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室里还没人跟她提过签协议的事情,这事竟然还要去到副院长的办公室签?

    她不过是个小医生,平时和院领导接触甚少,一想到要单独面见副院长,霍钰瑶感觉自己脊椎骨都在不自主地打颤。

    副院长的办公室坐落在行政楼的高层,那一层基本上都是院领导班子的办公之地,进入该楼层还得刷门禁。

    霍钰瑶拿着自己的卡对着门禁开关滴了几下,奇怪?明明胸牌可以刷呀?为什么打不开吗?

    门口坐着一位保安,他见霍钰瑶折腾半天都打没能刷开门禁,于是上前一看,接过她手里的卡,说:“美女,你拿饭卡当胸牌刷?难怪刷不了。”

    “咦?我拿的是饭卡吗?”

    霍钰瑶仔细一看,竟然发现自己居然拿错了,这……饭卡和胸牌长得完全不一样,看来她是太紧张了,眼睛都不好使了。

    那保安叹了几声,刚想说她两句,突然间,许漾从走廊尽头的电梯口走出来,他老远就听见这边的动静。

    许漾那慵懒的嗓音从远处传来:“她是第一次见院领导,难免有些紧张。”

    保安一眼认出许漾,因为他经常隔三差五地往这儿跑,“许医生又来交材料了?”

    许漾耸肩笑笑,他向来都是高调做人,低调行事,这位保安还不知晓他是许副院长的儿子,每次见他来,他都声称自己是来上交材料的。

    而这一次,他时为了霍钰瑶才上来的。

    霍钰瑶疑惑不解地看着他,问:“你?也是来签协议的?”

    “不是,我是来陪你签协议的。”

    许漾歪嘴邪魅一笑,挑着眉头看向她。

    “谁要你陪了?”

    保安看出两人关系不一般,还以为他俩是一对打情骂俏的小情侣,于是他自觉地走远,不干扰这两位年轻人调情。

    趁保安走远,许漾凑至她耳旁,窃窃道:“小瑶,我提醒你一句,等会去我爸那儿签协议的时候记得表现好一点。”

    “嗯?你干嘛这样说?还有,不要叫我‘小瑶’,别扭死了!”

    “哎~你援非不就是为了回来能晋升职称吗?我们这一批要去的人可不少,等着升职加薪的人更是一大堆,人家凭什么万选你呢?所以说,在院领导面前表现好点,混个脸熟,留个好印象,以后晋升职称才会优先考虑你。”

    霍钰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纯粹就是个职场小白,很多人情世故都未曾涉及,许漾的话点醒了她。

    她小鸡啄米似的颔首,然后鼓起勇气走向副院长的办公室,许漾则留在门禁处远远地注视着她,嘴角扬起意味不明的笑。

    霍钰瑶礼貌地叩响办公室的门,在等待副院长允许进入的命令时,她焦灼地站在原地搓手。

    直到听到那声磁性有力的“进!”,她才挺直了腰身,忐忐忑忑地迈开脚步走进去。

    “许副院您好,我是这次报名参加援非医疗队的神经外科住院医师霍钰瑶,这次是来找您签协议的。”

    她不敢直视副院长,只能用余光去瞥,即使坐在离他两米开外的宾客沙发上,仍然感觉到他周围散发的强大气场,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他递给霍钰瑶一份文件,文件题头便是此次援非医疗行动,看来这就是那份协议了。

    “此次援非医疗行动为期一年,目的地为坦桑尼亚的桑给巴尔岛,一旦签署协议,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不能中途退出,你先看看这份协议,如果没什么问题就签字吧!”

    霍钰瑶应声一句,然后接过协议文件阅读。

    她听以前去过的人说过,这上边写的大都是些官方模板,所谓的权利和义务都是相对,协议是一回事,到了那边怎么安排又是另一回事。

    对于援非这个决定,她也曾纠结过,但早在那次和母亲通完电话后就已经确定自己要去了,所以这个协议也只是签个形式而已。

    她拿起签字笔在签名处写下自己的名字,而此时许副院长正端坐在办公椅上打量着她。

    待她签字完毕后,他才问道:“看来霍医生信念坚定,非去不可呀!可是这一去就得和家人分开一年,而非洲大陆环境脏乱,医疗物资匮乏,生活贫瘠,你一个女孩子能适应的了吗?”

    霍钰瑶点头应道:“这些我都有事先了解过,困难总是有的,但也总要去克服的,既然决定要去了,自然可以慢慢适应的。”

    许副院长合眼点了点头,深沉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他继续问道:“霍医生不是S市本地人吧?你去非洲的事,父母支持吗?”

    “当然支持了,这毕竟是为人类医疗事业做贡献,他们即便是有再多的不舍,也只能含泪支持。”

    “不知霍医生的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如果家中就你一个孩子,那父母一定会十分不舍。”

    霍钰瑶摇了摇头,答道:“父母是普通的工薪阶层,我家里还有个上学的弟弟,所以即便我常年在外回不了家,家里至少还有个弟弟能让他们牵挂一下,不至于将所有的心思放在我身上。”

    听她说完家里的情况,许副院长会心一笑,用一种慈祥的眼神望着她,那笑容意味深长,无法分辨出他对霍钰瑶的态度是如何。

    从副院长办公室离开后,霍钰瑶那颗忐忑的心才算是完全放下了,她第一次面见院领导,以前也从未接触过这位副院长,只是偶尔从许漾口中得知过他爸是个严以待人且公事公办的人。

    但是今日见到他本人,觉得他没有想象中那么严肃可怕,只是她不明白为何签个协议还得问她家庭情况。

    她带着疑问走出来后,见到坐在保安座椅上的许漾,他正在那儿刷手机,一副无聊透顶的样子。

    “你怎么还在这儿?”霍钰瑶问道。

    许漾听见她的声音后才放下手机站起身来疏散疏散僵直的筋骨。

    他好奇问道:“怎么样?还顺利吗?”

    “只是去签个协议而已,会有不顺利的事吗?”

    许漾尴尬笑笑:“只是签协议而已吗?他没问你别的什么?”

    “嗯?你这话什么意思?”

    霍钰瑶觉得许漾的话甚是奇怪,不过她也没多想,只是问了两句就赶忙要走,因为科里的李斌给她发信息,说是有个家属急着找她。

    “不说了,我还有急事得回去了,谢谢你今天提醒我签协议的事。”

    她只是简单道谢两句就拔腿离开,留下许漾落寞的身影站在空荡的电梯口沉思许久。

    李斌打电话催霍钰瑶赶紧回来,听起来像是科里出了什么事,问他到底发什么何事,他又说电话里说不清楚,得赶忙回来处理。

    霍钰瑶不敢耽搁,坐上医务人员专用电梯直达科室楼层,她挂好胸牌,整了整有些皱乱的白打怪,火急火燎地走向科室办公室。

    果然办公室门口站着一位中年男性,霍钰瑶一眼认出这是前两日收治的一位手术病人的家属。

    他站在办公室门口四处张望着,不耐烦的语气大喊道:“姜医生呢?姜沛呢?他给我爸做的手术,为何术前人还是清醒的,术后人就昏迷不行了,术后到现在一周了都不见醒过来的迹象?前几天都找不到姜沛的人,你们说他请病假了,这两天听说他回来了,怎么还是找不到人?”

    科里值班的一线医生正在耐着性子跟他解释着:“姜医生去手术了,你可能得晚点来找他。”

    “手术手术!你们每一个人都跟我说他去手术了,他有那么多手术要做吗?什么手术得从早做到晚,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呀?”

    病人家属对外科医生,尤其是神经外科医生的职业性质完全不了解,还以为医生跟普通人一样都有正常的上下班时间。

    而这几日又恰逢肖教授的平诊手术较多,他把姜沛叫到台上去帮忙,这才导致家属好几次都找不到姜沛的人。

    家属的嗓门越来越大,俨然一副要闹事的样子。

    科室里的一线医生也不过是刚毕业没多久的住院医,并无处理纠纷的经验,病人家属对其大吼大叫,他也委屈巴巴的,毕竟这事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见到霍钰瑶赶来,那位一线医生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赶忙喊道:“霍医生你来得正好,这是你们组的病人家属,他对病人病情有疑问,但又找不到手术医生,你帮姜师兄解释一下。”

    霍钰瑶其实心里也没底,因为对面那位家属人高马大,一米八的壮汉,气势汹汹的,眼里还透着想刀人的眼神。

    无奈他们组的上级医师肖教授和姜沛都上了手术室,只有她这个小喽啰在底下干活,这人又是自己组上的,她不想管也得管。

    她佯装镇定,振足中气走过去,板着一张铁青的脸质问那人:“吵什么吵?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话吗?医院是你家开的吗?有考虑过别的病人还需要安静休息吗?”

    霍钰瑶这中气失足的质问给了那人一个下马威,首先从气势上把他刚才那嚣张的劲给压回去一半。

    那人先是愣了半晌,似乎一开始没认出来霍钰瑶是谁,后来想起她是跟在姜沛手下干活的医生,他又将矛盾的机关枪对准霍钰瑶,噼里啪啦一顿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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