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凤朝玉
云霄之上，宫殿金璧辉煌。
楚玉有时会想，自己终究从何而生，这漫长的一生又是为了什么，最终又将走向哪里。
很俗套的问题，可谁又不为此疑惑呢。
楚疯女，楚凤女……
青州，京城，楼兰，宋山，天界……
她似乎过得很精彩，哪里都走遍了。
可哪里都不是她的归属。
有人说，身为凤女，天生昳丽，且一旦开了仙印，法力无边。
但终究只是棋子罢了。
京城的棋，披着繁华的外套，阴险，吃人。
天界的棋，倒是明朗大方，美不胜收。
它吃人是在无人发现的地狱。
凤女属火系，奇怪的是她们天生薄情。
楚玉也曾爱过人。
——或许不该说成爱，只是短暂的倾慕。
凤心一动，妖惑人间。
这是上古传下来的话。
于是，所有情缘无一成果，纷纷繁花般落地，凝成霜，碎成玉渣。
是年少时的青梅竹马，后来一个明月，一个浮云，中间隔着永远的风。
是那年春风得意的状元郎，她也如万千少女，芳心暗许。
后来是朝阳与沉入海底的星星，遥遥相望，也望不到。
……
还有很多。
后来，她干脆一柄碧南剑得了皇位。
再后来，看某个神仙不顺眼，开了绝情门，在天上混个官当当。
这才知道自己是凤女。
有一天，她发现闺蜜有些奇怪。
闺蜜说，她不装了。
她是穿越的。
楚玉：“？？？”
按她的话来说，楚玉是大女主。
但她觉得她过得太窝囊了。
楚玉：“……”
于是，她开始亲自指导楚玉……
过了几千年，她又告诉她一个惊天大秘密。
她的那些个冗杂的桃花里，有一人是重生的。
而他，至今还在。
……
犹记那家平淡的茶馆，还有那精致高耸的淮月楼。
第一章 青州有少年，夭夭若桃花
“楚莹！你个小贱人！”
一个含着哭腔的声音喊道。
这是在青州的一座宅子里。
宅子颇为阔气，青砖黛瓦，古色古香。
只是某个一脸面粉的小姐实在有些煞风景。
“小姐，莫哭，莫哭。”
丫鬟不停劝着。
那小姐仍自嘤嘤嘤个没完。
“这贱丫头，我一定要去找爹爹告状！把她赶出家门！”
“是是是，她就是个贱种，哪里比得上小姐您哪。快别哭了，惹老爷夫人心疼。”
穿粉衣服的丫鬟比较能言善道，声音也清脆好听。
她一说完，屋里十几个丫鬟连声附和。
“就是，那野种不值得小姐生气！”
“我呸，楚莹那贱骨头哪配和小姐比。”
……
……
……
那小姐果真不怎么哭了，只有一搭没一搭地哽咽，肩膀一耸一耸的。
如果忽略她脸上白花花的面粉，那么此刻的场景也算楚楚可怜，温馨悦目。
半响，一个小丫鬟怯生生地道，“小姐……要不您擦擦？”
小姐闻言，“哇”的一声又哭了。
众人又是一顿劝。
不怪那小丫鬟多嘴，楚墨芸的样子的确可怕。
厚厚的一层面粉，均匀地覆盖在她娇嫩的脸颊上，惨白惨白的，只露出一双湿润的眼睛，显得特别小。
泪水混着面粉，尤其狼狈。
楚墨芸此时刀了楚莹的心都有。
而“罪魁祸首”楚莹小姑娘，已经逃出了十万八千里，正在茶馆与一个男子喝得悠闲。
“咯咯咯……你是没看见楚小狗今天的样子，太惨了……哈哈哈哈哈，不过不得不说，比平时顺眼多了！”
说着，举起茶盏，亳不顾及形象地一口闷。
放下茶盏，轻呼，“爽快！”
宋凌钰斯斯文文地看着她，美目浅弯，两人一动一静，形成鲜明对比。
“莹姑娘觉得，大快人心？”
“当然！”
楚莹扬眉吐气，朗然大笑。
惹得旁座的一位老书生注目。
宋凌钰也笑了。
他似乎生来就是温润如玉的样子，清风霁月，淡雅得不染凡尘，又长得妖媚迷人，更胜女子。
青竹般的朗润中又透着阴柔，何其令人着迷。
两人最初的相识，竟还是楚莹叫他“宋娘子”，被他抓来兴师问罪。
“莹姑娘，宋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你也姓楚。”
楚莹：“……”
宋凌钰的笑和楚莹很不同。
他柳眉若弯若扬，目似繁星，清越如风，温柔若水，一个大男人竟有浅浅的梨涡，实属倾国倾城。
而楚莹，估计是草原的女汉子投错胎了。
“莹姑娘，宋某这里有一物，不知是否感兴趣？”
楚莹眉毛一扬，“什么？”
宋凌钰从宽大的淡青色袖子里摸出一个红木盒子，放在桌子上，素指轻点，浅笑盈盈。
光看盒子，楚莹就知道这绝非俗物。
她兴趣盎然地紧紧盯着盒子，仿佛会透视。
心里已经有一个小人在呐喊了。
宋凌钰打开盒子。
只见一串雪白不染的珊瑚珠静静放着，泛着隐隐清泽。
嗯，一看就贵。
她喜欢！
（谁不喜欢贵的东西呢……）
宋凌钰见她两眼放光的样子，微摇折扇，“这是我一个友人从梧州带来的，一颗可值千金。”
楚莹杏眼弯弯，恬不知耻地，“宋公子果然聪明，我还真就感兴趣。”
“感兴趣就行，”宋凌钰不疾不徐，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送你了。”
“多谢宋公子！”
其实，不等他说那三个字，楚莹已经把盒子拿过来了。
这两人对于黄白之物，一个贪心不减，一个人淡如菊。
“云英未嫁的丫头，收外男的东西，当真是……不知廉耻！”
刚才被她笑声惊扰的老书生忽然发话。
老书生一身布衣，头发花白，气得昏黄的眼珠瞪起，鼻孔一缩一缩的，胡须一抖一抖的。
其实按照他的年岁，不该是两鬓斑白，可惜他日夜苦读，披星戴月，殚精竭虑，功名未曾考上，倒把一头青丝熬成了雪。
不过，如果青州那些传闻是真的，这老头儿也不是个多高洁的货色。
青州有名的“楚疯女”，提刀拿剑尚且不眨眼，动动嘴皮子的事儿更是从来不怕的。
反而……颇为有趣。
严格来说，楚莹并不是个好人。
起码不是世人眼中的好姑娘。
从她自己的角度出发，她楚莹虽有几分侠肝义胆，但大多是因为太闲，想找点事干。
而且，她有一颗唯恐天下不乱的心。
她就像是天生的魔煞星，见不得平静，非要把无风的湖面撕开不可。
当然，她这样的姑娘也有人喜欢。
原因无非一个。
她长得美。
的确，楚莹很美。
她艳若桃李，清若灵玉，妩媚中透着几分冷艳，娇柔中透着几分英姿，说不清到底是哪种美。
但毋庸置疑是明艳不可方物，叫人一眼万年的。
楚莹转过头，脸上仍旧是如此的笑意盈盈。
“哎哟，这不是西街考了三十年都没中举的于秀才嘛。”
一开口就是阴阳怪气。
于秀才脸上一黑。
“我知道是我的不妥，不该在您面前收礼，毕竟……您给孟二娘送礼，被拒了。”
“是小辈不长眼，惹于秀才嫉妒了。”
于秀才哇哇乱叫，“你这小丫头，胡言乱语作甚！”
楚莹无辜地瞪大眼睛，“什么？我没说错呀！您确实考了三十年呀！”
“而且，半个青州都知道，您爱慕孟二娘，用情至深，可歌可叹。”
于秀才的脸一会青一会紫。
“哦，对了，更不该收考一次就中的宋公子的礼。”
“你！你你你你你……”
于秀才气得几欲咬碎一口牙。
旁边几个孩童看得有趣，推波助澜，“明月有清风，山川亦有木。可叹吾慕卿，卿卿不解意……啊哈哈哈哈哈！”
于秀才气得发疯，青筋暴起，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首酸诗是他写给孟二娘的。
由于某些缘故，闹得沸沸扬扬。
楚莹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宝贝地把盒子捧在怀里，“宋公子，咱们走。”
宋凌钰十分温顺，像一只小羊羔，随她走向门口。
长衫若水，步伐潇洒。
光是一个背影就坠入无数少女的闺阁之梦。
走到门口时，宋凌钰忽然转头，道，“于秀才，今日是莹姑娘冒犯了，多有得罪，我替她向你道歉。”
于秀才略微欣慰，刚要开口，却听他又悠悠补了一句。
“几时红颜醉，半生已飘零。”
“……”
正是那首情诗的最后一句。
致命一击。
于秀才呼吸一窒，胡须又抖了几下，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你今晚回去吗？”
“回。”
楚莹打了个哈欠，“我二叔今天回青州。”
宋凌钰温润一笑，就像春风卷过江南岸，轻柔缱绻，“那姑娘慢走，不送。”
“再会。”
“再会。”
任谁也没注意到，他念诗时眼中的孤寂。
小小的茶馆前，平淡的青砖路上，两人背道而驰。
混在喧嚣人群里，倒不显孤寂。
只是，到底是何滋味，只有其中人知道。
走出很远，楚莹又想起一个困扰她很久的问题。
宋凌钰为什么不承认他是茶馆老板？
路过一家点心铺，清香四溢。
是桃花糕的味道。
楚莹摸了摸身上，还有几两碎银，于是悠闲地走过去。
“老板，来两块桃花糕。”
“好咧！”
……
热气氤氲。
同在买糕的还有两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打扮秀美，气质柔和，一看就有青州闺秀的风范。
她们用团扇捂着脸，窃窃私语。
楚莹离她们近，耳朵又灵敏，把她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听说了吗，南阳的许公子去贺州了！”
“啊？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听说，是去会友人的！”
“哇~他什么时候会来青州啊？好想亲眼一睹许公子的盛世容颜……”
“不过，这位许公子到底多美啊？比宋公子还美吗？”
“听说是！他从小就被誉为‘玉郎’，且才华横溢，谈吐不凡……”
“……”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犯花痴，几乎把许公子夸到天上去了。
楚莹听得漫不经心。
啧啧啧，小姑娘就是小姑娘，男人哪有那么好看。
起码没有金银珠宝好看。
楚莹嘴角上扬。
嗯，今日又收获珊瑚珠一串。
“小丫头，你的桃花糕好了！”
“谢谢老板！”
楚莹随手拣了一块银子扔过去，没有让他找零的意思，咬一口糕，扬长而去。
老板先是有些疑心地咬咬银子，确认是真的后，卯足了劲冲楚莹的背影喊，“小姐下次再来啊！”
楚莹也不回头，只挥了挥手。
“贼！有贼！”
……
楚墨芸一把拉住打探情报回来的丫鬟的手，“怎么样？她去哪了？”
“先去清竹轩喝茶，然后去买了糕点。”
楚墨芸气得一跺脚，“这个小贱人！她倒悠闲自在！”
丫鬟故作高深地笑了笑，“莫急，小姐。我已叫同行的刘令扮作贼人，吓唬她了！”
“南宫大人！”
银鳞卫的声音急促又紧张。
“大人，您受伤了！”
“现在不是管我的时候。兵分三路，快去追！”
“是！”
几人齐齐应道，铿锵有力，气震山河。
云霄之上，宫殿金璧辉煌。
楚玉有时会想，自己终究从何而生，这漫长的一生又是为了什么，最终又将走向哪里。
很俗套的问题，可谁又不为此疑惑呢。
楚疯女，楚凤女……
青州，京城，楼兰，宋山，天界……
她似乎过得很精彩，哪里都走遍了。
可哪里都不是她的归属。
有人说，身为凤女，天生昳丽，且一旦开了仙印，法力无边。
但终究只是棋子罢了。
京城的棋，披着繁华的外套，阴险，吃人。
天界的棋，倒是明朗大方，美不胜收。
它吃人是在无人发现的地狱。
凤女属火系，奇怪的是她们天生薄情。
楚玉也曾爱过人。
——或许不该说成爱，只是短暂的倾慕。
凤心一动，妖惑人间。
这是上古传下来的话。
于是，所有情缘无一成果，纷纷繁花般落地，凝成霜，碎成玉渣。
是年少时的青梅竹马，后来一个明月，一个浮云，中间隔着永远的风。
是那年春风得意的状元郎，她也如万千少女，芳心暗许。
后来是朝阳与沉入海底的星星，遥遥相望，也望不到。
……
还有很多。
后来，她干脆一柄碧南剑得了皇位。
再后来，看某个神仙不顺眼，开了绝情门，在天上混个官当当。
这才知道自己是凤女。
有一天，她发现闺蜜有些奇怪。
闺蜜说，她不装了。
她是穿越的。
楚玉：“？？？”
按她的话来说，楚玉是大女主。
但她觉得她过得太窝囊了。
楚玉：“……”
于是，她开始亲自指导楚玉……
过了几千年，她又告诉她一个惊天大秘密。
她的那些个冗杂的桃花里，有一人是重生的。
而他，至今还在。
……
犹记那家平淡的茶馆，还有那精致高耸的淮月楼。
第一章 青州有少年，夭夭若桃花
“楚莹！你个小贱人！”
一个含着哭腔的声音喊道。
这是在青州的一座宅子里。
宅子颇为阔气，青砖黛瓦，古色古香。
只是某个一脸面粉的小姐实在有些煞风景。
“小姐，莫哭，莫哭。”
丫鬟不停劝着。
那小姐仍自嘤嘤嘤个没完。
“这贱丫头，我一定要去找爹爹告状！把她赶出家门！”
“是是是，她就是个贱种，哪里比得上小姐您哪。快别哭了，惹老爷夫人心疼。”
穿粉衣服的丫鬟比较能言善道，声音也清脆好听。
她一说完，屋里十几个丫鬟连声附和。
“就是，那野种不值得小姐生气！”
“我呸，楚莹那贱骨头哪配和小姐比。”
……
……
……
那小姐果真不怎么哭了，只有一搭没一搭地哽咽，肩膀一耸一耸的。
如果忽略她脸上白花花的面粉，那么此刻的场景也算楚楚可怜，温馨悦目。
半响，一个小丫鬟怯生生地道，“小姐……要不您擦擦？”
小姐闻言，“哇”的一声又哭了。
众人又是一顿劝。
不怪那小丫鬟多嘴，楚墨芸的样子的确可怕。
厚厚的一层面粉，均匀地覆盖在她娇嫩的脸颊上，惨白惨白的，只露出一双湿润的眼睛，显得特别小。
泪水混着面粉，尤其狼狈。
楚墨芸此时刀了楚莹的心都有。
而“罪魁祸首”楚莹小姑娘，已经逃出了十万八千里，正在茶馆与一个男子喝得悠闲。
“咯咯咯……你是没看见楚小狗今天的样子，太惨了……哈哈哈哈哈，不过不得不说，比平时顺眼多了！”
说着，举起茶盏，亳不顾及形象地一口闷。
放下茶盏，轻呼，“爽快！”
宋凌钰斯斯文文地看着她，美目浅弯，两人一动一静，形成鲜明对比。
“莹姑娘觉得，大快人心？”
“当然！”
楚莹扬眉吐气，朗然大笑。
惹得旁座的一位老书生注目。
宋凌钰也笑了。
他似乎生来就是温润如玉的样子，清风霁月，淡雅得不染凡尘，又长得妖媚迷人，更胜女子。
青竹般的朗润中又透着阴柔，何其令人着迷。
两人最初的相识，竟还是楚莹叫他“宋娘子”，被他抓来兴师问罪。
“莹姑娘，宋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你也姓楚。”
楚莹：“……”
宋凌钰的笑和楚莹很不同。
他柳眉若弯若扬，目似繁星，清越如风，温柔若水，一个大男人竟有浅浅的梨涡，实属倾国倾城。
而楚莹，估计是草原的女汉子投错胎了。
“莹姑娘，宋某这里有一物，不知是否感兴趣？”
楚莹眉毛一扬，“什么？”
宋凌钰从宽大的淡青色袖子里摸出一个红木盒子，放在桌子上，素指轻点，浅笑盈盈。
光看盒子，楚莹就知道这绝非俗物。
她兴趣盎然地紧紧盯着盒子，仿佛会透视。
心里已经有一个小人在呐喊了。
宋凌钰打开盒子。
只见一串雪白不染的珊瑚珠静静放着，泛着隐隐清泽。
嗯，一看就贵。
她喜欢！
（谁不喜欢贵的东西呢……）
宋凌钰见她两眼放光的样子，微摇折扇，“这是我一个友人从梧州带来的，一颗可值千金。”
楚莹杏眼弯弯，恬不知耻地，“宋公子果然聪明，我还真就感兴趣。”
“感兴趣就行，”宋凌钰不疾不徐，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送你了。”
“多谢宋公子！”
其实，不等他说那三个字，楚莹已经把盒子拿过来了。
这两人对于黄白之物，一个贪心不减，一个人淡如菊。
“云英未嫁的丫头，收外男的东西，当真是……不知廉耻！”
刚才被她笑声惊扰的老书生忽然发话。
老书生一身布衣，头发花白，气得昏黄的眼珠瞪起，鼻孔一缩一缩的，胡须一抖一抖的。
其实按照他的年岁，不该是两鬓斑白，可惜他日夜苦读，披星戴月，殚精竭虑，功名未曾考上，倒把一头青丝熬成了雪。
不过，如果青州那些传闻是真的，这老头儿也不是个多高洁的货色。
青州有名的“楚疯女”，提刀拿剑尚且不眨眼，动动嘴皮子的事儿更是从来不怕的。
反而……颇为有趣。
严格来说，楚莹并不是个好人。
起码不是世人眼中的好姑娘。
从她自己的角度出发，她楚莹虽有几分侠肝义胆，但大多是因为太闲，想找点事干。
而且，她有一颗唯恐天下不乱的心。
她就像是天生的魔煞星，见不得平静，非要把无风的湖面撕开不可。
当然，她这样的姑娘也有人喜欢。
原因无非一个。
她长得美。
的确，楚莹很美。
她艳若桃李，清若灵玉，妩媚中透着几分冷艳，娇柔中透着几分英姿，说不清到底是哪种美。
但毋庸置疑是明艳不可方物，叫人一眼万年的。
楚莹转过头，脸上仍旧是如此的笑意盈盈。
“哎哟，这不是西街考了三十年都没中举的于秀才嘛。”
一开口就是阴阳怪气。
于秀才脸上一黑。
“我知道是我的不妥，不该在您面前收礼，毕竟……您给孟二娘送礼，被拒了。”
“是小辈不长眼，惹于秀才嫉妒了。”
于秀才哇哇乱叫，“你这小丫头，胡言乱语作甚！”
楚莹无辜地瞪大眼睛，“什么？我没说错呀！您确实考了三十年呀！”
“而且，半个青州都知道，您爱慕孟二娘，用情至深，可歌可叹。”
于秀才的脸一会青一会紫。
“哦，对了，更不该收考一次就中的宋公子的礼。”
“你！你你你你你……”
于秀才气得几欲咬碎一口牙。
旁边几个孩童看得有趣，推波助澜，“明月有清风，山川亦有木。可叹吾慕卿，卿卿不解意……啊哈哈哈哈哈！”
于秀才气得发疯，青筋暴起，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首酸诗是他写给孟二娘的。
由于某些缘故，闹得沸沸扬扬。
楚莹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宝贝地把盒子捧在怀里，“宋公子，咱们走。”
宋凌钰十分温顺，像一只小羊羔，随她走向门口。
长衫若水，步伐潇洒。
光是一个背影就坠入无数少女的闺阁之梦。
走到门口时，宋凌钰忽然转头，道，“于秀才，今日是莹姑娘冒犯了，多有得罪，我替她向你道歉。”
于秀才略微欣慰，刚要开口，却听他又悠悠补了一句。
“几时红颜醉，半生已飘零。”
“……”
正是那首情诗的最后一句。
致命一击。
于秀才呼吸一窒，胡须又抖了几下，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你今晚回去吗？”
“回。”
楚莹打了个哈欠，“我二叔今天回青州。”
宋凌钰温润一笑，就像春风卷过江南岸，轻柔缱绻，“那姑娘慢走，不送。”
“再会。”
“再会。”
任谁也没注意到，他念诗时眼中的孤寂。
小小的茶馆前，平淡的青砖路上，两人背道而驰。
混在喧嚣人群里，倒不显孤寂。
只是，到底是何滋味，只有其中人知道。
走出很远，楚莹又想起一个困扰她很久的问题。
宋凌钰为什么不承认他是茶馆老板？
路过一家点心铺，清香四溢。
是桃花糕的味道。
楚莹摸了摸身上，还有几两碎银，于是悠闲地走过去。
“老板，来两块桃花糕。”
“好咧！”
……
热气氤氲。
同在买糕的还有两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打扮秀美，气质柔和，一看就有青州闺秀的风范。
她们用团扇捂着脸，窃窃私语。
楚莹离她们近，耳朵又灵敏，把她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听说了吗，南阳的许公子去贺州了！”
“啊？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听说，是去会友人的！”
“哇~他什么时候会来青州啊？好想亲眼一睹许公子的盛世容颜……”
“不过，这位许公子到底多美啊？比宋公子还美吗？”
“听说是！他从小就被誉为‘玉郎’，且才华横溢，谈吐不凡……”
“……”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犯花痴，几乎把许公子夸到天上去了。
楚莹听得漫不经心。
啧啧啧，小姑娘就是小姑娘，男人哪有那么好看。
起码没有金银珠宝好看。
楚莹嘴角上扬。
嗯，今日又收获珊瑚珠一串。
“小丫头，你的桃花糕好了！”
“谢谢老板！”
楚莹随手拣了一块银子扔过去，没有让他找零的意思，咬一口糕，扬长而去。
老板先是有些疑心地咬咬银子，确认是真的后，卯足了劲冲楚莹的背影喊，“小姐下次再来啊！”
楚莹也不回头，只挥了挥手。
“贼！有贼！”
……
楚墨芸一把拉住打探情报回来的丫鬟的手，“怎么样？她去哪了？”
“先去清竹轩喝茶，然后去买了糕点。”
楚墨芸气得一跺脚，“这个小贱人！她倒悠闲自在！”
丫鬟故作高深地笑了笑，“莫急，小姐。我已叫同行的刘令扮作贼人，吓唬她了！”
“南宫大人！”
银鳞卫的声音急促又紧张。
“大人，您受伤了！”
“现在不是管我的时候。兵分三路，快去追！”
“是！”
几人齐齐应道，铿锵有力，气震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