内侧被笔直利落地划开了深深的一道，直至手心，翻出来的肉里泛着暗红，不过不是血迹，所有的血应该已经在上一个步骤里被放空了。
再往里，是一个个窄小的仅容一人站立的高高的木桶，排布了好几十个，每一个木桶中都站着一个人，被木桶中淹没发顶的暗红难闻的液体浸泡着。
毛小桃推测这是安放好燃料后进行的最后一道防腐工序，她将视线回到前面摆满尸体的长案处，很快便发现长案下方的架子上，摆放着她所好奇的燃料。
姚东扬快她一步发现了长案下的燃料，他正蹲着凑近去看。就听得身边的石淮语气疑惑地嘀咕道：“这是人鱼油吗？”
毛小桃赶紧上前去看，长案下的木盆中，盛满了凝固的油膏，黄黄的，表面泛着微微的蓝色，果然是人鱼油。
这样装了满盆人鱼油的木盘，这个厅中共有四盆，真是叫人震惊的多。
“是人鱼油吗？你没看错吗？”姚东扬问石淮。
“不会错的，我姑父，就是林香的阿爹，曾经收到过别人相赠的人鱼油，就是这样表面发蓝的黄色膏状，只不过当年他得到的也就半拳大小的人鱼油，可是我听迷雅说那么大的已是极为难得了，然而这里，居然会有这么多……”
姚东扬也感慨，“不知道得捕杀多少鲛人，才能熬得这几盆油膏。”
架子旁，有更多的朱砂、水银和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药草，都是防腐用的。毛小桃推测这些都是填满尸体胸腔所用，这么多的尸体，自然不可能用人鱼油填满整个胸腔，这样珍贵的燃料，只需在尸体掌心往肚腹处如灯芯草一般填上一道，即可燃烧数十年不熄。
她对上了石淮看过来的视线，道：“我说不准这里的事情是不是能和林叔失踪扯上关系，不过人鱼油这种东西，会炼制的人并不多，阿爹说当年林叔意外得到人鱼油，本身就极不寻常。”
这些事情，石淮自然也听族里的人说过，听说他姑父原先也没有沉迷于寻找人鱼油，最开始，他甚至连人鱼油是什么都不知道，他是在一次下山采买时，碰到了一个被抢劫的落魄富商，他给了富商回家的盘缠钱，那富商心怀感激，后来特地来到御云找他，还以人鱼油相赠做谢礼。自此，人鱼油的神奇被他知道，之后便一门心思沉迷于寻找这个东西，直到他最后一次离开御云，再没回来。
毛小桃已经走向了长厅尽头，那里摞着已经初步制作好的人形烛台，大约因为没有想好造型，所以他们被随意地堆放在了藤床上，连衣衫也没有仔细穿好，每具尸体都是随意套了单衣。
就是从堆叠的人体中，她瞥见了一抹诡异的五颜六色，不由自主地倾身向前，却无法从人体相叠的缝隙里看得更清楚些。
姚东扬来到了她身边，问道：“你在看什么？”
石淮已经看出了露出来的那点图案的名堂来，说道：“这颜色看起来，与在乌有时陈大人所画的那幅画很是相似。”
毛小桃点头，一对秀眉皱得死紧。
姚东扬不明所以，也凑近那缝隙处看，只看出来一些又绿又紫的奇怪颜色。
毛小桃道：“我要再去一下第一间房，你们也一起吧，可能会有些发现。”
这一次，他们不再只是站在门口匆匆看过，毛小桃领着两人，在长厅中间的夹道上慢慢走到尽头，走得慢是因为他们要撩开每一具尸体的头发，去查看他们的肩背处，果然，在每一具尸体的左肩处，都有一个人头像，半个手掌大小，颜色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