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床塌的时候，仙弥谙的心情已然大好，因为——她确定自己找到了对的人。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谢观山从床上挪到地上后，仙弥谙凭着感觉熬了一副药，其实她觉得他并未大碍，因为吐出的那口黑血显然是坏血，吐出来只有益而无害，她断定他是中了毒，至于是什么毒，她把了半天脉也没号出来，但是这不重要，既然并无性命之忧，喂点养生汤药就好了。
只要死不了，都是小事。
那喂完汤药，她自然是要收些利息的，比如——扒开上衣，看看他的胸.前到底有没有一颗小菩提。
事实上，她也确实这样做了。
天知道，她在看到白玉菩提胎记的时候是多么激动，毕竟是男子，她没好意思上手摸，但是她盯着看了好久，甚至有几滴泪水都滴落到了上面。
是喜极而泣，她终于有了回宫的希望，那个六界高不可攀的、呼风唤雨的财神终于要回归了！
又过了很久，她才压制住激动的心情，依依不舍地又帮他系好了衣带。
她救了他，所以他是一定要报她的恩的。
从此，他便是她的药人、试炼品。
“本仙可是费了大劲才救了你命，就算做鬼也得知恩图报，所以，从现在起，你就是本仙的人了。”仙弥谙姿态懒散地走到他面前，高高扬起脖颈，与他四目相对，语气十分嘚瑟。
天还未大亮，屋子里也未点烛，可少女眸光清明，傲娇灵动，就是这天底下最璀璨夺目的夜明珠也难敌其万分之一。
恰隔壁屋子还漏了水，“滴答”“滴答”的，每一下都如同滴在心上，泛起点点涟漪。
按照道理，谢观山是该生气的，可他大概过够了枯燥无聊的日子，难得碰上这么一个有意思的人，反而有了别样的心思，他微微弯下腰，故意挑着眉眼，尾调是从未有过的慵懒：“哦，那敢问阁下，姓甚名谁？”
风吹过纸糊的窗户，呼呼作响，徒增几分微妙。
男人眸光落下的那一刹那，弥谙慕地感到脸颊发热，心口更是莫名起伏，她望着他清隽的脸庞，眨了两下眼，竟直言道：“仙弥谙”。
鬼使神差的，说完自己都愣了下。
仙弥谙。
仙弥谙。
仙弥谙，谢观山在心里反复琢磨这个名字，倏得，他抬眼，道：“财神、仙弥谙。”他甚至不是疑问的语气。
“你竟知本仙名讳！”空气中旖旎的气息顿时荡然无存，仙弥谙后退两步，目光警惕：“谢观山，你究竟是何人？”
神仙的名讳可不是人尽皆知的，除了天上的，这地上的、地下的向来只知道尊号，而且，就算知道名讳，也不敢直言。
谢观山心中已经了然，却只是理了下袖口，眉眼含笑，还装模作样地作了一揖：“在下痨病鬼，百年前曾有幸得一高人指点，故而略知天上事，见过财神娘娘。”
话音刚落下，他就虚弱地仿若风一吹便能倒，“咳咳……咳咳”，脸色亦是差到极致。
痨病鬼？
那不就是因日夜咳嗽不停，吵人清净，所以一直住在第十九层地狱的隐世之鬼？
难怪，她来这冥界这么久，都没有见过她。
真，怪可怜的。
恍惚间，仙弥谙似乎看到了有一闪而过的戏谑。
但再看过去，却什么都不剩了，只有淡淡的病气。
仙弥谙虽还有些怀疑，却也慢慢放下了戒备，“你说的没错，本仙确实是这六界最为尊贵的财神，来到这冥界也不过是历劫一番，不日就要重返天宫。”
她盯着他耳边的鬼气继续道：“但你也不必自卑，本仙与那些个老迂腐不同，颇有仁爱之心，医术便是那九天圣手也自愧不如，虽然你身份卑微，身体也不好”她凑近，仔细看着这张羸白的脸，同情地摇了摇头，然后话锋一转：“不过，相逢即是有缘，我们也算一见如故，本仙定会医好你的，以后你便不用避着人，也不会再被嫌弃。”
说着说着仙弥谙甚至都被自己感动了，她承认，对他确实是抱有别的心思，但她并非忘恩负义之人，若是成功炼出了那长生丹药，携他回天宫也不是不行，彼时她定会给他一个体面的身份，痨病，也必能在天宫的将养下痊愈。
仙弥谙眼中黯淡的光重又燃了起来。
谢观山静静地看着她胡诌，咳了两下，才似笑非笑道:“我的身体，你恐怕医不好。”
“不试试怎么能知道。”仙弥谙微微拧眉，“讳疾忌医，说的便是你这样的。”
但她还是有一丝不解，这先天药体体质不是百毒不侵，他怎么会病成这个样子，这样活着，就算能长生不死又有何意思。
换她反正是不乐意的。
她宁愿活蹦乱跳的，哪怕只活个百年，也比这个划算。
谢观山一眼就看出了她在想什么，他平静地盘了盘手上的佛珠，状似无意道：“想必历劫，是与那长生道有关？”
一个财神被贬成穷鬼，可要比任何刑具上身要残忍。
而桓帝，除了长生道外，最在乎的就是那虚伪的名声，能让他如此大怒，甚至不顾及声誉，唯有事系长生道。
这小鬼，费尽心机的要扒他皮囊一看，无非是想确认他是不是想找的药人。
仙弥谙直呼怪哉。
这痨病鬼明明虚弱风不堪一击的样子，她却品出了自带威严的意味。
她怀疑自己眼花了，因为下一秒又不见了，“咳咳、咳咳”，谢观山骨节泛白的手捂着自己脆弱的喉管，竟又咳出了血，就算看着是有意避着她，仙弥谙还是瞧的一清二楚——鲜红的血。
仙弥谙垂眸思忖，她的直觉告诉，他绝非一只普通的痨病鬼，但——怎么说呢，他对她有利用价值就行了，旁的并不重要。
罢了，先把人稳住，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套问。
想通这个，“你先坐下吧。”仙弥谙还甚是好心地把椅子挪到了他面前，脸上泛起担忧。
“多谢，咳咳、咳咳。”
仙弥谙再仰头看他，神色不太妙了，若是留下他，这时不时地咳嗽，她还能睡好觉吗？
她突然觉得，先治好他的痨病比炼出长生丹还要紧迫。
她捏了捏眉心，脑子有些昏沉，又想到他刚才问的为何被贬？
究其根本，还是她嗜酒误事。
她在天上，是出了名的不拘，天规于她，只是一堆破字而已。
但要说长生道，她是真不在乎，她可没那种志向，活够了就死，这才是她所信奉的，本来，神仙的寿命相比凡人就够长够久了。
但是，除了她，几乎所有神仙都对长生不老有执念，她平日总是嗤之以鼻的，直到那日，她吃多了酒，跑到了那关押着犯事神仙的大牢里。
看守大牢的门卫可没胆子拦她，也不觉得她掀出什么风浪。
仙弥谙就这样一路无阻地进去了，她其实，本来只是想看看这牢里有没有什么绝色的，毕竟，有些脸，她实在看腻了。
走遍天庭，也没一个能入她眼的，所以，就走到了这。
这地牢里还好，挺安静的，仙弥谙打着哈欠，也没在意，可走到那最残酷的水牢，她的耳朵就遭不住了。
巨大的银色笼子，水蛇缠绕在栏杆外，嘴里还有未咽下去的皮.肉，看上去格外恐怖，本来清色的水硬是被搅的又黑又红，哀嚎一声盖过一声，实在是太残忍了，而最关键的是，这些并非罪仙，而是凡人。
凡人犯错，自有人间律法管束，何时轮到天界出手，且手段如此惨无人道？
“救救我们吧，神仙姐姐…”
“求求您，放我们出去吧…”
“饶命啊，仙人，我只不过是偷了几两银子，罪不至此啊…”
……
仙弥谙看过去，有没了一只眼睛的老汉，有奄奄一息的孕妇，有几乎被吸干了血的婴孩……
撕心裂肺，场面血腥的几乎让她作呕。
她看了那阵法，实实在在是桓帝的手笔。
她心下骤然一缩，强忍着颤声问：“你们为何在此？”
其中一个神志尚清醒的壮汉急忙道：“我们不过是小偷小拿，并未犯下什么罪无可恕的错啊，更罪不及至亲啊，仙人，你行行好，放过我们吧。”
“是啊，我们给您磕头，不要献祭我们，仙人，求求了。”
“仙人，求您。”
“求求您了，我们再也不贪小便宜了。”
……
黑水肆溅，有人额头都磕破了，青蛇闻到鲜血的味道，陡然苏醒，就要伸长脖子咬下一人的咽喉。
仙弥谙沉默地闭上眼，在前赴后继的哀戚声中举起无名指，顷刻间便斩下那蛇的头颅。
这蛇，可是桓帝养了万年的灵宠。
长生道啊，又是长生道。
睁开眼后，她猛地摔碎酒坛，这长生道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仙弥谙一瞬间觉得酒意格外上头，她大喊“斗金”，宝剑立刻从遥远的無期殿里飞到她手上。
她轻轻颠了两下，回头不屑地睨了那阵法一眼，毫不犹豫地挥出了崭新无比的剑，也是生平第一次使出了毕生功力，七七四十九下，一下比一下快准狠，直到彻底毁了那牢笼，青蛇的子蛇也全部死于剑下，一个未留。
随后，她用震破的无名指，划过额前的血莲，一道红光闪现，便将这些凡人送回了凡间。
浓浓的腥味强势地钻进她的鼻间，仙弥谙面无表情地望着面前的惨烈场景，定定站了半晌，最后力竭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躺在一个金黄色的囚笼里。
……
仙弥谙面色逐渐沉了下来，甚至染上了一丝灰败，当时是真的大义凛然，此后——也是真的落魄不堪。
但是如果再来一次的话，仙弥谙的指尖深深扣进了书脊里，再来一次，她还会这么做。
她最痛恨的是，她知道她并不后悔。
丝毫不悔。
谢观山将她的反应全部收入眼底，也瞧出她并不想说或者就算说几句也必是诓他的。
但是要不要留在这呢？
一抹不易察觉的幽香在房间内慢慢飘散开，谢观山不动声色地低下头，清清楚楚看到铜镜上映出的昙花一现。
穷鬼和痨病鬼，说出去，还挺般配的。
胸腔里仿佛排山倒海，一阵不适忽的涌了上来。
谢观山捂住口唇，要说之前有做戏的成分在，现在就是真的不痛快了。
“咳咳”，他偏过头，恹恹地掀开眼皮，一束轻柔的晨光兀地打在他的脸上。
其实，仙弥谙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时候还挺有趣的，他想。
要不然留下吧。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谢观山从床上挪到地上后，仙弥谙凭着感觉熬了一副药，其实她觉得他并未大碍，因为吐出的那口黑血显然是坏血，吐出来只有益而无害，她断定他是中了毒，至于是什么毒，她把了半天脉也没号出来，但是这不重要，既然并无性命之忧，喂点养生汤药就好了。
只要死不了，都是小事。
那喂完汤药，她自然是要收些利息的，比如——扒开上衣，看看他的胸.前到底有没有一颗小菩提。
事实上，她也确实这样做了。
天知道，她在看到白玉菩提胎记的时候是多么激动，毕竟是男子，她没好意思上手摸，但是她盯着看了好久，甚至有几滴泪水都滴落到了上面。
是喜极而泣，她终于有了回宫的希望，那个六界高不可攀的、呼风唤雨的财神终于要回归了！
又过了很久，她才压制住激动的心情，依依不舍地又帮他系好了衣带。
她救了他，所以他是一定要报她的恩的。
从此，他便是她的药人、试炼品。
“本仙可是费了大劲才救了你命，就算做鬼也得知恩图报，所以，从现在起，你就是本仙的人了。”仙弥谙姿态懒散地走到他面前，高高扬起脖颈，与他四目相对，语气十分嘚瑟。
天还未大亮，屋子里也未点烛，可少女眸光清明，傲娇灵动，就是这天底下最璀璨夺目的夜明珠也难敌其万分之一。
恰隔壁屋子还漏了水，“滴答”“滴答”的，每一下都如同滴在心上，泛起点点涟漪。
按照道理，谢观山是该生气的，可他大概过够了枯燥无聊的日子，难得碰上这么一个有意思的人，反而有了别样的心思，他微微弯下腰，故意挑着眉眼，尾调是从未有过的慵懒：“哦，那敢问阁下，姓甚名谁？”
风吹过纸糊的窗户，呼呼作响，徒增几分微妙。
男人眸光落下的那一刹那，弥谙慕地感到脸颊发热，心口更是莫名起伏，她望着他清隽的脸庞，眨了两下眼，竟直言道：“仙弥谙”。
鬼使神差的，说完自己都愣了下。
仙弥谙。
仙弥谙。
仙弥谙，谢观山在心里反复琢磨这个名字，倏得，他抬眼，道：“财神、仙弥谙。”他甚至不是疑问的语气。
“你竟知本仙名讳！”空气中旖旎的气息顿时荡然无存，仙弥谙后退两步，目光警惕：“谢观山，你究竟是何人？”
神仙的名讳可不是人尽皆知的，除了天上的，这地上的、地下的向来只知道尊号，而且，就算知道名讳，也不敢直言。
谢观山心中已经了然，却只是理了下袖口，眉眼含笑，还装模作样地作了一揖：“在下痨病鬼，百年前曾有幸得一高人指点，故而略知天上事，见过财神娘娘。”
话音刚落下，他就虚弱地仿若风一吹便能倒，“咳咳……咳咳”，脸色亦是差到极致。
痨病鬼？
那不就是因日夜咳嗽不停，吵人清净，所以一直住在第十九层地狱的隐世之鬼？
难怪，她来这冥界这么久，都没有见过她。
真，怪可怜的。
恍惚间，仙弥谙似乎看到了有一闪而过的戏谑。
但再看过去，却什么都不剩了，只有淡淡的病气。
仙弥谙虽还有些怀疑，却也慢慢放下了戒备，“你说的没错，本仙确实是这六界最为尊贵的财神，来到这冥界也不过是历劫一番，不日就要重返天宫。”
她盯着他耳边的鬼气继续道：“但你也不必自卑，本仙与那些个老迂腐不同，颇有仁爱之心，医术便是那九天圣手也自愧不如，虽然你身份卑微，身体也不好”她凑近，仔细看着这张羸白的脸，同情地摇了摇头，然后话锋一转：“不过，相逢即是有缘，我们也算一见如故，本仙定会医好你的，以后你便不用避着人，也不会再被嫌弃。”
说着说着仙弥谙甚至都被自己感动了，她承认，对他确实是抱有别的心思，但她并非忘恩负义之人，若是成功炼出了那长生丹药，携他回天宫也不是不行，彼时她定会给他一个体面的身份，痨病，也必能在天宫的将养下痊愈。
仙弥谙眼中黯淡的光重又燃了起来。
谢观山静静地看着她胡诌，咳了两下，才似笑非笑道:“我的身体，你恐怕医不好。”
“不试试怎么能知道。”仙弥谙微微拧眉，“讳疾忌医，说的便是你这样的。”
但她还是有一丝不解，这先天药体体质不是百毒不侵，他怎么会病成这个样子，这样活着，就算能长生不死又有何意思。
换她反正是不乐意的。
她宁愿活蹦乱跳的，哪怕只活个百年，也比这个划算。
谢观山一眼就看出了她在想什么，他平静地盘了盘手上的佛珠，状似无意道：“想必历劫，是与那长生道有关？”
一个财神被贬成穷鬼，可要比任何刑具上身要残忍。
而桓帝，除了长生道外，最在乎的就是那虚伪的名声，能让他如此大怒，甚至不顾及声誉，唯有事系长生道。
这小鬼，费尽心机的要扒他皮囊一看，无非是想确认他是不是想找的药人。
仙弥谙直呼怪哉。
这痨病鬼明明虚弱风不堪一击的样子，她却品出了自带威严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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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弥谙垂眸思忖，她的直觉告诉，他绝非一只普通的痨病鬼，但——怎么说呢，他对她有利用价值就行了，旁的并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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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弥谙再仰头看他，神色不太妙了，若是留下他，这时不时地咳嗽，她还能睡好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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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其根本，还是她嗜酒误事。
她在天上，是出了名的不拘，天规于她，只是一堆破字而已。
但要说长生道，她是真不在乎，她可没那种志向，活够了就死，这才是她所信奉的，本来，神仙的寿命相比凡人就够长够久了。
但是，除了她，几乎所有神仙都对长生不老有执念，她平日总是嗤之以鼻的，直到那日，她吃多了酒，跑到了那关押着犯事神仙的大牢里。
看守大牢的门卫可没胆子拦她，也不觉得她掀出什么风浪。
仙弥谙就这样一路无阻地进去了，她其实，本来只是想看看这牢里有没有什么绝色的，毕竟，有些脸，她实在看腻了。
走遍天庭，也没一个能入她眼的，所以，就走到了这。
这地牢里还好，挺安静的，仙弥谙打着哈欠，也没在意，可走到那最残酷的水牢，她的耳朵就遭不住了。
巨大的银色笼子，水蛇缠绕在栏杆外，嘴里还有未咽下去的皮.肉，看上去格外恐怖，本来清色的水硬是被搅的又黑又红，哀嚎一声盖过一声，实在是太残忍了，而最关键的是，这些并非罪仙，而是凡人。
凡人犯错，自有人间律法管束，何时轮到天界出手，且手段如此惨无人道？
“救救我们吧，神仙姐姐…”
“求求您，放我们出去吧…”
“饶命啊，仙人，我只不过是偷了几两银子，罪不至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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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弥谙看过去，有没了一只眼睛的老汉，有奄奄一息的孕妇，有几乎被吸干了血的婴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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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那阵法，实实在在是桓帝的手笔。
她心下骤然一缩，强忍着颤声问：“你们为何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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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们给您磕头，不要献祭我们，仙人，求求了。”
“仙人，求您。”
“求求您了，我们再也不贪小便宜了。”
……
黑水肆溅，有人额头都磕破了，青蛇闻到鲜血的味道，陡然苏醒，就要伸长脖子咬下一人的咽喉。
仙弥谙沉默地闭上眼，在前赴后继的哀戚声中举起无名指，顷刻间便斩下那蛇的头颅。
这蛇，可是桓帝养了万年的灵宠。
长生道啊，又是长生道。
睁开眼后，她猛地摔碎酒坛，这长生道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仙弥谙一瞬间觉得酒意格外上头，她大喊“斗金”，宝剑立刻从遥远的無期殿里飞到她手上。
她轻轻颠了两下，回头不屑地睨了那阵法一眼，毫不犹豫地挥出了崭新无比的剑，也是生平第一次使出了毕生功力，七七四十九下，一下比一下快准狠，直到彻底毁了那牢笼，青蛇的子蛇也全部死于剑下，一个未留。
随后，她用震破的无名指，划过额前的血莲，一道红光闪现，便将这些凡人送回了凡间。
浓浓的腥味强势地钻进她的鼻间，仙弥谙面无表情地望着面前的惨烈场景，定定站了半晌，最后力竭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躺在一个金黄色的囚笼里。
……
仙弥谙面色逐渐沉了下来，甚至染上了一丝灰败，当时是真的大义凛然，此后——也是真的落魄不堪。
但是如果再来一次的话，仙弥谙的指尖深深扣进了书脊里，再来一次，她还会这么做。
她最痛恨的是，她知道她并不后悔。
丝毫不悔。
谢观山将她的反应全部收入眼底，也瞧出她并不想说或者就算说几句也必是诓他的。
但是要不要留在这呢？
一抹不易察觉的幽香在房间内慢慢飘散开，谢观山不动声色地低下头，清清楚楚看到铜镜上映出的昙花一现。
穷鬼和痨病鬼，说出去，还挺般配的。
胸腔里仿佛排山倒海，一阵不适忽的涌了上来。
谢观山捂住口唇，要说之前有做戏的成分在，现在就是真的不痛快了。
“咳咳”，他偏过头，恹恹地掀开眼皮，一束轻柔的晨光兀地打在他的脸上。
其实，仙弥谙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时候还挺有趣的，他想。
要不然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