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司音被门铃声吵醒了,难得今日周末可以休息,她还想多睡一会。

    她从猫眼望了一下,打开门外面站着一男一女。

    “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司音刚睡醒声音还有些沙哑。

    其中一个高个女人拿出了警/察证,“你好,我们是市刑警队的。”

    闻言,司音揉眼睛的动作一顿,意识清醒了不少,“……你好。”

    女警笑着缓解气氛,“你不要紧张,我们只是有一个案子需要司小姐协助调查,方便跟我们走一趟吗?”

    司音简单换了件白色衬衫,外面套着绿色牛仔外套,便跟他们去了刑警大队。

    今日天气也是灰蒙蒙的,踏进刑警大队的门口,司音站在大厅里有些恍惚,上一次来这,还是十六年前。

    看着墙上的警徽,应该是每天都有人认真擦拭,即便没有阳光照射也依旧不减光辉,人来人往,白驹过隙,一切都变得物是人非。

    “司小姐?”见她依旧没反应,女警走上前拍了拍她。

    司音回头的瞬间,恰好对上了一个熟悉的目光。

    李旬有一瞬间的错愕,然后笑着两步上前,“这么多年没见,司音变漂亮了,也长高了。”

    司音说:“李叔好。”

    二十年前,司音的父亲司岳曾是市局局长,也是李旬并肩作战的好友,可在二十年前的一桩案件中,司岳为救被害者牺牲,从那以后,司音就很抗拒来警/局。

    “这些年,你和你母亲过得还好吧,我听说她后来改嫁了?”李旬问。

    司音微微颔首,“对。”

    李旬大概问了一下情况,然后一脸震惊。

    “《玻璃小屋》这本书原来是你写的啊。”

    “嗯。”司音不太好意思的挽了一下耳边的碎发,“三年前写的了。”

    “那本书当时可谓是红极一时啊。”李旬抱着茶缸,跟旁边的女警大夸司音的笔力惊人。

    一阵哒哒的脚步声,一个穿着警服,短发干练的女人从二楼走了下来,径直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女人身姿笔挺却又不显拘谨,唇角含笑,眉目清秀,浑身透着与生俱来的自信,她站在司音面前,比她高出一个头,伸出手,自我介绍:“你好,市刑警队队长李桐。”

    “我女儿。”李旬停下回顾小说剧情,一只手搭上李桐的肩膀,脸上有骄傲,“很早之前就想介绍你们俩认识了,但是一直都没机会。”

    “你好。”司音犹豫了两秒,还是伸出手和李桐握手。

    李旬还想在多聊些什么,李桐就先打断他:“爸有什么事晚点再聊吧,办案重要。”

    刑警大队询问室。

    李桐走在前面,帮着司音推开磨砂式的玻璃门,里面已经坐着一个人了。他把玩着打火机,火苗明灭,打火机在他骨节分明的指尖流转,看样子是等她们很久了。

    司音正准备抬步进去,看到了坐在转椅上的沈榷,脚踏出去半步又收回来。

    察觉到她的异样,李桐侧身,笑着给司音介绍:“这是我们队里的犯罪心理学专家,沈榷,前阵子刚回国。”

    犯罪心理学专家。

    “啪嗒”石子掉在水里的声音,在司音心里漾起层层波纹。

    青春年少时,大家怀揣着一颗炽热的心,想要用十年寒窗苦读,一博笔下生花,写出属于自己的篇章,奔赴崇高的梦想。

    “沈榷你有梦想吗?”司音也不例外。

    “没想过,你呢?”沈榷认真思索了下,“那么喜欢推理,将来要当警察吗?”

    司音摇头:“我想成为一名犯罪心理学专家。研究每一位犯罪者的心理路程。”

    二人视线相撞,他盯着她,挑了挑眉。

    “又见面了,老同学。”沈榷说。

    李桐观察了下司音脸色变化,小心问道:“你们……认识?”

    司音收回视线,解释:“认识,高中同学。”

    “高中和大学同学。”沈榷补充。

    司音走到他对面坐下,“大二退学的可不算。”

    “呵。”一声似笑似嘲的声音传入空气中,沈榷笑着把打火机放进衬衣上方口袋,细散的碎发落在硬朗的眉骨上,清墨般的桃花眼深邃似潭,嘴唇颜色淡淡的,扯着个不咸不淡的笑。

    司音的这句话,换做别人应该不懂,但沈榷秒懂其中含义。

    她还是在怨他。

    没关系。

    只要有怨,那就是还没放下他。

    李桐关上门,感觉俩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好像夹着火药似的,随时都会炸。

    难道他们以前关系不好?李桐这么想着,也就没多问,将一叠资料放在司音面前。

    “司小姐,这是近期发生的一宗连环杀人案,根据案发现场留下的痕迹和作案手法,发现跟你写的小说《玻璃小屋》高度重合。”

    “高度重合?”司音蹙眉,“模仿作案?”

    “你可以先看看资料。”李桐看出司音眼底的疑惑,“凶手每作案一次,就在现场留下一句《玻璃小屋》里的经典台词,‘十年戏台画小丑,无人知晓陈岳楼’。”

    陈岳楼是《玻璃小屋》的男主。

    司音翻开资料,这是一份关于这宗连环作案的记录,上面的推理逻辑清晰,从去年十二月开始,至今已经有四个人遇害。

    第四个正是昨晚刚被害的女人,大腿部纹有蓝色玫瑰,脖颈有明显掐痕,生前大幅度挣扎无果,匕首插在肺部,窒息性晕厥后失血过多身亡。

    四个人身上都带有蓝玫瑰纹身,被害的手法和细节,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熟悉。

    可小说毕竟是虚拟的,怎么可能真的有人会去模仿小说作案?

    疯了吧。

    “你们该不会以为,凭借一句台词和模仿作案,就判定我跟这起案子有关联?”司音觉得好笑,嘲道:“沈少,你就是这么办案的?”

    沈榷抬了下手,手臂的线条流畅有劲,“不排除一切有可能的可能,这是办案的宗旨。”

    “未免有点荒谬了吧。”司音一张一张翻着资料。

    “一般连环杀手都患有脑前叶受损,根据前面三起被害者来看,他完全符合症状。”

    沈榷十指交叉,手肘抵着桌面,认真地说:“我知道你觉得这很荒谬,但凶手昨晚作案后,在你新书下面留言,你看了吗?”

    “留言?”

    “就是这个。”李桐从手机相册调取最新截图,“凌晨一点,凶手在你新书下面的留言,内容是‘世界上存在完美作案,作者猜猜你是第几个’。”

    司音努力回想,对这条留言实在没印象,“那么多恶评,我怎么可能每个都看得那么清楚。”

    李桐左滑下一张图片,又问:“这个纹身图案你见过吗?”

    图片里是一朵妖艳蓝玫瑰的纹身,上面像是特意撒了细粉,灯光下格外闪。其中一个花瓣上加了单词。这种蓝玫瑰在大自然根本不存在,市面上的也大多是上色,或人工培养。

    “没有。”司音顿了顿,转折道:“这种纹身我倒是在书里写过。”

    李桐表示了解,说:“因为那条留言,我们不好确定凶手的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你,所以近期你最好减少外出。”

    李桐提到这,司音脑海里再一次浮现昨夜回家时,那盆无缘无故坠落的花,以及那个一闪而过的黑影。

    司音看着放下资料最下面的照片,李桐正想拿走,却被她抓住手腕,“等等。”

    李桐眼底流露出一抹担心,“画面有点血/腥,司小姐还是不要看了吧。”

    “李队,你这个担心就有点多余了。”沈榷重新靠回椅子,修长的双腿翘着,目光落在认真看照片的司音身上,“她可是著名推理小说家,这么点照片人家才不怕。”

    李桐倒是忘了这个。

    她收回手,扶着额解释:“我只是没想到司小姐生得这么漂亮,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很难不让人生出怜爱之心,习惯性的想保护她。”

    李桐走到旁边坐下,“差点忘记了,论推理,司小姐也是其中行家,不如你给我们说说,凶手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司音对照着四名被害者的死亡时间,死因和案发现场。她们四人之间并不认识,唯一的相同点就是身上的纹身。

    “凶手如果是模仿作案,那么下一次行凶的时间应该是6月22日。”司音边研究边说,漂亮的眸中闪着光,“小说里的第一个案件是二十四节气,如果你们要抓到这个凶手估计没那么简单。”

    这一点他们当然知道。

    沈榷眸光聚焦在她身上,一旦提到案件推理,司音总会表现出异常的兴奋,头脑风暴的逻辑鬼才。

    司音继续徐徐述说:“6月22日是夏至,今天就是6号,距离新的被害者还有16天。前四名被害者的死亡时间线参差不齐,凶手并不在乎她们是否当天被害,只保证在节气日的那天尸体被发现。”

    “凶手这么做的目的无非两种,一是为了复仇,复仇大多为财为情;二是存在精神疾病。”

    “我平日很少与人交往,仇家不排除潜在性的。但凶手做到如此缜密,现场不遗留下任何痕迹,那凶手应该也具备一定的反侦查意识。不过现在你们更应该做的是,在第五名被害者出现前抓到凶手。”司音自信合上资料,将照片一并收进去放好。

    空气安静了一瞬,响起了沈榷的鼓掌声,而后壮作一副感慨的样子,“不愧是老同学,讲述的十分有理。”

    下一秒,他眼底一暗,望向司音的质问:“但如果凶手就是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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