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京的夜晚璀璨光华,徐沉意仿佛感受不到。他从徐家老宅的巷口走出来,气压低沉,怒气沉沉。

    司机将车停在巷口,他毫不留恋地开门上车,像是身后跟了洪水猛兽。

    车厢内十分安静。

    徐沉意坐在后排,抬手面无表情的扯开领带,解开领口最上方的一颗纽扣,往后一靠,琥珀色的眼睛望着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光华浮光掠影般划过,他的眼底失去了温情,变得冷冰冰的。

    他父亲尸骨未寒,徐家的人以继承权为由,妄图抢夺父亲生前所有心血。血缘亲情在徐家人身上少的可怜,他们在意的,仅是利益两字。

    司机把车开到了徐沉意下榻的酒店。

    徐沉意却没下车。

    他维持着望向窗外的姿势,沉默了片刻,念了一个地址。

    他在华京有一处房产,是他和周染回国比赛时住的地方。

    房子有阿姨定期打扫,屋里很干净,但很久没有人来住过了。

    曾经生活过的痕迹,像是陈年照片,变得陈旧、遥远。

    阳台巨大的落地窗没有拉上窗帘,他双手抄兜站在高层,眺望夜景。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高层的风猎猎响起,他抬腕看了眼时间,转身回到客厅,打开了电脑。

    他在看一个采访节目。

    被采访的对象,他无比熟悉。

    是周染。

    屏幕里,记者问周染最近在干什么?

    周染说滑雪、听歌。

    主持人好奇,问她在听什么歌?能不能推荐给大家。

    周染笑了下,笑容里的难过一闪而逝,主持人和观众没有留意到,只有徐沉意注意到了。

    徐沉意敛眸,忽然不敢看她。

    他掏出一根点,低头点燃,躲开了周染看向镜头的目光。

    周染对着镜头微笑说:“这首歌大家应该很熟悉,陈奕迅的《十年》,非常经典。”

    主持人惊讶:“就一首吗?”

    周染笑笑:“最近很迷这位歌手,所以比较喜欢单曲循环。”

    主持人:“不如来两句?”

    周染连忙摆手:“不了不了,我五音不全,大家还是听原唱比较好。”

    主持人在鼓励,周染忙着推辞。

    徐沉意用力吸了口烟,喉结用力滚动,半晌,仍是控制不住地抬眸,在电脑屏幕前,目光格外认真专注,像是要把视频里的人一颦一笑都刻在心里。

    听她提及《十年》,徐沉意不由自主打开了音乐。

    十年。

    单曲循环。

    她在难过。

    他想陪她一起,仿佛这样,就能分担她的难受。

    她如骄阳,他不愿他心爱的姑娘,因他蒙上一层上黯淡。她应该是勇往直前的,一如曾经笑得那么灿烂,自信洒脱地追求她的梦想,她所热爱的事业。

    在蓝天白云皑皑雪山下,在那一片广阔辽远的天际,闯出独属于她的天地,载着他的梦想一起,越走越远。

    烟头烧到尾。

    滚烫的温度灼烧皮肤。

    “怀抱既然不能逗留”

    “何不在离开的时候”

    “一边享受”

    “一边泪流……”

    徐沉意松了手,任由烟蒂落在地上。

    他闭上眼睛,耳边是十年,眼前仿佛是她在蓝天下,腾空反转的身影。

    一落地,她回头笑看而来。

    只是这一次,她不再转身朝自己走来,而是转回头,背对自己,抱起单板,往前走……

    眼角有淡淡湿意。

    他失去了梦想。

    失去了勇气。

    最后,失去了她。

    “十年之后”

    “我们是朋友”

    “还可以问候”

    “只是那种温柔”

    “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

    可是他不甘心,他想把她藏在心底。

    哪怕这份感情不会重见天日,只有他自己知道,也没关系。

    十年不停地循环。

    无论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他爱她,如雪花永不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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