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柏松也没闲着,坐在以往等待的客厅工作桌上开始处理公务。

    指挥官的另一个副官鲁斯带着疗愈师赫莉前往布塔罗里支援,按照会议上的计划,需要三个月才能归队,在此期间柏松和其他副官要承担鲁斯的工作任务,指挥官紧要的疗愈师也要出个具体的安排。

    本来按照帝国的伤势鉴定,指挥官需要回到中心城接受更加专业的治疗和休养,已经拖了大半年的指挥官硬是□□的不愿意回到医疗资源更加优越的大后方。

    根据赫莉的反馈,她被海森医院安排来的大半年里,指挥官对于疗愈服务也有着不同寻常的抵触,本想着施展身手的赫莉最后主动申请去布塔罗里执行任务。

    她认为指挥官不可能接受任何一位疗愈师的深度治疗,这对于事业心极强的赫莉来说无异于浪费宝贵的实操时间。虽然说指挥官的症状很有挑战,但是不让近身的兽人相当于没有研究价值的木头,及时抽身更换目标对于赫莉的研究和晋升更有帮助。

    于是英姿飒爽的赫莉头也不回的奔赴自己的‘战场’,留下柏松对着倔强的指挥官束手无策。

    前面之所以绞尽脑汁说服指挥官随机挑选疗愈师的方案,也是想让指挥官多接触疗愈所里的疗愈师,如果有一位疗愈师能够让指挥官接受更深层次的疗愈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可惜的是,轮换了快接近三分之二的疗愈师,柏松和所长还是没有听到丝毫的好消息传来。

    柏松看着指挥官日渐加重注射的药剂,头疼的毛发都不亮丽了,每隔两天就会去疗愈所找所长想办法。

    所长也是被逼的毫无招架之力,灵光一闪联系了摩力克多学院的校长,哭诉在第一军团活不下去了,如果今年还不给自己分配好的苗子过来,年底就要飞到校长办公室扒着校长的腿哭。

    校长也是被缠功了得的所长烦的没办法,让所长准备50万积分,给他们放一个好苗子过去。

    没错,疗愈所里的每一位疗愈师都是需要帝国积分兑换的,稀少的疗愈师用高昂的积分换取十年的工作时间,这对于几方都是一笔划算的交易。

    能够用积分兑换的条件还不够,兽人经年累月的积分都不是一笔小数目,为了分配平衡,兑换疗愈师需要特批的指标,没有指标就算是求爷爷告奶奶都没用,所以摩力克多学院的校长在帝国的地位一骑绝尘,兽人轻易不敢招惹她。

    身处交易中心的疗愈师在服役满十年后可以对服务单位或者帝国提5个法规允许的要求,基本上属于工作十年往后生活无忧的合同,所以疗愈师们对于这份工作很是满意,执行期间也是尽心尽力。

    知道所长求来了疗愈师指标,第一军团的高层喜上眉梢,给所长包了一个无法拒绝的大红包,于是所长更加卖力的在校长旁边吹风,终于以100万的积分兑换一位优秀毕业生的条件圆满达成交易。

    谈成的当晚柏松和所长屁颠屁颠的跑回中心城刷积分以及和摩力克多学院去综合局签订合同,时隔5年,第一军团终于迎来了新的疗愈师,这也是帝国军团时隔3年才分配下来的名额。

    然后柏松在中心城很是嘚瑟的转悠了一圈,惹得同僚们纷纷对他下挑战书,非得挫挫他那‘耀武扬威’的劲。

    于是被校长大力看好力赞的原身就到了第一军团,但是还没等大展宏图就让安宁换了芯子。

    安宁也是倒霉催的,家庭和睦,条件优越的毕业大学生,刚进社会一年,还没怎么受过挫折就被扔到异世开启挑战生涯,在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就得强制上岗就业,为异族提供不知所云的服务。

    硬着头皮迎难而上,没成想居然在指挥官的疗愈室里睡着了,睡的那是一个天昏地暗,酣畅淋漓,睁眼就看到日落夕阳的美景在眼前展现。

    安宁错愕的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傍晚六点半了。

    老天爷!睡神在世的自己整整睡了3个小时!?到异世的倒时差这么狠吗?

    这样的结果安宁承受不住啊!

    着急忙慌的站起身,跑到上午喝水的沙发边,指挥官已经不在疗愈室了,桌上的餐点也被收走,一壶温水在桌面摆放着。

    不敢置信的安宁不死心的又看了一眼时间,刚好六点半整。

    完了!

    安宁抱住脑袋懊恼的瘫坐在沙发上,把在蓝星最幸福的时刻都回忆一遍后,视死如归的朝外走去。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安宁想不到任何的补救办法,躺平认栽了。

    ------

    发散着浓郁哀愁气息的安宁还在楼梯间缓步慢行,在客厅处理工作的指挥官和柏松就感受到了这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对视一眼然后盯着安宁犹如丧尸般的晃荡下来。

    只见安宁低沉的走下楼梯,走到已经打开暖色调灯光的大厅,巡视一番又机械的转身往客厅走来,失去神采的双眼扫到了旁观的指挥官和副官,像找到新鲜的血肉一样,快步走上前去。

    “噔!”的一下使劲坐在副官的旁边,指挥官的对面。

    睁着绝望无神的大眼睛盯着有些许错愕的指挥官,安宁以为自己的声音一定是充满心酸和悲痛的。

    “指挥官,对不起,我睡得的太沉了,耽误了您的疗愈任务,我愿意接受一切处罚。”结果睡得太香,又喝了一点水,清脆脆充满活力的嗓音在客厅响起。

    本想着用悲痛的腔调换取一些同情减轻处罚,没想到哪哪都出乎安宁的预料,从蓝星睡到异世界的兽世,从亲朋好友齐聚一起的大家庭到无一人相熟的陌生军团,从勤劳上进的打工人憧憬到摸鱼睡觉的懈怠印象,安宁终于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心底压抑的酸意如喷发的火山直上脑头,眼泪吧嗒吧嗒的滴下来,喉咙里抑制不住的呜咽在客厅里回响。

    柏松连忙站起身去大厅拿抽纸过来,指挥官见的最多的就是坚毅刚强,流血流汗不流泪的兽人战士,这还是第一次直面珍贵的疗愈师哭的如此伤心的状况,无措的起身走到安宁身边不知该如何劝慰。

    终于越哭越委屈的安宁压不住内心的野兽了,匍匐在桌子上放声大哭。

    安宁此时犹如一个发酵着伤心、难过、委屈、不解、甚至还有深深的思念的酸菜坛子,一旦松懈打开盖子,所有的情绪朝着站立的兽人迎面奔腾而去,刺激的俩位兽人使出浑身解数才稳住身形。

    紧紧抓着椅背的柏松抬头看向指挥官,发现指挥官眼中是同样震惊的神情。

    疗愈师之所以要在摩力克多学院通过几年时间学习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外放,一是兽人对情绪的抓捕能力太强,外放的情绪会刺激到兽人,可能会引发危险,二是疗愈师所储存和产生的情绪是有限的,使用完了就得等冷却时间填满情绪池子,三是疗愈师之所以能够缓解兽人的狂化,就是使用加工过的情绪因子刺激兽人产生抑制因子,让狂躁的兽人在短时间内保持冷静。

    所以为了节省情绪储能,疗愈师会借助外物缓解兽人的压力,比如梳毛和按摩,舒缓兽人的精神压力,以此节省情绪储能为更多的兽人提供疗愈服务。

    可是从来没有哪一个疗愈师和安宁一样随时随地释放如此强烈情绪,在岁月的积淀和围城养育中,疗愈师的的精神面貌如温泉中的水流一样,和煦平静没有波澜。而现在各种千奇百怪的情绪在安静的房间里随意转换自如,强度之大连刚学会走路的幼崽都能察觉到。

    摩力克多学院的校长是当今实力最为强悍的疗愈师,她能有安宁这般的实力吗?她能使用情绪对兽人产生实质性的冲击吗?

    指挥官和副官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让安宁冷静下来,不要陷入伤心难过的情绪中了。

    慧极必伤,过满则溢。对于可能是帝国下一位疗愈大师的安宁,第一军团有保护和宽慰她的义务。

    柏松走上前轻拍安宁的肩膀,想告诉她,她的疗愈任务完成的极其出色,指挥官的状态也在慢慢恢复,她是第一军团的大功臣,根本不可能有子虚乌有的惩罚,求她不要胡思乱想,大哭伤身了。

    可是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安宁,怎么能感受到比一只蚊子叮咬还要轻的拍打,大有不哭尽兴就不停下来的劲头。

    柏松朝着指挥官摇摇头,面对脆弱又珍贵的疗愈师,能有什么办法止住这蔓延的伤心呢?

    指挥官本就严肃的面孔更加深沉,紧抿的嘴角比严丝合缝的钢筋还要牢固,突然灵光一闪,紧皱的眉头挑起,转身朝二楼飞驰而去。

    半分钟疾驰跑到安宁身边的晏苍手里有一支注射器,在柏松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朝着安宁的手臂利落的扎下去,趁着安宁没察觉将药水注射进去。

    柏松彻底惊呆了,被指挥官如此、如此‘钢铁’的动作震惊了,虽然安宁在镇定剂的作用下,立竿见影的止住了哭声,并且歪歪斜斜的往旁边倒去,可是看着上前稳稳抱住安宁将她转移到沙发上的指挥官,柏松一句夸奖都说不出口,甚至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谴责压在喉咙深处。

    如果被摩力克多学院的校长知道指挥官的操作,不知道会不会气愤的将安宁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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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挥官轻柔的将安宁放置在柔软的沙发上,看着安宁被手臂蹭乱的发髻和还在默默流淌的泪水,心里生出一丝难言的情绪,他转身从柏松手里拿过抽纸,沿着发红的眼角帮安宁擦干净泪珠。

    被强制关机的安宁,在镇定剂强大的效果下依旧控住不住的挪动身体陷在身后的靠背里,将身子团团的蜷缩在一起,有秀气的哭嗝间断传出来。

    看着和失去保护的幼兽一般蜷缩的安宁,指挥官吩咐柏松去查安宁在摩力克多学院和到第一军团的遭遇,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事情不应该发生在严防死守、享受帝国最优质待遇的疗愈师专属学院和纪律严明、上下同心的第一军团。

    一定是有哪里出现问题了,安宁的表现很不正常,就算是刚毕业的学生还没适应外面的世界,也不应该有如此反常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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