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杳杳,宋杳杳……”

    宋杳杳忽觉耳边从呼啸的风声转为嘈杂的嬉闹声。

    身体被人剧烈地摇晃,她忽然惊起身看向周围,视线渐渐由模糊转为清晰。

    熟悉的环境,还有一个个熟悉的面孔让她呆滞住了,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她又重生了。

    第四次了。

    无论跑到多远,她还是死在了跨年那天。

    第一次重生她以为一切都会不一样,她照常上下学,跨年那天她没有去天台一步,可她还是死了。

    第二次,她转学离开了附中,同样死了在了跨年那天。

    第三次,她以为是距离不够远,她离开了南城,可结局却没有发生改变。

    她这才明白,只要没有找出害死她的凶手,不管跑多远,她依然还是会死在跨年那天。

    她不知道重生机会有多少次,她怕哪天她死了,就真的死了。

    可是她不甘心啊,莫名其妙的被人推下楼,就这样死在了17岁,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周遭打闹的同学,被宋杳杳突然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

    丁雪楠反应过来,气愤道:“宋杳杳,你发什么神经!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东西给我拿出来!”

    丁雪楠一声吼叫,将宋杳杳拉回了现实。

    她看向黑板上的日期,这次她重生在了高二,离她的死亡日期只有70天。

    宋杳杳在脑海快速过了一遍,现在发生的事情。

    杜衡送丁雪楠的八音盒不见了,而当时只有她在教室里,所以对方误以为她偷了八音盒。

    宋杳杳皱了皱眉,“我没拿你的东西。”

    跟随丁雪楠的几个小姐妹,见宋杳杳还在充愣装傻不想承认,纷纷为其打抱不平。

    “宋杳杳就算杜衡之前对你有好感,但他现在喜欢的是小雪,你嫉妒也不应该偷吧。”

    短发女生撇了撇嘴,又说,“小雪,别跟她费嘴皮子了,直接搜她的抽屉,到时候找出来看她怎么狡辩。”

    宋杳杳还想解释,但几人根本不给机会,直接上手翻她的抽屉,没一会抽屉就被翻得乱七八糟。

    宋杳杳想上前阻止,可她哪里是几人的对手,在推搡中险些摔在地上,好在被上厕所回来的何思淇扶了一把。

    何思淇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见不得好闺蜜被欺负,护短地站在前面,“你们干什么!光天化日下还想打人?”

    丁雪楠道:“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宋杳杳偷了我的东西。”

    何思淇自然不相信宋杳杳会偷东西,立即怼了回去,“你说杳杳偷东西,你有什么证据吗?”

    “哼,当时就她在教室里,除了她还有谁!而且,没偷她怎么知道杜衡送我的是八音盒,还描述得那么详细?”

    教室里的同学一脸看戏的表情。

    忽然,丁雪楠想起什么似的,目光转向宋杳杳,小声问:“杳杳,我记得杜衡前几天也送了八音盒给你?”

    宋杳杳顿了一下,轻轻点头。

    前几天杜衡确实送过一个八音盒给她,不过她拒绝了,至于为什么又送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给丁雪楠,她不知道,也不想去了解。

    这下周围同学不淡定了,像是吃到了什么大瓜。

    “靠靠靠,怎么听起来有点复杂啊。”

    一男生摸了摸下巴,分析道:“大概经过就是,杜衡先是把八音盒送给了宋杳杳,宋杳杳拒绝后杜衡又把八音盒送给了丁雪楠。现在八音盒不见了,丁雪楠怀疑是宋杳杳因嫉妒而偷了八音盒?”

    有人窃窃私语,“噗,宋杳杳不要的东西,丁雪楠当成宝,还以为是她偷了?这也太丢脸了吧。”

    “没想到杜衡是这种人,用同一个东西追两个女生,这也太寒酸了。”

    议论声越来越大,字字句句像根针一样刺在丁雪楠的心上,她突然发疯似地狠狠推了一把宋杳杳。

    “你胡说!!他怎么可能送给你!”

    宋杳杳并未料到对方的这一疯狂举动,整个人毫无防备地向后倒去,身体撞在椅子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骨头被撞击的疼痛感瞬间席卷全身。

    “嘶”

    何思淇的暴脾气瞬间被点燃,“丁雪楠你有病吧!我们杳杳根本不喜欢杜衡,更不稀罕你那破八音盒!别整得全世界都跟你抢男人一样。”

    “你才有病!每天跟在宋杳杳后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养的狗。”丁雪楠骂完后,又像泼妇一样扑了上来,跟何思淇扭打在一块。

    宋杳杳见何思淇被几人围着,忍疼站起来加入了其中。

    围观的同学就事情发展有些不受控制,纷纷上前劝架。

    纪律委员一边控制场面,一边忙喊道:“快,快去叫老师——”

    “啪”

    书本被重重拍在办公桌上,老何双手背在后面,来回走动,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五个人不多不少在墙边站成一排,个个头发凌乱,脸上的印子格外显眼,身上都是刚才打架留下的痕迹。

    “你们、你们长能奈了是吧,都敢在教室里打起架来了!还有没有一点纪律了?!”

    宋杳杳揉了揉刚才被撞击的胳膊,垂头暗暗叹息,没想到重生的第一天就被老何抓来办公室训话。

    “宋杳杳你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啊?”

    突然被艾特的宋杳杳懵懵的愣了一下,试图解释,“老师就是一场误会……”

    此时,身后忽然转来凳子移动的声响,这一微弱的动静,在安静的办公室格外突兀。

    宋杳杳目光投向角落,这才发现原来办公室里还坐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中规中矩的白色蓝边校服,金色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耀在少年身上,连同一头乌发也被照得染成了金色。

    少年坐姿端正,腰杆挺得笔直,仅一个背影就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老何又拍了拍桌子,“误会?明目张胆打架斗欧,还涉及早恋!影响极其恶劣,我一定要通知你们家长。”

    —

    正值盛夏,走廊外的香樟树遮天蔽日,蝉鸣声连绵不绝,空气里满是阳光的味道。

    不一会,办公室紧闭的门开了,出来的不是老何,也不是哪个家长,而是刚才坐在角落里的男生。

    宋杳杳抬头正对上他的眼眸,那人瞥了她一眼,径直走向走廊的最后一个教室,那是一班的教室。

    宋杳杳愣了会,脑海里回忆起刚才的对视,对方的眼睛生得极好看,可眼眸却冰冷得不像活人。

    宋杳杳记得对方叫周许,是他们一班的,而且还是年级第一,每次考试成绩都是一骑绝尘。

    何思淇“啧”了两声,摇摇头,“不愧是校草,仙品啊!可惜可惜!”

    宋杳杳眨眨眼,不明所以,“可惜什么?”

    何思淇一脸遗憾,“可惜太高冷了,这种人太难拿下了。”边说边比划着,“要是这辈子能和这么帅的谈两天,不,一天,一天我也死而无憾了。”

    宋杳杳无语住了,淡淡道:“上次看见隔壁学校的校草你也是这么说的。”

    “死丫头,专门拆我台。”何思淇拍了拍宋杳杳的头。

    临近黄昏,金灿灿的光影透过树隙映在小巧的鹅蛋脸,让白皙的皮肤裹上了一层金光,连脸上细小的绒毛的都看得一清二楚。

    宋杳杳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剥开扔进嘴里,橙子的酸甜瞬间填满整个口腔,她享受地眯了眯眼。

    活着真好!

    宋杳杳在心里发出由衷的感叹。

    何思淇双手揉揉宋杳杳白嫩如鸡蛋的脸,“哎,这脸长你身上不拿来谈恋爱太浪费了,要是我有你这张脸,指定要把学校的所有帅哥拿下!!”

    宋杳杳不解,谈恋爱有什么好的。

    每次看电视,她都被电视剧里那些年轻少男少女,不是“宝宝”就是“老公”的称呼麻掉了一地。

    宋杳杳把嘴里的糖咬碎,口齿含糊道:“你就口嗨吧,林衍都谈五个女朋友了,也没见你有动静,给你递情书的那些长得也不差,你不一个都没答应。”

    说完又继续补刀,“谈恋爱真有那么好,你干嘛现在也是母胎单身。”

    何思淇一顿,收回手,切了声,“那些都配不上我。”

    “是是是,没人配得上我们何仙女。”

    宋杳杳眼睛一转,目光停留在对面的2号教学楼,2号教学楼一共有6层,她就是从那栋楼的天台坠下来的。

    回忆起,她只记得有人在后面推了她,至于是谁,是男是女她一概不知,可以说是死不瞑目。

    宋杳杳自为在学校里还算安分守己,没和谁结深仇大恨,让对方想置她于死地的地步。

    可学校外的人就更不可能了,附中出入查得严,围墙不仅筑得高,且上面还铺着许多碎玻璃,没有校牌,外人基本不可能混进来。

    到底是谁想害死她?

    办公室的门再次打开,老何与宋父从办公室出来。

    宋父身上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刚从外地出差回来,接到电话就急急忙忙地赶来学校。

    宋父看着头发凌乱的女儿,无奈地摇摇头,但眼里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宋杳杳看见宋父,眼眶忍不住红了,喉咙哽咽着喊道,“爸爸……”

    宋父先是愣了一下,大笑,“傻丫头,又没有骂你哭什么。”

    话毕,他转头看向老何,“何老师不好意思,杳杳给您添麻烦了。”

    老何摆摆手,“算不上麻烦。”

    他看向宋杳杳,语重心长道:“你们现在还小,心思应该多花在学习上,下月初就要考试了,要是你成绩还是一直垫底,那……”

    老何停顿了几秒,继续道:“那你可能不能继续留在实验班了。”

    —

    太阳虽已沉下山,但晚风里还夹杂着微微的闷热。

    夕阳的余晖映射在临水湖面上,归巢的鸟儿在空中盘旋几圈后归于隐秘的林荫。

    宋杳杳坐在后坐,双手托着下巴,眺望着金色的湖面,车流从窗外划过。

    宋父开车速度不快,讲究平稳与安全性,十分钟的路程,偏偏要开二十分才回到家。

    到家时天已经暗下来了,宋杳杳仰头看见六楼左侧窗户透着亮光。

    那扇窗是他们家的。

    宋父从车里将宋杳杳的书包拿出来,“忘跟你说了,你妈妈听说你和同学闹矛盾,特地请假从医院回来了。”

    宋杳杳震惊地“啊”了声,“妈妈回来了?”

    于母原名于淑琴,在医院工作,由于工作地点离家有十几公里,于母平时回来很晚,忙起来更是会直接在医院住上十天半个月。

    宋杳杳和于母感情很淡,平时就算回来也说不上几句话,所以得知于母为她回来时,宋杳杳不勉有些惊讶。

    宋父弹了弹她的脑瓜子,把书包塞到她怀里,“别干看着了,你先上去,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

    宋杳杳家住在六楼,居民楼没有安装电梯,爬到六楼时她气喘吁吁地休息了会。

    推开房门,一股香味扑鼻而来,是蒜香排骨的味道,那是宋杳杳最喜欢吃的一道菜,但她从来不知道于母还会做这道菜。

    不过这似乎也正常,于母显少下厨,从小到大她能看见于母下厨的次数少之又少。

    她站在门口愣住的同时,于母正巧从厨房里,端出一盘香气扑鼻的蒜香排骨。

    于母瞧见她愣在门口,温声招呼道:“别站在门口了,快进来吃饭了。”

    宋杳杳缓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一桌子的菜,“妈妈,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于母解下围裙,笑道:“你不是喜欢吃蒜香排骨吗,今天有空,我特地做了一大盘。”

    说着于母夹了一块排骨,放到宋杳杳的碗里,“快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面对这么热情的于母,宋杳杳有些不适应地点头,在于母期待的目光下,她夹起一块排骨放进嘴里。

    排骨人口酥脆,肉香味在口腔流转,这味道不比宋父做得差。

    于母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好吃吗?”

    宋杳杳两眼放光,点头如捣蒜,“好吃!”随即她抬头望向于淑琴,好奇问道,“妈妈,你怎么会做蒜香排骨呀?”

    于淑琴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我跟你爸这么多年,他做得最多的菜就是蒜香排骨,我这也算是耳濡目染吧。”

    因为宋杳杳爱吃蒜香排骨,所以宋父隔三差五就会做这道菜。

    于母放下筷子,轻轻问道:“杳杳,听说你跟同学打架了,怎么回事?”

    宋杳杳低头抿了抿嘴,眼神紧张得乱瞟,嘴里的肉突然不香了,她声音弱弱道:“妈妈,就是一个小误会,我……”

    话还没说完,于母一把抱了上来,把她紧紧拥在怀里,对方身上独特的香水味是她少有闻到的气味。

    宋杳杳有些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今天的妈妈怎么这么奇怪,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以前的于母就是工作狂魔,一天腻在医院里,根本不可能会因为她在学校里的一矛盾就请假回来,还破天荒的下厨做饭。

    宋杳杳都快怀疑于母是不是被魂穿了,重生这种离奇的事都发生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不等宋杳杳深入想象,于母哽咽道:“妈妈,昨天晚上做梦,梦到你跳楼摔死了。到现在我心里还是很不踏实,那个梦太真实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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