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峻的风吹进窗帘,是一双苍白骨感的手将它拉上的。

    他将头发蓄长了一些,可能是因为不好好吃饭头发由坚硬变得柔软,漏进冷白色的细仃锁骨里,可能是因为瘦显得眼睛更大了。

    衣服的领口很大,是穿了几年的旧衣服,他挺爱惜的,就是破了一点还溅了雨水上去。

    陈殷在柔软织物中熟睡,呼吸清浅。

    他看到陈殷睡得很香莫名很委屈,他的样子很可怖,手肘上擦破了皮,血蜿蜒下来一滴滴打在地板上,他直接跪在地上用手帕神经质的擦干净了,他摔在了陈殷家附近,可是却没有人来扶他,陈殷也不会像之前一样抱着他给他温柔,他一瘸一拐却行动异常敏捷。

    上次来有几个高大保安赶他,他一点都不记恨,只是心头被荆棘缠绕一步步收紧,好像缺了什么,现在看到她他感觉这块部分又被填满了,只是熟悉的地方让他呼吸都不畅快。

    他很想让陈殷睁开眼睛看看他,但他又不敢,怕自己在这里呆不了多久,陈殷会露出厌恶恶心的表情,像看到蟑螂。

    他唇色本来很浅,因为激动变得殷红,或许是牙齿磨破的,脸上又不正常的红,看着艳丽异常。

    他不戴眼镜了,早在很久之前就做了手术,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但做这次手术术前术后都谨遵医嘱,他要变得更好看,或许好看一点才能惹人喜欢。

    陈殷,是珍贵的。

    是留不住的。

    陈殷随时随地都可以留住他,可是她却不想要关于他的一切。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下雪天。

    他穿了单薄的一身病号服在路灯下等她,手指僵硬地刷着屏幕。

    陈殷按照约定准时到了,眼神已经没有了初见时的热烈。

    “你又是这样。”她皱起了眉头。

    “我已经厌倦了你一次又一次装可怜的把戏。”她抬头看到了裴白衣冻的通红的鼻头,雪在睫毛上结了一层冰晶,他好看的像个剔透的雪娃娃。

    裴白衣还没说话她又以为裴白衣是要挽留。

    “我不会再见到你,别给我发消息了。”说完还是忍不住甩给了他一条围巾。

    裴白衣细节都能做得很好,以前在家的时候作为一个恋人贴心到了可怕的地步,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你放心,我不会再来烦你,我也不会接着看菜头的名义来你家。”裴白衣呆呆地说,大雪让他头脑滞纳,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说的。

    “我是来告别的,我要走了。”

    围巾在他身上留不住,他衣服上都是水,掉在地上。

    几乎是一瞬间,他的脸上已经结了一条冰痕。

    他无法自欺欺人,陈殷在笑。

    肉抵死不从,皮被思绪牵起。

    她冷冷笑了一下,比雪更寒。

    她只要说上一句,他就溃不成军举旗投降自愿留在她身边。

    哪怕一个难过的眼神裴白衣都能甜甜蜜蜜自我打动。

    期待是件很残忍的东西。

    蟑螂会期待人类不要杀死它和它做朋友吗?

    他第一次情难自控是在三个月前,他确幸他会在约定结束前一天内崩溃,但他扔掉了心理医生给他配的药。

    “你一点都不可怜,你真可怕。”

    这是很多人对他的评价。

    “那又怎么样。”他在他人面前是另一份样貌,他不再是那个温和的裴老师,渐渐的他在学生的评价由期末课那个总捞学生的年轻好老师变成了不近人情的裴“司令”,他褪去了眼镜之后的容貌由甚,但没有人会在他的课上打趣他,因为是真的会被赶出去。

    他低下头,敛开碎发到耳后,深深嗅了陈殷身上的气息。

    这个味道,是他的。

    陈殷自以为丢掉了他所有的物件,怎么可能。

    她没有他细心,所有的东西都有了细枝末节的差别。

    黑暗中他目光炯炯,眼神如炬,陈殷无意识地舔舐干燥的嘴角,他的唇珠混合着气息也湿润了。

    ———————

    碎屏手机……回收箱里的短信

    联系人:裴老师(爱心)【已拉黑】

    8月29日

    **:报纸上和你举止亲密的人,……

    是谁呢?

    我:这上面又没有脸,你胡说什么。

    **:没什么好撒谎的,沉默不能逃避现实,我一眼就认出那是你,那双鞋的鞋带早上还是我系的。

    **:[图片]媒体用词可真是,“天造地设”“强强联合”,新闻三要素都忘记了,你们可不是八卦杂志上博眼球的小明星。

    **:……是开玩笑的是吧

    我:我授意的。

    8月30日

    **:你和他要联姻?陈家破落到要牺牲你认识他吗,为了家族的利益牺牲你。

    我:我认识啊,合作而已。

    我:陈花娇回国了。

    **: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我:你该不会忘了吧,当初的你提起她反应可很大呢。

    我:怎么不说话了,真有意思。你钱包夹层的照片掉出来了。

    18:50

    **:饭做好了,回家吃饭吧。

    [聊天记录丢失]

    [无法查看]

    他在桌上看见了一枚火红色的耳钉,个性张扬,不是陈殷的风格,又和他毫无关系。

    他第一反应是有些恶心,想把它扔进垃圾桶里,但他又想到了报纸上的那个人,他光明正大坐在陈殷的对面。

    他是这么年轻,他和陈殷年龄相仿,共同语言肯定很多,不像他这么木讷,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莫名有些自卑。

    倘若别人看到肯定会笑掉牙齿,裴白衣与自卑不可能在一个台面上。

    他用手捻了捻红色耳钉,捏起它,在耳朵上比了一下。

    红色艳丽灼灼,其实和他冷白的皮肤很相配,如血滴突兀漂亮,给人带来视觉冲击。

    裴白衣不喜欢,他的身份也不喜欢。

    有人喜欢。

    喜欢又怎么样。

    他是不肯低头的,陈殷总是哄他,一点也不认真,说对不起的时候总是笑。

    像抱着一个喜欢的玩具,用鼻子蹭蹭用手挠挠,然后玩味地看着裴白衣的表情。

    裴白衣抿着嘴唇,光打在侧脸上,倔强的事情软了下来,或许他才是个孩子。

    没有人会在意孩子才是最容易受伤害的,更何况某人从来都没有正面回应和解释。

    接下来的故事发展惊人曲折。

    裴白衣不是真的无害生物。

    陈殷也不是真的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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