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中间的绿化带里,黄白相间的月季花盛放着。

    清新香味若即若离。

    等江隙的空档,孟盼沅打开手机前置相机,拨开滑落到左额的长发,确认伤势情况。

    还好,只是泛红没肿,普通的磕碰伤。

    她放下手,如松口的气球般,翘起嘴巴呼噜噜地吐出一大口废气。

    主驾上的江隙刚好看到这一幕,漠然的脸上浮现一丝浅笑。

    他右手缓打方向,车稳稳停在孟盼沅旁边。

    “上车。”江隙按下副驾车窗,朝孟盼沅说道。

    越野对于孟盼沅来说有点高,她踩着踏板,第一次没站上去,身子颠了一下后,一手撑在副座上借力才勉强坐上位置。

    江隙看着被孟盼沅手指压陷的皮椅,开起玩笑。

    “小短腿是有点费劲哈,没事,咱们以后换个车。”

    刚坐定伸手关着车门的孟盼沅,侧头看了看江隙,想刀人的眼神根本藏不住。

    可这边副驾车门一关,江隙反倒下了车,她费解地看着他从左侧车窗经过,消失,又在后窗出现,打开后备箱,在翻找着什么。

    孟盼沅前后左右扫了一眼车内,挺干净。

    后座右侧整齐地放着三个礼盒,左侧一个黑色男士运动背包靠在椅背上。

    她视线移回面前,中间的手扣是打开得状态,黄色烟盒露出半截,孟盼沅鼻子轻轻地嗅了嗅,车上倒是没有烟味,反倒有很淡的橘子水香。

    她抬起左手,准备去拉安全带。

    副驾车门被江隙打开。

    “怎么了?”孟盼沅眼睛倏地放大。

    “头,靠过来。”江隙简短陈述。

    孟盼沅这才发现,他手里拿了瓶跌打损伤的喷雾。

    她两手把额前头发都别到耳后,头一点点挪到江隙抬起的手边,仰面,闭上眼睛。

    “你轻一点,我特别怕疼。”

    闭眼等待的过程是焦虑的,十秒左右江隙都没有动作,孟盼沅等不下去,半睁右眼略表疑问。

    江隙低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闭上吧。”

    额头被清香棉质布料擦拭了一遍,湿润水珠打在左侧磕碰处,接着,就听到江隙懒洋洋地说道。

    “行了。”

    擦药步骤在预判之外,孟盼沅尾音抬高。

    “就好啦?不用揉?”

    “你还想揉哪。”江隙嘴角故意坏笑。

    孟盼沅眼风由上至下扫了眼面前江隙。

    他今天穿的很暗沉,黑T黑色宽松工装长裤,只有脚上的灰白AJ带着一点亮色。

    她突然说道。

    “你刚才用什么给我擦的头啊。”

    江隙随即撩了下衣角,微收下巴给她示意。

    孟盼沅一眼就看到了他衣服上残留的小片粉底液,以及一晃而过的紧实腹部纹理。

    她手指松下耳后长发,挡住脱妆的额头以及开始泛红的脸颊。

    副驾车门从外关上,江隙回到主驾,打开空调,靠着椅背扭头问道。

    “想吃什么?”

    不挑食的孟盼沅,其实吃什么都行,可今天她堵着一口气,故意地说。

    “吃人均最高的吧。”

    江隙一口就答应了。

    “没问题,西餐日料还是精品菜啊?”

    孟盼沅顿时觉得自己也挺没意思的,口吻变低柔。

    “吃拉面吧。”

    这前后跨度有点大,江隙调侃起来。

    “兰州拉面?”

    “...也行,我没有不爱吃的。”孟盼沅短暂侧目。

    汽车启动,两人没再说话,江隙打开音乐。

    口哨声过后,清新男声唱着一首舒缓的说唱,歌词里松弛洋溢。

    “我欲乘风归,养只小乌龟......”

    孟盼沅听着旁边的江隙轻声跟唱,勾起嘴角看向窗外。

    车离开园区已经有一段距离,江隙没开导航,看路牌应该是在往市区开。

    这个时段,路上车辆不多,前后间隔相对宽松。

    一辆草绿色的街车从旁边呼啸而过,骑车人戴着白色头盔,半伏着身子,他的灰色短袖兜着风,毫无规则地往后翻涌着。

    孟盼沅眼睛几乎看直了,她视线一直追随着,直至它消失。

    随后,由衷感叹道。

    “也太酷了吧。”

    “谁摔谁知道。”江隙在一旁轻飘飘地接了一句。

    孟盼沅听着话里别样的情绪,咬唇偷笑。

    她转过身子侧对着江隙,偏头俏皮地说。

    “怎么不高兴啦。”

    江隙眼看着前面的红绿灯就要变色,一脚加速踩了过去,他快速地扫了一眼孟盼沅,波澜不惊地问。

    “喜欢这样的?”

    “不告诉你!”

    孟盼沅说完,半靠椅背,默默嘀咕:你总得吃回瘪吧。

    “你靠着歇会,还得半小时。”吃完瘪的江隙倒是不甚在意。

    车开进繁忙的闹市区,在一个小路口一拐,马路两边立即收紧,绿化树密布,环境清净了下来。

    江隙找了个路边空位停好车,右手一伸,揉了揉孟盼沅发顶。

    “走吧,到了。”

    下车后。

    江隙带着孟盼沅走了二十米左右,停在一家非常不起眼的餐馆门口。

    孟盼沅抬眼看了眼招牌,上面朴实无华地写着

    〔意大利家庭料理〕

    “不是想吃面吗,这家意面挺好吃的。”

    江隙说完拉开玻璃门,孟盼沅走了进去,黄油和芝士香扑鼻而来。

    这会才下午四点多,店里却已经打开了几盏欧式吊灯,八九个卡座里只有两桌客人在用餐,其中一桌三个人全是金发碧眼的老外。

    孟盼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服务员马上递过来菜单和一盘配着黄油罗勒的餐前面包。

    她拿起一小片吃着,本不抱多少期望的餐前面包,瞬间抓住了她的味蕾,外酥里嫩,香草味萦绕口腔。

    两人点了一张玛格丽特,一份鸡肉薄饼,外加一碗蛋黄培根芝士面。

    服务员收走菜单,赶去别桌回应招手的客人。

    “我中午吃过了,陪你稍微吃点,够不够?”

    “我又不是猪。”孟盼沅又拿了片面包,随口提出异议。

    “喝的呢?”

    “就喝柠檬水吧。”

    “你晚上跟我走吧。”江隙不经意地扯开话题。

    嘴里嚼着面包片的孟盼沅猛地回过神来,她差点呛到,咳了两嗓子后小声说。

    “......啊?什么意思?”

    江隙深邃眼眸里映着吊灯迷离的光晕。

    他眉梢轻扬,嘴角笑意分明。

    “字面意思。”

    孟盼沅沉默数秒,才喃喃开口。

    “......你让我想想。”

    之后吃饭,她基本都低着头,意面即便再好吃,心思也早已飞到九霄云外。

    直到江隙结完账,两人一起走出店门,她这根羽毛,也还在空中四处乱飞。

    孟盼沅抬头,望向天空,试图找回一点出逃的理智。

    落日的余晖就这么点亮了她的眼睛。

    西边的天上被一大片绚烂的火烧云染成金红色,整个街道笼罩其中,梦幻得令人心醉。

    江隙站在如诗如画的红晕里,低头垂眸,出神地看着身旁的孟盼沅。

    这一刻的世界,好像为他们静止了。

    可惜江隙口袋里的手机不懂风情,突兀地响了起来。

    "我接个电话。"他看了眼来电信息,往旁边走了几步,避开孟盼沅。

    “江隙,言言怎么一个人来了?”

    电话刚一接通,任文妮就在电话那头质问起来。

    “妈,跟您说了多少遍了,我跟她没戏。”

    “那你跟谁有戏,你来,你告诉我,一天天的家也不着,真是反了天了。”任文妮越说越气,怒火中烧。

    江隙应付起来却是如鱼得水,轻车熟路得很。

    “我昨天不是才回去过么。”

    “噢,你管那叫回家,看两眼就跑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回来视察工作呢。”任文妮喝了口水,马上又接着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躲什么,言言多好一姑娘啊,漂漂亮亮性格又好,这事儿多合适啊,她又喜欢你,你邵叔刚好也能帮衬你,臭小子一天天的,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妈,我这不是都有对象了嘛,还去招惹你的宝贝言言啊?多不合适啊。”

    江隙一边说着,一边回头找着几步外的孟盼沅,发现她换了个靠墙边的位置,低着头,乖巧地站着,右脚尖不时轻蹭着地面。

    “现在连你妈我,你也要开始骗了是吧。”任文妮压根不信。

    “我骗您干嘛,真的。”

    “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江隙稍作停顿。

    “有一阵儿了。”

    “那你这样,赶紧带回家让我看看。”任文妮冷静下来,揣摩着说。

    “再过一阵儿吧,我怕您一看完太喜欢,给我抢跑了怎么办。”江隙寥寥几句快速说完,自主结束通话:“妈,我这要开车了,我先挂了啊。”

    一直用左腿支撑站着的孟盼沅,感觉膝盖有点酸,她正想换成右腿,发现靴筒不知什么时候扁下去了一截。

    她弯腰,右手抓住所有头发,左手往下伸想去拉一下,手里的手机也跟着滑落。

    孟盼沅左手急忙往下捞,可根本来不及,她放弃挣扎。

    一只指节修长的大手,紧贴地面,手心朝上,稳稳地接住了手机。

    孟盼沅眼神顺着面前脉络分明的手臂,一路上移,最终和单膝跪在地上的江隙四目相汇。

    "咚!咚!咚!"

    心口直跳,她眼神迅速躲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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