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夜幕浓厚，空中飘着轻柔小雨。
飞机穿出云层，机窗上水迹游动，坐在商务舱的孟盼沅，透过笼罩着薄纱的窗户往下看去，纵横交错的城市道路闪成一条条朦胧的金色丝带。
身材姣好的空姐，小声提醒着两边乘客拉下遮阳板。
孟盼沅抬手轻拉，提前完成任务。
她旁边的江隙，毛毯盖在腰部，头侧向过道，安静地睡着。
直至飞机落地，起落架承受巨大冲击力，机舱内部开始抖动，他才勉强睁开眼睛。
敞亮的机场地库里，车来车往。
行人基本都是大包小包拿着，行李箱推着，行色匆匆。
江隙手里推着孟盼沅的深色行李箱，阔步走出地库的自动玻璃门。
他停在原地，辨认好方向后，直直往车位去。没走几步，他又猛地停下，回过头，找着被他落在身后的孟盼沅。
等黑色长发扫到他身侧手臂，他才重新抬脚。
孟盼沅跟着江隙走到一个靠边的车位停下，看着他打开后备箱，才确认眼前这辆灰色Taycan就是她接下来要坐的车。
“上车，这次不费劲了。”
江隙声音冷淡又有磁性，是冰块砸进可乐，咕噜起气泡。
孟盼盼瞪了他一眼。
灰色轿跑越过减速带，驶出停车场。
雨点滴滴打在玻璃上，江隙打开雨刮器，两根黑杆有节奏地开始摆动。
“你怎么换车了？”
“那车送去保养了，怎么了，真以为嫌你腿短啊。”
“就你长嘴。”
话不投机半句多。
接下来的路程，孟盼沅没有说话，江隙放了点摇滚乐。
一回优山，孟盼沅就浑身沉重，明明什么都没干，可疲惫还是找到了她。她视线泛泛地跟着机场高速上的汽车尾灯移动，脑子里整个放空。
车下高速没多久，她大腿上一阵酥麻，手机开始震动。
江隙听见异响，快速关掉车内音乐。
孟盼沅看着来电人，眉头皱起，迟迟没有接听。
最后又怕耽误重要事情，她还是频繁地眨着眼睛，把手机放到耳边。
“喂，虎哥。”
“砂糖，休息的怎么样？”电话里的男人，语速极快。
“还行，是有什么事吗？”孟盼沅直接切主题。
“没什么事，问问你状态怎么样，你这离职两周了，我也一直没和你联系，太忙了。”
“没关系，谢谢虎哥关心。”
虎果是孟盼沅在时盈的直属上级，他年纪不算大，才33岁就已经爬上高层，接管着整个集团各条线的舆情公关。砂糖是孟盼沅在公司的花名，除了方方，老是沅姐沅姐的叫她，大部分人基本都是花名互称。
“找下一个工作了吗？”
孟盼沅隐隐有预感，虎果要说什么，她刻意避开。
“......准备呢。”
“高姐前两天来找我问你了，她可能这几天会找你，你留心下电话。”
“好的，没问题。”
彼此寒暄几句后，电话挂断。
孟盼沅盯着前方显示屏上的图标，陷入沉思。
高姐找来？
最早进时盈，是高姐带着孟盼沅做正面公关突飞猛进，高姐人虽大喇喇的，但是特别护犊子。
孟盼沅对她，一直有种特殊的依赖感。
可惜在她手下没干多久，孟盼沅因为工作能力突出，被虎果调走，去了难度拉满的舆情系统。
无尽深渊从此引她坠入。
光是回想过往，她两只胳膊都有点发麻，鼻息紧促。
“饿吗，还吃不吃？”
低沉嗓音注力，将她生扯出昏暗水面。
窗外街景熟悉，居然已经到了孟盼沅小区大门边。
“不饿，飞机餐吃饱了，要不门口......”停字没说出口。
江隙的车已经直接开下地库，孟盼沅只能赶紧和楼管报备车牌号。
明亮单元门前。
江隙下车拿出行李箱。
“我不上去了，得回去做个教案，明天十一点左右来接你，一起去我家吃午饭。”
“额，我是不是得给你妈带点什么。”
“都准备好了，你乖乖地跟着我就行。”
“知道了，那我走啦。”孟盼沅拉出行李箱拉杆，嘴上说要走，脚却没有动。
江隙朝她微扬了下头。
孟盼沅往身后看了一眼，疑惑：“啊？”
“我看着你进去。”
银色电梯前的孟盼沅，听着地库里，发动机轰隆声渐远。
叮——
电梯开门，她走进，好似从前深夜下班回家，这几天短暂的无忧时光不曾有过。
对于明天的行程，她心里也有点惴惴不安。
租房内，还是一成不变的布局。
洗完澡，懒得收拾行李，孟盼沅在家庭群报了平安，把手机震动改成铃声。
躺到床上，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
漫漫长夜熬人心，墙上孤灯似烟云。
不知过了多久，她正要撑起身子去关灯。
电话铃响了。
出乎意料，但也能猜到是谁。
“该睡了，明天起不来了。”
“知道了。”孟盼沅有气无力。
“给你读空管教材吧。”
“......？？？”
可能因为孟盼沅一直没说话，江隙又补充起来：“不是听我ATC秒睡，我也没法给你实操啊，而且我们行业很多内容是机密，不能泄露，将就点，听听教材，没准你的小脑瓜子还能领悟点新东西。”
“那可真是谢谢你啊，江，大，善，人！”孟盼沅故意揶揄。
电话里的江隙丝毫不受影响，反倒鼻息加重，笑意明显。
该说不说，江老师亲自辅导学习。
效果确实奇佳，一夜好眠。
孟盼沅第二天睡醒，睁眼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开机时间打败了全国99%的人脑。
她刷牙时，回想了一遍之前和任文妮对接的细节，揣摩着她的喜好。
十点不到，她便从凌乱草包转变成乖巧知性职场女白领。
一身要迎接大老板开早会的穿搭。
她其实很少这么穿，倒不是因为不常见大老板，而是她每次见大老板都耷拉着太平洋宽的黑眼圈，脚踩一双拖鞋，松弛到包租公见了她，也要甘拜下风。
孟盼沅照着全身镜，嘴里啧啧作响，自己也不太适应。
以至于来接她的江隙，见到她时，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他眉心缩近，手指抚了下后颈：“今天有面试？”
“...没有啊，你妈，你妈，你妈不就喜欢这种风格吗？”
“好好说话，别骂人啊。”
直到坐在车上喝光一杯豆浆，孟盼沅都还在问江隙：“你妈之前见我的时候，每次都穿得特别知性，同性相吸嘛，不是吗？”
旁边的江隙看着车流，嘴角向上弯着，耳朵装作没听到。
等到排队等红绿灯，他撇头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怎么可能啊，我既然答应帮你了，那肯定是诚心诚意的。”
“行，那一会看你发挥，别让我失望。”
“你不懂。”
“你说得对。”
不到二十分钟，轿跑开进联排小区。
江隙父母家居然也在同一个行政区，三方住址在地图上一连线，正好能组成一个直角三角形。
“欸，对，你爸呢，一直没听你提过。”
“我爸，基本在外地，不用管。”
轿跑最终停在一个长满橘色月季的联排别墅栅栏边。
江隙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不算陌生的女中音从车内音响传出。
“出门没有，江隙？”
“开下车库门妈，到了。”
飞机穿出云层，机窗上水迹游动，坐在商务舱的孟盼沅，透过笼罩着薄纱的窗户往下看去，纵横交错的城市道路闪成一条条朦胧的金色丝带。
身材姣好的空姐，小声提醒着两边乘客拉下遮阳板。
孟盼沅抬手轻拉，提前完成任务。
她旁边的江隙，毛毯盖在腰部，头侧向过道，安静地睡着。
直至飞机落地，起落架承受巨大冲击力，机舱内部开始抖动，他才勉强睁开眼睛。
敞亮的机场地库里，车来车往。
行人基本都是大包小包拿着，行李箱推着，行色匆匆。
江隙手里推着孟盼沅的深色行李箱，阔步走出地库的自动玻璃门。
他停在原地，辨认好方向后，直直往车位去。没走几步，他又猛地停下，回过头，找着被他落在身后的孟盼沅。
等黑色长发扫到他身侧手臂，他才重新抬脚。
孟盼沅跟着江隙走到一个靠边的车位停下，看着他打开后备箱，才确认眼前这辆灰色Taycan就是她接下来要坐的车。
“上车，这次不费劲了。”
江隙声音冷淡又有磁性，是冰块砸进可乐，咕噜起气泡。
孟盼盼瞪了他一眼。
灰色轿跑越过减速带，驶出停车场。
雨点滴滴打在玻璃上，江隙打开雨刮器，两根黑杆有节奏地开始摆动。
“你怎么换车了？”
“那车送去保养了，怎么了，真以为嫌你腿短啊。”
“就你长嘴。”
话不投机半句多。
接下来的路程，孟盼沅没有说话，江隙放了点摇滚乐。
一回优山，孟盼沅就浑身沉重，明明什么都没干，可疲惫还是找到了她。她视线泛泛地跟着机场高速上的汽车尾灯移动，脑子里整个放空。
车下高速没多久，她大腿上一阵酥麻，手机开始震动。
江隙听见异响，快速关掉车内音乐。
孟盼沅看着来电人，眉头皱起，迟迟没有接听。
最后又怕耽误重要事情，她还是频繁地眨着眼睛，把手机放到耳边。
“喂，虎哥。”
“砂糖，休息的怎么样？”电话里的男人，语速极快。
“还行，是有什么事吗？”孟盼沅直接切主题。
“没什么事，问问你状态怎么样，你这离职两周了，我也一直没和你联系，太忙了。”
“没关系，谢谢虎哥关心。”
虎果是孟盼沅在时盈的直属上级，他年纪不算大，才33岁就已经爬上高层，接管着整个集团各条线的舆情公关。砂糖是孟盼沅在公司的花名，除了方方，老是沅姐沅姐的叫她，大部分人基本都是花名互称。
“找下一个工作了吗？”
孟盼沅隐隐有预感，虎果要说什么，她刻意避开。
“......准备呢。”
“高姐前两天来找我问你了，她可能这几天会找你，你留心下电话。”
“好的，没问题。”
彼此寒暄几句后，电话挂断。
孟盼沅盯着前方显示屏上的图标，陷入沉思。
高姐找来？
最早进时盈，是高姐带着孟盼沅做正面公关突飞猛进，高姐人虽大喇喇的，但是特别护犊子。
孟盼沅对她，一直有种特殊的依赖感。
可惜在她手下没干多久，孟盼沅因为工作能力突出，被虎果调走，去了难度拉满的舆情系统。
无尽深渊从此引她坠入。
光是回想过往，她两只胳膊都有点发麻，鼻息紧促。
“饿吗，还吃不吃？”
低沉嗓音注力，将她生扯出昏暗水面。
窗外街景熟悉，居然已经到了孟盼沅小区大门边。
“不饿，飞机餐吃饱了，要不门口......”停字没说出口。
江隙的车已经直接开下地库，孟盼沅只能赶紧和楼管报备车牌号。
明亮单元门前。
江隙下车拿出行李箱。
“我不上去了，得回去做个教案，明天十一点左右来接你，一起去我家吃午饭。”
“额，我是不是得给你妈带点什么。”
“都准备好了，你乖乖地跟着我就行。”
“知道了，那我走啦。”孟盼沅拉出行李箱拉杆，嘴上说要走，脚却没有动。
江隙朝她微扬了下头。
孟盼沅往身后看了一眼，疑惑：“啊？”
“我看着你进去。”
银色电梯前的孟盼沅，听着地库里，发动机轰隆声渐远。
叮——
电梯开门，她走进，好似从前深夜下班回家，这几天短暂的无忧时光不曾有过。
对于明天的行程，她心里也有点惴惴不安。
租房内，还是一成不变的布局。
洗完澡，懒得收拾行李，孟盼沅在家庭群报了平安，把手机震动改成铃声。
躺到床上，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
漫漫长夜熬人心，墙上孤灯似烟云。
不知过了多久，她正要撑起身子去关灯。
电话铃响了。
出乎意料，但也能猜到是谁。
“该睡了，明天起不来了。”
“知道了。”孟盼沅有气无力。
“给你读空管教材吧。”
“......？？？”
可能因为孟盼沅一直没说话，江隙又补充起来：“不是听我ATC秒睡，我也没法给你实操啊，而且我们行业很多内容是机密，不能泄露，将就点，听听教材，没准你的小脑瓜子还能领悟点新东西。”
“那可真是谢谢你啊，江，大，善，人！”孟盼沅故意揶揄。
电话里的江隙丝毫不受影响，反倒鼻息加重，笑意明显。
该说不说，江老师亲自辅导学习。
效果确实奇佳，一夜好眠。
孟盼沅第二天睡醒，睁眼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开机时间打败了全国99%的人脑。
她刷牙时，回想了一遍之前和任文妮对接的细节，揣摩着她的喜好。
十点不到，她便从凌乱草包转变成乖巧知性职场女白领。
一身要迎接大老板开早会的穿搭。
她其实很少这么穿，倒不是因为不常见大老板，而是她每次见大老板都耷拉着太平洋宽的黑眼圈，脚踩一双拖鞋，松弛到包租公见了她，也要甘拜下风。
孟盼沅照着全身镜，嘴里啧啧作响，自己也不太适应。
以至于来接她的江隙，见到她时，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他眉心缩近，手指抚了下后颈：“今天有面试？”
“...没有啊，你妈，你妈，你妈不就喜欢这种风格吗？”
“好好说话，别骂人啊。”
直到坐在车上喝光一杯豆浆，孟盼沅都还在问江隙：“你妈之前见我的时候，每次都穿得特别知性，同性相吸嘛，不是吗？”
旁边的江隙看着车流，嘴角向上弯着，耳朵装作没听到。
等到排队等红绿灯，他撇头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怎么可能啊，我既然答应帮你了，那肯定是诚心诚意的。”
“行，那一会看你发挥，别让我失望。”
“你不懂。”
“你说得对。”
不到二十分钟，轿跑开进联排小区。
江隙父母家居然也在同一个行政区，三方住址在地图上一连线，正好能组成一个直角三角形。
“欸，对，你爸呢，一直没听你提过。”
“我爸，基本在外地，不用管。”
轿跑最终停在一个长满橘色月季的联排别墅栅栏边。
江隙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不算陌生的女中音从车内音响传出。
“出门没有，江隙？”
“开下车库门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