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快点!移动你的屁股!”希利亚直接挡下想上运输船的步兵,“不行~不行~年轻人,这次我们才是前锋部队!”

    那步兵有点羡慕的后退到一边,看着阿玛宗人排着队牵着马沿着长长的木桥依序上了运输船。

    紧跟在她们身后的是几百个轻骑兵,他们神情轻松而敏锐,有着强壮而灵巧的动作特征。

    和阿玛宗人一样,他们只牵着一匹马。

    听说更多的马已经提前运到了他们将要去的地方。

    “我想这片土地就是我们军团真正的休养之地了。”公孙说着翻身下马,捻起一撮泥土,“我们需要种地的人提供一些食物上的保障。”

    她恍然想起几个月前她也是这样站在一片高原的田地里,天空那样蓝,白云那样低垂,低低的擦着山岗过去。

    风吹起她的衣角。

    当她蓦然回首,高原的神灵正在不远处欣喜万分的凝视着她的举动。

    而那位将用自身的死亡带走他性命的王就伫立在树林间注视着他们,恶念横生而又瞬间消退,悄然策马离去,自以为无人知晓。

    “指挥官?”阿波罗叫了公孙一声,也学她搓着一点泥土。

    “总之我们要保留尽量多的俘虏来种地。”公孙对阿波罗笑笑,“还有各种牲畜。”她算着大概的数量,琢磨着该交给谁办。

    合适的人手在这里不好培养,古丽他们离开后,做起事来确实没以前应对如流了,可是像那样全捏在一个家族的人手里也是非常不靠谱的事。

    公孙对着手里的泥土叹了口气。

    什么都有,就是人手不足。

    她已经将目光投向了君士坦丁堡的几个名字,或许这趟回去她就该找些机会与他们好好交谈一番了。

    前方平地上希利亚已经整合好她将率领的先锋军,兵强马壮,枪矛林立,盾甲明亮,此时精神抖擞地正冲她喊:“指挥官!指挥官!现在?”

    旁边迪迪一脸央求:“现在?”

    虽然迪迪也很可爱,但更成熟的希利亚那生气勃勃、英武强悍的样子令阿波罗看得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公孙笑了起来,抬手挥向城镇方向,“现在!”

    在阿玛宗人的欢呼中,整个先行部队都振奋起精神,在呼叫中无所顾忌的纵马奔驰而去。

    公孙看了看还在一船接一船往岸上送的大部队,笑了起来:“这也太慢了。”

    她叫来随行的一个货商:“看,从这里到那个船能到的位置,我要你们搭建起一个能承受重骑兵行军的平台。”

    货商睁着一双总是很惊喜的绿眼睛谨慎的看着那段距离,“请问大人,是想要什么形状的平台?”

    “圆的,长的,方的,任何形状我都不在乎,”公孙用手边的树枝画给他看,“我想要的是让船直接衔接岸边,我的军团能以最快速度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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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她为了一小撮汪达尔人就公然动用了属于她自己的、也是整个世界的最强武装力量?”罗马皇帝思索着,“看来君士坦丁堡的争斗到了她不耐烦的程度。去打听一下,是有人对她下毒了?还是有人以我们两个的名义暗杀她了?”

    他指的是他与弗拉维·芝诺。

    能触怒公孙的事情并不多,玷污她的荣耀绝对算得上其中之一。

    她素来忠诚耿直的【效忠】着君士坦丁堡皇帝陛下,又与他本人有着坚牢不可摧的至高友谊,如果他打定主意要激怒她,也会从这个角度下手的。

    如果是这样,那倒不难理解为什么他没有听到一点消息了。

    她还不想现在就将自己从他们的权力光影间摘出去。

    她认为现在还不到她独竖一帜的时机。

    她是对的吗?

    罗马皇帝陛下微微一笑。

    年轻人懂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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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欢快的乐声中,美丽的少女们挥着袖子且歌且舞,细瘦而矫健的身姿令人赞赏。

    塞冯莫洛察万将煮熟的新粮食装在金碗里,用双手奉给了普王。

    王接过金碗,嫌弃的看了一眼。

    金碗里只浅浅盛了大约一半的粮食,颗颗饱满明亮,透着淡淡的嫩绿色。

    塞冯莫洛察万含笑:“您说的,要多留一些种子,等明年雪化了就种下去,等到冬天,大家都有口粮吃。”

    普王笑了起来,示意侍从往碗里倒了些酸奶,略一搅拌就一口气吃了下去,咂了咂嘴:“这样好的粮食,还要等明年才够吃。”

    “粮食是越种越多的,我圣明的王,您的土地上将不会有人饿肚子了。”塞冯莫洛察万回答,微微对王座上躬身,然后直起身略为含笑的看着周围的大臣们:“王的意思大家都听见了,请大家节制一点,如果提前把种子吃光了,明年雪化了要种粮食的时候谁家也没有多余的种子,到了冬天,”他微笑,“饿肚子的时候冬天可是很漫长的。”

    他神态仍然沉静,气度仍然高贵,在那些看惯了的眼睛却变得说不清的与从前全然两样。

    见众人惊诧的互相张望,王放下碗,冷冷看着那些大臣,响亮的开了口:“怎么?是本王不够圣明,还是你们听不懂大祭司的话?”将手里的空碗交在侍从手里,“节制一点,明年拿不出种子的人家我看你们地里种什么?”

    塞冯莫洛察万微笑:“与其种那些吃不饱的粮食,不如收回地来,让那些种子留得多的人家种。”

    “大祭司这是什么意思?!”二王子拍案而起,“收了他们的地,他们吃什么?!”

    没有地,那些靠种地的穷人供养的头人们拿什么交给他们?

    一旦失了地,那些向来耀武扬威的头人会被随着土地投靠新主的穷鬼们活活撕了吃掉的!

    往年的冬天,这样的事还少吗?!

    有多少头人过了冬天就全家【病死】,那些穷鬼们哭天喊地的抱着附近一家头人的大腿,连头都砍不了几颗!

    塞冯莫洛察万怎么敢?!

    “怎么会没有吃的?”塞冯莫洛察万淡淡回答,“他们不种能吃饱的粮食,尽种那些吃不饱的粮食,不如把地分给想种更多粮食的人家,按地的大小还他们口粮,这样大家都能吃饱,也就不用担心冬天会饿死人了。”

    “你?!”二王子身边一个头人怒目而视,“世间哪有这种事?!”

    “世间本有这种事!”达如开口,端正又稳重,声若洪钟,吐字清晰明亮,字字掷地有声似的,“就像世间本有这样的粮食,我们这里不生,生在别处,我们拿来种了就有了,收地的事也一样,收过来,种上够吃的粮食,冬天就能少饿死一些人,这事也就行了!”

    一时殿中歌舞都无人在意,在座的人都在嗡嗡的交头接耳。

    沙罗身体向来很强壮,抢收那天却因暑伤、热病、投毒、草药的缘故晕倒在王面前,大祭司当场就动了怒,斥责沙罗祭司的仆从竟然不将师叔的伤病告诉他。

    那些仆从为了活命,一边磕头一边将这些日子的苦处和刺杀之类的事情统统倒了个干净。

    还哭诉沙罗为了不耽误事,这些日子自己在拿草药顶着,肠子都吃坏了也不准他们跟大祭司求助,说大祭司一个人担负这样大的事,不能给他添乱云云。

    王冷着脸听完,当即派侍卫上门训斥,将那些抢粮食的人家骂得狗血淋头一般。

    又重重的赏赐了沙罗一些好地,又准他沾手卖盐巴。

    沙罗被仆人抬出去时嘴角压都压不下来。

    这些日子他已经休养得差不多,只是看人时眼神更冷酷了,被他盯着就会觉得自己正站在祭台上。

    没人愿意和他在礼节后还推杯换盏,他就自己一杯接一杯的喝。

    这时他冷若金铁的声音清清楚楚的响起来:“王,您新赐予了我一些土地良田,我还想请您将最近荒废掉的强巴府的人手赐给我,明年我会敬献给您最好的粮食。”

    众人几乎是惊呆了的看向沙罗!

    二王子本欲发怒,却不知为何左右看看,竟没说话。

    “强巴土司?”王有些疑惑,然后他看了一圈,“他今天没来吗?”

    二王子的脸隐约有些青了。

    塞冯莫洛察万正站在王座一侧,手里捧着金酒壶,对二王子微微一笑。

    “前些天太热了,强巴土司府上不会出事了吧?”有人这样说着。

    王对侍卫吩咐:“快点,去强巴府上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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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外孟昭佗雅正气得脸色发青!

    抢收完粮食,他顾不上休息,已经去强巴土司府堵了好几次人,偏偏一次也没遇到他们,别说被劫去的达瓦,连住在不远处的扎西和梅朵都躲藏得不见踪影。

    今日过节,他本以为强巴土司一定会出席的,特意带了人藏在门后,准备一见那老贼就捅死他,再拿着他的管家逼问出达瓦的下落!

    谁知这老东西今天竟敢不来!

    想想达瓦至今还在强巴土司手上不知生死,孟昭佗雅只觉得心如刀割。

    “祭司大人!”江白塔雅留在城里的一个仆人悄悄过来,凑到孟昭佗雅耳边悄悄说了一会儿话。

    “强巴土司投靠了二王子?”听了这个新消息,孟昭佗雅顿时恼得无以复加,“老奸贼!”重重一刀剁在旁边柱子上。

    顿时上方一阵轻尘落下,扑了他们一头。

    孟昭佗雅烦恼的拂拂头发,忽然想到什么,一把揪回那个报信的仆人:“你听谁说的强巴投靠了二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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