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桑梦醒-4
阿御在厨房，他拿着菜刀，认真细致地切萝卜丝。身旁侍从们各自忙碌，有的在生火，有的在杀鱼，已然习惯他们的尊主会时常下厨。
他手上动作不停，心思却在神游，自孟枝醒来，他这些年睡在她床榻下，怕她不开心，他便悄悄搬出归桑殿。
这几年养成习惯听见她的呼吸声才能入眠，突然搬走，他便怎么也睡不着。
所幸，他的修为已经不需要太多睡眠。
只是每晚夜深，他都会去归桑殿门口坐一会。
听着屋里平稳的呼吸声，他才有踏实的感觉。
前日晚上，他到归桑殿，却发现屋内没有声音。
吓得他惊慌失措，还以为这几日她醒来只是一场梦，可是殿内不见孟枝，他又以为有人掳走她。
冷静下来，他发现幽海明珠不见踪影，被孟枝带走了。
他顺着幽海明珠的感应，找到她。
一路跟随她住进黑客栈，被妖匪绑架的孟枝看似神色惊慌，阿御了解她，她被捆在背后的手有节奏地轻叩着，这是她打小主意时的习惯。
既然她有自己的盘算，他就不出手，只是一路跟随着。
果然她还是那个孟枝，能祭出长情剑，剿灭一众妖匪。
赤犬妖一战属实凶险，她残损的识海没法积蓄那么多灵力，阿御便偷偷催动幽海明珠给孟枝补给。
有几次赤犬妖要伤到她，他都强忍住不出手。
他明白，要让孟枝实实在在感觉到，剑在自己手中，她才会安心。
他将切完的萝卜丝递给煮鱼汤的侍从，洗净擦干菜刀和案板，又开始切牛肉。
鲜红的牛肉被切成大小一致的方块，正适合筷子夹取。
如果霍云霆没来就好了，阿御垂下眼帘，他们总有那么多话要聊，阿姐还会记得要与他吃晚饭吗？
……
“你说这是什么？”孟枝觉得捧的不是珠子，是个烫手的山芋。
“魔尊的心啊。”
这珠子温润莹亮。
“这是他的心，那他现在胸膛里是空的？”
霍云霆一拍脑袋，师姐失忆了肯定不知道。
“不是的，小师姐。他以前是普通修士，转修魔道后，曾经的修为灵力凝成幽海明珠。转道修行本就不易，更何况是仙魔两道，差之天堑。他转道的过程便是呕心沥血，将曾经的修行血淋淋剜出来，再以魔道重修一颗心。”
幽海明珠散发着淡淡光泽，灵力时时刻刻滋润着孟枝干涸的经脉。
霍云霆继续道：“他应当是魔道大成，已经重新修炼出一颗心。幽海明珠也并未舍弃，反而是修炼成至宝。”
“至宝？”
“魔尊平定魔域四海之乱时，曾祭出幽海明珠，抵挡叛军首领最后玉石俱焚使出的灭世一击。”
孟枝不由得握住掌心的幽海明珠，心中突突乱跳。
这样的东西，他拿来给她挂床帐。
[请您完成主线任务一：为霍云霆取得‘幽海明珠’]
冰冷的系统音提醒她。
孟枝握着掌心的珠子，自嘲轻笑。
“你怎么看我和阿御的关系？”
霍云霆看不懂孟枝的笑，如实回答：“你以前对他很好，他很听你的话。”
“小师姐，幽海明珠确实宝贵，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恢复……”
“可是我忘了。”孟枝打断他。
她忘记所有相识相知的回忆，忘记与阿御有叫过她“阿姐”，也忘记自己是否喜欢他。
他们只是相处几日的熟人。
左腕上冰凉的手镯摘不下来，枯竭损伤的识海，乏力沉重的躯体，还有他们每一句安慰和承诺照料她恢复。
这都是拷着孟枝的枷锁。
她打开牢门，摊开手将幽海明珠递给霍云霆。
让他拿走这颗珠子，或许她的脚步能不那么沉重。
霍云霆伸手去接，却被灵力弹开，这个人直接嵌进墙上。
“嘶——居然连碰都碰不了吗？”他从墙上拔出来，身上的伤口再次崩裂，“看来我要再上一次药了。”
孟枝顿了顿，伸手索要：“你的剑呢？”
霍云霆连忙从背后抽出他的剑，递给孟枝。
长剑上灵力充沛，且对孟枝毫不设防，她轻松地拔出霍云霆的本命剑，随手挽了个剑花，寒光凛凛。
“叫什么？”
“嗯？”霍云霆一愣，反应过来孟枝在问剑名，“破天。”
孟枝想起梦魇里那句[天命之人肩负登临巅峰，执破天之剑，镇逆天邪祟。]
她右手执破天剑，左手幽海明珠悬浮起来。
“既唤作破天，便不该是钝剑。”
长剑一挥，直劈幽海明珠。
幽蓝光泽四射，照亮整个地牢，如海底潋滟的波光，一时间，如临幻境。
明珠破碎后四散的灵力疯狂涌入破天剑和霍云霆。
孟枝蹲下身，拾起一块碎片。
碎片里微弱的力量钻入她掌心，暖洋洋的。
她眼角不由得滑落一滴滚烫泪珠。
“小师姐，你居然能劈了幽海明珠，那可是四海之乱里，啊师姐……”激动的霍云霆看到孟枝脸颊挂着的泪，骤然噤声。
她在一片片拾起幽海明珠的碎片。
灵力流窜消失，地上只是普通的碎片，与石头无异。
[已完成主线任务一：为霍云霆取得‘幽海明珠’]
[任务奖励：识海恢复10%]
[目前识海恢复进度：12%]
[请您完成主线任务二：为霍云霆取得‘锁魂灯’]
孟枝拭去那滴泪，将碎片尽数揣在怀里，走出牢房锁上门。
“诶师姐，为什么关我？”霍云霆扑到铁栏前，瞪大眼睛。
“你就住这吧，长长教训，实力不够别乱闯。”孟枝说道，“我要去吃晚饭了。”
……
正在布置饭桌的阿御，指挥侍从将炖牛肉放近些，将凉瓜放远些。
“那盘凉瓜放我面前。”他知道孟枝不爱吃，但是凉瓜对身体好，届时她能吃一两口就好。
蓦地，他感到胸口一痛。
孟枝出事了？
正要起身传送至地牢。
却见孟枝走进来。
阿御飞身上前，抓着她肩膀仔细查看，没有受伤，气色也不差，这才松了口气。
“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孟枝侧头绕开他，看向饭桌。
阿御点点头：“准备好了。”
他引着她坐上饭桌。
“我把幽海明珠劈碎了。”孟枝落座后，冷不丁道。
原来如此，刚才的心悸是幽海明珠碎了，她无事就好。
“无妨。”他欣然浅笑，不甚在意。
“它不是你的防御法器吗？”
阿御一愣，随即摇摇头。
“它是炼给你疗伤用的。”
“那四海之乱时，不是用它抵挡最后一击的吗？”
“只是恰好，幽海明珠刚炼成，便试试它的防御术法是否靠得住。”
孟枝不知该说什么，疗伤法宝需要带那么强的防御术法？
“碎了它会损害到你吗？”
阿御摇摇头：“我与它的联系没有那么紧密，只是要重新为你寻一件法宝用来温养身体。”
这并不容易，幽海明珠是专门为她所炼制的，再难寻相似之物恐怕很难，除非，他再炼一颗。
阿御琢磨着，再练一颗也不是不行。
孟枝见他思索，隐隐约约感觉到他在想什么。
她牵起他的手：“感觉到了吗？我的识海恢复了些。”
阿御感觉暖暖的灵力传来，幽海明珠一直被孟枝贴身带着，他很清楚孟枝的状态。
这几年都未好转的识海，竟然恢复一成之多。
“别再为我折腾法宝了，你若再给一个，我就劈一个。”
听出她言下的关心之意，阿御笑了笑：“若是劈幽海明珠能恢复识海，我再炼十颗也行。”
“真是疯了。”
孟枝不信炼幽海明珠是那么轻松的事，重新修炼一颗心本就是逆生之法，必遭反噬，只是前无古人用此法，恐怕只有阿御自己知道后果。
再说，她能狠下心劈他的心一次，绝不可能挥剑劈第二次。
“吃饭吧。”孟枝拿起筷子夹眼前的牛肉，这肉炖的软烂，很好入口，她忍不住一筷子接着一筷子。
阿御嘴角翘起，他眼前的凉瓜，她完全不碰，还是如从前一样。
“我碎了你的幽海明珠，算我欠你一次，你提个要求，无论什么我都会答应，你回去想想，明天告诉我。”
“不需要，幽海明珠本来就是给你的。”
孟枝摇摇头：“我不记得过去的事，所以对你没什么感情，今日能劈幽海明珠，明日也能为了自己劈你。但是恩怨分明，欠你的就该还你。”
阿御不说话。
她说没有什么感情，那他在期待什么？孟枝不让他再炼幽海明珠，只是不想欠他人情，怎么会是心疼他？
心里抽痛不已。
他答道：“好，我想想。”
用完晚饭，孟枝接过阿御递来的手帕擦嘴。
“这个要求我想好了，”阿御抬眸注视她，“你要和霍云霆回天恒宗，便答应我，偶尔与我吃顿饭。”
他补充道：“不用太频繁，若是不方便，我悄悄去天恒宗寻你便可，我不会让人发现。”
像以前一样，两三个月想起来一次，来见见他，吃顿饭就好。
孟枝点点头，他小心翼翼提出的竟是这么简单的要求。
“好，我答应你，一个月一次，唔我想想，每月十五可以吗？”
闻言，他眼睛一亮，连忙应道：“好，每月十五。”
被他眸光潋滟看得有些心颤，孟枝忽地起身，逃回归桑殿，一头埋在床榻上，平复跃动不止的心。他总是用那种粲然的眼神看她，真是让人难以抵挡。
过了会，孟枝翻身，掏出幽海明珠的碎片，晶莹剔透但毫无灵力。
方才在地牢里拾起它们，有细微的灵力顺着流入她掌心，灵力里带着一些幻梦之力。
她抬手熄灯，该入梦了。
意识不断下沉，坠入白色的海洋，在迷雾深渊的终点，她看到了熟悉的房间，大概是她在天恒宗的住所。
她躺在床上，阖上双目，猩红的魔气弥漫周身，苍白面颊神色痛苦，肩膀四肢都包扎着，奄奄一息。
是受伤刚昏迷那会。
阿御悄无声息地进来，那时的他个头矮些，看上去多几分稚气。
他扑在她床前，安静地落泪。
原来他一直是这样，哭起来没有声音。
他虔诚地在她的手落下一吻，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
“阿姐你说过的，修仙修魔都可以。”
魔气从她身上汹涌而出，灌入他的七窍，他皮肤渗出血来，却不见痛苦之色，微笑落泪注视床上的孟枝。
笑意中尽是绝望。
最后一缕魔气被他吸走，孟枝神色缓和。
而阿御平静的表情出现裂缝，猝然捂住胸部，血汗浸湿他的衣衫，他低声嘶哑痛呼，随即掩口呕出一颗血淋淋的圆珠。
原来，这是幽海明珠的回忆。
他手上动作不停，心思却在神游，自孟枝醒来，他这些年睡在她床榻下，怕她不开心，他便悄悄搬出归桑殿。
这几年养成习惯听见她的呼吸声才能入眠，突然搬走，他便怎么也睡不着。
所幸，他的修为已经不需要太多睡眠。
只是每晚夜深，他都会去归桑殿门口坐一会。
听着屋里平稳的呼吸声，他才有踏实的感觉。
前日晚上，他到归桑殿，却发现屋内没有声音。
吓得他惊慌失措，还以为这几日她醒来只是一场梦，可是殿内不见孟枝，他又以为有人掳走她。
冷静下来，他发现幽海明珠不见踪影，被孟枝带走了。
他顺着幽海明珠的感应，找到她。
一路跟随她住进黑客栈，被妖匪绑架的孟枝看似神色惊慌，阿御了解她，她被捆在背后的手有节奏地轻叩着，这是她打小主意时的习惯。
既然她有自己的盘算，他就不出手，只是一路跟随着。
果然她还是那个孟枝，能祭出长情剑，剿灭一众妖匪。
赤犬妖一战属实凶险，她残损的识海没法积蓄那么多灵力，阿御便偷偷催动幽海明珠给孟枝补给。
有几次赤犬妖要伤到她，他都强忍住不出手。
他明白，要让孟枝实实在在感觉到，剑在自己手中，她才会安心。
他将切完的萝卜丝递给煮鱼汤的侍从，洗净擦干菜刀和案板，又开始切牛肉。
鲜红的牛肉被切成大小一致的方块，正适合筷子夹取。
如果霍云霆没来就好了，阿御垂下眼帘，他们总有那么多话要聊，阿姐还会记得要与他吃晚饭吗？
……
“你说这是什么？”孟枝觉得捧的不是珠子，是个烫手的山芋。
“魔尊的心啊。”
这珠子温润莹亮。
“这是他的心，那他现在胸膛里是空的？”
霍云霆一拍脑袋，师姐失忆了肯定不知道。
“不是的，小师姐。他以前是普通修士，转修魔道后，曾经的修为灵力凝成幽海明珠。转道修行本就不易，更何况是仙魔两道，差之天堑。他转道的过程便是呕心沥血，将曾经的修行血淋淋剜出来，再以魔道重修一颗心。”
幽海明珠散发着淡淡光泽，灵力时时刻刻滋润着孟枝干涸的经脉。
霍云霆继续道：“他应当是魔道大成，已经重新修炼出一颗心。幽海明珠也并未舍弃，反而是修炼成至宝。”
“至宝？”
“魔尊平定魔域四海之乱时，曾祭出幽海明珠，抵挡叛军首领最后玉石俱焚使出的灭世一击。”
孟枝不由得握住掌心的幽海明珠，心中突突乱跳。
这样的东西，他拿来给她挂床帐。
[请您完成主线任务一：为霍云霆取得‘幽海明珠’]
冰冷的系统音提醒她。
孟枝握着掌心的珠子，自嘲轻笑。
“你怎么看我和阿御的关系？”
霍云霆看不懂孟枝的笑，如实回答：“你以前对他很好，他很听你的话。”
“小师姐，幽海明珠确实宝贵，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恢复……”
“可是我忘了。”孟枝打断他。
她忘记所有相识相知的回忆，忘记与阿御有叫过她“阿姐”，也忘记自己是否喜欢他。
他们只是相处几日的熟人。
左腕上冰凉的手镯摘不下来，枯竭损伤的识海，乏力沉重的躯体，还有他们每一句安慰和承诺照料她恢复。
这都是拷着孟枝的枷锁。
她打开牢门，摊开手将幽海明珠递给霍云霆。
让他拿走这颗珠子，或许她的脚步能不那么沉重。
霍云霆伸手去接，却被灵力弹开，这个人直接嵌进墙上。
“嘶——居然连碰都碰不了吗？”他从墙上拔出来，身上的伤口再次崩裂，“看来我要再上一次药了。”
孟枝顿了顿，伸手索要：“你的剑呢？”
霍云霆连忙从背后抽出他的剑，递给孟枝。
长剑上灵力充沛，且对孟枝毫不设防，她轻松地拔出霍云霆的本命剑，随手挽了个剑花，寒光凛凛。
“叫什么？”
“嗯？”霍云霆一愣，反应过来孟枝在问剑名，“破天。”
孟枝想起梦魇里那句[天命之人肩负登临巅峰，执破天之剑，镇逆天邪祟。]
她右手执破天剑，左手幽海明珠悬浮起来。
“既唤作破天，便不该是钝剑。”
长剑一挥，直劈幽海明珠。
幽蓝光泽四射，照亮整个地牢，如海底潋滟的波光，一时间，如临幻境。
明珠破碎后四散的灵力疯狂涌入破天剑和霍云霆。
孟枝蹲下身，拾起一块碎片。
碎片里微弱的力量钻入她掌心，暖洋洋的。
她眼角不由得滑落一滴滚烫泪珠。
“小师姐，你居然能劈了幽海明珠，那可是四海之乱里，啊师姐……”激动的霍云霆看到孟枝脸颊挂着的泪，骤然噤声。
她在一片片拾起幽海明珠的碎片。
灵力流窜消失，地上只是普通的碎片，与石头无异。
[已完成主线任务一：为霍云霆取得‘幽海明珠’]
[任务奖励：识海恢复10%]
[目前识海恢复进度：12%]
[请您完成主线任务二：为霍云霆取得‘锁魂灯’]
孟枝拭去那滴泪，将碎片尽数揣在怀里，走出牢房锁上门。
“诶师姐，为什么关我？”霍云霆扑到铁栏前，瞪大眼睛。
“你就住这吧，长长教训，实力不够别乱闯。”孟枝说道，“我要去吃晚饭了。”
……
正在布置饭桌的阿御，指挥侍从将炖牛肉放近些，将凉瓜放远些。
“那盘凉瓜放我面前。”他知道孟枝不爱吃，但是凉瓜对身体好，届时她能吃一两口就好。
蓦地，他感到胸口一痛。
孟枝出事了？
正要起身传送至地牢。
却见孟枝走进来。
阿御飞身上前，抓着她肩膀仔细查看，没有受伤，气色也不差，这才松了口气。
“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孟枝侧头绕开他，看向饭桌。
阿御点点头：“准备好了。”
他引着她坐上饭桌。
“我把幽海明珠劈碎了。”孟枝落座后，冷不丁道。
原来如此，刚才的心悸是幽海明珠碎了，她无事就好。
“无妨。”他欣然浅笑，不甚在意。
“它不是你的防御法器吗？”
阿御一愣，随即摇摇头。
“它是炼给你疗伤用的。”
“那四海之乱时，不是用它抵挡最后一击的吗？”
“只是恰好，幽海明珠刚炼成，便试试它的防御术法是否靠得住。”
孟枝不知该说什么，疗伤法宝需要带那么强的防御术法？
“碎了它会损害到你吗？”
阿御摇摇头：“我与它的联系没有那么紧密，只是要重新为你寻一件法宝用来温养身体。”
这并不容易，幽海明珠是专门为她所炼制的，再难寻相似之物恐怕很难，除非，他再炼一颗。
阿御琢磨着，再练一颗也不是不行。
孟枝见他思索，隐隐约约感觉到他在想什么。
她牵起他的手：“感觉到了吗？我的识海恢复了些。”
阿御感觉暖暖的灵力传来，幽海明珠一直被孟枝贴身带着，他很清楚孟枝的状态。
这几年都未好转的识海，竟然恢复一成之多。
“别再为我折腾法宝了，你若再给一个，我就劈一个。”
听出她言下的关心之意，阿御笑了笑：“若是劈幽海明珠能恢复识海，我再炼十颗也行。”
“真是疯了。”
孟枝不信炼幽海明珠是那么轻松的事，重新修炼一颗心本就是逆生之法，必遭反噬，只是前无古人用此法，恐怕只有阿御自己知道后果。
再说，她能狠下心劈他的心一次，绝不可能挥剑劈第二次。
“吃饭吧。”孟枝拿起筷子夹眼前的牛肉，这肉炖的软烂，很好入口，她忍不住一筷子接着一筷子。
阿御嘴角翘起，他眼前的凉瓜，她完全不碰，还是如从前一样。
“我碎了你的幽海明珠，算我欠你一次，你提个要求，无论什么我都会答应，你回去想想，明天告诉我。”
“不需要，幽海明珠本来就是给你的。”
孟枝摇摇头：“我不记得过去的事，所以对你没什么感情，今日能劈幽海明珠，明日也能为了自己劈你。但是恩怨分明，欠你的就该还你。”
阿御不说话。
她说没有什么感情，那他在期待什么？孟枝不让他再炼幽海明珠，只是不想欠他人情，怎么会是心疼他？
心里抽痛不已。
他答道：“好，我想想。”
用完晚饭，孟枝接过阿御递来的手帕擦嘴。
“这个要求我想好了，”阿御抬眸注视她，“你要和霍云霆回天恒宗，便答应我，偶尔与我吃顿饭。”
他补充道：“不用太频繁，若是不方便，我悄悄去天恒宗寻你便可，我不会让人发现。”
像以前一样，两三个月想起来一次，来见见他，吃顿饭就好。
孟枝点点头，他小心翼翼提出的竟是这么简单的要求。
“好，我答应你，一个月一次，唔我想想，每月十五可以吗？”
闻言，他眼睛一亮，连忙应道：“好，每月十五。”
被他眸光潋滟看得有些心颤，孟枝忽地起身，逃回归桑殿，一头埋在床榻上，平复跃动不止的心。他总是用那种粲然的眼神看她，真是让人难以抵挡。
过了会，孟枝翻身，掏出幽海明珠的碎片，晶莹剔透但毫无灵力。
方才在地牢里拾起它们，有细微的灵力顺着流入她掌心，灵力里带着一些幻梦之力。
她抬手熄灯，该入梦了。
意识不断下沉，坠入白色的海洋，在迷雾深渊的终点，她看到了熟悉的房间，大概是她在天恒宗的住所。
她躺在床上，阖上双目，猩红的魔气弥漫周身，苍白面颊神色痛苦，肩膀四肢都包扎着，奄奄一息。
是受伤刚昏迷那会。
阿御悄无声息地进来，那时的他个头矮些，看上去多几分稚气。
他扑在她床前，安静地落泪。
原来他一直是这样，哭起来没有声音。
他虔诚地在她的手落下一吻，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
“阿姐你说过的，修仙修魔都可以。”
魔气从她身上汹涌而出，灌入他的七窍，他皮肤渗出血来，却不见痛苦之色，微笑落泪注视床上的孟枝。
笑意中尽是绝望。
最后一缕魔气被他吸走，孟枝神色缓和。
而阿御平静的表情出现裂缝，猝然捂住胸部，血汗浸湿他的衣衫，他低声嘶哑痛呼，随即掩口呕出一颗血淋淋的圆珠。
原来，这是幽海明珠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