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失踪未归,母亲刚逝世不到半年,你们就要欺我辱我,今日我就要在列祖列宗以及我母亲的牌位前,让他们好好看看,你们是如何厚颜无耻不要脸。”

    少女怀里死死抱住母亲的牌位,对祠堂里坐着的族亲怒目圆视。

    “悦云听话先把你母亲的牌位放下,你爹失踪,不知何时能归,你母亲也走了,没有个依靠怎行。”

    祠堂大门宽敞厚重,四壁悬挂着历代先祖的画像,祠堂中央供奉着家族先人牌位,几率清香萦绕周围,四处站满宋氏宗族的长老族亲。

    为首老眼昏花满头白发的族老苦口婆心的劝着宋悦云。

    宋悦云梗着脖子,漂亮的鹅蛋脸上满是怒容,双眼凌厉,收手握紧娘亲的牌位不肯松手:

    “依靠,那算什么依靠,那个老王爷年龄比我爹还大,你们这是要将我往火坑里推!!!”

    “年龄大点有什么不好,会疼人。”族老还端着慈爱的面容,浦口婆心,对宋悦云不识好歹而痛心疾首。

    “呸,老王爷有那么好,干嘛不让你亲孙女嫁。”宋悦云被族老的一番话气笑了,这些人简直仗势欺人,欺软怕硬,平日里爹和娘还在的时候,他们哪敢在她面前放一个屁。

    “你,你,你简直不识好人心。”族老被宋悦云气得不轻,连忙捂住疯狂跳动的心脏,他就从未见过如此泼辣的黄毛丫头,以为父母不在就可以反了天,压根就不把他这个长辈放在眼里。

    宋悦云平日里被自己的父母骄纵惯了,向来有自己的想法,对于父母刚走就要将自己往火坑里推的族亲压根就没有任何的好脾气。

    更别提还要她嫁给年过六旬的老王爷当续弦。

    一时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不料宋悦云刚想发作,继续跟这些不要脸的族亲理论时,脖子传来刺痛,两眼一闭,昏倒过去。

    再次醒来时,宋悦云被关在昏暗的柴房里,没有一丝光亮,隐隐约约还能听见老鼠“吱吱吱”出来悄咪咪觅食的声音。

    晓是宋悦云平日里再强势,也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鼻尖隐隐传来一股霉味,宋悦云难受得皱了皱鼻子,双手被捆着无法动弹。

    透过柴房的小窗户,隐隐能看到外边皎皎的月光。

    六年前宋悦云的父亲带领使团出使海外各国,以彰显皇恩。

    两年前父亲带领的使团突然音信全无,圣上派出锦衣卫调查两年无果,圣上险些龙颜大怒惩治宋家。

    圣上还是看在宋悦云的母亲平阳郡主面子上,才放过宋家。

    一年前平阳郡主因忧思过度,抑郁而亡。

    平阳郡主一死,整个宋家就像被抽干精神气一样,萎靡不振。在朝堂上屡屡碰壁,就连皇宫里为妃的宋家女,也迅速失宠不复往日光彩。

    而宋家也是在这时候攀上老王爷,试图继续跟皇家联姻再创宋氏辉煌。

    老王爷死过一任妻子,年纪也摆在那,宋家这些族老压根不会送自己亲闺女亲孙女去趟浑水,他们心里门清,自然而然这桩“好”姻缘落在宋悦云头上。

    知道宋悦云会反抗,早在理论前,族老们就商量好对策。

    如若宋悦云听从安排,就欢欢喜喜的送她出嫁。

    如若不从,那他们就命人将宋悦云关在柴房里,关到宋悦云出嫁为止。

    宋悦云恨得牙痒痒,现在不是复仇的时候,她得赶紧从这里出去。

    她挣扎好一会,见绳索压根就没有任何松动的意思。

    借着月光,她找到相对比较尖锐的石头,对着绳索进行摩擦。

    手被压在后背太久,已经开始发麻,僵硬,宋悦云并不在乎而是加快手上的动作。

    时间一点点过去,随着绳索断开,手上的桎梏一松,宋悦云的双手也恢复自由。

    她干净活动双手,想办法出去。

    宋悦云目光再次落到柴房的窗户上,窗户很小,对比窗户的大小和自己的身形,刚刚好能通过。

    只不过窗户上有几根圆滚滚的木头做护栏,阻碍宋悦云的出逃计划。

    宋悦云只好在柴房里四处翻找,看看有什么趁手的东西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不料,就在翻找的途中,宋悦云捅到老鼠窝,险些失声尖叫。

    老鼠老窝被找到,惊恐的到处乱串,还有几只妄图抓挠咬宋悦云。

    幸好宋悦云眼疾手快,抓起木棍,就往前挥舞,吓得这些老鼠频频后退不敢向前。

    几只想偷袭的老鼠,也被宋悦云反应迅速给打回去,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装死。

    宋悦云除了像正常大家闺秀那样学习琴棋书画刺绣女工,还学了很长一段时间武艺。

    之前在祠堂宋悦云就得知族老们对付自己的计划,只是她再做筹谋已晚,也深知人多势众,敌不寡众的道理,宋悦云只好将计就计,想办法逃脱。

    终于在一堆干柴下,宋悦云找到一把锈迹斑斑的钝刀,二话不说,动作迅速的拿起钝刀去磨窗户上几根木栏。

    月亮悄咪咪的从天上渐渐地落下,眼看着就要迎来黎明。

    功夫不负有心人,宋悦云磨开最后一根木栏,将钝刀往地上一扔,手上使劲,整个人就这么从窗户翻出,差点没站稳。

    借着还有点夜色,天光不大亮,宋悦云轻车熟路的往自己闺房赶。

    平日里还不觉得,危急时刻宋悦云第一次觉得原来宋府这么大。

    轻巧躲过几个小厮巡逻,宋悦云摸进了自己房间。

    刚入房间就闻到淡淡的檀木香,墙壁上还挂着父亲送她的字画,那扇栩栩如生花鸟屏风还是母亲亲自绣了一年赠予她的及笄礼。

    宋悦云看着看着就红了眼眶,眼泪不争气的滑落。

    她没伤感太久,时间紧迫,只能咬牙擦干眼泪。

    雕花红木床榻置于最右侧,床榻下宋悦云专门设置几个小暗格,来藏自己的私房钱。

    这些年父亲母亲给她的,少说也有两千两。

    宋悦云小心的从暗格里掏出银票,将银票贴身藏着。

    又从衣柜里找出几套男装,这些男装是她平日里偷溜出府专门乔装打扮用的,正好派上用场。

    宋悦云换上一套淡青色的男装,将头发梳成男子的发髻,还卸了面上的精致妆容,再用胭脂将自己的五官脸型修饰得凌厉些,看起来就是个活脱脱的俊俏公子。

    打包好几身男装,拿走母亲遗留下的令牌,宋悦云背上包裹,很自然的从后院翻墙而出。

    宋悦云离开宋府后,天光已大亮,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她的脚步却那样的沉重。

    宋悦云直奔钱庄,只带走五百两的银票和一荷包的碎银,剩余的一千多两银票都存在钱庄。

    放太多钱在身上总是不安全,宋悦云并不想让自己连退路都没有。

    宋悦云估摸着时间,现在全程的茶楼酒楼也都开张了,连早饭都没吃,就直奔这些地方。

    宋悦云挨个找到这些茶楼酒楼里的说书先生,给了他们各自一锭银子,绘声绘色的将御史大人失踪,平阳郡主刚逝世不久,宋家为重新攀上皇亲贵胄逼迫平阳郡主独女嫁给年过六旬的王爷当续弦。

    解决完这一切后,宋悦云才算出了一口恶气。

    她自然可以向宫内求助,太后向来疼爱平阳郡主,就连郡主之女宋悦云也爱屋及乌自然也会帮宋悦云出头。

    宋悦云想要的并不是这个结果,宋家族亲能逼迫她一次,就能逼迫她第二次,老叨扰太后也会惹人生厌。

    哪怕留在宫里待在太后身边,有父亲失踪这个疙瘩在说不定会消磨太后这份情谊,宋悦云也不想过寄人篱下的生活。

    她必须找到父亲,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父亲对朝廷忠心耿耿,突然失踪实在蹊跷。

    找到父亲,洗去冤屈。

    想着宋悦决定顺着父亲当初出使的路线看看,有什么线索。

    宋悦云找了个馄饨铺子,点了一碗馄饨,吃起来。

    馄饨很好吃,几口混沌下肚,宋悦云空荡荡的胃不再饥饿□□。

    吃饱后,宋悦云寻了处客栈暂时歇脚。

    短暂的脱离危险,宋悦云也算放松下来,一夜未睡让她疲惫不堪,锁好门窗后,倒头就睡。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夕阳的余晖透过门缝,洒落在屋内,宋悦云睡眼惺忪的起身,检查身上的东西没有缺少后,这才放心的下楼吃饭。

    客栈一般一层是饭馆,二层,三层专门是住宿的。

    此刻一层的饭馆已人满为患,来自五湖四海的旅客聚集在此处,吃饭,谈天说地,谈笑风生。

    宋悦云还瞧见几个黄卷发碧眼的外国商旅,真是好生热闹。

    宋悦云混在人群中,寻了个角落,和人拼桌吃饭,耳朵却竖起来,仔细听他们在说什么,

    大部分都在讨论,宋家逼迫平阳郡主之女嫁给六旬老鳏夫的不仁不义之举。

    也有些在谈所谓的江湖秘辛,这些都是宋悦云在闺中很难听到的事情。

    而那几个外国商旅,正好在宋悦云旁边的桌子,说着什么可惜御史大夫,当初是多么高明的主,竟然在国界附近突然失踪.......

    宋悦云握着茶杯的手陡然握紧,还想听到更多关于父亲的消息,几个外国商旅却不再谈,将话题引到宋家多么可恶的上。

    宋悦云很想询问几个外国商旅自己的父亲到底怎么失踪的,到底硬生生止住了,她怕这里有宋家的眼线,自己贸然上去只会打草惊蛇。

    从饭馆的氛围来看,宋家在整个京都算是名声扫地,他们自然不会放过传播流言的她,想来宋家族老现在也该发现她逃跑了。

    蹭着宋家乱成一锅粥,明天早上,她得趁早离开京都。

    扫了眼,人声鼎沸的客栈,宋悦云心中也萌生开客栈的想法。

    开客栈收集信息,寻找父亲的线索。

    她要开的这个客栈必须尽可能多的要接收到外国商旅,天下志士。

    所以客栈要开在哪呢?

    小厮端着宋悦云点的饭菜送上来,宋悦云捧起白米饭,吃了两口,夹了块鸡肉放在碗里。

    一个地名在她脑海里浮现。

    边关,幽州。

    幽州靠近国界线,父亲也是在幽州出使各国的,那些天下奇人,外国商旅,都将幽州作为中转站的存在。

    在幽州开个客栈,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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