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你?真是晦气!”

    于秀安眼中划过一丝意外,更多的是隐含着的期盼。

    没想到她还能赶上现场,想到一会儿就能看到某人痛哭流涕的丑态她就兴奋。

    清安自然没有错过她那自以为掩饰很好的幸灾乐祸,想了想并没发现不妥。

    唯一让她有些担心的是西厢房里那些对别人毫无用处对她却是顶顶重要的东西。

    一念及此,清安送奶奶回了正房转身回了西厢。

    到了门口她停了脚步,放下挎蓝试探的推了推门。

    是上了锁的,和她出门前并无不同。

    她微踮起脚伸手在门框左侧摸索,扑了个空。又往中间探了探,这回一下就摸到铜条拿了下来。

    不用多犹豫,清安知道定然有人进过她的屋子。

    而这个人知晓她藏钥匙的地方,回想起刚刚遇见的于秀安眼中似有若无的兴奋期待,她可以很负责任的说那个人很大概率是于秀安。

    打开门她扫了一眼地上红白绿混杂的碎纸屑并没有多停留,径直走向床铺,从床与墙的夹缝中摸出一个布包来。

    一层层揭开,露出里面被珍而重之保存很好的信件。

    上面三封能看出有些年头了,信封口都磨起了毛边。

    最底下一张封面红艳艳的比普通信纸厚些的正是完好无损的首师大录取通知书和报到通知书。

    摸到布包那一刹那她心里就松了一口气,可直到拿在手里她的心才彻底踏实下来。

    那三封信是她对父母所有的认知,首师大通知书是她的将来。

    清安又原样包好放了回去,这才有功夫打量起室内。

    柜面上散乱的零散钱币,被掏空随手扔在一边敞着口的包和那人撕成碎片造成满地狼藉的“录取通知书”。

    看起来那个人对她真的是恨的咬牙切齿,不能致她于绝境就要毁她前程。

    叹了口气,清安暗自庆幸自己出发前那灵光一现的念头。

    就在换好衣服准备奔前院找奶奶去县城里前,无意看到柜子上装着录取通知书的斜挎包她心里就一咯噔。

    芳姨说的那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话语浮上心头,鬼使神差的她就打开包把通知书从信封里抽了出来。

    她找了块与墙同色的布头,把通知书和父母寄回来的三封信包在一起藏在了夹缝里。

    还顺手把床铺下压着做门帘用的花花绿绿烟壳纸撕了一半填进信封,用之前剩下的浆糊封好口又放回挎包夹层。

    出了门走在路上,她还曾暗自唾弃自己经历拐子那件事后有了阴影。

    就像老师说的那种疑心生暗鬼,总觉得风平浪静下藏着波涛汹涌。

    三道湾村里大家伙都沾亲带故,遇到难事困境都是搭把手互相关照共渡难关。因此百八十年来都没出过偷鸡摸狗的人,家家户户自然也就没有按门锁的习惯。

    一般村里人串门子,推开院门喊两声没人应就晓得家里没人,连院子都不会进。

    而她和奶奶一走家里就没有人在:大伯大伯母去了地里,于秀安一大早就和约好的同村姐妹去了打谷场给芝麻脱粒。

    爷爷于金生更不用说,太阳刚露头就上山摘拐角至今未归。

    这样一来,她悄悄锁了西厢门不说还用上三十六计整了出无中生有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敌战计的行为就显得额外多余。

    这要让爷奶知道了,非得笑话她十天半个月不可!

    看到碎纸随捎进来的微风飞的哪哪儿都是,清安回过神蹲下身捡拾起来。

    若没有这心血来潮的行为,想必她此刻连哭都哭不出来吧?

    如果爷奶知道她的录取通知书被毁了,他们能受得住这个打击吗?

    爷爷每每同村里人谈起她上大学的事,眼睛里都是光芒。

    奶奶更是打从考完试就开始筹备上大学吃的穿的用的和学费。

    要是二老有了个万一……

    那个人有没有想过这些?还是即使想到了还是选择无视了可能造成的后果?

    清安越想越气,脑子就越清醒。

    希望此刻那个人不要出现在她眼前,否则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呦~哪来这一地的碎纸屑?“

    于秀安见她进房后久久没有动静传出去,忍不住凑了过来。

    清安背对门口一点一点默默拾取地上纸屑仔细装进口袋的动作让她误以为对方是伤心的说不出话试图通过拼凑抢救呢!

    ”啧啧啧,瞅着花花绿绿的不会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吧?也太不小心了……”

    清安顿了下,没有理会于秀安的阴阳怪气起身站到木柜前把零钱钢笔等一一装进斜挎包中。

    嗤,他这堂妹惯会装模作样!瞧瞧,连发现通知书被撕了还是这副淡然面孔。

    没得到回应的于秀安心里冷哼,从屋外跨进了屋内不依不饶的跟到了清安身后。

    “哎呀,你这屋是遭贼了吗?怎么这么乱?这地上的碎片……不会是你的通知书吧!”

    于秀安假装惊讶的提高嗓音,故意想把前院的人都招来。

    反正她爹妈不在家,就那俩偏心眼的老两口在。

    看她不声不响的淡定样子还真是惹人生厌。

    于清安不是不想让爷奶知道吗?那她偏偏要把人都喊来!

    “哎呀,爷奶你们快过来呀!于清安她……”

    “啪!”

    清安转过身快准狠的甩了眼前人一巴掌成功阻断了她矫揉造作的呼喊,又悄悄将微红的左手放在背后活动了下手腕。

    第一次打人巴掌她没有经验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成果也格外给力,瞧于秀安脸上迅速泛起的红肿就知道力度不小。

    嗯,物理老师说的没错,力真的是相互的。

    不过语文老师教的民间俗语就有些片面了,她这单向的巴掌不就挺响的么?

    于秀安一下哑了声难得懵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脸颊上火辣辣的疼让她感到出奇的愤怒,哪怕是上辈子沦落成清洁工她也没有经历过这种尊严被践踏的感觉。

    她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目光坦荡,与她对视毫不心虚、若无其事的于清安。

    她竟然被一向跟个软包子似的任人揉圆搓扁的于清安打了!她怎么敢?上辈子都不曾敢对她大呼小叫的于清安竟然打了她?还是最羞辱人的打脸?

    “你打我?你敢打我?你不想活了是吧?我成全你!”

    愤怒的火焰烧掉了她所剩不多的理智,她恨不得扑上去撕碎那张毫无波澜的脸!

    于秀安高高举起手用力挥出,此刻她的脑中只有还击的念头。她不止要还回去这一巴掌,她要让于清安死得很难看!

    “啪!”比刚才更加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早有准备的清安让过她的手,抬手又是一巴掌扇在于秀安左脸上。

    刚好和右脸的红肿形成了均匀对称,一星半点都不带差的。

    于清安端详着自己创作的完美形状,满意的点点头。

    她毫不设防地凑近脑瓜子嗡嗡作响,暂时失去攻击力捂着脸只能以目光弑人的于秀安耳畔。

    有时候有些事有些人你一再的忍让只会换来更多的伤害,比起忍让强硬反击才是更好的应对方式。

    “我知道你的秘密了,你以为你还能伤害我?”

    短短十几字入耳,接近癫狂的于秀安整个人像是冬天跌进了冰窟窿一样浑身湿漉漉的满是冷汗。

    她,她有什么秘密?于清安知道了什么?

    她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说她不能伤害她?

    难道……她也重生了!

    不不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才是唯一的天选之子!!逃,快逃!

    于秀安瞪大了眼满心惶恐顾不得其他,一把推开于清安转身跑了出去。

    清安站在房间门口一言不发盯着于秀安落荒而逃的背影,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是细碎的星光。

    “扑通!”

    向来不可一世的于秀安惊慌失措下被自己绊倒,顾不得喊疼爬起来一口气跑进东厢她的房间火速关门。

    清安抿了抿嘴轻轻勾起唇角,首次尝到反击带来的痛快。

    芳姨说的话,她似乎有些懂了。

    低头抚平手臂上刚刚对峙时炸起的汗毛,她浅浅笑了脸颊上的梨涡若隐若现。

    这种感觉很好,她想,也许日后该多学学如何让善良有一点锋芒了。

    “大丫这是咋的啦?”

    听到后院呼唤声赶来的于家老两口刚巧看见于秀安“砰”的一声大力合上房门的情景。

    “哎呀!你这屋地上咋这么多碎纸片?”

    孟素芬没等清安回答就眼尖的瞅见她身后地上那一片狼藉。

    “没什么,刚秀安姐和我撕纸玩儿呢!”

    清安拍拍手上沾到的碎纸屑,笑嘻嘻的回道。

    她并不知道于秀安心里的秘密,刚刚那么说不过是诈她的。

    没想到于秀安反应那么大,这也让她确定了那个秘密与她有很大关联。

    究竟是什么样的秘密能让一向好面子的于秀安连被打脸都忍了下来?

    “你们俩又和好了?”

    孟素芬顺嘴接了一句,话一出口就感到不对。

    大丫那样可不像是相处愉快的状态,关门上门栓的动静她隔这么远都听见了。

    看起来倒像是被人欺负了只能躲回房间似的!

    不过要说是清安欺负了大丫?

    孟素芬摇摇头把这个离谱的可能性甩出了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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