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多，韩景让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他在想事情。他向左打一个滚，又向右翻一个身，头都想得开始痛了。
今天是周六，等黄柳杰回复的第一天。
但是黄柳杰的回复已经不重要了，经过白天的种种，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
唉，做什么都提不起劲，除了...
没有任何人可以倾诉，他只能把自己内心的疑惑交给一个不会说话的才能放心。
韩景让从床上挪到了电脑前，打开浏览器，光标移到搜索框，打下了他困惑了一天的问题：女生几岁可以怀孕？
......
网页上显示的医生的科普是这样写的：10来岁的女孩子可能就有月经来潮，而初潮后就提示着有排卵的存在，有排卵后再有性生活就容易受孕。
原来庄坚强和陈岩说的是真的，原来不是成年了才能怀孕，原来不需要国家相关部门的批准...
陈岩还挺聪明的啊，韩景让都不知道有个计划生育部门。
那他妈妈，傅婕女士，怎么说他是国家批发的呢？
韩景让坐在电脑椅上转了一圈又一圈，这一天怎么像过了一生一样曲折漫长。
韩景让的三观在这一天被颠覆了。
不过他不知道，今天的事还没完。
“傅婕，你作为一个画家，是不是想象力有点过于丰富了？他要求出国念书，是想实现自我的发展，自我的提升，怎么是会为了挣脱我们的管教呢？他是那样的孩子吗？至于你说怕景让出去了会带个混血小孩回来，这就更加让人笑掉大牙。你生出来的孩子你还不了解吗，他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怎么不可能，小景女朋友就没断过，现在又正是冲动的年纪，要是真的不小心出事了，那就是毁了人家一辈子。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能不能正视这个问题。他要是喝酒吸烟，那是毁了自己的健康，但是他没有资格去承担另外两个生命！”傅婕，韩景让的母亲，言辞激烈地说。
另一个说话的人，也就是韩景让的父亲韩盛华轻轻叹了口气，选择用沉默回复。本来就说不过傅婕的，她脑子里想法太多，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听起来有理，争论完想来却又无理。能怎么办，还是让让她吧。
“咚咚咚”。
传来一阵敲门声。
傅婕见韩盛华不理她，生着一肚子闷气下楼去开门。
“哟，小景的同学来了。”傅婕打开门，原来是庄坚强和陈岩。
“你是庄坚强吧？”她指着陈岩说。
“那你就是陈岩吧？”她看着庄坚强说。
“呵呵...阿姨好。”二人笑着敷衍傅婕，毕竟他俩来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已经无力再纠正她。
“来来来，我带你们去他房间。”
“庄坚强，陈岩！”
韩景让听到二人的声音马上从卧室冲了出来，差点撞到傅婕。
“这孩子，老是这么横冲直撞的。”傅婕见三人感情这么要好，识趣地走开了。
她路过韩景让房间时见里面乱糟糟的。
“也不知道把房间收拾一下，朋友们过来了多不好啊。”傅婕自然地走了进去，折好韩景让随意挂在电脑椅上的衣服。
“电脑还开着呢，我可不是故意要看的，你自己开着的哦。”傅婕自言自语，看了儿子的电脑一眼。
电脑还停在那个页面。
女孩几岁能怀孕？
原来这就是文字的重量，七个大字加一个感叹号足以把傅婕打入地狱。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全身血液都仿佛逆流了。
“韩盛华，我说得没错吧！你儿子在外面做了什么好事！”
傅婕往后看了一眼，发现是地板后往右挪了挪，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
“别杵在这了，走，去我房间聊。”韩景让招呼二人去他房间。
他们刚进门口，便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妈，你怎么了？”韩景让愣住了，走到床边观察傅婕的情况。
庄坚强和陈岩吓坏了，想掏出手机叫救护车。
“妈没事。”
傅婕虚弱地躺在床上，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右边。
韩景让以为她指的是门口：“妈，你是不是让我喊爸过来，你最后还有话要对他说是吗？”
“我是说电脑！”
傅婕麻溜地从床上跳了起来，指着还在发光的电脑屏幕。
三人凑近看了看，面面相觑。
“妈，这是我生物课作业上的题目，我不会做所以在网上查呢。”韩景让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生物作业？陈岩，我看你最老实，你告诉阿姨，这是不是你们的作业？”傅婕看着庄坚强问道。
再次被叫错的庄坚强十分刻意地盯着屏幕看了两秒，继而坚定地说：“阿姨，这确实是我们生物老师布置的作业。”
傅婕呼了一口气，微笑着说：“原来是这样，是阿姨小题大做了，你们玩吧，我就先出去了。”
“老大，怎么回事，你没事查这个做什么？”傅婕一出门，陈岩和庄坚强都一脸惊恐。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你说的那个新闻，就随便查查。”傅婕一走，韩景让便双手抱着头，无精打采地往床上一躺。
“那老大你也没有必要瞒着阿姨，还让我们陪你一起撒谎。”
“你们还不知道她吗，你跟她说不清的。”
韩景让只是想快点堵住傅婕的嘴，说得越简洁明了越好，否则掰扯半天，到头来又要被唠叨一番。
装病、装晕，这是第几次了呢？
要配合她一直演戏也挺累的，像草根出身的小演员重复演了上百场为了生计所迫而演的无聊戏剧，看不到未来，也抓不住现在，一切都是茫茫然的。这就是他想“辞职”出国的真正原因吧。
唉，是什么时候撒谎成了面对母亲时已经面不改色的习惯了呢？可是那件事情是他做错了，自那之后傅婕的精神大受刺激，他只能忍受。
“哎哟，哎哟。”
傅婕回到房间，又捂着心口直直地倒在了床上。
韩盛华依旧低头看着书，除了儿子，老子也演的挺累的。
“韩盛华！你不问问我发生了什么？”
“你想说就直接说。”韩盛华扶了扶眼镜，无奈地说。
“你知道你儿子在网上查什么呢？他在查关于怀孕的事！被我说中了吧？还跟我说是生物课作业，我怎么可能相信？你说怎么办吧？也不知道这女孩是谁，你去问问他，我跟他说没用。”说完傅婕又捂着心口，一副病得不轻的样子。
“孩子都说了是作业，你怎么不相信他呢？”
“不可能，他不可能写作业的。他怎么可能写作业啊？更不可能把作业带回家写。”傅婕十分肯定地说。
“那我等会儿去问问总行了吧，你先消消气。”
“不行，你现在就去。”
“小景同学还在呢，给他留点面子。”
“也是，那我去把他同学赶走。”
“喂，你回来！”
韩盛华无奈地摇摇头，傅婕早已经跑没影了。
傅婕走到韩景让卧室门口，听到房间里的说话声。
“老大，我们这次来主要是看你下午状态不好，怕你想不开，没想到她对你的影响这么大。”
“我怎么可能想不开？我和你们说，别再提她了，这件事情我已经彻底放下了。”
“我今天下午跟你说的那个新闻你还认真了。唉，说真的，怀孕真是件大事，作为男人必须负起责任来。”
“别说了行吗，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没认真。”
然后传来悠闲地撕开零食包装的声音。
在门外听墙角的傅婕腿都软了。
这还是自己疼爱的儿子吗？
她现在发现她从来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儿子单纯容易冲动她都知道的，但是没想到他这么不负责任。
“别再提她了”
“我没认真”
......
这居然是自己的儿子口中会说出来的话？
韩景让，你太让妈妈寒心了！
傅婕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反复地深呼吸，慢慢地挪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希望能让自己先冷静下来。
“阿黄，你再拿点饺子皮来，放在那边桌上。”
黄柳杰姐弟在有线婆婆家吃完晚饭后准备包个饺子。边包饺子，边聊着天，其乐融融。
黄柳杰看了看电视机上方的墙，墙上的钟提示，已经快九点了。
怎么说也不能让人家干等着，更何况他已经来找过自己，虽然说黄柳杰并不明白为什么他没有进来。
“姐，你要打电话就打吧。”阿黄端来饺子皮，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句。
黄柳杰家在城市向外拓展的边缘地段，且她家里没有任何通讯设备，只要关起门就算隐居，要想打电话只能来有线婆婆家。
“你怎么知道我要打电话。”黄柳杰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从六点开始，你已经看表看了二十一次，看电话机看了十七次。”阿黄很认真地说。
“是啊，你想给那个小男生打电话就打吧。”有线婆婆也来调侃黄柳杰。
“什么小男生？我都没他电话。我是想给我们班一个女生打。”黄柳杰脸都有些红了。
有线婆婆和阿黄脸上都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真是，有线婆婆这样也就算了，阿黄这个小毛孩也这么八卦。
原来自己那点小心思大家都看出来了，自己平时都是雷厉风行的，怎么在这件事上如此拖拉。
想到这，黄柳杰快步走过去，抓起电话，大有被逼上梁山之感。
“嘟嘟嘟...”
“喂，薛茗悦。”
“黄柳杰？你怎么这么晚给我打电话啊，都打扰我睡觉了。别告诉我，你有张数学考卷忘布置了。”电话那头的人打着哈欠，漫不经心地说。
“晚吗？才九点，你还是高中生，你怎么可以这么早就想睡觉？”
“我要睡美容觉。”
“哈？”黄柳杰并不理解薛茗悦这种生物的脑回路。十八岁，大好青春，应该是奋斗的年纪！以奋斗为底色，谱青春之华章！
换作以前，黄柳杰一定会好好给薛茗悦做做思想工作，但现在，她有更要紧的话要说。
“薛茗悦，我问你，你有韩景让的电话吗？”黄柳杰急匆匆地问。
“啊？”
“你有韩景让电话吗？”黄柳杰放慢了语气问。
“啊？”
她是哪里听不懂了？
“你，有，韩-景-让，电，话，吗？”黄柳杰一个字一个字，压住内心的怒气问。
“啊？”对方还是重复发出这个语气词。
“薛茗悦，你会说普通话吗？”
“会的。”
“韩景让，我们都是一个班的。虽然他不怎么来上课，但你是认识的吧？”
“啊？”
“别啊了！！！”
“我当然认识啦。”对方的语气从一开始的随意，到后来的茫然，而现在又是像在...撒娇？
老天，总算回到正题上了，黄柳杰没注意到薛茗悦语气的变化。
“你有他电话吗？”
“你要他电话干什么？”
这个么，她还不想说。
“有一个投保的表格他没填，赵老师那催得急。”黄柳杰急中生智。
“黄柳杰，你觉得他需要保险吗？他们家的钱到世界末日也花不完。”从听筒里传来一声嘲笑。
“你快说吧，求你了！”
“说什么，我不知道啊。”
“拜拜。”
搞半天，薛茗悦也不知道，那还跟她扯这么多。黄柳杰在电话这边翻了个大白眼，顺势就要把电话挂了。
“你先别挂，我有庄坚强的微信。黄柳杰，你说你连个手机都不买，你是不是都不知道现在连老年人都是用微信了？我找找庄坚强，他肯定有...的电话。”
迟钝如黄柳杰，也感觉到了那个省略号的微妙之处。哪个少女不怀春，在青春期的女孩连心上人的名字都羞于说出口。
“有谁电话？”黄柳杰非要问个明白。
“就他啊。”
“他是谁？”
“就你刚刚说的那个人。”
不会吧。
“薛茗悦，你看着我的眼睛。”
“你的眼睛...在哪？”
“你是不是喜欢韩景让？”
对方停顿了半秒。
“班里好多女生都喜欢他，这不是很正常嘛。”对方语气娇羞。
不会吧。
“而且...我觉得...他对我好像有那么一点意思。”
“啊？”
这次换黄柳杰说“啊”了，天知道她一开始只是想要一个韩景让的电话。
今天是周六，等黄柳杰回复的第一天。
但是黄柳杰的回复已经不重要了，经过白天的种种，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
唉，做什么都提不起劲，除了...
没有任何人可以倾诉，他只能把自己内心的疑惑交给一个不会说话的才能放心。
韩景让从床上挪到了电脑前，打开浏览器，光标移到搜索框，打下了他困惑了一天的问题：女生几岁可以怀孕？
......
网页上显示的医生的科普是这样写的：10来岁的女孩子可能就有月经来潮，而初潮后就提示着有排卵的存在，有排卵后再有性生活就容易受孕。
原来庄坚强和陈岩说的是真的，原来不是成年了才能怀孕，原来不需要国家相关部门的批准...
陈岩还挺聪明的啊，韩景让都不知道有个计划生育部门。
那他妈妈，傅婕女士，怎么说他是国家批发的呢？
韩景让坐在电脑椅上转了一圈又一圈，这一天怎么像过了一生一样曲折漫长。
韩景让的三观在这一天被颠覆了。
不过他不知道，今天的事还没完。
“傅婕，你作为一个画家，是不是想象力有点过于丰富了？他要求出国念书，是想实现自我的发展，自我的提升，怎么是会为了挣脱我们的管教呢？他是那样的孩子吗？至于你说怕景让出去了会带个混血小孩回来，这就更加让人笑掉大牙。你生出来的孩子你还不了解吗，他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怎么不可能，小景女朋友就没断过，现在又正是冲动的年纪，要是真的不小心出事了，那就是毁了人家一辈子。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能不能正视这个问题。他要是喝酒吸烟，那是毁了自己的健康，但是他没有资格去承担另外两个生命！”傅婕，韩景让的母亲，言辞激烈地说。
另一个说话的人，也就是韩景让的父亲韩盛华轻轻叹了口气，选择用沉默回复。本来就说不过傅婕的，她脑子里想法太多，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听起来有理，争论完想来却又无理。能怎么办，还是让让她吧。
“咚咚咚”。
传来一阵敲门声。
傅婕见韩盛华不理她，生着一肚子闷气下楼去开门。
“哟，小景的同学来了。”傅婕打开门，原来是庄坚强和陈岩。
“你是庄坚强吧？”她指着陈岩说。
“那你就是陈岩吧？”她看着庄坚强说。
“呵呵...阿姨好。”二人笑着敷衍傅婕，毕竟他俩来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已经无力再纠正她。
“来来来，我带你们去他房间。”
“庄坚强，陈岩！”
韩景让听到二人的声音马上从卧室冲了出来，差点撞到傅婕。
“这孩子，老是这么横冲直撞的。”傅婕见三人感情这么要好，识趣地走开了。
她路过韩景让房间时见里面乱糟糟的。
“也不知道把房间收拾一下，朋友们过来了多不好啊。”傅婕自然地走了进去，折好韩景让随意挂在电脑椅上的衣服。
“电脑还开着呢，我可不是故意要看的，你自己开着的哦。”傅婕自言自语，看了儿子的电脑一眼。
电脑还停在那个页面。
女孩几岁能怀孕？
原来这就是文字的重量，七个大字加一个感叹号足以把傅婕打入地狱。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全身血液都仿佛逆流了。
“韩盛华，我说得没错吧！你儿子在外面做了什么好事！”
傅婕往后看了一眼，发现是地板后往右挪了挪，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
“别杵在这了，走，去我房间聊。”韩景让招呼二人去他房间。
他们刚进门口，便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妈，你怎么了？”韩景让愣住了，走到床边观察傅婕的情况。
庄坚强和陈岩吓坏了，想掏出手机叫救护车。
“妈没事。”
傅婕虚弱地躺在床上，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右边。
韩景让以为她指的是门口：“妈，你是不是让我喊爸过来，你最后还有话要对他说是吗？”
“我是说电脑！”
傅婕麻溜地从床上跳了起来，指着还在发光的电脑屏幕。
三人凑近看了看，面面相觑。
“妈，这是我生物课作业上的题目，我不会做所以在网上查呢。”韩景让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生物作业？陈岩，我看你最老实，你告诉阿姨，这是不是你们的作业？”傅婕看着庄坚强问道。
再次被叫错的庄坚强十分刻意地盯着屏幕看了两秒，继而坚定地说：“阿姨，这确实是我们生物老师布置的作业。”
傅婕呼了一口气，微笑着说：“原来是这样，是阿姨小题大做了，你们玩吧，我就先出去了。”
“老大，怎么回事，你没事查这个做什么？”傅婕一出门，陈岩和庄坚强都一脸惊恐。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你说的那个新闻，就随便查查。”傅婕一走，韩景让便双手抱着头，无精打采地往床上一躺。
“那老大你也没有必要瞒着阿姨，还让我们陪你一起撒谎。”
“你们还不知道她吗，你跟她说不清的。”
韩景让只是想快点堵住傅婕的嘴，说得越简洁明了越好，否则掰扯半天，到头来又要被唠叨一番。
装病、装晕，这是第几次了呢？
要配合她一直演戏也挺累的，像草根出身的小演员重复演了上百场为了生计所迫而演的无聊戏剧，看不到未来，也抓不住现在，一切都是茫茫然的。这就是他想“辞职”出国的真正原因吧。
唉，是什么时候撒谎成了面对母亲时已经面不改色的习惯了呢？可是那件事情是他做错了，自那之后傅婕的精神大受刺激，他只能忍受。
“哎哟，哎哟。”
傅婕回到房间，又捂着心口直直地倒在了床上。
韩盛华依旧低头看着书，除了儿子，老子也演的挺累的。
“韩盛华！你不问问我发生了什么？”
“你想说就直接说。”韩盛华扶了扶眼镜，无奈地说。
“你知道你儿子在网上查什么呢？他在查关于怀孕的事！被我说中了吧？还跟我说是生物课作业，我怎么可能相信？你说怎么办吧？也不知道这女孩是谁，你去问问他，我跟他说没用。”说完傅婕又捂着心口，一副病得不轻的样子。
“孩子都说了是作业，你怎么不相信他呢？”
“不可能，他不可能写作业的。他怎么可能写作业啊？更不可能把作业带回家写。”傅婕十分肯定地说。
“那我等会儿去问问总行了吧，你先消消气。”
“不行，你现在就去。”
“小景同学还在呢，给他留点面子。”
“也是，那我去把他同学赶走。”
“喂，你回来！”
韩盛华无奈地摇摇头，傅婕早已经跑没影了。
傅婕走到韩景让卧室门口，听到房间里的说话声。
“老大，我们这次来主要是看你下午状态不好，怕你想不开，没想到她对你的影响这么大。”
“我怎么可能想不开？我和你们说，别再提她了，这件事情我已经彻底放下了。”
“我今天下午跟你说的那个新闻你还认真了。唉，说真的，怀孕真是件大事，作为男人必须负起责任来。”
“别说了行吗，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没认真。”
然后传来悠闲地撕开零食包装的声音。
在门外听墙角的傅婕腿都软了。
这还是自己疼爱的儿子吗？
她现在发现她从来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儿子单纯容易冲动她都知道的，但是没想到他这么不负责任。
“别再提她了”
“我没认真”
......
这居然是自己的儿子口中会说出来的话？
韩景让，你太让妈妈寒心了！
傅婕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反复地深呼吸，慢慢地挪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希望能让自己先冷静下来。
“阿黄，你再拿点饺子皮来，放在那边桌上。”
黄柳杰姐弟在有线婆婆家吃完晚饭后准备包个饺子。边包饺子，边聊着天，其乐融融。
黄柳杰看了看电视机上方的墙，墙上的钟提示，已经快九点了。
怎么说也不能让人家干等着，更何况他已经来找过自己，虽然说黄柳杰并不明白为什么他没有进来。
“姐，你要打电话就打吧。”阿黄端来饺子皮，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句。
黄柳杰家在城市向外拓展的边缘地段，且她家里没有任何通讯设备，只要关起门就算隐居，要想打电话只能来有线婆婆家。
“你怎么知道我要打电话。”黄柳杰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从六点开始，你已经看表看了二十一次，看电话机看了十七次。”阿黄很认真地说。
“是啊，你想给那个小男生打电话就打吧。”有线婆婆也来调侃黄柳杰。
“什么小男生？我都没他电话。我是想给我们班一个女生打。”黄柳杰脸都有些红了。
有线婆婆和阿黄脸上都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真是，有线婆婆这样也就算了，阿黄这个小毛孩也这么八卦。
原来自己那点小心思大家都看出来了，自己平时都是雷厉风行的，怎么在这件事上如此拖拉。
想到这，黄柳杰快步走过去，抓起电话，大有被逼上梁山之感。
“嘟嘟嘟...”
“喂，薛茗悦。”
“黄柳杰？你怎么这么晚给我打电话啊，都打扰我睡觉了。别告诉我，你有张数学考卷忘布置了。”电话那头的人打着哈欠，漫不经心地说。
“晚吗？才九点，你还是高中生，你怎么可以这么早就想睡觉？”
“我要睡美容觉。”
“哈？”黄柳杰并不理解薛茗悦这种生物的脑回路。十八岁，大好青春，应该是奋斗的年纪！以奋斗为底色，谱青春之华章！
换作以前，黄柳杰一定会好好给薛茗悦做做思想工作，但现在，她有更要紧的话要说。
“薛茗悦，我问你，你有韩景让的电话吗？”黄柳杰急匆匆地问。
“啊？”
“你有韩景让电话吗？”黄柳杰放慢了语气问。
“啊？”
她是哪里听不懂了？
“你，有，韩-景-让，电，话，吗？”黄柳杰一个字一个字，压住内心的怒气问。
“啊？”对方还是重复发出这个语气词。
“薛茗悦，你会说普通话吗？”
“会的。”
“韩景让，我们都是一个班的。虽然他不怎么来上课，但你是认识的吧？”
“啊？”
“别啊了！！！”
“我当然认识啦。”对方的语气从一开始的随意，到后来的茫然，而现在又是像在...撒娇？
老天，总算回到正题上了，黄柳杰没注意到薛茗悦语气的变化。
“你有他电话吗？”
“你要他电话干什么？”
这个么，她还不想说。
“有一个投保的表格他没填，赵老师那催得急。”黄柳杰急中生智。
“黄柳杰，你觉得他需要保险吗？他们家的钱到世界末日也花不完。”从听筒里传来一声嘲笑。
“你快说吧，求你了！”
“说什么，我不知道啊。”
“拜拜。”
搞半天，薛茗悦也不知道，那还跟她扯这么多。黄柳杰在电话这边翻了个大白眼，顺势就要把电话挂了。
“你先别挂，我有庄坚强的微信。黄柳杰，你说你连个手机都不买，你是不是都不知道现在连老年人都是用微信了？我找找庄坚强，他肯定有...的电话。”
迟钝如黄柳杰，也感觉到了那个省略号的微妙之处。哪个少女不怀春，在青春期的女孩连心上人的名字都羞于说出口。
“有谁电话？”黄柳杰非要问个明白。
“就他啊。”
“他是谁？”
“就你刚刚说的那个人。”
不会吧。
“薛茗悦，你看着我的眼睛。”
“你的眼睛...在哪？”
“你是不是喜欢韩景让？”
对方停顿了半秒。
“班里好多女生都喜欢他，这不是很正常嘛。”对方语气娇羞。
不会吧。
“而且...我觉得...他对我好像有那么一点意思。”
“啊？”
这次换黄柳杰说“啊”了，天知道她一开始只是想要一个韩景让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