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州那边动乱频繁,有探子来报,似乎是宋国有白衣来祁国闹事,想趁乱蚕食大祁的地盘。

    祁帝因此叫了几个得力的皇子臣子过去商议,想派个能臣去兴州镇压动乱。

    便有人献策,说孟肇戎孟将军最合适,从前他就是在兴州打出来的,那边的百姓都服他,再叫他过去,肯定轻车熟路。

    又有人说,这回跟从前不同,从前那是两国交战,得用兵法,如今是平民搅动,没到要行兵镇压的地步,若是有平事的手段,文臣未必不如武将。

    说来说去,最好是找个文武兼才,兵不血刃地解决麻烦。

    这差事属实是个麻烦,干好了是应当,干得不好了,恐怕总是要背骂名的。这时再叫大家推举,又都支吾了。

    尚远自告奋勇,说他愿意前去。

    一是他曾为着查案去过兴州,知道那边的局面,若是要治,也算有基础,二是他与孟家有姻亲,孟家三子孟则崇在兴州也颇有威望,若是用兵能有他襄助。

    反正尚远是不惮将这一程的志在必得露在脸上的,仿佛他早已算定这是个稳赚不赔的差事,即便别人都躲,他是要抢的。

    蓝昇便沉吟道:“肃亲王上一回去兴州,一路上所受伏击无数,如今再去,恐怕又将伤筋动骨,耽误差事事小,损了贵体事大。”

    他倒聪明,自己主动提尚远受伤的事,倒显得很坦荡了。

    祁帝也沉吟道:“肃亲王伤才痊愈,不宜舟车劳顿。”

    尚远还要争取:“儿臣既有地利人和,想必事半功倍。若再找个既能在兴州官场民生上伸张,又能调兵遣将之人,又谈何容易?”

    蓝昇道:“不如就叫泰和去这一趟吧。当初他本有意去兴州办案,因故耽搁了,他对兴州算熟。”

    祁帝似有些有印象,道:“兴州那几个官员,朕记得都是蓝相的学生?”

    蓝昇沉吟道:“是有几个登门请教过。”

    “喔。”祁帝未再追问,“蓝泰和是该历练历练,有蓝相帮衬着,朕也放心。”

    因此这旨意还没明示,朝中各人也心知肚明,这回是要蓝泰和走这一遭了。

    因着蓝昇与尚远当面抢这么一桩烂差事,不免有人嘀咕,这差事背后说不得有很大油水,只是此时看不分明,还得再看看情况。

    赴孟家宴的路上,尚远跟宁璋提了这件事。

    “要拿此事做文章?到时我该作何反应?”

    “你知道这件事就好,倒也不必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宁璋“噢”了一声,噙着丝笑意,搭着尚远的胳膊下马车。

    这回赶巧,蓝家的马车、肃亲王府的马车、十王府的马车碰在了一起,尚远宁璋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正见到蓝泰和与令璋从一边下来,乐璋自个儿从另一边下来。

    乐璋见到宁璋,颇有一种见到亲人的感觉,开心地凑过来跟她拉着手,笑道:“怎么肃亲王也来了,这帖子本不是只下给咱们姐妹几个的吗?”

    宁璋道:“噢他——”

    “我不想跟她分开。”尚远揽着宁璋的肩膀,厚着脸皮贴近。

    乐璋忍俊不禁:“不想分开,怎么之前你去兴州的时候还将五妹妹一个人丢在昌安几个月?”

    尚远笑道:“所以悔不当初呀。”他见蓝泰和与令璋还等在一边,便边走边将话抛了过去,“你这回去兴州,可莫忘了将你娘子带着一同去。”

    蓝泰和不知如何回应,赶紧笑了一下。

    宁璋斜眼瞧他:“当时我可是巴巴求着你带我出昌安城玩一玩,你说什么来着?好男儿志在四方、建功立业?带着我恐怕要招人取笑?”

    尚远哈哈大笑,用力将她揽在怀中,对她恰如其分地说出这么一句话大感满意。

    乐璋紧跟着阴阳怪气:“那你不用担心蓝大人了,蓝大人是最喜欢让满昌安城的人都知道他看重六妹妹的,所以蓝大人肯定会带着六妹妹去的。”

    当着亲王的面儿称一个五品官为大人,可谓是阴阳怪气的极致了。

    令璋在蓝泰和面前最纯良无害,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和乐璋有口舌之争。她只好叹口气,眼睛水汪汪地瞧着蓝泰和,似是诉说自己从小到大在乐璋威势下的委屈。

    蓝泰和心疼地拍了拍令璋的肩膀,对乐璋也没那么客气了:“我是什么人,只要我家娘子明白就行,不需要向三姐剖白。”

    乐璋乘胜追击:“原是六妹妹明白就行,只是六妹妹从前不太喜欢听戏的,最近蓝大人恐怕往戏园子跑得勤吧,那六妹妹究竟懂不懂戏,或者说……懂不懂蓝大人的心啊?”

    她的得意之色溢于言表,简直再多说一句,就要把“我知道你看上那个戏子了”说到两人脸上了。

    尚远没说什么,看似津津有味的看戏,手上用力微拍了下宁璋的肩膀。

    宁璋觉察其意,笑着将乐璋的攻击化解掉:“怎么还跟以前似的就爱满口胡说。你嫁入十王府这么久,王妃也不挑你的规矩?”

    乐璋道:“王妃最宽容了。她一向告诉我,在我们王府里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王爷开心。王爷喜欢我不讲规矩,所以王妃也就这般纵着我。”

    宁璋拉着乐璋往里头走,一壁笑道:“那是你运气好,在家的时候有人惯着,嫁了人仍然被惯着。”

    这话落到令璋耳中,简直比提那戏子还要刺耳。不过蓝泰和对这几句并不敏感,还觉得宁璋搞不好在替他解围,便松了口气,同令璋进门。令璋见状,知道再搬可怜无效,也只好低眉顺眼地跟着进了玉溪堂。

    这回张罗的是个小宴,就孟肇戎夫妇两个并玄崇在座,并未叫其他人来。

    他从小跟令璋的脾气不太相投,但自打令璋嫁了出去,玄崇反倒牵挂上了,他在学塾里还常提起蓝泰和,学堂里的人也都知道蓝家对孟六姑娘是最好的,只不过近来有些不开眼的人说什么蓝泰和移情别恋了,玄崇不信,跟别人动了手,脸上还挂了彩。

    他一见令璋和姐夫来了,便兴冲冲迎了上去,絮絮叨叨拉着蓝泰和和令璋说话,一边看上去好学的请教蓝泰和一些学问,一边见缝插针的抱怨学堂里的那些事情,说着还撩起胳膊上的伤痕给蓝泰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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