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右手臂走出医院,卢予葭在梁竞舟的身后一点点慢慢挪着步子,“你看嘛,我就说没什么大事,只要涂点药就好了——诶——”

    梁竞舟突然加快了脚步,迅速离开卢予葭的视野。

    别吧?这是……生气了?

    卢予葭摸不着头脑,虽然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也说了要她爱惜自己的生命,可她这也没什么事啊,都是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

    再说了,他生什么气,跟他连朋友……都不好说算不算呢……

    不过换位想,她对王竹的做法也挺生气的,嗯……

    好吧,那看来得哄哄,不然后面还怎么合作,这不得来来回回拉扯好几趟才算完,太费劲了,早解决早完事。

    想清楚利弊后,卢予葭撑着身子加快了点脚上的速度,只不过确实快不太起来,动一下就疼一下。

    总算来到了停车的位置,梁竞舟也没进车里,靠着车门在接电话。

    “好的,那就等他酒醒了,我明天再带卢予葭过去。”是警方打来的。

    “梁竞舟!”卢予葭喊他,忍着肚子的疼,几步小跑着过去,拍了拍他的肩。

    梁竞舟收起手机打算进车里,卢予葭直接双手捧住他的脸,强扭过来和他对视,他也犟,双眼就是不对着卢予葭。

    “我知道我这次做的是欠考虑,我以为自己有点战斗力就想行侠仗义,就不顾自己的安危,这不对。”

    卢予葭细细说着自己的行为不妥,“你跟我说过要找警察,但是事实是,如果没有证据,警方也没办法有所行动,所以我本来是想先去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再——”

    “你就没有怀疑过王竹吗?”梁竞舟扯下她的手,反问道:“她为什么突然信任你,她跟你很熟吗?还是你觉得自己的什么行为可以有这么大的魅力,让她信任你,觉得你可以救她?”

    “你再能打,也总有力量消耗的时候,王举七要是乱来你抗得住吗?要不是我报警过来,你打算怎么办?跟他们同归于尽吗?大英雄?”

    “你也看到王竹的伤口了,像是短时间里出现的吗?你凭什么觉得靠你自己一个人就可以解决他们家里这么多年来积累的情绪?”梁竞舟还想再继续说什么,可他注意到卢予葭沉默了,便不再开口。

    确实,是她考虑的太少了,比她以为的还少。

    卢予葭的脑海被梁竞舟这些问话占据,她没有任何话可以反驳。她以为自己这些年也算是接触了很多人了,也知道一些所谓的勾心斗角,可现在他说的这些,她真的没注意。

    “上车,送你回家。”

    梁竞舟看着卢予葭乖乖坐上副驾系好安全带,这才上车。

    他的确是生气,这俩人一声不吭自作聪明不说,还弄得自己一身伤,更别说打乱他的计划了。

    可他现在也有点烦躁,刚才的话是不是说的有点重了?可不这样她不长记性……她会不会因为这些话有情绪,就不合作了?

    一路上车里安静得很,窗外的微风吹淡了梁竞舟身上的墨香,只留淡淡的木质味道,卢予葭感觉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

    其实梁竞舟一开始就没往卢予葭家的方向开,只不过那会儿卢予葭就已经迷迷糊糊了,根本没注意。

    等到了目的地,卢予葭依旧睡得很熟,梁竞舟打开车门把人抱上了楼。

    卢予葭睡了很久,睁眼看到天花板上一片空白,往下又看到光秃秃的白墙,再往身上看,白色的被子。

    一时间脑海里回放了一些昨晚的画面,她不可置信地“腾”一下坐起来——

    她别是真的挂了吧?一定是没睡醒,再睡会儿!

    不过这一下扯到了伤口,身上的疼痛都在告诉她,她还在痛苦的活着。

    行叭,那看这寡淡的装修,估计就是梁竞舟家了。

    这样想着她就要躺下,准备闭上眼重新睡回去,可惜目前她的动作很慢,像个佝偻的老太太缓缓挪动着身体,就差那么一小会儿,她就可以趁梁竞舟进来之前躺下装睡,可偏就是被梁竞舟抓了个正着。

    “醒了?”梁竞舟拿了药放在床边的小桌子上,乍一看几样都是医院开的药膏,细看才注意到后面还有一个小玻璃瓶,里面是透明的液体。

    “袖子撸上去,给你上药。”梁竞舟拖了椅子过来坐在旁边。

    卢予葭原本睡在床中间,但这床可是要比她自己家的大上许多,这个位置够不到床边,她扶着床正要往边上挪,结果这一撑又扯到了手臂,她干脆就靠着床没再动。

    “你过来吧,坐床边,我动不了了,好疼。”

    “你——”梁竞舟一愣,“昨晚跟你说的全忘了是吧?”

    “啊?什么?”

    “叫你别轻易信任别人。”

    “谁轻易信别人了啊?诶,我一开始是没信你的啊!可是现在我们互相利用,是合作关系,你又不会害我。”

    卢予葭这话说出去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她到底是真的信任梁竞舟,还是在借此套路梁竞舟。

    “谁说的?”床边陷下去一块,梁竞舟靠了过来,“我在药里加东西了你不就不知道?”

    “我就知道!昨天感觉晕和虚肯定有问题,你——”

    “我说过是助眠的药。”梁竞舟打开药膏的盖子,“把袖子掀起来。”

    卢予葭乖乖照做,梁竞舟却没继续,“刚说完,就又?”

    “你有病啊!”卢予葭一脚抬起来想要踹他,可无奈他正好坐在被子上,双脚被困在里面行动困难,这一动又扯到了肚子,疼的她整个人缩起来。

    “躺好。”

    梁竞舟扶着她躺下,卢予葭自觉地掀起肚子上的衣服,露出来让他帮忙涂药。

    “任谁你都这样随意吗?”梁竞舟一边上药一边又没忍住要说她两句。

    “我怎么就随意了?又不是没穿衣服,而且我这身上的也不是我自己的衣服啊。”卢予葭说的坦然,“这家就你一个人,不是你换的,难道是我自己梦游换的啊?”

    “梁竞舟,我不想去思考你到底是什么人,好的坏的都跟我没关系,我也不管你是担心我还是因为怕失去实验体或者合作伙伴。”卢予葭看着干净的天花板,总感觉和梁竞舟整个人一样,好像看着无暇,其实里边不知道有多少黑黑白白。

    “我只管我自己是怎么想的,至少现在的你,对我来说还是可以信任的,我也认定你不会是那种烂俗败坏的人,不然我怎么可能在你车上睡着?我肯定要打起三百份的精神啊——”

    “是因为我给你加了药。”梁竞舟低头笑着回复,微微加重手上的力道。

    “你闭嘴——奥!轻点!你又公报私仇!”

    上完药梁竞舟又拿了饭过来,他就看着卢予葭吃。

    “一会儿带你去警局,讲清楚昨晚上的事。”梁竞舟斟酌了片刻,继续开口,“如果任云——王竹妈妈,有什么过激反应,或者否认昨晚的事,你不要想着去劝她说出来。”

    “嗯。”卢予葭应声,嚼着嘴里的饭菜咽下,“我知道,她已经被驯化了,我想帮也帮不了。”

    “我只想拉王竹出来。”

    卢予葭的声音坚定,这个回答倒是出乎梁竞舟的意料。

    “我以为你会想方设法把任云也带出来?”

    “是她自己放弃了,救不了。我又不是圣人,还不至于到处发善心。”卢予葭仰头把那一小瓶药水灌进嘴里,“但是王竹不一样,她是想出来的。”

    梁竞舟看着卢予葭一气呵成的动作,挑眉笑着把小玻璃瓶接过来,“你倒是真的也不犹豫一下,就这么喝了?知道有料也喝?”

    “对啊,你要小心才对。哪天我要是死在你这了,我肯定是备好了各种材料,他们一下就能找到你。”卢予葭躺在床上仰视着梁竞舟站起来。

    “嗯,好。”

    梁竞舟收走了盘子,留下这一句便走出了房间。

    果然和他们预想的一样,任云否认了王举七家暴的事实,把一切归结为是他喝醉了不清醒,还说王竹是因为太害怕才拿的刀。

    至于卢予葭被牵扯其中,他们俩道歉得是一个比一个卑微诚恳,王举七还主动提了承担她的医药费。她倒也不多说,这笔医药费收进口袋,转头就给梁竞舟转了过去。

    王竹在现场一句话都没说,她太过熟悉报警后父母俩人的嘴脸,她很清楚等回家后会发生什么,一切都只会回到以前的模样,并不会有什么改变。

    “王竹,今天冯思虞要回来了,冯老师想看看你最近学的怎么样,跟我走吧?”

    卢予葭自然也知道如果她们就这么跟着王举七回去会发生什么,她只好借冯思虞要回来的理由,把王竹带走。

    王举七一把抓住王竹的胳膊,肉眼可见的用力,王竹眉头紧皱,可就是一声也不吭。

    “她要准备高考复习,最近就不学跳舞了,是吧小竹?”

    挣了两下没挣开,王竹对上卢予葭的双眼,拉住她的衣袖,“我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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