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上回跟着阿帕出去捉青蛙淋了雨，林青朵回到家果然患上感冒。
连着流了两天的鼻涕，白学琼禁止她再随便跑出门玩，算起来她闷在家里已经一周了。
山上还是常常会有阵雨，在林青朵的记忆中，升二年级前的那个暑假总是湿淋淋的。
“这个1不是这样写的，你要写得又短又直才行。”林青朵百无聊赖地戳了戳她弟弟的本子。
延续之前阿帕教她识字的传统，也为了打发时间，林青朵打算教她弟弟先学几个简单的数字。
林青云乖乖把那个歪歪扭扭的数字擦掉，伏在桌子上认真地念出来：“1——”
林青朵满意地凑过去一看，她弟弟又摆出认真的姿态画出一条小蚯蚓。
“妈妈——我不想教了，弟弟他好笨——”
林青朵拉长了声音哀嚎，白学琼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小朵，以前你刚学写字画得一塌糊涂的时候，你小岩哥哥可从来没有说你笨过。”
林青朵双手盖在脸上做了个鬼脸，反而把一边的林青云逗得咯咯笑。
“姐姐，我再写一个。”
看着小弟弟乖巧的样子，林青朵只好收起抱怨，托腮坐在一边呆呆地看着他。
突然林青朵感觉自己的身体像被谁推了一把似的，差点就要从小板凳上崴下去，天地一整个晕晕乎乎地旋转起来。
“姐姐！姐姐！”
林青云趴在桌子，仅仅抓住桌角，害怕地喊身边的林青朵。
白学琼快速从厨房里冲出来，一手拉起一个跑到院子里。
这样山摇地动的感觉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林青云已经被吓哭了。
白学琼轻嘘一口气，摸摸两个孩子的脑袋：“不怕不怕，只是地震了。”
这是林青朵人生中第一次经历地震，回味起来只感觉神奇。
猪圈里的几头猪大声哼叫起来，震感强烈的时候外婆正好在喂猪，她走进院子里来，嘴里不住地念叨：“畜生也是有灵性的，刚才食都不吃了，我正奇怪呢，地就摇起来了。”
整个白天，震感断断续续传来两三回。
到了晚间，寨子里的民兵一家一户地过来通知了：“支书说震源在周边的一个县上，我们这里是被地震余波影响的，为了保障大家安全，今天晚上先去社房的空地那边。”
林明成领着一家老小到社房那边的时候，暂时只到了几户人家，大人们从家里抱来凉席随意铺在地上，聚在一起谈论的都是关于地震的事。
“阿叔，你们来得挺快。”
林明成刚刚走过去，就看到阿帕的爷爷伸手招呼他。
“都是这个小娃，一听到今天晚上都可以在外边，就高兴疯了，尽催着我下来。”
阿帕的爷爷说完，又朝林青朵的外婆打招呼：“老大姐，世事无常啊。我们年轻的时候，遇上这种事情，只管闷头睡觉，谁去怕它啊。”
林青朵听得正有味道，一只手猛地伸到她面前：“啊妹，猜猜我手里有什么？”
林青朵猜了几回都没猜中，失去了耐心，她抓住阿帕的手试图掰开他的手指：“我不猜了，快给我看看嘛。”
对方顺从地摊开了手掌，只见一只小黑虫安静地趴在他的掌心。
“你仔细看着。”
两人凑近它，那只小虫等了好一会儿，见周遭没有动静了，终于往前爬了几步。
很快林青朵就发现它的尾部一闪一闪地亮起来，发出莹莹的绿光。
那点绿光轻盈地飞起来，在人们头顶盘旋了一会儿，隐匿在蓝色的夜空下。
晚上没有下雨，那个年代的光污染还没有那么严重，云层散去后耀眼的星子流淌在奶白色的光带间，肉眼可见。
“阿帕哥，你说别的星星上也会有人嘛？”
林青朵的手掌伸向夜空虚握了一把，那些像沙砾一样多的星星，感觉一只手掌就能覆盖。
“肯定有啊，奥特曼就是从M78星云来的。”
阿帕顺着草席躺下了，翘起二郎腿盯着天空：“我们老师说美国人已经上过月亮了，月球上只有尘土，宇宙里空气都没有，还冷冰冰的，人要是想到那里去，就得穿上厚厚的航天服。”
林青朵哦了一声：“我听妈妈说月亮上总有一个人在砍树，那树怎么也砍不倒，原来是假的啊，月亮原来就是一个大土球。”
她撑着身子凑过去阿帕脑袋旁边问他：“可既然月亮是一个大土球，为什么还会发光呢？”
这个问题似乎老师在课堂上提过一嘴，但那堂课阿帕没有专心听，知识过了耳朵就从脑袋里倒出去了。
为了不在林青朵面前露怯，他随口胡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地球上的萤火虫都飞过去月亮上了，白天的时候躲在土里，晚上才出来，成千上万只萤火虫趴在月亮上，一齐发光可不就是这么亮了？”
正说着话，一支漆黑的烟锅横过来，“啪”地敲在阿帕的脑门上，阿帕爷爷笑着斥责他：“你自己不好好读书就算了，别自己瞎编些不三不四的话带坏小朵。”
阿帕被敲得龇牙咧嘴，坐起身来，不服气地冲他爷爷道：“就算我们的月亮不是这样，宇宙那么大，我敢说肯定存在这样的星球！”
“扯淡。”
阿帕爷爷低头继续搓他的烟丝了。
阿帕没好气地干瞪眼，林青朵伸手揉了揉他的脑门：“阿帕哥，我也觉得会存在那样的星球。”
他重新躺下盯着蓝到发黑的夜空，可惜道：“要是人也会飞就好了。”
从出生起，他短短的十几年一直在这座山的山路中上下下地奔跑，到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山下的镇子。
这天夜里，漫天的星辰让他开始对远方、对未来产生迷蒙的幻想。
“阿妹，我们总有一天会走出这里的。”
他等了好长时间，没听到林青朵的回应，才发现旁边的人已经蜷在他身侧睡着了。
夜深了，草席上横七竖八地睡满了人，偶尔有人被蚊子咬了一口，睡意朦胧地翻个身挠痒，也马上坠入梦乡。
对林青朵和阿帕两人来说，这是极不平凡的一夜。
连着流了两天的鼻涕，白学琼禁止她再随便跑出门玩，算起来她闷在家里已经一周了。
山上还是常常会有阵雨，在林青朵的记忆中，升二年级前的那个暑假总是湿淋淋的。
“这个1不是这样写的，你要写得又短又直才行。”林青朵百无聊赖地戳了戳她弟弟的本子。
延续之前阿帕教她识字的传统，也为了打发时间，林青朵打算教她弟弟先学几个简单的数字。
林青云乖乖把那个歪歪扭扭的数字擦掉，伏在桌子上认真地念出来：“1——”
林青朵满意地凑过去一看，她弟弟又摆出认真的姿态画出一条小蚯蚓。
“妈妈——我不想教了，弟弟他好笨——”
林青朵拉长了声音哀嚎，白学琼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小朵，以前你刚学写字画得一塌糊涂的时候，你小岩哥哥可从来没有说你笨过。”
林青朵双手盖在脸上做了个鬼脸，反而把一边的林青云逗得咯咯笑。
“姐姐，我再写一个。”
看着小弟弟乖巧的样子，林青朵只好收起抱怨，托腮坐在一边呆呆地看着他。
突然林青朵感觉自己的身体像被谁推了一把似的，差点就要从小板凳上崴下去，天地一整个晕晕乎乎地旋转起来。
“姐姐！姐姐！”
林青云趴在桌子，仅仅抓住桌角，害怕地喊身边的林青朵。
白学琼快速从厨房里冲出来，一手拉起一个跑到院子里。
这样山摇地动的感觉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林青云已经被吓哭了。
白学琼轻嘘一口气，摸摸两个孩子的脑袋：“不怕不怕，只是地震了。”
这是林青朵人生中第一次经历地震，回味起来只感觉神奇。
猪圈里的几头猪大声哼叫起来，震感强烈的时候外婆正好在喂猪，她走进院子里来，嘴里不住地念叨：“畜生也是有灵性的，刚才食都不吃了，我正奇怪呢，地就摇起来了。”
整个白天，震感断断续续传来两三回。
到了晚间，寨子里的民兵一家一户地过来通知了：“支书说震源在周边的一个县上，我们这里是被地震余波影响的，为了保障大家安全，今天晚上先去社房的空地那边。”
林明成领着一家老小到社房那边的时候，暂时只到了几户人家，大人们从家里抱来凉席随意铺在地上，聚在一起谈论的都是关于地震的事。
“阿叔，你们来得挺快。”
林明成刚刚走过去，就看到阿帕的爷爷伸手招呼他。
“都是这个小娃，一听到今天晚上都可以在外边，就高兴疯了，尽催着我下来。”
阿帕的爷爷说完，又朝林青朵的外婆打招呼：“老大姐，世事无常啊。我们年轻的时候，遇上这种事情，只管闷头睡觉，谁去怕它啊。”
林青朵听得正有味道，一只手猛地伸到她面前：“啊妹，猜猜我手里有什么？”
林青朵猜了几回都没猜中，失去了耐心，她抓住阿帕的手试图掰开他的手指：“我不猜了，快给我看看嘛。”
对方顺从地摊开了手掌，只见一只小黑虫安静地趴在他的掌心。
“你仔细看着。”
两人凑近它，那只小虫等了好一会儿，见周遭没有动静了，终于往前爬了几步。
很快林青朵就发现它的尾部一闪一闪地亮起来，发出莹莹的绿光。
那点绿光轻盈地飞起来，在人们头顶盘旋了一会儿，隐匿在蓝色的夜空下。
晚上没有下雨，那个年代的光污染还没有那么严重，云层散去后耀眼的星子流淌在奶白色的光带间，肉眼可见。
“阿帕哥，你说别的星星上也会有人嘛？”
林青朵的手掌伸向夜空虚握了一把，那些像沙砾一样多的星星，感觉一只手掌就能覆盖。
“肯定有啊，奥特曼就是从M78星云来的。”
阿帕顺着草席躺下了，翘起二郎腿盯着天空：“我们老师说美国人已经上过月亮了，月球上只有尘土，宇宙里空气都没有，还冷冰冰的，人要是想到那里去，就得穿上厚厚的航天服。”
林青朵哦了一声：“我听妈妈说月亮上总有一个人在砍树，那树怎么也砍不倒，原来是假的啊，月亮原来就是一个大土球。”
她撑着身子凑过去阿帕脑袋旁边问他：“可既然月亮是一个大土球，为什么还会发光呢？”
这个问题似乎老师在课堂上提过一嘴，但那堂课阿帕没有专心听，知识过了耳朵就从脑袋里倒出去了。
为了不在林青朵面前露怯，他随口胡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地球上的萤火虫都飞过去月亮上了，白天的时候躲在土里，晚上才出来，成千上万只萤火虫趴在月亮上，一齐发光可不就是这么亮了？”
正说着话，一支漆黑的烟锅横过来，“啪”地敲在阿帕的脑门上，阿帕爷爷笑着斥责他：“你自己不好好读书就算了，别自己瞎编些不三不四的话带坏小朵。”
阿帕被敲得龇牙咧嘴，坐起身来，不服气地冲他爷爷道：“就算我们的月亮不是这样，宇宙那么大，我敢说肯定存在这样的星球！”
“扯淡。”
阿帕爷爷低头继续搓他的烟丝了。
阿帕没好气地干瞪眼，林青朵伸手揉了揉他的脑门：“阿帕哥，我也觉得会存在那样的星球。”
他重新躺下盯着蓝到发黑的夜空，可惜道：“要是人也会飞就好了。”
从出生起，他短短的十几年一直在这座山的山路中上下下地奔跑，到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山下的镇子。
这天夜里，漫天的星辰让他开始对远方、对未来产生迷蒙的幻想。
“阿妹，我们总有一天会走出这里的。”
他等了好长时间，没听到林青朵的回应，才发现旁边的人已经蜷在他身侧睡着了。
夜深了，草席上横七竖八地睡满了人，偶尔有人被蚊子咬了一口，睡意朦胧地翻个身挠痒，也马上坠入梦乡。
对林青朵和阿帕两人来说，这是极不平凡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