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可面对大姨的又打又骂，王岩依然稳稳站在原地，身体像是一堵坚实的墙体。
只是表情有些不耐，一把拽过那只砸在他身上的布袋，狠狠地往病床边一甩。
中年妇女的力气毕竟没有常年在工地干重活的男人大，一下子就被甩的脚步踉跄。
伏羲见状连忙站起身，绕过床尾去搀扶大姨。
“没事儿，我没事儿……”
大姨喘了两口粗气，“好孩子，你怎么样了？他刚刚没有打你吧？”
“没有。”伏曦摇了摇头。
大姨又看向病床上披头散发、正尖叫着要拿床头柜上的药物盒子砸人的妹妹，立马就明白过来她这是受了刺激。
也顾不上找王岩算账了，大姨扑到了妹妹的身边，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
嘴里不住地安抚着：“别怕别怕，大姐过来了，大姐保护你……”
情绪失控的女人抬起头，见到那张熟悉的脸，恍惚了一下，总算是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虽然语气仍有些急促和慌乱，但起码能把话给说清楚了，“……大姐，福福怎么去拍戏了？是不是她爸为了要钱，逼她去演电影的？”
原来是为这事。
阿姨在心里松了口气，解释道：“不是的，福福的合同是我签的字，跟她爸没关系。”
另一边，伏曦再次站到了王岩的面前。
握着刚买的手机，她的整条胳膊禁不住微微颤抖，心里更是又担心又愤怒。
妈妈在这里住了4个多月，好不容易今天就能出院了。
结果，被这位所谓丈夫和父亲的男人一刺激，竟险些又要“发疯”。
“5分钟，我给你两个选择……”
伏曦的声音冷冰冰的，不带任何商量和妥协的意味。
“要么，你拿了我的钱，马上从我们面前消失，要么，我就打110报警。”
“哈哈，报警？”王岩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他低下头，不悦地眯了眯眼。
“怎么，被人戴了绿帽子还犯法啊？那你报吧，我到要看看，警察来了，是先抓我，还是你先把你们娘俩给逮起来！”
等于这番羞辱人的话，伏曦并未理会。
——她直接点开了拨号界面。
“等等！”
王岩见她这副固执的模样，顿时改了口。
“……去年年初我回北京，还给你们交了水电费呢，这笔钱也得还上吧？”
伏曦抬起头，跟他对视，“说吧，你总共想要多少？”
男人的眼珠子咕噜一转，不怀好意地报出了一个试探的数字，“……8万。”
伏曦听得冷笑一声。
他这位见钱眼开的酒鬼家暴爹，可真是够贪得无厌。
“好，我给你转。”
为了让妈妈有个安心休养的环境，她还是答应了下来。
王岩一听这话，瞬间喜出望外。
过年这程子建筑局管得严，不让开工扰民，他正愁着没活儿干，兜里没钱喝花酒、跟朋友一起潇洒呢。
“等会儿，我下载个软件。”
伏曦淡淡“嗯”了一声，并无异议。
大姨听到了他们父女俩的交涉，却很是愤愤不平。
一边捡回被丢在地上的枕头，一边翻着白眼，用不大不小、正好能被王岩听到的声音嘟囔道：
“没脸没皮，一口气把小孩子挣的钱全给要走，说出去也不嫌丢人！”
“嘿！”王岩抬手一指，眼瞧着就要骂人。
伏曦则作势收回手机，“5分钟，过时不候。”
“行行行，老子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王岩点开二维码，让她转账。
手机屏幕上，几秒后就弹出了汇款成功的提示消息。
“你可以走了。”
说完，伏曦便转过身去。
来到妈妈的病床边，拿起梳子，动作轻柔地替她整理着散乱的头发。
王岩盯着表情平静、似乎完全不在乎这些钱的女儿，眼里闪过一丝算计。
他没再说什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离开病房，重重地关上了门。
室内，终于只剩下三个姓伏的、十几年来互相守护的女人。
大姨心疼坏了，“福福，你那8万块钱，真就都转给他了？”
“嗯。”
伏曦点点头，笑得乖巧，“钱没了，以后还可以再赚。”
她顺了顺妈妈的发丝，轻声建议道：“妈，要不……你在医院里多住几天吧？”
大姨其实也有这个想法。
病情总得稳定了，不会再轻易发作了才能出院。
可病床上的女人却一个劲儿地摇头，“我不住，我不住……”
伏曦看出了她在担忧什么，“妈，你放心，我的片酬还有尾款没结呢，付得起住院费。”
任由她怎么劝，妈妈还是不同意。
“福福，我不想待在这儿了，我要回家……”
伏曦眨了眨眼，“可是，家里四个多月没住人了，被子还没晒呢，等我下午先回去一趟，把家里打扫干净，你再回去住，好不好？”
跟在妈妈身边十几年，她很了解妈妈的卫生习惯。
即使经济条件再差，床单被罩也要一周一换。
洗完晾干，收进柜子里，下次拿出来铺床时，最好也要先晒一晒。
妈妈从苏州来到北京，最喜欢的就是太阳的味道了。
大姨也走过来，跟着劝道：“就听福福的吧，你再接着住两天院。”
两人一番好说歹说，最后总算是让妈妈点了头。
伏曦检查了一遍床头柜上的药物，然后对大姨道：“我去把护士姐姐找来，让她帮忙看一下妈妈的情况……”
大姨把她叫住，“这个点儿，人家护士都在交班开会，待会儿我去吧。”
伏曦点点头，扫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
“大姨，那你先在这儿照顾妈妈，我得出去一趟。”
她解释道：“早上是王制片开车送我过来的，她担心咱们的安全，这会儿还停在路边没走呢。”
“哎哟，那你赶快去吧，别让人家一直等着！”
“好。”
临走之前，伏曦回头向病床上看了一眼。
妈妈虚弱地冲她笑了笑。
似乎对她口中的“王制片”以及拍戏的事儿，没有太大的抵触。
伏曦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
一路大步快跑冲出医院，伏曦在更为拥堵路边，看见了站在枯树下的王文珍。
巧的是，就这几分钟下楼的功夫，王制片给大姨打去了电话。
伏曦跑到跟前时，她嘴里还提着自己的名字：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大姐，我今天来的仓促，也没带什么东西，等回头再去家里看您……”
伏曦没有她，就静静的站在树旁，微微平缓着呼吸。
王制片的余光里已经瞥见了她的身影，便不再多言，三两句结束了通话。
伏曦犹豫了一下，主动开口：“王制片，外面怪冷的，您怎么不在车里坐着呀？”
王文珍收起手机，叹了口气。
“这不是担心你，有点儿坐不住嘛。”
伏曦眼睫颤了颤，低下头，嗡声嗡气：“……谢谢。”
王文珍没说什么，只是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
而后又重复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转身拉开车门，“上来吧，里面还开着暖气呢。”
“好。”
伏曦跟着她坐回了副驾。
却见王文珍居然发动了车子，手上打起了方向盘。
她愣了一下，不解地问：“是要换个地方停车吗？”
“还停什么，饿都快饿死了，”王文珍道：“带你回酒店吃早饭。”
伏曦有些惊讶，嘴巴微微张了张，末了还是咽回了将要出口的话。
但她的心声，却是明明白白地袒露了出来——
【…从医院，特地开回酒店吃饭吗？】
【嗯……要不要告诉王制片，我上午还得回家打扫卫生，随便对付两口就可以了呢？】
王文珍看着后视镜，轻轻笑了一声。
“你就背了个书包过来，酒店里还有东西没拿完吧？”
“对，剩了一个行李箱。”
伏曦挠了挠头，回答道：“我是想请小伍姐帮我寄个同城快递送过的。”
“哟，倒是没忘了你小伍姐，”王文珍调侃道：“那你何导、小秦姐、梓涵编辑她们呢？就没想着跟她们好好道个别吗？”
伏曦被她问得愣了一下。
长而卷翘的睫毛忽闪着，眸中浮出点点水光。
她的声音更低了，“……王制片，那就麻烦您再带我回去一趟了。”
-
返程的路上不需要赶时间，两人回到酒店，就已经8点多了。
现在还住在万明的剧组同事，总共只剩下四五十号人。
不过，大部分都还没起床。
王文珍在群里发红包也无济于事。
伏曦卸下书包，通情达理道：“那我就等中午的时候再走吧。”
王文珍正有此意。
她乐呵呵的领着小姑娘去餐厅，随口安排道：“行，这样吃完早饭，再去睡个回笼觉。”
上午9:00，伏曦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早上匆忙收拾好的行李箱就放在门边。
她拉开拉链，又从里面拿出了一沓试卷和一个活页本。
而后趴在桌案上，认认真真地做起了尚未完成的笔记。
她的作业早就写完了，目前的学习难度，也犯不着让她如此用工。
伏曦写的，其实是为伍晗骄专门定制的巩固、进阶、冲刺版——“短时间高效提升成绩”笔记。
一直写到中午12点，房间的门又被人敲响了。
打开一看，正是她眼睛红红、明显偷偷哭过的小伍姐。
伏曦顿时一惊。
【？】
【不会是熬夜打游戏，被她的经纪人姑姑给骂了吧？】
伍晗骄：“……”
你都要走了，还这么不盼着我好吗？
正巧，同一楼层的王文珍也打开了门。
她扬扬手机，“走吧，何导她们等咱们下去吃饭。”
今天的这顿午饭比前几天更为隆重，王文珍直接在酒店里订了个小厅。
几张大圆桌摆开，剧组还没走的这40多位同事，现在全到场了。
尽管“分别”和“散伙”对于这个圈子里的人来说，早就成了家常便饭。
但此时一坐下来，某种名为“不舍”的情绪，还是在几张饭桌间悄然弥漫。
尤其是伍晗骄，表现最为明显。
她恨不得站起身，把桌上的饭菜全部搂到伏曦的盘子里。
“宝宝我跟你说，以后没人给你夹菜了，你也不能亏待了自己的嘴巴，想吃什么就夹什么，千万别不好意思……”
伏曦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面前餐盘里的“小山”，不知道如何应对。
【别夹了，别夹了！大家都在看咱们俩，我更不好意思了！】
听到她的心声，伍晗骄这才尴尬地放下了筷子。
趁她停手的空档，伏曦连忙从身后拿过了背包。
然后，将一本厚厚的笔记递到了伍晗骄面前。
“小伍姐，这本数学笔记留给你……”
伍晗骄瞪大眼睛，连连摆手，“不不不，你给我讲题我已经很感激了，怎么还能要你的东西？”
伏曦笑着跟她解释，“这是专门写给你的。”
剩下一句话，她没往外说。
【我的数学能考满分，用不着这个。】
伍晗骄：“……”
她十分珍重地接过，“那可真是太谢谢了！”
一旁的秦承宇看着她的肩，“小伍，你拍部电影，收获最大的就是这本学霸笔记了吧？”
王文珍也跟着笑，“好好看，好好学，别辜负了人家小伏老师的一片好心。”
伍晗骄握拳，“我一定不让小伏的努力白费！”
伏曦看着她这副信誓旦旦的模样，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
似乎想提醒些什么，最后犹豫一番，说出口的，只是些老生常谈。
“小伍姐，距离高考还剩四五个月呢，你的数学找对了方法，真可以提上来的，千万别放弃。”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伍晗骄满口答应着。
却不料，下一秒便听到了伏曦的心声——
【不能摆烂啊，小伍姐。】
【要是等到今年高考出分的那一天，你55分的数学成绩，是会被群嘲到热搜第一位的！】
伍晗骄整个人都听懵了。
她像是被狠狠砸了一记重锤，脑袋瞬间就开始火冒金星。
偏偏伏曦咬着筷子，埋着头，继续神情焦躁地担心着：
【而且，在6月下旬成绩公布之前，小伍姐还深陷另一个话题——她在15岁那年拍的一部古装电影，终于通过审核得以上映，大家都在夸她的演技特别好。】
【可她姑姑找的营销团队却非常拖后腿，他们变本加厉，疯狂在网上发洗脑包，暗示小伍姐能凭这部电影，内定香港金象奖最佳女配角……】
坐在一旁的小范姐姐眉头一紧。
营销团队？
难道是慧安姐新交的那位，开营销公司的男朋友？
伏曦倒没有去仔细查看那人究竟是谁。
因为她的关注点，全部放在了一位惹不起的女人身上：
【那部电影之所以被卡了两年，是因为里面有位黑料缠身的退圈女星，随着那位女星重回内娱，电影才得以上映。】
【而今年6月份金象奖最佳女配的得主，正是她——鹿采薇。】
这个名字一出，王文珍瞬间眯起了双眼。
就连云淡风轻的何思泉，都跟着投来十分惊讶的一瞥。
要知道，伏曦提到的这位退圈女星鹿采薇，可是国内商圈的顶级豪门，闻家的少奶奶。
小范姐姐对她也略有耳闻，这会儿被吓得恨不能当场就给陈慧安打电话。
所以……
伍晗骄诚惶诚恐地想，难不成自己营销演技，把人家给得罪了？
但伏曦的心声告诉她，得罪人的，何止是这一点：
【……哎呀，小伍姐的团队营销也就营销了，偏偏还要逮着人家使劲拉踩，连着发了几十篇稿子，指责鹿采薇是害群之马，还给人家买黑料，揭露她被封杀的丑闻，造谣她是出卖皮相的交际花……】
伍晗骄：哦！买！噶！
这团队是嫌我死的不够惨吗？
知不知道闻家是什么实力呀，敢给人家少奶奶造黄谣？！
【那位女星所在的闻家，是从清朝就开始积累财富的豪门望族，建国前为八路军捐过飞机大炮，建国后，又投资扶持了多个领域的龙头企业……甚至包括如今的互联网几大巨头，背后都有闻家的股份。】
【而闻家嫡系的唯一一位孙子，便是鹿采薇的丈夫，爱妻如命的闻少爷。他见不得妻子被人这般侮辱抹黑，于是便给多家娱乐公司发去了警告涵。】
【虽然本意只是维护自家妻子，并未想着对小伍姐出手，但那些公司会错了意，或者说，干脆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儿——从此，小伍姐接起戏来，困难重重……】
伏曦念完系统里的消息，看着自家小姐时的目光，尽是深深的忧虑。
而伍晗骄听完，此时已经欲哭无泪了。
呜呜呜我怎么这么惨啊！！！
被闻家发出警告，那以后还有哪个导演制片敢用我啊？
关键，到了这儿居然还不是最惨的地步。
伏曦默默接着道：
【得罪闻家只是其中一方面，最难解决的，还要数无法挽回的路人缘——因为小伍姐在那部电影里饰演的，是历史上乾隆时期的一名理工科才女，王贞仪。】
【银幕上演着数学天才，现实里却只考了55分……更要命的是，小伍姐的团队面对网友们的批评，还发出了不当言论，说女孩子天生理科思维不强，学不好数学也是正常现象……】
伍晗骄大惊失色。
什么？！
这稿子是谁写的？
还嫌我死的不够透吗？？？
【网友们纷纷嘲讽，说小伍姐一个享受最好教育资源的高考生，思想方面，简直比200多年前的清朝人还要封建。】
伏曦叹了一口气，不禁在心里唏嘘：
【哎，就是这样，小伍姐的路人缘大崩特崩，连《画梅花》上映后拿下影后金杯，也无法搏回观众们的好感。】
伍晗骄：呜呜呜，我的心态也大崩特崩！！！
难道这就是人生的大起大落吗？
明明昨天才刚听到自己要成为影后的好消息。
还没开心24个小时呢，今天中午就迎来这么当头一棒。
就在伍晗骄崩溃到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王文珍忍不住出声了。
她有意无意地提醒道：“唉，对了小伍，你不是也要今天就走来着？赶紧给你姑姑打个电话吧，让她吃完午饭来接你。”
“好，好，我这就打！”
伍晗骄站起身，揣着手机，拔腿就往厅外冲。
生怕电话打晚了两秒钟，自己的职业生涯就会万劫不复。
伏曦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小伍姐急切跑出去的身影，心里又有了一个想法。
【小伍姐的经纪人姑姑要来接她了吗？那我还是在酒店里多等一会儿吧。】
【到时候可以跟她姑姑再见一面，当面提醒一下，让她监督严一些，最后几个月别打游戏了，必须好好学习才行。】
王文珍听到这里适时递话：
“小伏啊，你小伍姐的经纪人过来，还要给咱们带礼物呢，要不，你晚两个小时再回家？”
伏曦立马答应下来，“好的，好的。”
再低头，看着餐盘里满满当当的菜，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如何下口。
【哎，还得提醒一下小伍姐，以后给别人夹菜，可千万不能再夹这么多了。】
-
北京的某栋小别墅里。
经纪人陈慧安坐在床上，床前架着一张桌子，桌上还摆着两台笔记本，以及三部手机。
她脖子上的绷带还没拆，这会儿盯着电脑屏幕，手上快速敲着键盘，更显出点儿身残志坚的劲儿来。
刚给一家时尚杂志的副编辑回完消息，卧室的门便被人推开了。
一位30岁左右的男人端着盘子，单手插兜，晃到了她跟前。
“我说安姐，吃点水果歇会儿呗，你这才刚出院几天啊，就又开始给小伍操心了。”
陈慧安腾不开手，只是嘴上答道：
“能不操心吗？跟她同年龄段的05花也在发力，有两位虽然在电影资源上不如小伍，可在女刊杂志上，人家五大二小都已经解锁两本了。”
“嗨，这些都是虚的。”
男人把盘子放在电脑旁，在床边坐下。
胳膊一伸，揽过了陈慧安的肩头。
“要我看啊，等咱们小伍拿了电影大奖，这些平时一个比一个高贵的杂志，到时候都得抢着跟咱们合作，找咱们约封面！”
陈慧安被他这么一说，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开心事儿，笑容瞬间不受控制地浮现在了脸上。
“哎呀，那也得等拿了以后再说嘛，现在还不能飘。”
“这怎么能叫飘呢？”男人牵唇一笑，抬着下巴道：“这叫自信！”
而后，话音一转。
“安姐，就算你对小伍的实力不够自信，起码也得相信我吧？”
陈慧安下意识皱了皱眉，觉得男人这话听着有点不太对劲。
但很快又被男人接下来的言语带偏了关注点。
只听他朗声大笑道：“你背后，还有我和我的公司在呢，其他那些05花，都不是咱们小伍的对手。”
他凑过身子，看向了电脑屏幕：
“哎，让小伍的那个导演把拍摄花絮发过来几段儿呗，我给她放网上先宣传一下。这可是小伍首次挑大梁演女一号的片子，必须从现在就要重视起来。”
“我都想好了，在这部电影上映之前，我们公司就不接什么外包的大活儿了，专心给小伍做好幕后的工作！”
陈慧安一时半会儿无法反驳他的好意，只能暂且岔开话题，“回头再说吧，小伍接下来得把重心放在学习上……”
话还没说完，桌上其中一部手机便响起了铃声。
男人替她拿过来一看，瞬间乐了：
“嘿，说曹操曹操到。”
他把手机递了过来，“你接吧，咱小侄女儿打来的。”
陈慧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是我侄女儿，谁跟你咱咱的？”
男人搂着她的肩膀，把脸凑了过来。
“安姐，这话你可就太见外了，而且，小伍都主动喊我姑父了，你总不能连个名分都不给我吧？”
“去去去，离我远点，我还得接电话呢。”
陈慧安笑着轰他。
可电话一接通，她就彻底笑不出来了。
因为在手机的另一端，伍晗骄蹲在厕所里，直接嚎啕大哭：
“姑姑！救命啊！”
“啊啊啊啊我不想得罪闻家，不想失去路人缘啊！！！”
陈慧安被她吓的瞬间冒出一身冷汗。
“怎么了？怎么了小伍？”
“你先别哭，慢慢说，慢慢说。”
“得罪闻家——是什么意思啊？你不是还在万明酒店里住着吗？发生什么事儿了？”
还没等伍晗骄回答，一旁的男人突然惊愕出声：
“我靠，wen家？哪个wen家？是语文的文，还是新闻的闻啊？”
而在听筒里，伍晗骄也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她刹那间止住了哭泣。
攥紧拳头，带着一股恨意，咬牙切齿地问：
“姑姑，那个干营销的摩根飞机头，是不是在你旁边？”
男人倒没听出来她的情绪，还凑上前，跟她聊天：“嘿，你个小丫头，怎么跟姑父说话呢？”
“哦，我知道了，你哭着打电话过来，不会是想姑父了吧？”
“滚啊！！！”
伍晗骄对着手机大吼出声。
她彻底尖叫起来：“赶紧滚，姑姑，你让他赶紧滚！！！”
只是表情有些不耐，一把拽过那只砸在他身上的布袋，狠狠地往病床边一甩。
中年妇女的力气毕竟没有常年在工地干重活的男人大，一下子就被甩的脚步踉跄。
伏羲见状连忙站起身，绕过床尾去搀扶大姨。
“没事儿，我没事儿……”
大姨喘了两口粗气，“好孩子，你怎么样了？他刚刚没有打你吧？”
“没有。”伏曦摇了摇头。
大姨又看向病床上披头散发、正尖叫着要拿床头柜上的药物盒子砸人的妹妹，立马就明白过来她这是受了刺激。
也顾不上找王岩算账了，大姨扑到了妹妹的身边，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
嘴里不住地安抚着：“别怕别怕，大姐过来了，大姐保护你……”
情绪失控的女人抬起头，见到那张熟悉的脸，恍惚了一下，总算是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虽然语气仍有些急促和慌乱，但起码能把话给说清楚了，“……大姐，福福怎么去拍戏了？是不是她爸为了要钱，逼她去演电影的？”
原来是为这事。
阿姨在心里松了口气，解释道：“不是的，福福的合同是我签的字，跟她爸没关系。”
另一边，伏曦再次站到了王岩的面前。
握着刚买的手机，她的整条胳膊禁不住微微颤抖，心里更是又担心又愤怒。
妈妈在这里住了4个多月，好不容易今天就能出院了。
结果，被这位所谓丈夫和父亲的男人一刺激，竟险些又要“发疯”。
“5分钟，我给你两个选择……”
伏曦的声音冷冰冰的，不带任何商量和妥协的意味。
“要么，你拿了我的钱，马上从我们面前消失，要么，我就打110报警。”
“哈哈，报警？”王岩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他低下头，不悦地眯了眯眼。
“怎么，被人戴了绿帽子还犯法啊？那你报吧，我到要看看，警察来了，是先抓我，还是你先把你们娘俩给逮起来！”
等于这番羞辱人的话，伏曦并未理会。
——她直接点开了拨号界面。
“等等！”
王岩见她这副固执的模样，顿时改了口。
“……去年年初我回北京，还给你们交了水电费呢，这笔钱也得还上吧？”
伏曦抬起头，跟他对视，“说吧，你总共想要多少？”
男人的眼珠子咕噜一转，不怀好意地报出了一个试探的数字，“……8万。”
伏曦听得冷笑一声。
他这位见钱眼开的酒鬼家暴爹，可真是够贪得无厌。
“好，我给你转。”
为了让妈妈有个安心休养的环境，她还是答应了下来。
王岩一听这话，瞬间喜出望外。
过年这程子建筑局管得严，不让开工扰民，他正愁着没活儿干，兜里没钱喝花酒、跟朋友一起潇洒呢。
“等会儿，我下载个软件。”
伏曦淡淡“嗯”了一声，并无异议。
大姨听到了他们父女俩的交涉，却很是愤愤不平。
一边捡回被丢在地上的枕头，一边翻着白眼，用不大不小、正好能被王岩听到的声音嘟囔道：
“没脸没皮，一口气把小孩子挣的钱全给要走，说出去也不嫌丢人！”
“嘿！”王岩抬手一指，眼瞧着就要骂人。
伏曦则作势收回手机，“5分钟，过时不候。”
“行行行，老子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王岩点开二维码，让她转账。
手机屏幕上，几秒后就弹出了汇款成功的提示消息。
“你可以走了。”
说完，伏曦便转过身去。
来到妈妈的病床边，拿起梳子，动作轻柔地替她整理着散乱的头发。
王岩盯着表情平静、似乎完全不在乎这些钱的女儿，眼里闪过一丝算计。
他没再说什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离开病房，重重地关上了门。
室内，终于只剩下三个姓伏的、十几年来互相守护的女人。
大姨心疼坏了，“福福，你那8万块钱，真就都转给他了？”
“嗯。”
伏曦点点头，笑得乖巧，“钱没了，以后还可以再赚。”
她顺了顺妈妈的发丝，轻声建议道：“妈，要不……你在医院里多住几天吧？”
大姨其实也有这个想法。
病情总得稳定了，不会再轻易发作了才能出院。
可病床上的女人却一个劲儿地摇头，“我不住，我不住……”
伏曦看出了她在担忧什么，“妈，你放心，我的片酬还有尾款没结呢，付得起住院费。”
任由她怎么劝，妈妈还是不同意。
“福福，我不想待在这儿了，我要回家……”
伏曦眨了眨眼，“可是，家里四个多月没住人了，被子还没晒呢，等我下午先回去一趟，把家里打扫干净，你再回去住，好不好？”
跟在妈妈身边十几年，她很了解妈妈的卫生习惯。
即使经济条件再差，床单被罩也要一周一换。
洗完晾干，收进柜子里，下次拿出来铺床时，最好也要先晒一晒。
妈妈从苏州来到北京，最喜欢的就是太阳的味道了。
大姨也走过来，跟着劝道：“就听福福的吧，你再接着住两天院。”
两人一番好说歹说，最后总算是让妈妈点了头。
伏曦检查了一遍床头柜上的药物，然后对大姨道：“我去把护士姐姐找来，让她帮忙看一下妈妈的情况……”
大姨把她叫住，“这个点儿，人家护士都在交班开会，待会儿我去吧。”
伏曦点点头，扫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
“大姨，那你先在这儿照顾妈妈，我得出去一趟。”
她解释道：“早上是王制片开车送我过来的，她担心咱们的安全，这会儿还停在路边没走呢。”
“哎哟，那你赶快去吧，别让人家一直等着！”
“好。”
临走之前，伏曦回头向病床上看了一眼。
妈妈虚弱地冲她笑了笑。
似乎对她口中的“王制片”以及拍戏的事儿，没有太大的抵触。
伏曦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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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大步快跑冲出医院，伏曦在更为拥堵路边，看见了站在枯树下的王文珍。
巧的是，就这几分钟下楼的功夫，王制片给大姨打去了电话。
伏曦跑到跟前时，她嘴里还提着自己的名字：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大姐，我今天来的仓促，也没带什么东西，等回头再去家里看您……”
伏曦没有她，就静静的站在树旁，微微平缓着呼吸。
王制片的余光里已经瞥见了她的身影，便不再多言，三两句结束了通话。
伏曦犹豫了一下，主动开口：“王制片，外面怪冷的，您怎么不在车里坐着呀？”
王文珍收起手机，叹了口气。
“这不是担心你，有点儿坐不住嘛。”
伏曦眼睫颤了颤，低下头，嗡声嗡气：“……谢谢。”
王文珍没说什么，只是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
而后又重复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转身拉开车门，“上来吧，里面还开着暖气呢。”
“好。”
伏曦跟着她坐回了副驾。
却见王文珍居然发动了车子，手上打起了方向盘。
她愣了一下，不解地问：“是要换个地方停车吗？”
“还停什么，饿都快饿死了，”王文珍道：“带你回酒店吃早饭。”
伏曦有些惊讶，嘴巴微微张了张，末了还是咽回了将要出口的话。
但她的心声，却是明明白白地袒露了出来——
【…从医院，特地开回酒店吃饭吗？】
【嗯……要不要告诉王制片，我上午还得回家打扫卫生，随便对付两口就可以了呢？】
王文珍看着后视镜，轻轻笑了一声。
“你就背了个书包过来，酒店里还有东西没拿完吧？”
“对，剩了一个行李箱。”
伏曦挠了挠头，回答道：“我是想请小伍姐帮我寄个同城快递送过的。”
“哟，倒是没忘了你小伍姐，”王文珍调侃道：“那你何导、小秦姐、梓涵编辑她们呢？就没想着跟她们好好道个别吗？”
伏曦被她问得愣了一下。
长而卷翘的睫毛忽闪着，眸中浮出点点水光。
她的声音更低了，“……王制片，那就麻烦您再带我回去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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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程的路上不需要赶时间，两人回到酒店，就已经8点多了。
现在还住在万明的剧组同事，总共只剩下四五十号人。
不过，大部分都还没起床。
王文珍在群里发红包也无济于事。
伏曦卸下书包，通情达理道：“那我就等中午的时候再走吧。”
王文珍正有此意。
她乐呵呵的领着小姑娘去餐厅，随口安排道：“行，这样吃完早饭，再去睡个回笼觉。”
上午9:00，伏曦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早上匆忙收拾好的行李箱就放在门边。
她拉开拉链，又从里面拿出了一沓试卷和一个活页本。
而后趴在桌案上，认认真真地做起了尚未完成的笔记。
她的作业早就写完了，目前的学习难度，也犯不着让她如此用工。
伏曦写的，其实是为伍晗骄专门定制的巩固、进阶、冲刺版——“短时间高效提升成绩”笔记。
一直写到中午12点，房间的门又被人敲响了。
打开一看，正是她眼睛红红、明显偷偷哭过的小伍姐。
伏曦顿时一惊。
【？】
【不会是熬夜打游戏，被她的经纪人姑姑给骂了吧？】
伍晗骄：“……”
你都要走了，还这么不盼着我好吗？
正巧，同一楼层的王文珍也打开了门。
她扬扬手机，“走吧，何导她们等咱们下去吃饭。”
今天的这顿午饭比前几天更为隆重，王文珍直接在酒店里订了个小厅。
几张大圆桌摆开，剧组还没走的这40多位同事，现在全到场了。
尽管“分别”和“散伙”对于这个圈子里的人来说，早就成了家常便饭。
但此时一坐下来，某种名为“不舍”的情绪，还是在几张饭桌间悄然弥漫。
尤其是伍晗骄，表现最为明显。
她恨不得站起身，把桌上的饭菜全部搂到伏曦的盘子里。
“宝宝我跟你说，以后没人给你夹菜了，你也不能亏待了自己的嘴巴，想吃什么就夹什么，千万别不好意思……”
伏曦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面前餐盘里的“小山”，不知道如何应对。
【别夹了，别夹了！大家都在看咱们俩，我更不好意思了！】
听到她的心声，伍晗骄这才尴尬地放下了筷子。
趁她停手的空档，伏曦连忙从身后拿过了背包。
然后，将一本厚厚的笔记递到了伍晗骄面前。
“小伍姐，这本数学笔记留给你……”
伍晗骄瞪大眼睛，连连摆手，“不不不，你给我讲题我已经很感激了，怎么还能要你的东西？”
伏曦笑着跟她解释，“这是专门写给你的。”
剩下一句话，她没往外说。
【我的数学能考满分，用不着这个。】
伍晗骄：“……”
她十分珍重地接过，“那可真是太谢谢了！”
一旁的秦承宇看着她的肩，“小伍，你拍部电影，收获最大的就是这本学霸笔记了吧？”
王文珍也跟着笑，“好好看，好好学，别辜负了人家小伏老师的一片好心。”
伍晗骄握拳，“我一定不让小伏的努力白费！”
伏曦看着她这副信誓旦旦的模样，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
似乎想提醒些什么，最后犹豫一番，说出口的，只是些老生常谈。
“小伍姐，距离高考还剩四五个月呢，你的数学找对了方法，真可以提上来的，千万别放弃。”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伍晗骄满口答应着。
却不料，下一秒便听到了伏曦的心声——
【不能摆烂啊，小伍姐。】
【要是等到今年高考出分的那一天，你55分的数学成绩，是会被群嘲到热搜第一位的！】
伍晗骄整个人都听懵了。
她像是被狠狠砸了一记重锤，脑袋瞬间就开始火冒金星。
偏偏伏曦咬着筷子，埋着头，继续神情焦躁地担心着：
【而且，在6月下旬成绩公布之前，小伍姐还深陷另一个话题——她在15岁那年拍的一部古装电影，终于通过审核得以上映，大家都在夸她的演技特别好。】
【可她姑姑找的营销团队却非常拖后腿，他们变本加厉，疯狂在网上发洗脑包，暗示小伍姐能凭这部电影，内定香港金象奖最佳女配角……】
坐在一旁的小范姐姐眉头一紧。
营销团队？
难道是慧安姐新交的那位，开营销公司的男朋友？
伏曦倒没有去仔细查看那人究竟是谁。
因为她的关注点，全部放在了一位惹不起的女人身上：
【那部电影之所以被卡了两年，是因为里面有位黑料缠身的退圈女星，随着那位女星重回内娱，电影才得以上映。】
【而今年6月份金象奖最佳女配的得主，正是她——鹿采薇。】
这个名字一出，王文珍瞬间眯起了双眼。
就连云淡风轻的何思泉，都跟着投来十分惊讶的一瞥。
要知道，伏曦提到的这位退圈女星鹿采薇，可是国内商圈的顶级豪门，闻家的少奶奶。
小范姐姐对她也略有耳闻，这会儿被吓得恨不能当场就给陈慧安打电话。
所以……
伍晗骄诚惶诚恐地想，难不成自己营销演技，把人家给得罪了？
但伏曦的心声告诉她，得罪人的，何止是这一点：
【……哎呀，小伍姐的团队营销也就营销了，偏偏还要逮着人家使劲拉踩，连着发了几十篇稿子，指责鹿采薇是害群之马，还给人家买黑料，揭露她被封杀的丑闻，造谣她是出卖皮相的交际花……】
伍晗骄：哦！买！噶！
这团队是嫌我死的不够惨吗？
知不知道闻家是什么实力呀，敢给人家少奶奶造黄谣？！
【那位女星所在的闻家，是从清朝就开始积累财富的豪门望族，建国前为八路军捐过飞机大炮，建国后，又投资扶持了多个领域的龙头企业……甚至包括如今的互联网几大巨头，背后都有闻家的股份。】
【而闻家嫡系的唯一一位孙子，便是鹿采薇的丈夫，爱妻如命的闻少爷。他见不得妻子被人这般侮辱抹黑，于是便给多家娱乐公司发去了警告涵。】
【虽然本意只是维护自家妻子，并未想着对小伍姐出手，但那些公司会错了意，或者说，干脆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儿——从此，小伍姐接起戏来，困难重重……】
伏曦念完系统里的消息，看着自家小姐时的目光，尽是深深的忧虑。
而伍晗骄听完，此时已经欲哭无泪了。
呜呜呜我怎么这么惨啊！！！
被闻家发出警告，那以后还有哪个导演制片敢用我啊？
关键，到了这儿居然还不是最惨的地步。
伏曦默默接着道：
【得罪闻家只是其中一方面，最难解决的，还要数无法挽回的路人缘——因为小伍姐在那部电影里饰演的，是历史上乾隆时期的一名理工科才女，王贞仪。】
【银幕上演着数学天才，现实里却只考了55分……更要命的是，小伍姐的团队面对网友们的批评，还发出了不当言论，说女孩子天生理科思维不强，学不好数学也是正常现象……】
伍晗骄大惊失色。
什么？！
这稿子是谁写的？
还嫌我死的不够透吗？？？
【网友们纷纷嘲讽，说小伍姐一个享受最好教育资源的高考生，思想方面，简直比200多年前的清朝人还要封建。】
伏曦叹了一口气，不禁在心里唏嘘：
【哎，就是这样，小伍姐的路人缘大崩特崩，连《画梅花》上映后拿下影后金杯，也无法搏回观众们的好感。】
伍晗骄：呜呜呜，我的心态也大崩特崩！！！
难道这就是人生的大起大落吗？
明明昨天才刚听到自己要成为影后的好消息。
还没开心24个小时呢，今天中午就迎来这么当头一棒。
就在伍晗骄崩溃到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王文珍忍不住出声了。
她有意无意地提醒道：“唉，对了小伍，你不是也要今天就走来着？赶紧给你姑姑打个电话吧，让她吃完午饭来接你。”
“好，好，我这就打！”
伍晗骄站起身，揣着手机，拔腿就往厅外冲。
生怕电话打晚了两秒钟，自己的职业生涯就会万劫不复。
伏曦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小伍姐急切跑出去的身影，心里又有了一个想法。
【小伍姐的经纪人姑姑要来接她了吗？那我还是在酒店里多等一会儿吧。】
【到时候可以跟她姑姑再见一面，当面提醒一下，让她监督严一些，最后几个月别打游戏了，必须好好学习才行。】
王文珍听到这里适时递话：
“小伏啊，你小伍姐的经纪人过来，还要给咱们带礼物呢，要不，你晚两个小时再回家？”
伏曦立马答应下来，“好的，好的。”
再低头，看着餐盘里满满当当的菜，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如何下口。
【哎，还得提醒一下小伍姐，以后给别人夹菜，可千万不能再夹这么多了。】
-
北京的某栋小别墅里。
经纪人陈慧安坐在床上，床前架着一张桌子，桌上还摆着两台笔记本，以及三部手机。
她脖子上的绷带还没拆，这会儿盯着电脑屏幕，手上快速敲着键盘，更显出点儿身残志坚的劲儿来。
刚给一家时尚杂志的副编辑回完消息，卧室的门便被人推开了。
一位30岁左右的男人端着盘子，单手插兜，晃到了她跟前。
“我说安姐，吃点水果歇会儿呗，你这才刚出院几天啊，就又开始给小伍操心了。”
陈慧安腾不开手，只是嘴上答道：
“能不操心吗？跟她同年龄段的05花也在发力，有两位虽然在电影资源上不如小伍，可在女刊杂志上，人家五大二小都已经解锁两本了。”
“嗨，这些都是虚的。”
男人把盘子放在电脑旁，在床边坐下。
胳膊一伸，揽过了陈慧安的肩头。
“要我看啊，等咱们小伍拿了电影大奖，这些平时一个比一个高贵的杂志，到时候都得抢着跟咱们合作，找咱们约封面！”
陈慧安被他这么一说，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开心事儿，笑容瞬间不受控制地浮现在了脸上。
“哎呀，那也得等拿了以后再说嘛，现在还不能飘。”
“这怎么能叫飘呢？”男人牵唇一笑，抬着下巴道：“这叫自信！”
而后，话音一转。
“安姐，就算你对小伍的实力不够自信，起码也得相信我吧？”
陈慧安下意识皱了皱眉，觉得男人这话听着有点不太对劲。
但很快又被男人接下来的言语带偏了关注点。
只听他朗声大笑道：“你背后，还有我和我的公司在呢，其他那些05花，都不是咱们小伍的对手。”
他凑过身子，看向了电脑屏幕：
“哎，让小伍的那个导演把拍摄花絮发过来几段儿呗，我给她放网上先宣传一下。这可是小伍首次挑大梁演女一号的片子，必须从现在就要重视起来。”
“我都想好了，在这部电影上映之前，我们公司就不接什么外包的大活儿了，专心给小伍做好幕后的工作！”
陈慧安一时半会儿无法反驳他的好意，只能暂且岔开话题，“回头再说吧，小伍接下来得把重心放在学习上……”
话还没说完，桌上其中一部手机便响起了铃声。
男人替她拿过来一看，瞬间乐了：
“嘿，说曹操曹操到。”
他把手机递了过来，“你接吧，咱小侄女儿打来的。”
陈慧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是我侄女儿，谁跟你咱咱的？”
男人搂着她的肩膀，把脸凑了过来。
“安姐，这话你可就太见外了，而且，小伍都主动喊我姑父了，你总不能连个名分都不给我吧？”
“去去去，离我远点，我还得接电话呢。”
陈慧安笑着轰他。
可电话一接通，她就彻底笑不出来了。
因为在手机的另一端，伍晗骄蹲在厕所里，直接嚎啕大哭：
“姑姑！救命啊！”
“啊啊啊啊我不想得罪闻家，不想失去路人缘啊！！！”
陈慧安被她吓的瞬间冒出一身冷汗。
“怎么了？怎么了小伍？”
“你先别哭，慢慢说，慢慢说。”
“得罪闻家——是什么意思啊？你不是还在万明酒店里住着吗？发生什么事儿了？”
还没等伍晗骄回答，一旁的男人突然惊愕出声：
“我靠，wen家？哪个wen家？是语文的文，还是新闻的闻啊？”
而在听筒里，伍晗骄也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她刹那间止住了哭泣。
攥紧拳头，带着一股恨意，咬牙切齿地问：
“姑姑，那个干营销的摩根飞机头，是不是在你旁边？”
男人倒没听出来她的情绪，还凑上前，跟她聊天：“嘿，你个小丫头，怎么跟姑父说话呢？”
“哦，我知道了，你哭着打电话过来，不会是想姑父了吧？”
“滚啊！！！”
伍晗骄对着手机大吼出声。
她彻底尖叫起来：“赶紧滚，姑姑，你让他赶紧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