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最近一段时间也同样是气氛颇为压抑,陈六使所承受的压力其实一点也不比陈述小。

    甚至是承受得更大才是。

    客厅里,十余名所谓“旧友”登门拜访,陈六使正襟危坐,只是让陈森泡茶招待。

    “六爷,今天的英镑又涨了,对美元兑换涨了.,这是今天的汇市情况,

    另外还有今天的国际新闻,英以联军,势如破竹,埃及的正规军不堪一击,报纸上评论都说……”

    陈六使出言打断道:“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六哥,这么多年了,您的为人咱们福建帮内都是清楚的,

    只是这一次,令郎实在是疯得有些太厉害了,坊间传闻,他这次一共动用了一亿美金?”

    陈六使:“太夸张了,没那么多。”

    “没那么多,恐怕也没差多少吧?

    这么大的杠杆,光是利息,半年都要几百万美金都不止,如果英镑再升值一点,那是要血本无归的啊!”

    另一人也道:“六爷,陈家家业不易,咱们也知道你们陈家是世代忠良,心气刚烈之人,

    嘤国殖民者确实也有许多事做得让人气愤,可是蜉蝣撼树,鸡蛋碰石头,这不是找死么?”

    陈六使:“怎么?你们觉得,我陈家是鸡蛋?”

    “不是您是鸡蛋,是咱们所有人加起来,是咱们整个福建商会,都是鸡蛋。

    六爷,您是咱们福建商会的会长,咱们福建人拧成一股绳,选您当会长,是为了让您带领咱们大家伙儿越过越好,您不能……领着咱们去往那石头上撞吧。”

    陈六使闻言不动声色地端起茶碗来饮了口茶,笑着道:“汇率这东西,有个零点零几的上下波动,不是很正常的么?

    怎么,这就坐不住要来逼宫来了?”

    “陈会长,您陈家是家大业大,这两年卖橡胶,炼油,都赚了不少钱,是咱们整个南洋的首富,可咱们不行,也比不上陈家呀。”

    “六爷,您是知道我的,我是做中药材生意的,小本买卖,今年的行情还不太好,最近,我那药厂出了点事,急缺一点钱用,

    您能不能……能不能……把我去年投的那份给退了?

    我,我听说今年以来令公子点石成金,我投进基金会的十万,现在都已经变成十三万多了,

    我那三万不要了,您让我把我那十万本金拿回来,行不行?”

    几个人说完,全都眼巴巴地看着陈六使。

    而陈六使,则是依然淡定地喝完了手中的茶,随后,却是啪得一声将茶杯扔在地上摔了个稀碎。

    “几位,有点放肆了吧,我陈六使已经许多年手上没有沾血了,莫非今日欺我欺到门上了不成?”

    众人见陈六使发了脾气,一时连忙口称不敢。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只是述儿的钱已经砸进去了,他的杠杆放得太高,这时候如果打退堂鼓退出来,每一笔钱,损失都是天数,取十万,恐怕要赔三四万。”

    “诸位,你们现在要让述儿取钱,有些强人所难了。”

    哪知说完,马上便有一人接话道:“赔三四万我们认了,六爷,劳烦您”

    “你们认了?你们认了老子我还不认呢,告诉你们,钱,交到了基金手里就是基金的钱,

    当初给钱的时候说好了的,这钱不管述儿用来干什么,都是述儿说了算,赚了大家分钱,赔了你们各认倒霉,

    他妈的,福建人说话一口吐沫一个钉,你们这群王八蛋莫不是要变卦么?”

    “六爷啊,不是大家不讲信用,实在是您的仔,他太疯了啊!”

    陈六使:“怎么,现在觉得他疯了啊,之前他赚钱的时候呢?

    述儿贷款的期限足有半年,半年之期没到,你们怎么就知道这一次赢不了。”

    “陈会长,令郎这一次挑战的是整个嘤国啊!”() ()

    “怎么了?我的儿子好样的!我的儿子,自小就他妈的是个天才!

    他搞金融就从来没输过!这一次,我特么相信他依然会赢!!

    妈了个巴子的,赚钱分肉的时候一个个都不吱声,好像你们吃肉吃得都是理所当然的一样,现在稍微有了一点风吹草动,你们就来家里欺负我?

    我陈六使好欺负么?嗯?”

    众人:“…………”

    陈六使:“我知道你们的那点心思,不就是怕我儿子赔了你们的钱么?

    现在要钱,是一定没有的,这世上从来没有你们这样的道理。

    两军交战,还没等正式干起来呢,一个个的就张罗着投降,我知道对手是整个嘤国,可难道整个嘤国就不能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们,你们谁若是怕了,觉得这一仗不好赢,我可以算你们退出,钱,算我借的,是我陈六使借的,给你们两成利息。

    我陈六使在南洋混了这么多年了,这点信誉总还是有的吧?

    万一到时候真的赔了,我砸锅卖铁的赔你们,万一砸锅卖铁不够,那就等我东山再起之后赔你们,我陈六使说到做到。

    如何?怎么,还让我给你们拟个合同,打个欠条么?”

    众人连忙都说不用,但也都表示,他们愿意将投资给转成借债。

    债转股的事儿听说得多了,但是股转债这种事,还真是新鲜。

    好不容易将人打发走了,陈六使仍是忍不住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见陈森送人回来了,吩咐道:“去报社,登载一篇我的公告,凡是福建商会内部,在基金会投了钱的,后悔了的,可以给他们后悔的机会,

    就跟今天一样,让他们把投资改成负债,老二还不起我还,

    用我陈六使,用我陈家在南洋数十年的信誉担保,倾家荡产砸锅卖铁,我也还!我还要给他们利息!!”

    陈森:“…………”

    “去啊!”

    陈森面露犹豫之色,好一会儿,才道:“爹,这一次要是都换成债,数目可能会大得有些吓人啊,我……我……”

    陈六使:“怎么,连你也不信任老二?”

    陈森:“不是,爹,我不是不信任二弟,只是兹事体大,咱们做生意,不管什么时候,总得留点最后的后手吧。

    况且咱们家还有炼油厂,还有工厂,橡胶厂,橡胶林等许多的实体买卖,下面还有几千人指着咱吃饭呢,这……

    是不是将二弟那边账上的钱,也稍微取出来一些,以备不时之需呢?

    就算有个什么好歹,咱就算背上再多的债,也好歹能有个东山再起的机会。”

    陈六使:“我去你妈的。”

    骂着,却是突然扬起一脚狠狠地将陈森踹了个大屁敦。

    “爹,二弟这分明不是在做生意,是在赌博啊!”

    “那就赌了!妈的,老二是我儿子,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如果都对他没有信心,你让外人怎么对他有信心?

    你以为,你老子我现在还能当这个福建商会的会长,生意还能如常的开下去,是因为什么?啊?

    这种时候我们如果露怯,一定会被人扑上来,吃得连骨头都不剩的,东山再起?

    留点钱就能东山再起么?你蠢啊!!”

    越说越气。

    陈六使又站起来踹了陈森足有十几脚,这才气呼呼地重新坐下。

    “同样都是我的种,都是一母同胞,你跟述儿啊,这差距……哎~,

    你啊,告诉你,这个时候没有其他的路了,而且我也相信,我儿子不是疯狗,你这弟弟一辈子看似弄险实则比谁都谨慎,

    我相信他,就算是蜉蝣撼树,这一次,我也相信,折的,一定是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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