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晚苏心里微微一动,有点柔软。

    恐怕也只有路舟会这样想。

    她对路舟的生活更好奇。

    前世她因为对他第一印象很差,没怎么了解过他,路舟每每有意讨好亲近她,向她道歉,也都被她忽略过去。

    她几乎不了解他的生活。

    白晚苏:“少主平日里会做些什么?”语气略微好奇。

    路舟大倒苦水:“练剑啊!从我会走路就开始拿剑练剑,练到十八岁,剑招都学会了才能下山。你不知道,我们路家还有考验心性的课程,要站在瀑布下淋一天,还要大夏天晒太阳,多亏我皮肤天生好,不然你现在看见的就是黑人。黑人知道吗?晚上只能看见一排牙。真的,比高考辛苦多了,我宁愿参加两遍高考。”

    白晚苏:“……”她唇角小幅度地翘了一下。

    路舟敏锐发现了:“你笑我?”

    但他又觉得把她逗笑挺有成就感的,女孩儿笑起来很温婉好看,她长的不是国色天香型的,糯糯白白的,十分小家碧玉。他长指拨弄了一下冰凉的湖水,“我们家风还严,以后你如果去我家,可千万待在房间别出门,出门能被他们的作风吓死。”

    话音一落,船上静默片刻。

    她哪有机会去路家。除非作为少主的妻子。

    两人静默。白晚苏自己还没反应,就眼睁睁瞧着说错话的少年抬头望天,耳尖突兀的红了,似乎懊恼自己说话不过脑子。

    他一贯情绪挺外放的,白晚苏无声笑笑:“有这么可怕?”

    路舟睨她:“对啊。所以这次下山我也很高兴,终于自由了。”

    白晚苏沉默一瞬:“自由?”

    “江湖之大,纵马天涯,可不就自由么。”少年露出笑容。

    他笑起来很好看。

    并非单纯是容貌上的好看。那笑容有些不受世理拘束的意味,一点不矜持,非常灿烂。而她像是世理中泥足深陷的人,不自觉地用视线描摹这份笑弧。

    所以在他身边能使她放松,大概也是因为这个。

    她长长吐了一口气,慢慢放松挺直的脊背。

    路舟问:“你今天还想玩什么?”

    白晚苏讶然看向他,见少年支着船杆笑吟吟的,眸子弯弯的,高马尾束在身后,姿态散漫。

    显然决定陪她在外面玩一天了。

    他这人,也着实太好了点。

    好得不像这个世界养出来的。

    两人在外面逛了一天,到傍晚时才回去。

    毕竟没有确定什么关系,再怎么心大也不可能把夜市逛了。

    路舟发现白晚苏实际上是个接受度非常高的女孩子,并不古板固执,偏偏人自己又恪守古礼,构成了一种奇异的气质。

    天边云霞漫天红通通的,把她的脸颊也映得微红。

    走了一天,发丝略微松散,不像早晨那样一丝不苟,绒绒的,被夕阳映上温柔的橘红色滤镜。

    其实路舟也不好说自己的理想型是什么样子,不过看她小小只的,走在身边,玩尽兴了眼睛唇边都有笑意,觉得有点怜爱。

    白晚苏低声问:“少主要在府上待多久?”

    路舟:“唔,三日。”

    “也就是后日就会走?”

    “是的。”

    他忽然有点点后悔,如果多待几天就好了,可以带她多玩玩。就像他说的,他已经有许多自由,可她是古代的女子,势必不会拥有真正的自由。

    少女忽然抬起眼,询问:“那明天……”

    路舟觉得好笑,挑了一下眉梢,本想逗她明天怎么了,但是想想对待古代的女子不可唐突,他把话咽回去,浅笑:“明天出去逛逛?”

    白晚苏行礼:“多谢少主。”

    路舟:“客气什么。”

    两人分别。

    侍从抓狂地跟着少主回去:“少主!你可是堂堂路家少主!怎么成了陪玩?一陪就是一天,明天难不成还要陪?”

    路舟:“她出门的机会不多。”

    侍从:“是……”可是那关您什么事啊?少主未免太好心了,这样下去势必会撩动每一名少女心弦,成为江湖有名的浪荡子啊!!

    另一边。

    春红夏翠就被拨动了:“小姐!没想到少主这么体贴,没有习武之人的粗犷呢!”

    “少主还很耐心,陪您玩了一整天!”

    两人的身份差异使得这份陪伴在两名丫鬟眼中,简直是耐心到极致,堪称温柔,足以证明少年品性。

    “……”白晚苏没说话。

    春红苦恼:“可是少主到底会不会娶小姐啊?若能嫁过去就太好了!奴婢觉得路少主很是不错呢。”

    “是呀是呀,武艺高强还一表人才,不会亏了小姐!”

    她们叽叽喳喳显然已经对姑爷人选满意至极。

    白晚苏:“……”

    除了两名丫鬟之外,她的爹娘也早就好奇极了,人一回去就被叫过去问话。好不容易应付完父母,白晚苏终于能够回房休息。

    白晚苏:好累。

    她开始回忆路舟的麻烦之处。

    麻烦的地方就是太惹眼了,跟着他到处受瞩目,心累。

    洗漱后,丫鬟把灯熄灭,轻手轻脚退出屏风后。白晚苏躺在黑暗里,回忆了一下剧情。

    按照原来的进展,过了段时间她再次遇见陆之衡,被他带回王府,才离开了闺阁。

    然后在王府当丫鬟,受了两年磋磨,再次遇上路舟,被他救出王府才短暂拥有自由。

    那段日子是最开心的时候了。

    后来再也没有过那样的时候。和陆之衡的纠缠、路舟的离开……白晚苏想起这些事情就头痛欲裂。她绝对不要重蹈覆辙。

    她看了眼窗外的天空。

    四四方方的院落,像一口井,底下人被扣在其中。

    她仿佛一直被无形的东西束缚着。

    她也说不清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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