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雅然入宫之后接连生下二皇子和长公主,深受皇上喜爱。二皇子不涉朝政,常年在外游历,纵情山水,只当个闲散王爷。长公主也是貌美如花,举止得体,未曾及笄就被赐下封号——安宁。

    据说这封号是皇上与娘娘在礼部拟出的众多封号中挑出最满意的一个,希望女儿一生平安宁和。

    再有就是极少露面的三皇子——萧策,他的生母乃侍奉陛下的女官,怀有身孕后被陛下被封容妃,即便生有一子仍不受宠,为人低调谦和。

    皇上有三个儿子,但皇位只有一个。

    当初兄长与太子殿下私交甚笃,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会是谁的助力,那么向他出手的到底是二皇子,还是三皇子?

    而父亲和祖母又在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前世王嫣澜曾说过母亲不是病逝,而是中了相见欢的毒,这毒究竟是谁下的?又是谁想要他们一家人的性命。皇上又为何会召她入宫?

    魏鸢被卷入了一场注定是死局的阴谋,上一世她死的凄惨,但是这次她想活,连带着母亲兄长一起活下去。

    几日之后的一个清晨,王氏遣回娘家报信的丫鬟回来了,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王家的马车。

    拜别祖母和父亲,魏鸢带着明珠登上马车。

    外祖家是王氏一族的旁支,早些年与本家往来不多,生活一直较为清贫。直到魏鸢的外祖王鸿朗认清形势,毅然投身战场,凭借一身武艺谋略建功立业,被封为抚远将军,这才多了些来往。

    王鸿朗一生只娶了一位妻子,生下了儿子王颂和女儿王蕙。王颂迎娶了大汶山猎户的女儿,生下了一子一女,长子王澹年十八,去年编入禁军,守卫长陵安危,女儿王钤月年十六,已经定好了人家,只待来年完婚。

    而王蕙则是不顾家人反对毅然嫁给了探花郎魏之问,生下了魏承恩和魏鸢。

    在魏鸢出生之后,正值壮年的王鸿朗旧伤复发,因病请辞,和妻子一同回了金陵老家。皇上念及他战功卓然,假封他为镇远侯,世袭三代。同时提拔王颂为禁军副统领,掌管奉京安危。

    车子沿着奉京的街市一路前行,虽是冬日,街头却一派热闹景象,茶肆、酒家、各色铺子、琳琅满目,街道两侧还支起些摊子,有卖字画的书生,卖点心的大娘,以及孩童喜欢的玩具,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穿过闹市,马车进入西巷,喧闹声渐渐平息,半刻钟后车子在一处宽敞的府门前停了下来。

    魏鸢才下车,便被等候多时的老仆引进了门。

    前院森严端正,布局高雅大气,俨然一幅王公贵族府宅的模样。

    魏鸢跟随嬷嬷走过前院的小门,上了抄手游廊,两侧光/裸的枝干矗立,从假山上引下来潺潺溪流,砸入冬日的荷池中,升起袅袅裸白色的水汽。

    下了游廊,穿过花园,魏鸢走入一扇月牙门,才算进了内院。

    引路的嬷嬷将她带入一处华贵的屋子,这便是王家如今掌家夫人许竹萱的住处,前世今生算起来也多年未见。

    魏鸢凭着记忆走了进去,屋内传来肆意的说笑,和记忆中一样。

    迎窗的炕上,舅母正和表姐说笑,边上的一众丫鬟拿了小凳在一旁伺候。

    她书闭上眼睛,将眼眶中的水珠忍了回去,笑着喊了声舅母。

    王家的夫人本姓许,闺名竹萱,早些年王颂在大汶山里遇险被上山摘野果的其所救,待到伤好之后,王颂便禀明王鸿朗,迎娶她。

    魏鸢有时候觉得,母亲出生世家对待感情却如此天真便是受到了舅舅舅母的影响。舅母嫁入王家十几年,舅舅一直履行当年的承诺,不休妻,不纳妾,而且家中也没有繁多的规矩,活得舒心肆意、自由自在。

    母亲以为父亲也会像舅舅一样,但这世间能有几人扛得住美色,守得住本心。

    许夫人拉过阿鸢坐在榻上轻笑:“晚上想吃什么?我让小厨房给你做。”

    魏鸢听着熟悉的话,眼中一热。舅母从前便是这般,不论天大的事情都放在一边,先问问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好像在她的眼中自己永远都是那个长不大的小孩子。

    “想吃牛乳酥。”

    听她回答,许夫人便让身边的丫鬟去通知小厨房准备。好在冬日里牛乳容易保存,所以小厨房现存着有,做起来也不费事。

    “冬日天气干燥,昨夜有城里有两处发生了火灾,你舅舅带人去处理了,还没回来。就连你表兄也一天天忙得不见人影子。偌大的宅子里就剩下我和你姐姐,甚是无趣,眼下你来了正好,还能陪舅母说说话。”

    魏鸢听了这话,不由笑了起来,舅母的性子还是同从前一样,喜爱热闹,喜欢玩闹。

    “阿鸢你安心在这待着,先前哥哥说要带我去九弯巷游玩,届时我们一同去。”表姐拉着她的手说道。

    王钤月笑盈盈地看她,一双明亮的眼睛烨烨生辉,仿佛天边的星辰。自己这位表姐善良,却也足够单纯。也正是如此,舅母才费劲心力为她找了一门好婚事。如果不出意外,钤月表姐还是会像前世一样加给庆国公的三子李述。

    前世她担心表姐所托非人,让哥哥多方打听这位李述,没想到哥哥对他称赞有加。李述年余二十,因早年镇守边关耽误了婚事,但后宅干净,没有妾室通房,从不混迹烟花柳巷,待人接物彬彬有礼。

    而且李老夫人也是个良善的妇人,家中两位媳妇的出身并不算高,性子也较为温和,表姐嫁过去不会受到欺负。

    可以说这是门再好不过的亲事了。

    餐桌上,摆放精巧的饭菜香气四溢的饭菜,许夫人端坐上位,丫鬟们站在一旁小心伺候。

    “徐家的事情你母亲在的信中也说明了,你的处理确实痛快,但实在过于扎眼,如此一来,徐家这梁子可真是结下了。早上我让人去打听了,徐家那位三夫人已经回了娘家,听说合离书已经送过去了。”许夫人给魏鸢夹了一块牛乳酥,香气扑鼻。

    魏鸢接过牛乳酥咬了一口,放在碟中,“我知晓这方法不好,但阿鸢若不这么做,现在被流言诋毁的就是我。何况以阿鸢对父亲以及祖母的了解,不论发生什么他们都不会为了我与国公夫人为敌。”

    许夫人闻言叹了口气,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当初我不愿你母亲嫁到魏家,可你母亲被探花郎的风姿迷了眼,非得嫁过去。这些年下来,她何尝不知你父亲是个怎样的性情,不过是在自欺欺人。但是她还是疼爱你的,这次让人送信过来,也是担心你在家里受委屈。”

    魏鸢看着碗里的牛乳酥,不知为何感觉与前世吃到的有些不同,只是一点不同就失去了原来的味道。

    舅母的意思她明白,可明白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对于自己的落水,不论是前世或者今生,母亲都回避了,就好像她完全不知道这回事。

    魏鸢不知道父亲是用什么样的理由说服母亲,但既然母亲认同了,她也不想再去争论什么。

    今日之事说到底是魏菡有恃无恐,认为父亲和祖母不会惩治她才敢如此放肆。只是她却没想到家中这个一向不喜与人争执的姐姐竟然不顾形象地和她打了起来。又或者是她已经被徐国公的荣华富贵和甜言蜜语迷惑了心窍,才会作出这般荒唐的事情。

    许夫人为魏鸢舔了一碗红枣莲子汤,圆溜溜胖乎乎的枣子半浮在碗中,圆润可爱,她舀了一个放入口中,丝丝甜味在嘴里漫开。

    “舅母知道你心里的委屈,你舅舅也心疼,但是其中牵扯太多,首当其冲就是你的母亲,她幼时被你外祖和外祖母保护的太好,性子天真,很多事情她看不明白,你舅舅总想着就这么一个妹妹,希望在他的保护下能宽心地过完这一生。”

    许夫人说完叹了口气,夫君和公婆的这种做法她是不赞同的,但作为一个儿媳,自己没有理由插手出嫁小姑子的事情。

    屋子里一片静谧,魏鸢垂下眼睫看着碗中的红枣,红的发黑。

    舅母未说出口的话她听懂了。

    落水的事情既然母亲已经决定,那么舅舅也就不会再插手。

    她能够理解舅舅的做法,不过是想让母亲过的舒心一些。

    魏鸢无声地叹了口气,苦笑了一下。

    她无意分辨这其中的是非,倘若母亲前世的死与父亲祖母无关,她不会逼的母亲放弃这镜花水月的幻像,但若是有关,想必舅舅也不会坐视不理。

    魏鸢催下眼睫,抿了一口甜汤,转开话题说:“舅母在信中提及表姐要办个赏花宴。”

    听到话题转到自己身上,一直不作声吃饭的王钤月顿时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笑笑。

    “是,园里的红梅开得正好,我想着请相识的小姐来看看,小聚一番。母亲听了我的建议与父亲商议后决定多请些客人,办得热闹些。”

    魏鸢觉得她的表情有点奇怪,又见许夫人抿嘴笑而不语,顿时明白过来,原来是想借着这次小宴,让表姐见一见未来的婆婆和两位妯娌,也见见那位未婚的夫婿。

    许夫人又给魏鸢夹了一块牛乳酥,宠溺着说:“这事不急,明日你表哥休沐,正好九弯巷有庙会,让他带你们去玩玩。”

    九弯巷是沿着护城河修建的一处街市,因为多蜿蜒而得名。这里也是奉京最繁华的一处街市,许多王公贵族前来游玩。特别是每逢初一十五的夜间庙会,街上点了大大小小的灯笼,各色杂技表演、游街花娘更是让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前世她听兄长说过许多次,但是因为祖母不允女儿家夜晚出门,所以一直无缘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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