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起来了，求财也不赶紧，神仙想给你送钱都没门。”大清早秦女士就准时敲开了女儿的门，厚重的窗帘被一下子拉开，清淡的阳光浅浅地落在地板上，换来夏青梧不得已地翻身，“妈！”
“听见了，没聋。和你说了多少次，睡觉别连头都埋在被子里，对呼吸不好。”
“被子里不是暖和嘛。”
“那下次我给你推锅炉里去，那里面更暖和。”稳稳拿捏自家吃货的秦女士临走还不忘补上句，“我劝你赶紧的，不然你爸做的酸汤面和煎饺绝对没你的份。”
要说夏青梧这么爱吃和夏爸爸一手好厨艺是分不开的。已经快深秋的早上，夏家的饭桌上放着热气腾腾酸辣开胃的手擀面，配料是刚汆熟的小青菜和酥酥脆脆的荷包蛋。边上还摆着盘被煎得金黄带着漂亮蕾丝边的饺子和刚榨好的豆浆。
“爸，这煎饺好好吃，你手艺又精进了啊。”
“嘿嘿，好吃就多吃点，看你瘦的，在外面肯定没好好吃饭。”夏爸爸被夸乐呵地不行。
“能不好吃嘛，之前我爱吃的那家店关门了，你爸特意提前和人店里老板学的。”秦女士从女儿筷子下抢走最后一个煎饺补充道：“所以你是沾光了。”
“……”被狗粮塞满的夏青梧捧着温热的豆浆，感觉自己像地里没人要的小白菜，和大厨控诉，“爸，你老婆欺负小孩。”
“囡囡啊，你超过十八岁了。”
“……”夏青梧就不该对老婆奴抱有太多期待。
等一日家庭迷信之旅正真开始后，爹不疼娘不爱的小白菜就彻底变成冰冻霜打的烂白菜了。夏青梧倚在栏杆边，实在是想不明白一个寺庙为什么需要这么长的台阶。当看到面前有个庙宇，你兴高采烈，以为终点到了，穿过门堂才发现还有另一片阶梯。一片又一片，跟套娃似的，而上套的夏青梧从开始的兴致缺缺到燃气斗志再到喘如老狗，只花了半个小时，最后在中途休憩的凉亭里被无情抛弃，只能目送那对身姿矫健的夫妻渐行渐远。
坐在石凳上苟延残喘的小白菜，趁着四下无人，打开手机公放准备开把游戏缓解一下疲倦的身心。刚匹配上玩家准备竞赛时，头顶出现一片阴影，随之而来的是沈惟轻快的声音。“你这家庭约会就是一个人打游戏？”
“OUT！”才跑了没几段路就摔死出局的夏青梧按灭屏幕，仰头看向斜上方的人，信口胡诌：“对啊，没办法，左佑今天医院有事，不然就能让他陪我祈福了。说不定还能让他背我上去，省的我累个半死。”
沈惟气极反笑：“我看不如再请这里的住持给你们算个宜婚嫁的好日子，毕竟都有人宣传要收份子钱了。”
对着那张阴阳怪气的嘴，夏青梧像是看不出沈惟难看的脸色，抬腿站起来，嘴角弯弯好像真接受了这个提议：“这个自然是要等后面有时间，我和左佑再一起来趟问问的。”
“夏助理，节后估计会忙得很。”
“没事，时间嘛挤挤总会有的。”
“最好是。”沈惟低头靠近，眼里再没半点玩笑，短短几个字说得咬牙切齿。夏青梧都怕他给自己来上一口，急急想退开忘了身后就是石桌，猛地撞上。
“嘶，我说你就这么怕我，我是能吃了你吗？”主动做人肉缓冲垫的沈惟被撞得生疼，却揽着夏青梧不想松手。
“你手给我看看。”夏青梧急着去拽沈惟的手臂。
“没事，我皮糙肉厚，不比……诶！”话没说完，袖子就被撸掉一半，露出大片红印。
“疼吗，都红了，要不上医院吧，你开车了吗？”夏青梧的指尖轻轻落在上面，又不敢触碰，弄得手臂的主人哪哪都痒。
抢回自己的胳膊，沈惟故作镇定地拉下衣袖，一本正经的回绝：“不用，小撞伤，过几天就消了。”
“不要忌讳就医。”
“……行，那走吧。”沈惟瞧夏青梧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认命般把钥匙递了出去。
两人赶到就近的医院，拍了CT没有毛病，骨头好端端的，夏青梧才把心放回肚子里。医生见状开玩笑说：“小姑娘，你刚进门那紧张样子，我都以为你老公是要截肢了。”
“他不是我老公。”
“知道知道，回去记得给你男朋友冰敷，要是一周后还没好转记得上医院复查啊。”
“好的，谢谢医生。”
出了诊室沈惟好奇：“你刚刚怎么不解释了。”
“解释什么？男朋友？反正医生也不认识我们，误会也不重要，后面还有人等着看病呢。”
“也是。”沈惟刚翘起的嘴角又迅速拉平了。
“你住哪？等下我送你回去吧，你这手也不方便开车。”
“华悦。”
“哦，我认识路不用导航了。”到了停车场，夏青梧替沈惟拉开车门，要不是秦女士打来电话，都恨不得给沈惟扶上座位。
“妈？”
“怎么见不着你人，这大半天的，是个王八都能爬到了。“
“我这临时出了点事，就不上去许愿了。”
”这么要紧啊？都耽误你发财了。”
“……要紧，整不好我还得破财。”
“哦，那没事，我挂了啊庙里信号不好……嘟嘟……”
电话被迫挂断，夏青梧垂头丧气正准备绕上驾驶座，就听见沈惟语气幽怨的问：“我让你破财了？”
“没有没有，哪有的事，是我不好，让您受伤了。”
“不是就好。”看出夏青梧的心虚，沈惟也不在意勾勾手示意她关上车门。
肇事者一路顺畅的把受害者送回酒店，就夏青梧以为马上可以功成身退之时，沈惟叫住了她：“帮我敷一下冰袋吧，我等下有个线上会议，一只手比较麻烦。”
“哦，好。”心存愧疚无法拒绝的夏青梧找了条毛巾裹着酒店送来的冰袋，兢兢业业地开始给自己的赎罪。三个小时的会议，除了及时更换冰袋，夏青梧还兼职倒水、泡咖啡、订餐、找文件等一些列手部操作，而沈大爷只需要坐着动嘴就行。
会议刚结束没多久，午餐就被送了过来，时间刚好。传统的淮扬菜，清淡滋补很适合伤患。味道先抛开不谈，高级酒店即便是简单的套餐，在摆盘搭配上也不含糊，夏青梧最喜欢的就是那道大煮干丝，用秦女士惯常的描述就是鲜得眉毛都要掉了，可惜一人一盅分量不多，吃完仍让人意犹未尽。
见夏青梧喜欢，沈惟干脆又单叫了一份，顺带附上霸总发言：“不够再点。”
“够，够了。”
下午夏青梧被沈惟放回家，才歇了口气就对上秦女士探照灯似的目光：“说说吧，什么人让你破财了。”
“我老板他今天……”
听完打码快进版的故事，秦女士皱着眉头瞧了夏青梧许久憋出一句，“你还是好好工作吧。”
表面上认命的秦女士，到了晚上躺在床上又翻来覆去睡不着。
“别烙饼了，什么事让你愁成这样？”夏爸爸边问边扯过仅存的一点被角。
“你说我生她的时候是不是给她漏了点什么，怎么能这么木的，人都快摆到明面上来了，还无动于衷呢。”
夏爸爸反而不认同：“你是不够了解，咱家囡囡怂归怂，胆子大起来也是吓死个人的。这事用不着操心，再说操心也没什么用。”
“就你心最大。”
“感情嘛，咱女儿想强求就强求，想随缘就随缘。她不一直都是扮猪吃老虎的角色？”
“有你这么说孩子的嘛？”
“我这夸她呢，她不是小姑娘了，肯定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我们只是父母，不能替她过一辈子的。”
“行，你道理多！我睡觉了，被子给我。”秦女士卷走了最后一点被子，继续烙饼。
“听见了，没聋。和你说了多少次，睡觉别连头都埋在被子里，对呼吸不好。”
“被子里不是暖和嘛。”
“那下次我给你推锅炉里去，那里面更暖和。”稳稳拿捏自家吃货的秦女士临走还不忘补上句，“我劝你赶紧的，不然你爸做的酸汤面和煎饺绝对没你的份。”
要说夏青梧这么爱吃和夏爸爸一手好厨艺是分不开的。已经快深秋的早上，夏家的饭桌上放着热气腾腾酸辣开胃的手擀面，配料是刚汆熟的小青菜和酥酥脆脆的荷包蛋。边上还摆着盘被煎得金黄带着漂亮蕾丝边的饺子和刚榨好的豆浆。
“爸，这煎饺好好吃，你手艺又精进了啊。”
“嘿嘿，好吃就多吃点，看你瘦的，在外面肯定没好好吃饭。”夏爸爸被夸乐呵地不行。
“能不好吃嘛，之前我爱吃的那家店关门了，你爸特意提前和人店里老板学的。”秦女士从女儿筷子下抢走最后一个煎饺补充道：“所以你是沾光了。”
“……”被狗粮塞满的夏青梧捧着温热的豆浆，感觉自己像地里没人要的小白菜，和大厨控诉，“爸，你老婆欺负小孩。”
“囡囡啊，你超过十八岁了。”
“……”夏青梧就不该对老婆奴抱有太多期待。
等一日家庭迷信之旅正真开始后，爹不疼娘不爱的小白菜就彻底变成冰冻霜打的烂白菜了。夏青梧倚在栏杆边，实在是想不明白一个寺庙为什么需要这么长的台阶。当看到面前有个庙宇，你兴高采烈，以为终点到了，穿过门堂才发现还有另一片阶梯。一片又一片，跟套娃似的，而上套的夏青梧从开始的兴致缺缺到燃气斗志再到喘如老狗，只花了半个小时，最后在中途休憩的凉亭里被无情抛弃，只能目送那对身姿矫健的夫妻渐行渐远。
坐在石凳上苟延残喘的小白菜，趁着四下无人，打开手机公放准备开把游戏缓解一下疲倦的身心。刚匹配上玩家准备竞赛时，头顶出现一片阴影，随之而来的是沈惟轻快的声音。“你这家庭约会就是一个人打游戏？”
“OUT！”才跑了没几段路就摔死出局的夏青梧按灭屏幕，仰头看向斜上方的人，信口胡诌：“对啊，没办法，左佑今天医院有事，不然就能让他陪我祈福了。说不定还能让他背我上去，省的我累个半死。”
沈惟气极反笑：“我看不如再请这里的住持给你们算个宜婚嫁的好日子，毕竟都有人宣传要收份子钱了。”
对着那张阴阳怪气的嘴，夏青梧像是看不出沈惟难看的脸色，抬腿站起来，嘴角弯弯好像真接受了这个提议：“这个自然是要等后面有时间，我和左佑再一起来趟问问的。”
“夏助理，节后估计会忙得很。”
“没事，时间嘛挤挤总会有的。”
“最好是。”沈惟低头靠近，眼里再没半点玩笑，短短几个字说得咬牙切齿。夏青梧都怕他给自己来上一口，急急想退开忘了身后就是石桌，猛地撞上。
“嘶，我说你就这么怕我，我是能吃了你吗？”主动做人肉缓冲垫的沈惟被撞得生疼，却揽着夏青梧不想松手。
“你手给我看看。”夏青梧急着去拽沈惟的手臂。
“没事，我皮糙肉厚，不比……诶！”话没说完，袖子就被撸掉一半，露出大片红印。
“疼吗，都红了，要不上医院吧，你开车了吗？”夏青梧的指尖轻轻落在上面，又不敢触碰，弄得手臂的主人哪哪都痒。
抢回自己的胳膊，沈惟故作镇定地拉下衣袖，一本正经的回绝：“不用，小撞伤，过几天就消了。”
“不要忌讳就医。”
“……行，那走吧。”沈惟瞧夏青梧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认命般把钥匙递了出去。
两人赶到就近的医院，拍了CT没有毛病，骨头好端端的，夏青梧才把心放回肚子里。医生见状开玩笑说：“小姑娘，你刚进门那紧张样子，我都以为你老公是要截肢了。”
“他不是我老公。”
“知道知道，回去记得给你男朋友冰敷，要是一周后还没好转记得上医院复查啊。”
“好的，谢谢医生。”
出了诊室沈惟好奇：“你刚刚怎么不解释了。”
“解释什么？男朋友？反正医生也不认识我们，误会也不重要，后面还有人等着看病呢。”
“也是。”沈惟刚翘起的嘴角又迅速拉平了。
“你住哪？等下我送你回去吧，你这手也不方便开车。”
“华悦。”
“哦，我认识路不用导航了。”到了停车场，夏青梧替沈惟拉开车门，要不是秦女士打来电话，都恨不得给沈惟扶上座位。
“妈？”
“怎么见不着你人，这大半天的，是个王八都能爬到了。“
“我这临时出了点事，就不上去许愿了。”
”这么要紧啊？都耽误你发财了。”
“……要紧，整不好我还得破财。”
“哦，那没事，我挂了啊庙里信号不好……嘟嘟……”
电话被迫挂断，夏青梧垂头丧气正准备绕上驾驶座，就听见沈惟语气幽怨的问：“我让你破财了？”
“没有没有，哪有的事，是我不好，让您受伤了。”
“不是就好。”看出夏青梧的心虚，沈惟也不在意勾勾手示意她关上车门。
肇事者一路顺畅的把受害者送回酒店，就夏青梧以为马上可以功成身退之时，沈惟叫住了她：“帮我敷一下冰袋吧，我等下有个线上会议，一只手比较麻烦。”
“哦，好。”心存愧疚无法拒绝的夏青梧找了条毛巾裹着酒店送来的冰袋，兢兢业业地开始给自己的赎罪。三个小时的会议，除了及时更换冰袋，夏青梧还兼职倒水、泡咖啡、订餐、找文件等一些列手部操作，而沈大爷只需要坐着动嘴就行。
会议刚结束没多久，午餐就被送了过来，时间刚好。传统的淮扬菜，清淡滋补很适合伤患。味道先抛开不谈，高级酒店即便是简单的套餐，在摆盘搭配上也不含糊，夏青梧最喜欢的就是那道大煮干丝，用秦女士惯常的描述就是鲜得眉毛都要掉了，可惜一人一盅分量不多，吃完仍让人意犹未尽。
见夏青梧喜欢，沈惟干脆又单叫了一份，顺带附上霸总发言：“不够再点。”
“够，够了。”
下午夏青梧被沈惟放回家，才歇了口气就对上秦女士探照灯似的目光：“说说吧，什么人让你破财了。”
“我老板他今天……”
听完打码快进版的故事，秦女士皱着眉头瞧了夏青梧许久憋出一句，“你还是好好工作吧。”
表面上认命的秦女士，到了晚上躺在床上又翻来覆去睡不着。
“别烙饼了，什么事让你愁成这样？”夏爸爸边问边扯过仅存的一点被角。
“你说我生她的时候是不是给她漏了点什么，怎么能这么木的，人都快摆到明面上来了，还无动于衷呢。”
夏爸爸反而不认同：“你是不够了解，咱家囡囡怂归怂，胆子大起来也是吓死个人的。这事用不着操心，再说操心也没什么用。”
“就你心最大。”
“感情嘛，咱女儿想强求就强求，想随缘就随缘。她不一直都是扮猪吃老虎的角色？”
“有你这么说孩子的嘛？”
“我这夸她呢，她不是小姑娘了，肯定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我们只是父母，不能替她过一辈子的。”
“行，你道理多！我睡觉了，被子给我。”秦女士卷走了最后一点被子，继续烙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