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苦楝树树梢,叶子轻轻晃动着。野猫跳上围墙,高高盘踞着,炯炯有神的双眼眺望着远方,似乎要将一切看透。葳蕤生长的三角梅一路蔓延,越过围墙肆意探索着围墙外的世界。绣球还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叶子上尚有湿漉漉的露水。“吱呀”一声,二楼的窗户开了,江楚半身探出窗外,满脸带着疑问。
“爸?”她走出房间,“爸,你在家吗?”推开每一间房门,并没有见到江建成的身影。江楚扶住额头,即使是刚睡醒,却一点精神也没有,身体的每个细胞似乎都要罢工似的,脑海中是神奇的一片空白,她有点疑惑,她不是在上地理课吗,怎么会出现在家里。
江楚锁好门,从院外看着整洁的院子,恍惚间像是回到过去妈妈还在时的样子。她收拾好心情,骑上自行车,径直往学校的方向去了。
周日的下午,学生们陆陆续续回到学校,江楚所在的教室更是热闹非凡,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诱人的小吃味道。有的人在教室中追追打打,大声嚷嚷着要让对方投降。江楚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中正拿着地理图册看着。窗外的天空被晚霞染成了淡橘色,楼下草坪上坐着不少学生,模样高兴,似乎在谈论着什么有趣的事情。
“楚,你来啦?”江楚抬眼望去,正是同桌毛晓云。“嗯。”她点点头。毛晓云在江楚旁边坐下,看了一眼江楚手中的书,说:“我现在看到地理就烦,你是不知道这次的地理卷子有多奇葩,会的不考,考的全不会。”听毛晓云这么一说,江楚头疼欲裂,终于想起她漏掉的重要事情是什么。“哦,忘了,我跟你一个翘了考试的人说这么多干吗,真是羡慕你。不知道我这次考得怎么样,老天保佑,可千万不要退步啊,要是总分能进步个十分就更好了。”还不等江楚问她考试的事情,就听有人喊道:“换座位了,怎么都没有人搬?”
江楚的班级每个星期都会换一次座位,换座位的时间一般在星期日晚自习之前。那人喊完之后,原本就喧闹的教室更像是炸了锅一样,桌椅拖动的声音,收拾东西的声音,以及学生们讨论的声音,所有的声音混在一处,让教室中的气氛愈加沸腾起来。
“你们收好了吗?”有人搬着自己的东西来到江楚她们的桌前。“这就收,你等下。”毛晓云毛手毛脚开始整理乱糟糟的书桌。江楚暂时放下心中的疑惑,也开始整理书籍、文具等事物。收拾好东西,她往教室的右边看去,没记错的话,这次是靠窗的位置,只是位置靠着走廊,多少会有些不自在。
“猫猫,我先搬过去了。”江楚看着一旁还在整理抽屉的毛晓云,估计她一时半会儿收拾不完。江楚背起书包拿上收好的东西,刚离开座位就与后方来的人撞了个正着,手上叠着的书哗啦啦全部掉到地板上。“对不起。”江楚说着侧眼一看,撞到的人不巧正是萧川,脸顿时变得苍白起来。不等萧川答话,她蹲下身来,收拾起地上的书。一旁的毛晓云看到这一幕,气得眉毛都要飞了,“萧川,看你这么大个一人,连路也走不好吗?”萧川理亏,“行、行、行,是我走路不长眼。”说着他就蹲下身来,帮着江楚一起捡起地上的书,“我来吧。”他拿过江楚手中的书,江楚惊地缩回手。萧川看她不说话,解释道:“我刚才走得急没看道。”“没关系。”江楚赶紧起身,拉开与萧川的距离。见江楚这副窘迫与生疏的样子,萧川笑着说,“几天没见就回本性了。”旁边有人附和道:“说到那天的事情,实在是令人难忘。”就连毛晓云也在一旁旁若无人地大笑起来,“那绝对是江楚有史以来的高光时刻,我看得个第一名也没有那天那样引人关注。”像是引起了蝴蝶效应一般,周围的人开始讨论起江楚“发疯”的事情来。正在江楚困惑之际,忽听教室外有人叫她。
江楚往声音所在望去,是一个不认识的男生。他见她眼望过来,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出去一下。江楚借机从哄笑的人群中走出去。萧川拿着收好的书,跟在她的后面,问道:“是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吗?”江楚点点头,朝萧川道了谢,径直往教室外走去。
暮色尚未完全消去,江楚抬头越过男生的肩膀,天边的云彩在落日余光的涂抹下变得光彩夺目,一群飞鸟从学校上方往天边的云霞深处飞去,男生逆着光朝江楚走来,借着教室中透出来的光线,江楚才看清他的样子。
“同学,你找我有什么事?”江楚问道。
许青峰的眉头皱了皱,看向江楚的目光变得沉重许多,尽管没有言语,江楚却从他的神态中看出担心,见他不言语,她又问,“同学?”
“哦,你就是江楚吧?江叔叔让我给你带点东西来。”男生不是别人,正是许青峰。
“江叔叔?我爸吗?”江楚更加疑惑了,“你们认识?”
“当然,都是邻居怎么会不认识。”
“哦,谢谢。”江楚一时无话,只是想不起有这么个邻居。
“青峰,哪阵妖风把你吹来我们班?”江楚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回头望去果然是萧川,他正倚在教室的窗框上。
“江楚,你书我给你放桌上了。”萧川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
“好,麻烦你了。”只是轻轻说着话而已,江楚却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大到别人都能听到。
许青峰仍是看着江楚,他将手中的袋子往上一提,“萧川,这个放她桌上。”他把袋子轻轻扔到萧川手中,萧川像传接球那样下意识地伸手接过许青峰扔过来的东西。“什么东西这么扎手!”
许青峰狡黠一笑,“榴莲。”
“你跟我有仇吗?许青峰。”萧川的架势仿佛要越过窗户来揍许青峰一顿,“下次球场切磋我会让你后悔的。”
江楚尴尬地立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见他将东西丢给了萧川,心上松了一口气,她低着头正要转身往教室里走。
“等下。”许青峰见状,拉住江楚的手腕,“我还有话要说。”江楚此刻脑中是一片空白,身体却像被施了法术一般,由着许青峰拉着她往楼下走去。
“我的天呐,我看到了什么!”刚把东西搬过来的毛晓云,一眼就看到走廊上发生的这一幕,“我们的万年冰山学霸这是被人拐走了?”远远看着,那人还有些眼熟呢。不过,这马上就到自习的时间了,学霸翘了考试,又要翘自习吗?离奇,最近离奇的事情有点多。毛晓云强忍住好奇心,“欸,萧川,回你自己的座位去。”萧川望着两人远去的身影消失在尽头的楼梯口,一缕淡得不能再淡的绿光,倏的出现又马上消失。他心中有股道不明的情绪在作祟,同时预感到过去的真相将慢慢浮出水面。
及至教学楼下,许青峰才放开紧紧握着江楚手腕的手。他回头看向江楚,认真问道:“你真不认识我?”
江楚摇摇头,手腕还有些发麻,她揉了揉手腕,对刚才发生的一切还有些奇怪,她不知不觉中就被带到这里来。她再次看向面前的男生,好奇他刚才是施了什么魔法吗,夏末的晚风吹得她全身都舒展开来,她正想开口问他是怎么回事。
忽然,男生朝她迈进一步,下一秒江楚被拥进一个带着淡淡清香的怀抱中,夏季的蝉鸣在这一刻全部静止,连风也停下脚步。
仿佛隔了一个世纪之久,江楚推开许青峰,挥拳打在许青峰的脸上,“你有病吧!?”不轻不重的一拳,许青峰“嗤”的一声轻笑,他看着她发红的脸颊,碎刘海被风吹起,额前的胎记在情绪的波动下闪着柔和的光,清亮的眼中有怒意,也有疑惑。
江楚见他直愣愣地看着自己,丝毫没有想为刚才的莽撞之举道歉的意思。她忍住怒气,转身想返回教室。
身后的许青峰这时开口说道:“重新介绍下吧,江楚,当年青姨救下的小男孩是我——许青峰。”
一阵如水般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许青峰在等着江楚的反应,见她久久没有说话,又开口道:“有些事我现在必须跟你说清楚,我不想第二次......”
许青峰未说完的话被江楚打断,“别说了,你走。”
“抱歉,我不能走。”许青峰坚定地说,“今后的时间,你要习惯我的存在。”
“习惯?你当初不是消失了吗,为什么现在出现?”江楚一字一句地问道,每个字都像是刀一样,恨不得直直扎进眼前的男孩身上。
面对江楚的质问,许青峰只是痴痴地看着眼前这个处于怒火中的女孩,稚嫩中带着倔强,决绝中满含不甘,却没有掺杂一丝一毫的恨意。他忍住想要再次拥她入怀的冲动,如同森林中高大沉默的大树一般,岿然不动,任凭狂风将他席卷。
但是狂风并没有袭来,森林很快恢复了平静,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夜色幽暗,江楚低着头沉声说,“你走吧,我祝你平安健康,幸福走完这一生。”就算看不到她的脸色,许青峰也能想象到她现在的样子。
一丝自嘲的笑浮现在许青峰的脸上。
自习课铃响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校园,江楚不再说什么,径直离开了。只留下许青峰一个人站在原地。许青峰看着她的背影,喃喃道:“幸福?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晚自习开始的校园很快就恢复宁静,只有个别班级依然吵吵闹闹,比如江楚所在的班级。江楚还未走到班级,远远就听见吵闹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尖叫声,与同层其他班级形成鲜明的对比。直到走到班级门口,江楚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班上几个调皮的学生,正把许青峰刚才送过来的榴莲当做球,相互之间传着玩,榴莲飞过之处,底下的人不由得一阵惊呼,生怕被砸到。
为首的是班级里最让老师头疼的何烨、曾天毅、林帅帅。就在江楚被许青峰拉到楼下后不久,放在江楚桌面上的榴莲很快引起了何烨的注意,他一把拎起袋子,轻轻颠了颠,一个鬼点子就出来了。
毛晓云一看不妙,“你怎么随便动别人的东西,快还回来。”
何涛顽皮一笑,“就不还,你让江楚来找我要。”
何烨说完朝曾天毅喊道,“曾天毅,给你个好东西,接着!”他一松手将榴莲朝曾天毅扔过去,毛晓云看的心惊肉跳。曾天毅还真以为是什么好东西,伸手一接,一声尖叫。好在装榴莲的袋子足够厚实,并没有扎伤。曾天毅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何烨,马上又将榴莲扔回给他。何烨歪过身去,堪堪躲过榴莲。榴莲“咚”的一声落在江楚的桌面上,旁边的毛晓云“啊”的一声尖叫。她正要伸手去把榴莲收起来,何烨的手先她一步,又将榴莲提走。“帅帅,接着!”刚提起来,他又朝林帅帅扔去,林帅帅早有防备,用一旁的外套一把兜住扔过来的榴莲,接完还不忘说道;“自习不易,差点丧命。”这一顿操作把周围的同学逗得捧腹大笑。
亏的这林帅帅起的好头,抛接榴莲的游戏正式开始,越来越多的男生加入到游戏中,就连自习铃响的声音都被忽略过去。
班长陈默默此时正在讲台上努力地想把班级恢复到安静的自习状态,“别玩了,何烨!”“快停下,林帅帅我说你呢!”可惜没有几个人理她。人如其名,别看陈默默是班长,在班级中没有多少威慑力。
陈默默一看没有人理她,只能加入战局想要强行截住榴莲。这下似乎更加有趣了,几个男生传来传去的,偏不让班长截住。江楚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一幕。江楚简直要被这群幼稚的男生气死,她没有直接进教室,而是走到了教室后门,何烨的座位正好靠着后门。“马上停下。”江楚站在何烨的身旁,何烨回头一看是江楚,乐了,“呦,江学霸回来了,要不要一起玩?”江楚再次重申,“马上停下,不要让我说第三遍。”何烨假装讶异道:“生气了?”何烨还想说点什么,就听有人朝他喊道,“烨哥,接住。”何烨回头伸手去接,没想到这榴莲直直朝着一旁的江楚砸过去,班上一阵惊呼,还有的人讶异江楚怎么突然出现在教室后排。江楚下意识抬起双手挡住头部,却迟迟没有等来榴莲重击。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怎么这么傻,不知道躲开。”江楚回身一看,是许青峰。他的手接住了那颗榴莲,眼神则像刀子一样望向站在江楚旁边的何烨,何烨放下僵在半空中的手,眼神也是紧紧盯着许青峰。
许青峰刚才那句话音量虽不大,但在突然安静的教室中响起时,足以钻进每个人的耳朵中。有好事者起哄似的“哦”了几声。
江楚提着榴莲回到座位,许青峰从窗外将江楚的校卡放在她的桌面上,说道:“给,你刚才落下的学生卡。”和学生卡一起出现在江楚桌面上的是几颗用浅色糖纸包着的糖果,江楚手指微抖,礼貌地朝他说了谢谢。借着教室中的光,江楚只是一撇就望见许青峰脸上的那道淤青。原本喧闹的教室现已回归正常,学生们正专心致志地开始自习,但江楚仍能感觉到不少盯着她和许青峰的视线,更别说一旁满脸窃笑的毛晓云。她收起桌上的校卡和糖果,从一旁的书堆中抽出一本书,试图投入到学习中。窗外的许青峰也离开江楚班级,不知去往哪里。
许青峰一走,毛晓云满脸好奇地贴过来,“上次我就想问你,你跟1班的青山是什么关系?好熟的样子。”“青山?”江楚一脸疑问。“对啊,他们1班的人传的那句什么来着‘我见众生皆.....’,是什么来着?”江楚接茬道:“我见众生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其实这段更出名的是后一句: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你我共白头。毛晓云笑道:“对对对,就是这句,我见众生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为什么要给他配上这句?”“这我就不清楚,只知道他很厉害,在班上,哦不,应该是在我们学校很有人气,诶,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江楚想了想,“没什么关系,只是一个之前没见过的邻居。”
毛晓云还想再问点什么,忽然觉得窗外一道寒光射来,她本能的一阵寒颤,抬头一看果然是班主任,赶紧止住话头,老老实实拿起笔写作业。班主任在窗外像巡查他的领地一般,目光射进了教室的每个角落,随后才慢悠悠从前门进来,如往常一样坐在讲台上。耳畔总算是安静下来,江楚一手抵着额头,一双黑眼睛望向窗外。放在她课桌下的榴莲发出阵阵清香来,她俯身将榴莲重新挪了个位置,却见袋子上早被榴莲扎了个口子,边上带着血迹,江楚抽出纸巾,不动声色地将血迹擦干。
下完自习课的学生们带着满身的倦意往宿舍楼的方向走去,江楚看着从1班里走出的人,没有一个是她想找的,直到教室中没有什么人的时候,江楚才从前门探头往教室里望去,寻找那个高大的身影。
“你找人吗?”男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特别斯文的样子,说话的语气不缓不急,倒像是要开始向你讲述一个美好的故事一般。江楚先是被他的声音吸引,随后才回答道:“你们班的许青峰呢?”“许青峰?晚自习好像没看到他。”那男生又说道:“你等下,我给他打个电话。”“不麻烦你了。”江楚连忙摆手,“不用打。”男生微微一笑,仍旧拨通电话。拨通后,电话那头并没有人接听,他朝江楚晃了晃手中的手机,“没人接。”虽然无奈,但江楚也只好作罢,“没关系,谢啦。”
再次见到许青峰是在学校的医务室。清晨,江楚从食堂往教室走去,经过医务室时,看见许青峰正躺在里面,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江楚轻轻走进医务室,医务室中除了许青峰不见其他人,她俯身看向躺在病床上的许青峰,忽然发现他的右耳上带着一个银色的耳环,在晨光的照耀下闪着奇异的光,那枚耳环似乎对江楚有着很大的吸引力,她的手鬼使神差般地伸向那枚耳环。
“你做什么?”就在江楚刚要碰到耳环时,许青峰轻轻扣住了她的手腕,清澈的双眼望向江楚。江楚回过神忙站直了身体,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为了缓解尴尬,她忙问道:“你怎么戴着耳环?违反校规哦。”许青峰笑了,“没事,戴了也没人看得见。”江楚以为他在开玩笑,又说道:“你这耳环挺好看,好像有魔力。”许青峰坐起身来,“魔力?”许青峰轻轻抚摸下右耳的耳环,温柔中带着感伤,就像是抚摸自己的爱人一般。江楚看得心中发堵,问道:“是很重要的人送你的吗?”。许青峰站起身来,像是个历经沧桑的老者般长叹了一口气,“对,所以我一般不让人碰。”江楚想起刚才并不君子的行径,心中的尴尬又多了几分,她望向许青峰的双手,说道:“你的手没事吧?我意思是昨天晚上有没有被榴莲扎到?”许青峰摊开他的手来,一双宽大的手掌干净光洁,没有一丝的伤痕。江楚这才放心下来。“你昨晚找我就是为了这事吗?”江楚点头道:“差不多,你没事我就先走了。”原本便是处于愧疚,江楚才想查看下许青峰的伤势,现在见他没有大碍,便也不想与他有更多的瓜葛。
见她急着要走,许青峰语气失落地说,“江楚,我之前说的话都是出于真心。我们两个之间,至少不能是陌生人、敌人,如果你能接受的话,我们先从朋友开始,好吗?”他的语气近乎卑微,江楚听得有些不忍,她停下脚步,背对着许青峰,但最后什么也没说,离开了医务室。
江楚走后没多久,校医匆匆赶到,手上拿着不少的医疗用品,一进门就用手擦拭额头的汗,她松了一口气,说道:“可算赶上了,等久了吧?”许青峰将医务室的门关上,皱了皱眉,说道:“还好。”许青峰见她一副精神过头的样子,又说道:“倒是你,以后别这么风风火火地跑,注意你现在的年龄。”“我这不是着急嘛,你们一个个的都不省心。再说,这人间精神好的老太太也不少。”这位发间爬满银丝的老者丝毫不肯妥协半步,手脚十分灵活,她将药物整理好后,视线移到了许青峰的手上,“来,把手伸过来。”许青峰摊开手来,只见左手手掌上的伤口还淌着血滴,“啧啧啧,本来都快好了,怎么又裂开了?”她一看伤口,语气中夹杂着心疼,见伤口处有些异样,于是问道:“沁绿小孩刚才来过?”“嗯。”“你呀,你说让我怎么说你......”校医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下去,认真地为许青峰处理伤口。“时毓,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当时没有其他的选择。”时毓低着头,眉眼间完全不见老者的疲态,许青峰严肃道:“我刚才说的你可要记住了,免得学校里传出“老妖怪”传闻。”时毓哭笑不得,点头应道:“明白,我会注意分寸。”治疗完毕,时毓收起医药箱,叮嘱道:“注意保护好伤口,不要让我看到你第三次来找我。”
“爸?”她走出房间,“爸,你在家吗?”推开每一间房门,并没有见到江建成的身影。江楚扶住额头,即使是刚睡醒,却一点精神也没有,身体的每个细胞似乎都要罢工似的,脑海中是神奇的一片空白,她有点疑惑,她不是在上地理课吗,怎么会出现在家里。
江楚锁好门,从院外看着整洁的院子,恍惚间像是回到过去妈妈还在时的样子。她收拾好心情,骑上自行车,径直往学校的方向去了。
周日的下午,学生们陆陆续续回到学校,江楚所在的教室更是热闹非凡,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诱人的小吃味道。有的人在教室中追追打打,大声嚷嚷着要让对方投降。江楚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中正拿着地理图册看着。窗外的天空被晚霞染成了淡橘色,楼下草坪上坐着不少学生,模样高兴,似乎在谈论着什么有趣的事情。
“楚,你来啦?”江楚抬眼望去,正是同桌毛晓云。“嗯。”她点点头。毛晓云在江楚旁边坐下,看了一眼江楚手中的书,说:“我现在看到地理就烦,你是不知道这次的地理卷子有多奇葩,会的不考,考的全不会。”听毛晓云这么一说,江楚头疼欲裂,终于想起她漏掉的重要事情是什么。“哦,忘了,我跟你一个翘了考试的人说这么多干吗,真是羡慕你。不知道我这次考得怎么样,老天保佑,可千万不要退步啊,要是总分能进步个十分就更好了。”还不等江楚问她考试的事情,就听有人喊道:“换座位了,怎么都没有人搬?”
江楚的班级每个星期都会换一次座位,换座位的时间一般在星期日晚自习之前。那人喊完之后,原本就喧闹的教室更像是炸了锅一样,桌椅拖动的声音,收拾东西的声音,以及学生们讨论的声音,所有的声音混在一处,让教室中的气氛愈加沸腾起来。
“你们收好了吗?”有人搬着自己的东西来到江楚她们的桌前。“这就收,你等下。”毛晓云毛手毛脚开始整理乱糟糟的书桌。江楚暂时放下心中的疑惑,也开始整理书籍、文具等事物。收拾好东西,她往教室的右边看去,没记错的话,这次是靠窗的位置,只是位置靠着走廊,多少会有些不自在。
“猫猫,我先搬过去了。”江楚看着一旁还在整理抽屉的毛晓云,估计她一时半会儿收拾不完。江楚背起书包拿上收好的东西,刚离开座位就与后方来的人撞了个正着,手上叠着的书哗啦啦全部掉到地板上。“对不起。”江楚说着侧眼一看,撞到的人不巧正是萧川,脸顿时变得苍白起来。不等萧川答话,她蹲下身来,收拾起地上的书。一旁的毛晓云看到这一幕,气得眉毛都要飞了,“萧川,看你这么大个一人,连路也走不好吗?”萧川理亏,“行、行、行,是我走路不长眼。”说着他就蹲下身来,帮着江楚一起捡起地上的书,“我来吧。”他拿过江楚手中的书,江楚惊地缩回手。萧川看她不说话,解释道:“我刚才走得急没看道。”“没关系。”江楚赶紧起身,拉开与萧川的距离。见江楚这副窘迫与生疏的样子,萧川笑着说,“几天没见就回本性了。”旁边有人附和道:“说到那天的事情,实在是令人难忘。”就连毛晓云也在一旁旁若无人地大笑起来,“那绝对是江楚有史以来的高光时刻,我看得个第一名也没有那天那样引人关注。”像是引起了蝴蝶效应一般,周围的人开始讨论起江楚“发疯”的事情来。正在江楚困惑之际,忽听教室外有人叫她。
江楚往声音所在望去,是一个不认识的男生。他见她眼望过来,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出去一下。江楚借机从哄笑的人群中走出去。萧川拿着收好的书,跟在她的后面,问道:“是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吗?”江楚点点头,朝萧川道了谢,径直往教室外走去。
暮色尚未完全消去,江楚抬头越过男生的肩膀,天边的云彩在落日余光的涂抹下变得光彩夺目,一群飞鸟从学校上方往天边的云霞深处飞去,男生逆着光朝江楚走来,借着教室中透出来的光线,江楚才看清他的样子。
“同学,你找我有什么事?”江楚问道。
许青峰的眉头皱了皱,看向江楚的目光变得沉重许多,尽管没有言语,江楚却从他的神态中看出担心,见他不言语,她又问,“同学?”
“哦,你就是江楚吧?江叔叔让我给你带点东西来。”男生不是别人,正是许青峰。
“江叔叔?我爸吗?”江楚更加疑惑了,“你们认识?”
“当然,都是邻居怎么会不认识。”
“哦,谢谢。”江楚一时无话,只是想不起有这么个邻居。
“青峰,哪阵妖风把你吹来我们班?”江楚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回头望去果然是萧川,他正倚在教室的窗框上。
“江楚,你书我给你放桌上了。”萧川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
“好,麻烦你了。”只是轻轻说着话而已,江楚却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大到别人都能听到。
许青峰仍是看着江楚,他将手中的袋子往上一提,“萧川,这个放她桌上。”他把袋子轻轻扔到萧川手中,萧川像传接球那样下意识地伸手接过许青峰扔过来的东西。“什么东西这么扎手!”
许青峰狡黠一笑,“榴莲。”
“你跟我有仇吗?许青峰。”萧川的架势仿佛要越过窗户来揍许青峰一顿,“下次球场切磋我会让你后悔的。”
江楚尴尬地立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见他将东西丢给了萧川,心上松了一口气,她低着头正要转身往教室里走。
“等下。”许青峰见状,拉住江楚的手腕,“我还有话要说。”江楚此刻脑中是一片空白,身体却像被施了法术一般,由着许青峰拉着她往楼下走去。
“我的天呐,我看到了什么!”刚把东西搬过来的毛晓云,一眼就看到走廊上发生的这一幕,“我们的万年冰山学霸这是被人拐走了?”远远看着,那人还有些眼熟呢。不过,这马上就到自习的时间了,学霸翘了考试,又要翘自习吗?离奇,最近离奇的事情有点多。毛晓云强忍住好奇心,“欸,萧川,回你自己的座位去。”萧川望着两人远去的身影消失在尽头的楼梯口,一缕淡得不能再淡的绿光,倏的出现又马上消失。他心中有股道不明的情绪在作祟,同时预感到过去的真相将慢慢浮出水面。
及至教学楼下,许青峰才放开紧紧握着江楚手腕的手。他回头看向江楚,认真问道:“你真不认识我?”
江楚摇摇头,手腕还有些发麻,她揉了揉手腕,对刚才发生的一切还有些奇怪,她不知不觉中就被带到这里来。她再次看向面前的男生,好奇他刚才是施了什么魔法吗,夏末的晚风吹得她全身都舒展开来,她正想开口问他是怎么回事。
忽然,男生朝她迈进一步,下一秒江楚被拥进一个带着淡淡清香的怀抱中,夏季的蝉鸣在这一刻全部静止,连风也停下脚步。
仿佛隔了一个世纪之久,江楚推开许青峰,挥拳打在许青峰的脸上,“你有病吧!?”不轻不重的一拳,许青峰“嗤”的一声轻笑,他看着她发红的脸颊,碎刘海被风吹起,额前的胎记在情绪的波动下闪着柔和的光,清亮的眼中有怒意,也有疑惑。
江楚见他直愣愣地看着自己,丝毫没有想为刚才的莽撞之举道歉的意思。她忍住怒气,转身想返回教室。
身后的许青峰这时开口说道:“重新介绍下吧,江楚,当年青姨救下的小男孩是我——许青峰。”
一阵如水般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许青峰在等着江楚的反应,见她久久没有说话,又开口道:“有些事我现在必须跟你说清楚,我不想第二次......”
许青峰未说完的话被江楚打断,“别说了,你走。”
“抱歉,我不能走。”许青峰坚定地说,“今后的时间,你要习惯我的存在。”
“习惯?你当初不是消失了吗,为什么现在出现?”江楚一字一句地问道,每个字都像是刀一样,恨不得直直扎进眼前的男孩身上。
面对江楚的质问,许青峰只是痴痴地看着眼前这个处于怒火中的女孩,稚嫩中带着倔强,决绝中满含不甘,却没有掺杂一丝一毫的恨意。他忍住想要再次拥她入怀的冲动,如同森林中高大沉默的大树一般,岿然不动,任凭狂风将他席卷。
但是狂风并没有袭来,森林很快恢复了平静,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夜色幽暗,江楚低着头沉声说,“你走吧,我祝你平安健康,幸福走完这一生。”就算看不到她的脸色,许青峰也能想象到她现在的样子。
一丝自嘲的笑浮现在许青峰的脸上。
自习课铃响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校园,江楚不再说什么,径直离开了。只留下许青峰一个人站在原地。许青峰看着她的背影,喃喃道:“幸福?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晚自习开始的校园很快就恢复宁静,只有个别班级依然吵吵闹闹,比如江楚所在的班级。江楚还未走到班级,远远就听见吵闹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尖叫声,与同层其他班级形成鲜明的对比。直到走到班级门口,江楚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班上几个调皮的学生,正把许青峰刚才送过来的榴莲当做球,相互之间传着玩,榴莲飞过之处,底下的人不由得一阵惊呼,生怕被砸到。
为首的是班级里最让老师头疼的何烨、曾天毅、林帅帅。就在江楚被许青峰拉到楼下后不久,放在江楚桌面上的榴莲很快引起了何烨的注意,他一把拎起袋子,轻轻颠了颠,一个鬼点子就出来了。
毛晓云一看不妙,“你怎么随便动别人的东西,快还回来。”
何涛顽皮一笑,“就不还,你让江楚来找我要。”
何烨说完朝曾天毅喊道,“曾天毅,给你个好东西,接着!”他一松手将榴莲朝曾天毅扔过去,毛晓云看的心惊肉跳。曾天毅还真以为是什么好东西,伸手一接,一声尖叫。好在装榴莲的袋子足够厚实,并没有扎伤。曾天毅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何烨,马上又将榴莲扔回给他。何烨歪过身去,堪堪躲过榴莲。榴莲“咚”的一声落在江楚的桌面上,旁边的毛晓云“啊”的一声尖叫。她正要伸手去把榴莲收起来,何烨的手先她一步,又将榴莲提走。“帅帅,接着!”刚提起来,他又朝林帅帅扔去,林帅帅早有防备,用一旁的外套一把兜住扔过来的榴莲,接完还不忘说道;“自习不易,差点丧命。”这一顿操作把周围的同学逗得捧腹大笑。
亏的这林帅帅起的好头,抛接榴莲的游戏正式开始,越来越多的男生加入到游戏中,就连自习铃响的声音都被忽略过去。
班长陈默默此时正在讲台上努力地想把班级恢复到安静的自习状态,“别玩了,何烨!”“快停下,林帅帅我说你呢!”可惜没有几个人理她。人如其名,别看陈默默是班长,在班级中没有多少威慑力。
陈默默一看没有人理她,只能加入战局想要强行截住榴莲。这下似乎更加有趣了,几个男生传来传去的,偏不让班长截住。江楚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一幕。江楚简直要被这群幼稚的男生气死,她没有直接进教室,而是走到了教室后门,何烨的座位正好靠着后门。“马上停下。”江楚站在何烨的身旁,何烨回头一看是江楚,乐了,“呦,江学霸回来了,要不要一起玩?”江楚再次重申,“马上停下,不要让我说第三遍。”何烨假装讶异道:“生气了?”何烨还想说点什么,就听有人朝他喊道,“烨哥,接住。”何烨回头伸手去接,没想到这榴莲直直朝着一旁的江楚砸过去,班上一阵惊呼,还有的人讶异江楚怎么突然出现在教室后排。江楚下意识抬起双手挡住头部,却迟迟没有等来榴莲重击。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怎么这么傻,不知道躲开。”江楚回身一看,是许青峰。他的手接住了那颗榴莲,眼神则像刀子一样望向站在江楚旁边的何烨,何烨放下僵在半空中的手,眼神也是紧紧盯着许青峰。
许青峰刚才那句话音量虽不大,但在突然安静的教室中响起时,足以钻进每个人的耳朵中。有好事者起哄似的“哦”了几声。
江楚提着榴莲回到座位,许青峰从窗外将江楚的校卡放在她的桌面上,说道:“给,你刚才落下的学生卡。”和学生卡一起出现在江楚桌面上的是几颗用浅色糖纸包着的糖果,江楚手指微抖,礼貌地朝他说了谢谢。借着教室中的光,江楚只是一撇就望见许青峰脸上的那道淤青。原本喧闹的教室现已回归正常,学生们正专心致志地开始自习,但江楚仍能感觉到不少盯着她和许青峰的视线,更别说一旁满脸窃笑的毛晓云。她收起桌上的校卡和糖果,从一旁的书堆中抽出一本书,试图投入到学习中。窗外的许青峰也离开江楚班级,不知去往哪里。
许青峰一走,毛晓云满脸好奇地贴过来,“上次我就想问你,你跟1班的青山是什么关系?好熟的样子。”“青山?”江楚一脸疑问。“对啊,他们1班的人传的那句什么来着‘我见众生皆.....’,是什么来着?”江楚接茬道:“我见众生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其实这段更出名的是后一句: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你我共白头。毛晓云笑道:“对对对,就是这句,我见众生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为什么要给他配上这句?”“这我就不清楚,只知道他很厉害,在班上,哦不,应该是在我们学校很有人气,诶,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江楚想了想,“没什么关系,只是一个之前没见过的邻居。”
毛晓云还想再问点什么,忽然觉得窗外一道寒光射来,她本能的一阵寒颤,抬头一看果然是班主任,赶紧止住话头,老老实实拿起笔写作业。班主任在窗外像巡查他的领地一般,目光射进了教室的每个角落,随后才慢悠悠从前门进来,如往常一样坐在讲台上。耳畔总算是安静下来,江楚一手抵着额头,一双黑眼睛望向窗外。放在她课桌下的榴莲发出阵阵清香来,她俯身将榴莲重新挪了个位置,却见袋子上早被榴莲扎了个口子,边上带着血迹,江楚抽出纸巾,不动声色地将血迹擦干。
下完自习课的学生们带着满身的倦意往宿舍楼的方向走去,江楚看着从1班里走出的人,没有一个是她想找的,直到教室中没有什么人的时候,江楚才从前门探头往教室里望去,寻找那个高大的身影。
“你找人吗?”男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特别斯文的样子,说话的语气不缓不急,倒像是要开始向你讲述一个美好的故事一般。江楚先是被他的声音吸引,随后才回答道:“你们班的许青峰呢?”“许青峰?晚自习好像没看到他。”那男生又说道:“你等下,我给他打个电话。”“不麻烦你了。”江楚连忙摆手,“不用打。”男生微微一笑,仍旧拨通电话。拨通后,电话那头并没有人接听,他朝江楚晃了晃手中的手机,“没人接。”虽然无奈,但江楚也只好作罢,“没关系,谢啦。”
再次见到许青峰是在学校的医务室。清晨,江楚从食堂往教室走去,经过医务室时,看见许青峰正躺在里面,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江楚轻轻走进医务室,医务室中除了许青峰不见其他人,她俯身看向躺在病床上的许青峰,忽然发现他的右耳上带着一个银色的耳环,在晨光的照耀下闪着奇异的光,那枚耳环似乎对江楚有着很大的吸引力,她的手鬼使神差般地伸向那枚耳环。
“你做什么?”就在江楚刚要碰到耳环时,许青峰轻轻扣住了她的手腕,清澈的双眼望向江楚。江楚回过神忙站直了身体,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为了缓解尴尬,她忙问道:“你怎么戴着耳环?违反校规哦。”许青峰笑了,“没事,戴了也没人看得见。”江楚以为他在开玩笑,又说道:“你这耳环挺好看,好像有魔力。”许青峰坐起身来,“魔力?”许青峰轻轻抚摸下右耳的耳环,温柔中带着感伤,就像是抚摸自己的爱人一般。江楚看得心中发堵,问道:“是很重要的人送你的吗?”。许青峰站起身来,像是个历经沧桑的老者般长叹了一口气,“对,所以我一般不让人碰。”江楚想起刚才并不君子的行径,心中的尴尬又多了几分,她望向许青峰的双手,说道:“你的手没事吧?我意思是昨天晚上有没有被榴莲扎到?”许青峰摊开他的手来,一双宽大的手掌干净光洁,没有一丝的伤痕。江楚这才放心下来。“你昨晚找我就是为了这事吗?”江楚点头道:“差不多,你没事我就先走了。”原本便是处于愧疚,江楚才想查看下许青峰的伤势,现在见他没有大碍,便也不想与他有更多的瓜葛。
见她急着要走,许青峰语气失落地说,“江楚,我之前说的话都是出于真心。我们两个之间,至少不能是陌生人、敌人,如果你能接受的话,我们先从朋友开始,好吗?”他的语气近乎卑微,江楚听得有些不忍,她停下脚步,背对着许青峰,但最后什么也没说,离开了医务室。
江楚走后没多久,校医匆匆赶到,手上拿着不少的医疗用品,一进门就用手擦拭额头的汗,她松了一口气,说道:“可算赶上了,等久了吧?”许青峰将医务室的门关上,皱了皱眉,说道:“还好。”许青峰见她一副精神过头的样子,又说道:“倒是你,以后别这么风风火火地跑,注意你现在的年龄。”“我这不是着急嘛,你们一个个的都不省心。再说,这人间精神好的老太太也不少。”这位发间爬满银丝的老者丝毫不肯妥协半步,手脚十分灵活,她将药物整理好后,视线移到了许青峰的手上,“来,把手伸过来。”许青峰摊开手来,只见左手手掌上的伤口还淌着血滴,“啧啧啧,本来都快好了,怎么又裂开了?”她一看伤口,语气中夹杂着心疼,见伤口处有些异样,于是问道:“沁绿小孩刚才来过?”“嗯。”“你呀,你说让我怎么说你......”校医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下去,认真地为许青峰处理伤口。“时毓,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当时没有其他的选择。”时毓低着头,眉眼间完全不见老者的疲态,许青峰严肃道:“我刚才说的你可要记住了,免得学校里传出“老妖怪”传闻。”时毓哭笑不得,点头应道:“明白,我会注意分寸。”治疗完毕,时毓收起医药箱,叮嘱道:“注意保护好伤口,不要让我看到你第三次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