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醒来，周染睁眼就看到了头顶熟悉无比的大吊灯。
她躺着一动不动，呆呆看了会儿，然后扭头，看到了徐沉意的睡颜。
他安静地闭着眼睛，呼吸平缓清浅。微卷的头发略显凌乱，有一缕不安分地搭在眉心处。他的睫毛又长又密，微微翘起，就像一排小扇子。
周染收回视线，拢了拢被子。
第二次在他床上醒来。
第一次她可以借口有药物影响，但这一次似乎没什么强有力的说服力。她没喝醉，自然谈不上酒后乱性。徐沉意亲上来的那刻，她仅是呆愣了一瞬，就闭上眼睛与他亲吻。
后来的事情就自然而然。
两人没有打招呼，提前离场。
房里的水晶灯依旧刺眼夺目。
她在清醒和迷离间来回切换。
一切都是失控的模样，甚至比上一回更加激烈。
从头到尾，她在巅峰没有下来过，神经刺激到一度以为自己会昏厥。
可偏偏不能。
后来她连声都发不出来，只想抓着点什么来支撑自己，也有情不自禁想抱住的时候，却被毫不留情翻过来。
额头抵在床面，十指拽到被单扭曲，直到尖叫着喊他名字。
周染轻咳了声，嗓音干哑。
说实话，她意外自己的自制力会在遇上徐沉意时竟然会薄弱的一击就碎。
就像昨晚。
但同时，她又生出了一种“会被徐沉意吸引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的感慨。毕竟除开感情不谈，徐沉意无论是从相貌、性格还是从床品上，都很优秀。
和他每一次的肌肤之亲，她都有被照顾到。
况且，不可否认的是，被他带动所经历的那种极致实在令人难以忘怀。
她也是个普通人，男性荷尔蒙的吸引又分外诱人。
某些时刻，也确实难以把持。
周染无声吐了口气。
不过成年人之间的交流，坦诚、直接，没什么好在意的。
今早还有拍摄和日常训练，周染准备起床洗漱。
左边肩胛骨位置的皮肤隐隐作痛，她忍着浑身不适爬起来，放轻了动作。
脚踩地上，随意垂下的右手忽然被人握住。
手上力道不小，周染扭头去看身后床上的人。
徐沉意虽然醒了，但眼睛依然闭着。早上他的嗓音格外低沉沙哑，还含了一丝笑：“早上好。”
“早。”周染回了一声，动动手，没挣脱，“劳驾，松松手。”
徐沉意慢慢睁开眼睛，与周染对视上。
徐沉意松了手，却没放开，笑了笑说：“周染，你昨晚是不是故意的？”
周染眨了下眼，淡定反问：“故意什么？”
徐沉意笑意不变，琥珀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像是要在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周染平静地说：“老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没。”徐沉意眼底清凌凌的，不带丁点情绪。他唇角漾出一点笑意，意味深长道：“染染，这是第二次了。”
他刻意停顿了下，又慢条斯理地补充，“你睡我。”
“？”
徐沉意似笑非笑，用揶揄的口吻打趣说：“这次路人甲的服务你满意吗？”
“……”
周染被噎了一下。不过旧话重提，她倒是没有了之前的尴尬和别扭。再与徐沉意谈及“路人甲服务”这件事，她内心毫无波澜。
周染不忘纠正他：“老实讲，也就第一次是。”
“哦？”徐沉意懒洋洋的，情绪淡了些，带了点漫不经心，“那昨晚算什么？”
周染挑眉：“男欢女爱各有所需吧。”
徐沉意垂眸笑了笑，他松开手，靠在床头，重重叹了口气，一副受委屈的模样：“染染，你真无情。”
周染有点好笑：“好吧。我收回刚才的话。”
徐沉意莞尔：“行，你再来一遍。”
周染歪了歪头，不怎么真诚地说：“真是对不起，又睡了你。”
徐沉意怔了下，哑然失笑：“你可真是…”
后面的话消失于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中。
周染当玩笑，不放在心上。把手抽出来，她随手套了件外套，穿上才发现是徐沉意的。
徐沉意的衬衣宽大松垮，下摆遮到大腿处，堪堪遮住重要部位。
周染一头卷发散在后背，露出的一双腿纤瘦长直，骨肉匀成。因为常年运动，腿上肌肉紧实，线条优美流畅。
周染懒得换，反正等下进浴室要脱掉。
她弯腰曲背，从地上捡起手机。下摆随之往上，旖旎春光半遮半掩，风情无限。
徐沉意半靠床头，露出大片胸膛，被子下的腿屈起，撑出一个弧度。
他轻笑了声：“周染，你还说不是故意的。”
周染看手机，三心二意地回他：“嗯？我又故意什么了？”
“穿我衣服。”徐沉意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女人穿男人的衣服，某些时候，是一种邀请。”
周染回复钱星微信，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直白地说：“就穿一会儿。或者你让我不穿？”
说完，视线抽空从屏幕上挪开，眼梢飞扬，斜睨过来。
“……”
徐沉意捏了捏眉心，觉得自己真是遭罪。
他轻咳一声，遮掩性地别开视线，平静地说：“既然你喜欢，那就穿着吧，不用还我了。”
周染：“……”
那倒是也没那么喜欢。
钱星的微信从昨晚就开始轰炸。
周染一晚没回复，刚只捡了两条避重就轻地回复了两句，然后果断退出，锁屏。
“我快迟到了。”周染边说边朝浴室走，“借你浴室用一用。”
徐沉意嗯了声，他正在查看邮件，闻言随口问了句：“中午一起吃饭吗？”
“不了。”周染一口回绝，又觉得自己说得过于快速像在摆脱什么，于是补充道，“你一来我朋友就要起哄。一起哄估计你得请不止一个人。他们又那么多人。”
太闹腾。
“染染。”徐沉意抬眸看她，倒像是误会了，“真的不用替我担心。”
周染：“？”
“我不会被吃穷。”徐沉意想了想，善解人意地说，“我家生意做的不是很大，也就钱多了点。”
“……”
“请三个月流水宴也是没问题的。”
周染张了张嘴，忽然有点不平衡了。
她终于有了点情绪起伏，握着门把手扭头忿忿不平：“你们跨国资本家真让人讨厌！”
-
周染匆匆洗完澡直奔山谷。
她踩点到的拍摄位置，其他人已经就位，周染不好让旁人干等，抓紧时间化好妆，立马就进入工作状态，全身心投入到拍摄中。
钱星苦等了一夜不说，早上都没能找着时间和她说上一言半句。
拍摄导演力求宣传片效果完美，一个上午和周染抠了好几个腾空转体抓板动作的细节。周染昨晚就折腾的够呛，小半天下来，体力再好也感觉到双腿肌肉酸疼。
等到拍摄结束，周染走了两步身子一晃，险些摔倒。
钱星在旁边看到，啧了一声，把人拉到隐蔽的位置，直接问她：“你昨晚是不是和徐沉意提前走了？”
周染擦了擦单板上的雪，应了声：“嗯。怎么？”
“还能怎么？”钱星两眼上下打量，促狭道，“你看你腿软走不动路的样子。你们俩玩得够激烈的。”
“和他没关系。“周染镇定地解释，“我单纯跳台动作跳太多，累着腿了。”
“谁信。”钱星笑了两声，回到正题上，“染染，我问你，你和徐沉意是不是以前就认识？”
周染身子一顿，神情却不显吃惊，只是问：“很明显？”
“你们俩还真的早就认识啊。”钱星领会到她的意思，不解，“那之前干嘛还装陌生人。要不是听到你们在聊什么酒窖，我真就信了你们是才认识的在假扮情侣。我说，你们到底什么情况？”
周染脱了手套，掌心热得出了一层汗，露在空气中一下感觉到了冷意。她冷静地说：“他是我前任，前男友。”
听到答案，钱星倒吸一口冷气，很惊讶：“不会吧，他真的是？就这么巧？”
“嗯。”周染点头，“就这么巧。”
钱星讪讪，尴尬的不行：“那我还出什么馊主意让你答应假扮情侣。你们这样……我想想都尴尬。你真能心平气和的跟他住下去？”
说完这话钱星感觉不对。
周染不止和前男友住了一天，应该还睡了不止一次？
“刚开始是有点不自在。”周染坦白讲，“现在还好。”
“还好？”钱星狐疑。
周染想想点头说：“我们当初是和平分手，好聚好散，关系没你想的那么僵。”
钱星仍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普通情侣分手再见面，哪有周染和徐沉意暧昧。不像前任，反而像看对眼的男女。
不过转念想想，周染和徐沉意两人也不普通，他们重逢方式就足够离谱了。
她不禁感慨：“我还当分手了，再相处多多少少会不自在。你们倒好，直接跨过分手当朋友系列，一见面就干柴烈火。”
周染和她并肩走在一起，闻言轻咳了声，澄清说：“酒吧那次是意外。其实我和他分手后没有联系过。”
“那你也太勇了。”钱星咋舌，“敢找前任。”
“没办法，情势所逼。”周染重重叹气，状似玩笑地说，“而且他比较好用。”
钱星：“……”
钱星慢慢消化了消息。她瞅了周染一眼，忍不住八卦：“我看你们现在相处的挺和谐的。”
她停顿了下。
周染看过来：“嗯？”
钱星带了点试探:“你们会不会，复合啊？”
“复合啊。”周染怔了怔，声音逐渐变小，最后陷入了沉默。
钱星瞧她神情平静的有点过分，暗道糟糕，自己恐怕踩到周染痛点了，连忙找补：“那什么，我就是随口问问，你不用放在心上。当我没问也行。”
“没什么。”周染笑了笑，“我已经放下了。刚才只是在想要怎么长话短说。”
钱星小心翼翼地问：“你们关系很复杂吗？”
“不复杂。”周染呼了口气，嘴边白雾淡淡。眺望远处山头，耀眼的阳光跃入眼底。她微微眯起眼睛，声音平淡且自然，“其实四年前我们复合过。”
钱星一怔，有点绕不过弯：“四年前，复合过？”
“是啊。我们很早就认识，不过后来分开了。四年前重新遇到，又在一起两年。”周染平铺直叙地叙述，“在一起的过程很美好，只可惜，结局依然遗憾。”
钱星啊了声。
她认识周染正好两年多，对于她以前的事，知道的并不多。没想到周染和徐沉意早就有过感情牵扯，而且两人的关系，恐怕比周染现在告诉她的，还要深。
“你们……”钱星欲言又止。
“如果真的有可能。”周染云淡风轻地笑了下，口吻平平，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我们那时候就不会分开。”
阳光驱散山谷中的云雾，光线渐盛，将人包裹在蓝天白云下。
冬日的风伴随而来，不知疲倦又悄无声息的，将凉意一点点浸入皮肤。
就像她和徐沉意的感情。
再浓烈，也抵不过时间的钝刀。
现在回想起来，她也许会对他们终结的感情感到遗憾，但不会觉得可惜。
她以前和徐沉意很相爱，可有什么用，最后仍是输给了生活。他们约定要一起追求滑雪带来的自由和激情，可是她不知道，梦想不是每个人的终点。
各自的选择没有过错。
只是，周染在高中最热烈最青春的年少时，就感受过那种与亲爱的人渐行渐远的无力生疏感。
明明摊开来什么问题也没有，可细想，又处处是瞧不见的缝隙。
偏偏那些，都是她最爱的人。
周染更没想到，自己会在徐沉意身上经历两遍。
钱星瞧了眼周染的脸色，看她似乎真的不在意，不禁好奇地问：“那你们为什么会分开？”
周染回过神，望着蓝天中的尾迹云，给出了一个寻常，却深感无奈的答案。
“大概我和他，确实不合适。”
不是所有的相爱都能在一起。
周染不想再感受一遍，无声息疏离所带来的那种，灵魂和肉｜体一起剥离的钝痛。
她躺着一动不动，呆呆看了会儿，然后扭头，看到了徐沉意的睡颜。
他安静地闭着眼睛，呼吸平缓清浅。微卷的头发略显凌乱，有一缕不安分地搭在眉心处。他的睫毛又长又密，微微翘起，就像一排小扇子。
周染收回视线，拢了拢被子。
第二次在他床上醒来。
第一次她可以借口有药物影响，但这一次似乎没什么强有力的说服力。她没喝醉，自然谈不上酒后乱性。徐沉意亲上来的那刻，她仅是呆愣了一瞬，就闭上眼睛与他亲吻。
后来的事情就自然而然。
两人没有打招呼，提前离场。
房里的水晶灯依旧刺眼夺目。
她在清醒和迷离间来回切换。
一切都是失控的模样，甚至比上一回更加激烈。
从头到尾，她在巅峰没有下来过，神经刺激到一度以为自己会昏厥。
可偏偏不能。
后来她连声都发不出来，只想抓着点什么来支撑自己，也有情不自禁想抱住的时候，却被毫不留情翻过来。
额头抵在床面，十指拽到被单扭曲，直到尖叫着喊他名字。
周染轻咳了声，嗓音干哑。
说实话，她意外自己的自制力会在遇上徐沉意时竟然会薄弱的一击就碎。
就像昨晚。
但同时，她又生出了一种“会被徐沉意吸引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的感慨。毕竟除开感情不谈，徐沉意无论是从相貌、性格还是从床品上，都很优秀。
和他每一次的肌肤之亲，她都有被照顾到。
况且，不可否认的是，被他带动所经历的那种极致实在令人难以忘怀。
她也是个普通人，男性荷尔蒙的吸引又分外诱人。
某些时刻，也确实难以把持。
周染无声吐了口气。
不过成年人之间的交流，坦诚、直接，没什么好在意的。
今早还有拍摄和日常训练，周染准备起床洗漱。
左边肩胛骨位置的皮肤隐隐作痛，她忍着浑身不适爬起来，放轻了动作。
脚踩地上，随意垂下的右手忽然被人握住。
手上力道不小，周染扭头去看身后床上的人。
徐沉意虽然醒了，但眼睛依然闭着。早上他的嗓音格外低沉沙哑，还含了一丝笑：“早上好。”
“早。”周染回了一声，动动手，没挣脱，“劳驾，松松手。”
徐沉意慢慢睁开眼睛，与周染对视上。
徐沉意松了手，却没放开，笑了笑说：“周染，你昨晚是不是故意的？”
周染眨了下眼，淡定反问：“故意什么？”
徐沉意笑意不变，琥珀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像是要在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周染平静地说：“老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没。”徐沉意眼底清凌凌的，不带丁点情绪。他唇角漾出一点笑意，意味深长道：“染染，这是第二次了。”
他刻意停顿了下，又慢条斯理地补充，“你睡我。”
“？”
徐沉意似笑非笑，用揶揄的口吻打趣说：“这次路人甲的服务你满意吗？”
“……”
周染被噎了一下。不过旧话重提，她倒是没有了之前的尴尬和别扭。再与徐沉意谈及“路人甲服务”这件事，她内心毫无波澜。
周染不忘纠正他：“老实讲，也就第一次是。”
“哦？”徐沉意懒洋洋的，情绪淡了些，带了点漫不经心，“那昨晚算什么？”
周染挑眉：“男欢女爱各有所需吧。”
徐沉意垂眸笑了笑，他松开手，靠在床头，重重叹了口气，一副受委屈的模样：“染染，你真无情。”
周染有点好笑：“好吧。我收回刚才的话。”
徐沉意莞尔：“行，你再来一遍。”
周染歪了歪头，不怎么真诚地说：“真是对不起，又睡了你。”
徐沉意怔了下，哑然失笑：“你可真是…”
后面的话消失于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中。
周染当玩笑，不放在心上。把手抽出来，她随手套了件外套，穿上才发现是徐沉意的。
徐沉意的衬衣宽大松垮，下摆遮到大腿处，堪堪遮住重要部位。
周染一头卷发散在后背，露出的一双腿纤瘦长直，骨肉匀成。因为常年运动，腿上肌肉紧实，线条优美流畅。
周染懒得换，反正等下进浴室要脱掉。
她弯腰曲背，从地上捡起手机。下摆随之往上，旖旎春光半遮半掩，风情无限。
徐沉意半靠床头，露出大片胸膛，被子下的腿屈起，撑出一个弧度。
他轻笑了声：“周染，你还说不是故意的。”
周染看手机，三心二意地回他：“嗯？我又故意什么了？”
“穿我衣服。”徐沉意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女人穿男人的衣服，某些时候，是一种邀请。”
周染回复钱星微信，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直白地说：“就穿一会儿。或者你让我不穿？”
说完，视线抽空从屏幕上挪开，眼梢飞扬，斜睨过来。
“……”
徐沉意捏了捏眉心，觉得自己真是遭罪。
他轻咳一声，遮掩性地别开视线，平静地说：“既然你喜欢，那就穿着吧，不用还我了。”
周染：“……”
那倒是也没那么喜欢。
钱星的微信从昨晚就开始轰炸。
周染一晚没回复，刚只捡了两条避重就轻地回复了两句，然后果断退出，锁屏。
“我快迟到了。”周染边说边朝浴室走，“借你浴室用一用。”
徐沉意嗯了声，他正在查看邮件，闻言随口问了句：“中午一起吃饭吗？”
“不了。”周染一口回绝，又觉得自己说得过于快速像在摆脱什么，于是补充道，“你一来我朋友就要起哄。一起哄估计你得请不止一个人。他们又那么多人。”
太闹腾。
“染染。”徐沉意抬眸看她，倒像是误会了，“真的不用替我担心。”
周染：“？”
“我不会被吃穷。”徐沉意想了想，善解人意地说，“我家生意做的不是很大，也就钱多了点。”
“……”
“请三个月流水宴也是没问题的。”
周染张了张嘴，忽然有点不平衡了。
她终于有了点情绪起伏，握着门把手扭头忿忿不平：“你们跨国资本家真让人讨厌！”
-
周染匆匆洗完澡直奔山谷。
她踩点到的拍摄位置，其他人已经就位，周染不好让旁人干等，抓紧时间化好妆，立马就进入工作状态，全身心投入到拍摄中。
钱星苦等了一夜不说，早上都没能找着时间和她说上一言半句。
拍摄导演力求宣传片效果完美，一个上午和周染抠了好几个腾空转体抓板动作的细节。周染昨晚就折腾的够呛，小半天下来，体力再好也感觉到双腿肌肉酸疼。
等到拍摄结束，周染走了两步身子一晃，险些摔倒。
钱星在旁边看到，啧了一声，把人拉到隐蔽的位置，直接问她：“你昨晚是不是和徐沉意提前走了？”
周染擦了擦单板上的雪，应了声：“嗯。怎么？”
“还能怎么？”钱星两眼上下打量，促狭道，“你看你腿软走不动路的样子。你们俩玩得够激烈的。”
“和他没关系。“周染镇定地解释，“我单纯跳台动作跳太多，累着腿了。”
“谁信。”钱星笑了两声，回到正题上，“染染，我问你，你和徐沉意是不是以前就认识？”
周染身子一顿，神情却不显吃惊，只是问：“很明显？”
“你们俩还真的早就认识啊。”钱星领会到她的意思，不解，“那之前干嘛还装陌生人。要不是听到你们在聊什么酒窖，我真就信了你们是才认识的在假扮情侣。我说，你们到底什么情况？”
周染脱了手套，掌心热得出了一层汗，露在空气中一下感觉到了冷意。她冷静地说：“他是我前任，前男友。”
听到答案，钱星倒吸一口冷气，很惊讶：“不会吧，他真的是？就这么巧？”
“嗯。”周染点头，“就这么巧。”
钱星讪讪，尴尬的不行：“那我还出什么馊主意让你答应假扮情侣。你们这样……我想想都尴尬。你真能心平气和的跟他住下去？”
说完这话钱星感觉不对。
周染不止和前男友住了一天，应该还睡了不止一次？
“刚开始是有点不自在。”周染坦白讲，“现在还好。”
“还好？”钱星狐疑。
周染想想点头说：“我们当初是和平分手，好聚好散，关系没你想的那么僵。”
钱星仍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普通情侣分手再见面，哪有周染和徐沉意暧昧。不像前任，反而像看对眼的男女。
不过转念想想，周染和徐沉意两人也不普通，他们重逢方式就足够离谱了。
她不禁感慨：“我还当分手了，再相处多多少少会不自在。你们倒好，直接跨过分手当朋友系列，一见面就干柴烈火。”
周染和她并肩走在一起，闻言轻咳了声，澄清说：“酒吧那次是意外。其实我和他分手后没有联系过。”
“那你也太勇了。”钱星咋舌，“敢找前任。”
“没办法，情势所逼。”周染重重叹气，状似玩笑地说，“而且他比较好用。”
钱星：“……”
钱星慢慢消化了消息。她瞅了周染一眼，忍不住八卦：“我看你们现在相处的挺和谐的。”
她停顿了下。
周染看过来：“嗯？”
钱星带了点试探:“你们会不会，复合啊？”
“复合啊。”周染怔了怔，声音逐渐变小，最后陷入了沉默。
钱星瞧她神情平静的有点过分，暗道糟糕，自己恐怕踩到周染痛点了，连忙找补：“那什么，我就是随口问问，你不用放在心上。当我没问也行。”
“没什么。”周染笑了笑，“我已经放下了。刚才只是在想要怎么长话短说。”
钱星小心翼翼地问：“你们关系很复杂吗？”
“不复杂。”周染呼了口气，嘴边白雾淡淡。眺望远处山头，耀眼的阳光跃入眼底。她微微眯起眼睛，声音平淡且自然，“其实四年前我们复合过。”
钱星一怔，有点绕不过弯：“四年前，复合过？”
“是啊。我们很早就认识，不过后来分开了。四年前重新遇到，又在一起两年。”周染平铺直叙地叙述，“在一起的过程很美好，只可惜，结局依然遗憾。”
钱星啊了声。
她认识周染正好两年多，对于她以前的事，知道的并不多。没想到周染和徐沉意早就有过感情牵扯，而且两人的关系，恐怕比周染现在告诉她的，还要深。
“你们……”钱星欲言又止。
“如果真的有可能。”周染云淡风轻地笑了下，口吻平平，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我们那时候就不会分开。”
阳光驱散山谷中的云雾，光线渐盛，将人包裹在蓝天白云下。
冬日的风伴随而来，不知疲倦又悄无声息的，将凉意一点点浸入皮肤。
就像她和徐沉意的感情。
再浓烈，也抵不过时间的钝刀。
现在回想起来，她也许会对他们终结的感情感到遗憾，但不会觉得可惜。
她以前和徐沉意很相爱，可有什么用，最后仍是输给了生活。他们约定要一起追求滑雪带来的自由和激情，可是她不知道，梦想不是每个人的终点。
各自的选择没有过错。
只是，周染在高中最热烈最青春的年少时，就感受过那种与亲爱的人渐行渐远的无力生疏感。
明明摊开来什么问题也没有，可细想，又处处是瞧不见的缝隙。
偏偏那些，都是她最爱的人。
周染更没想到，自己会在徐沉意身上经历两遍。
钱星瞧了眼周染的脸色，看她似乎真的不在意，不禁好奇地问：“那你们为什么会分开？”
周染回过神，望着蓝天中的尾迹云，给出了一个寻常，却深感无奈的答案。
“大概我和他，确实不合适。”
不是所有的相爱都能在一起。
周染不想再感受一遍，无声息疏离所带来的那种，灵魂和肉｜体一起剥离的钝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