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熅哥儿底气不足的反驳着他：“我，我才没有尿床！”
罗师傅也不知道信没信，还是那副笑呵呵的样子：“没尿床就是好孩子。”
又强调道：“记住了啊，可千万不要玩火啊，小孩子要是碰了火，当天晚上就会梦到水龙王，水龙王到了小孩子的梦里，小孩子铁定会尿床。”
熅哥儿听的心有戚戚，忍不住在心里悄悄问喜哥儿：“小孩在玩火真的会尿床吗？”
喜哥儿翻了不少书籍，从没有一项科学研究表明小孩玩火和尿床之间有直接的联系，便道：“三十二世纪研究表明，玩火和尿床之间没有必然联系。”
熅哥儿疑惑道：“那为什么罗大叔还说玩火会尿床？”
喜哥儿想了想，道：“在我的世界，有人猜测这种情况属于心理学上的有意想象，简单来说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就像宿主睡觉前特别想要吃荷花酥，但孙嬷嬷认为太晚了不让你吃，晚上睡觉的时候，你十有八九会梦到吃荷花酥。”
喜哥儿继续道：“一般的小孩子总是认为大人说的话都是对的，当小孩子被大人发现玩火时，本就处于紧张状态，大人再这么一吓唬，就会牢牢的记在潜意识里，等夜晚入睡后，很有可能会梦到大火，从而产生恐惧。”
“中医上说‘恐则气下，气息下陷则不顾，二便失禁’，意思是人在恐惧的时候，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生理反应，加上小孩子本就自制力弱，晚上在噩梦的影响下十分容易失禁，久而久之就有了‘玩火会尿床’这一说法。”
熅哥儿听的似懂非懂，但还是抓住了一个中心意思----玩火不会导致尿床！
想明白了这一点，他看着灶膛里燃烧的火苗跃跃欲试。
为了证明这一观点，熅哥儿趁罗师傅忙其他事情的时候，悄悄从柴堆里抽出一根干柴，塞进灶膛里。
见罗师傅没有注意到他，熅哥儿学着罗师傅的样子，抽着烧火棍往里捅了捅。
喜哥儿见状，连忙阻止他道：“宿主，玩火十分危险，建议不要随便玩火。”
煴哥儿一本正经纠正他道：“我这不是玩火，我是在实试验玩火不会尿床，喜哥儿你也说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这就是在实践。”
然后，几颗火星随着烧火棍的抽出被带出灶膛，落在旁边引火的干秸秆上，灶膛旁边的柴堆就这样点着了，要不是罗师傅眼疾手快往柴堆上泼了一桶水，点着的就是整个厨房。
林老爷子看着面前振振有词的小孙子，手动了动，伸向桌案上的戒尺，到底没有拿起来。
以他这半年来和煴哥儿相处的经历来看，这个孩子在那个叫喜哥儿的灵物的影响下，稀奇古怪的想法多的很，性格也随了他，固执的很。
要是不能给他讲通其中的道理，让他真正认识到自己做错了，他肯定不会乖乖听话，绝对会找着机会就再次作妖。
这次还好，有大人看着，要是下次他一个人捣鼓，遇到了危险怎么办！
总而言之----不能一上来就打。
想明白这一点，林老爷子泄气的揉了揉额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句话说的很对。”
煴哥儿眼睛一亮，瞬间支棱了起来，“祖父也认为我做的对！”
林老爷子瞥了他一眼，继续道：“但也不是什么事都能上手检验，就比如这次，你知道罗师傅为什么不让你玩火吗？”
煴哥儿弱弱道：“因为玩火会尿床......”
林老爷子沉了沉气，也不想跟他分辨玩火到底会不会尿床，而是带着他回了一趟姑苏城。
进城后，林老爷子并没有带着他会到林家，而是带着他拐到了城西的一片废墟之处，哪怕废墟之上野草疯涨，也还依稀能够看见残垣上火烧过的焦黑色。
林老爷子带着煴哥儿走上前去，指着眼前的废墟道：“二十年前，这里还叫做甜水巷，是一个集市，热闹不输于桂花巷，你知道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吗？”
桂花巷是林家附近的一处巷子，因为巷子口栽了一课百年的老桂树而得名。因为附近由很多家境殷实的读书人家居住，就有很多小贩在这里组成了一个集市，卖什么的都有。
煴哥儿以前经常被亲爹林瀚或是二伯林澜带着，在桂花巷集市上淘些有趣的小玩意儿。因此，对桂花巷很是熟悉。
“我记得特别清楚，那是我回到姑苏后过的第一个春节，是在初十的晚上，那天虽然不是十五，但月亮特别亮，我在院中饮酒。”
二十年前，林老爷子刚刚辞官还乡，满腔政治抱负无处施展，恩爱发妻病重离世，抛下他一人在这世间踽踽独行。
恰逢春节期间，城中取消了宵禁，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庆团圆，亲友之间走动拜年，好不热闹，大街上直到丑时方才安静些许。
唯有刚刚失去女主人的林府，闭门谢客，白帆高悬，一片凄冷，林兆锐满心苦闷无处排解，只能独自一人坐在院中喝着闷酒。
忽然看见西方红光一片，起初他也只是以为是城中灯会的灯火璀璨，感慨着再无人与他同游繁华热闹的姑苏城。
直到天边的火光越来越亮，直直照亮了半边天，染红了清冷的月光，他才察觉到不对劲，意识到是城中可能走水失火，连忙让管家组织府中家丁护卫前去支援。
等他带着人赶到城西的时候，大火已经烧了大半个街坊，死伤惨重。
邻近人家忙着转移财物，有些宵小之徒甚至趁机哄抢，衙门的那点人一边要救火，一边还要维持秩序，根本就忙不过来，场面十分混乱。
他带来的二十来个家丁护卫根本就是杯水车薪，直到城外驻军赶来，强硬镇压之下，才控制住局面。
那一天晚上，光是困在大火中，被活活烧死呛死的就有七十三人，加上被混乱人群践踏致死的，一共死亡了八十二人，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这一片地区从繁华到荒芜，仅仅一夜而已。
煴哥儿听着祖父跟他讲着往事，嘴唇紧紧的抿着，现在他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林老爷子道：“你知道那场大火的起因吗？”
煴哥儿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林老爷子接着道：“事后，衙门也采取了多方调查，发现这场大火最先是从一户人家的柴垛烧起来的，后来又有人说，看到两个小孩提着花灯在那个柴垛旁玩耍，想是他们在玩耍时不小心点燃了柴垛，这才引起那场大火。”
继续道：“世人长道：水火无情。凡是涉及这两者，皆要慎之又慎。”
“而稚子顽劣，有不分轻重，玩火十分容易引起灾难，因此大人们常用‘玩火尿床’这种方式来警告孩子，远离火源。只是，总有那么几个不懂事的孩子，非要以身试险。”
煴哥儿羞愧的扣着手指头上的纱布，他就是那个以身试险的不懂事小孩。
林老爷子拉着他的手，走到废墟边上的一座小庙前，“这座火神庙是二十年前那场大火之后修建的。”
小庙香火不错，这个时候也还时不时有人进殿上香。
林老爷子没有顺着人流进入大殿，牵着他拐了一个弯儿，走到了小庙的后院。
后院里种了一颗木荷树，这个时候正值花期，一团一团的白色花朵洁白如雪，黄色的花蕊点缀其间，煞是好看。
树下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人名，看的熅哥儿眼晕。
“嘉和元年，正月初十，子时大火，次日乃灭，火光皓然照天如白昼，焚民居百余户，亡者八十二，刻此碑以记之，望后人戒之。”
林老爷子一字一句的为孙儿念出碑上的刻文，严肃道：“现在想清楚你错在哪儿了吗？”
熅哥儿眼圈发红，惭愧道：“我不该不听罗大叔的话，不该玩火。”
“这不是你最大的错，”林老爷子把语速放慢，“你还不到四岁，还不能考虑到做了一件事的后果，祖父今天要教你一句论语----三思而后行。”
熅哥儿眼睛一亮，“我知道，我知道，祖父你给我讲过的。”
“季文子三思而后行，子闻之曰：‘再斯可矣。’意思是有个叫季文子的人，每做一件事都要考虑很多次。孔子听到了，就说：‘考虑两次就行。’”
“好奇怪，多考虑几次不是能够想的更全面吗？为什么孔子说只要考虑两次就行了。”熅哥儿发问道。
林老爷子很满意熅哥儿的提问，微微一笑道：“世人常用‘三思而后行’来提醒自己做事之前要审慎思考，却不知孔夫子的本意是在提醒人们不要因为过度思考，而导致瞻前顾后，错事良机。”
“我明白了，”熅哥儿想了想，歪着头道：“祖父的意思是如果能够考虑到全部的后果，那么考虑两次就足够了，要是不能考虑到全部的后果，就要多思考几次，对不对？”
林老爷子摸着他的头，满意笑道：“孺子可教也，那你在烧火之前，有没有考虑到会造成的后果？”
熅哥儿心虚的缩了缩脖子，一转头，突然看见一张融化了的脸，懵了一下，然后“哇”的一声，抱着林老爷子的大腿，闭着眼睛大哭起来。
“祖父救命，有怪物啊！”
罗师傅也不知道信没信，还是那副笑呵呵的样子：“没尿床就是好孩子。”
又强调道：“记住了啊，可千万不要玩火啊，小孩子要是碰了火，当天晚上就会梦到水龙王，水龙王到了小孩子的梦里，小孩子铁定会尿床。”
熅哥儿听的心有戚戚，忍不住在心里悄悄问喜哥儿：“小孩在玩火真的会尿床吗？”
喜哥儿翻了不少书籍，从没有一项科学研究表明小孩玩火和尿床之间有直接的联系，便道：“三十二世纪研究表明，玩火和尿床之间没有必然联系。”
熅哥儿疑惑道：“那为什么罗大叔还说玩火会尿床？”
喜哥儿想了想，道：“在我的世界，有人猜测这种情况属于心理学上的有意想象，简单来说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就像宿主睡觉前特别想要吃荷花酥，但孙嬷嬷认为太晚了不让你吃，晚上睡觉的时候，你十有八九会梦到吃荷花酥。”
喜哥儿继续道：“一般的小孩子总是认为大人说的话都是对的，当小孩子被大人发现玩火时，本就处于紧张状态，大人再这么一吓唬，就会牢牢的记在潜意识里，等夜晚入睡后，很有可能会梦到大火，从而产生恐惧。”
“中医上说‘恐则气下，气息下陷则不顾，二便失禁’，意思是人在恐惧的时候，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生理反应，加上小孩子本就自制力弱，晚上在噩梦的影响下十分容易失禁，久而久之就有了‘玩火会尿床’这一说法。”
熅哥儿听的似懂非懂，但还是抓住了一个中心意思----玩火不会导致尿床！
想明白了这一点，他看着灶膛里燃烧的火苗跃跃欲试。
为了证明这一观点，熅哥儿趁罗师傅忙其他事情的时候，悄悄从柴堆里抽出一根干柴，塞进灶膛里。
见罗师傅没有注意到他，熅哥儿学着罗师傅的样子，抽着烧火棍往里捅了捅。
喜哥儿见状，连忙阻止他道：“宿主，玩火十分危险，建议不要随便玩火。”
煴哥儿一本正经纠正他道：“我这不是玩火，我是在实试验玩火不会尿床，喜哥儿你也说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这就是在实践。”
然后，几颗火星随着烧火棍的抽出被带出灶膛，落在旁边引火的干秸秆上，灶膛旁边的柴堆就这样点着了，要不是罗师傅眼疾手快往柴堆上泼了一桶水，点着的就是整个厨房。
林老爷子看着面前振振有词的小孙子，手动了动，伸向桌案上的戒尺，到底没有拿起来。
以他这半年来和煴哥儿相处的经历来看，这个孩子在那个叫喜哥儿的灵物的影响下，稀奇古怪的想法多的很，性格也随了他，固执的很。
要是不能给他讲通其中的道理，让他真正认识到自己做错了，他肯定不会乖乖听话，绝对会找着机会就再次作妖。
这次还好，有大人看着，要是下次他一个人捣鼓，遇到了危险怎么办！
总而言之----不能一上来就打。
想明白这一点，林老爷子泄气的揉了揉额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句话说的很对。”
煴哥儿眼睛一亮，瞬间支棱了起来，“祖父也认为我做的对！”
林老爷子瞥了他一眼，继续道：“但也不是什么事都能上手检验，就比如这次，你知道罗师傅为什么不让你玩火吗？”
煴哥儿弱弱道：“因为玩火会尿床......”
林老爷子沉了沉气，也不想跟他分辨玩火到底会不会尿床，而是带着他回了一趟姑苏城。
进城后，林老爷子并没有带着他会到林家，而是带着他拐到了城西的一片废墟之处，哪怕废墟之上野草疯涨，也还依稀能够看见残垣上火烧过的焦黑色。
林老爷子带着煴哥儿走上前去，指着眼前的废墟道：“二十年前，这里还叫做甜水巷，是一个集市，热闹不输于桂花巷，你知道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吗？”
桂花巷是林家附近的一处巷子，因为巷子口栽了一课百年的老桂树而得名。因为附近由很多家境殷实的读书人家居住，就有很多小贩在这里组成了一个集市，卖什么的都有。
煴哥儿以前经常被亲爹林瀚或是二伯林澜带着，在桂花巷集市上淘些有趣的小玩意儿。因此，对桂花巷很是熟悉。
“我记得特别清楚，那是我回到姑苏后过的第一个春节，是在初十的晚上，那天虽然不是十五，但月亮特别亮，我在院中饮酒。”
二十年前，林老爷子刚刚辞官还乡，满腔政治抱负无处施展，恩爱发妻病重离世，抛下他一人在这世间踽踽独行。
恰逢春节期间，城中取消了宵禁，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庆团圆，亲友之间走动拜年，好不热闹，大街上直到丑时方才安静些许。
唯有刚刚失去女主人的林府，闭门谢客，白帆高悬，一片凄冷，林兆锐满心苦闷无处排解，只能独自一人坐在院中喝着闷酒。
忽然看见西方红光一片，起初他也只是以为是城中灯会的灯火璀璨，感慨着再无人与他同游繁华热闹的姑苏城。
直到天边的火光越来越亮，直直照亮了半边天，染红了清冷的月光，他才察觉到不对劲，意识到是城中可能走水失火，连忙让管家组织府中家丁护卫前去支援。
等他带着人赶到城西的时候，大火已经烧了大半个街坊，死伤惨重。
邻近人家忙着转移财物，有些宵小之徒甚至趁机哄抢，衙门的那点人一边要救火，一边还要维持秩序，根本就忙不过来，场面十分混乱。
他带来的二十来个家丁护卫根本就是杯水车薪，直到城外驻军赶来，强硬镇压之下，才控制住局面。
那一天晚上，光是困在大火中，被活活烧死呛死的就有七十三人，加上被混乱人群践踏致死的，一共死亡了八十二人，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这一片地区从繁华到荒芜，仅仅一夜而已。
煴哥儿听着祖父跟他讲着往事，嘴唇紧紧的抿着，现在他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林老爷子道：“你知道那场大火的起因吗？”
煴哥儿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林老爷子接着道：“事后，衙门也采取了多方调查，发现这场大火最先是从一户人家的柴垛烧起来的，后来又有人说，看到两个小孩提着花灯在那个柴垛旁玩耍，想是他们在玩耍时不小心点燃了柴垛，这才引起那场大火。”
继续道：“世人长道：水火无情。凡是涉及这两者，皆要慎之又慎。”
“而稚子顽劣，有不分轻重，玩火十分容易引起灾难，因此大人们常用‘玩火尿床’这种方式来警告孩子，远离火源。只是，总有那么几个不懂事的孩子，非要以身试险。”
煴哥儿羞愧的扣着手指头上的纱布，他就是那个以身试险的不懂事小孩。
林老爷子拉着他的手，走到废墟边上的一座小庙前，“这座火神庙是二十年前那场大火之后修建的。”
小庙香火不错，这个时候也还时不时有人进殿上香。
林老爷子没有顺着人流进入大殿，牵着他拐了一个弯儿，走到了小庙的后院。
后院里种了一颗木荷树，这个时候正值花期，一团一团的白色花朵洁白如雪，黄色的花蕊点缀其间，煞是好看。
树下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人名，看的熅哥儿眼晕。
“嘉和元年，正月初十，子时大火，次日乃灭，火光皓然照天如白昼，焚民居百余户，亡者八十二，刻此碑以记之，望后人戒之。”
林老爷子一字一句的为孙儿念出碑上的刻文，严肃道：“现在想清楚你错在哪儿了吗？”
熅哥儿眼圈发红，惭愧道：“我不该不听罗大叔的话，不该玩火。”
“这不是你最大的错，”林老爷子把语速放慢，“你还不到四岁，还不能考虑到做了一件事的后果，祖父今天要教你一句论语----三思而后行。”
熅哥儿眼睛一亮，“我知道，我知道，祖父你给我讲过的。”
“季文子三思而后行，子闻之曰：‘再斯可矣。’意思是有个叫季文子的人，每做一件事都要考虑很多次。孔子听到了，就说：‘考虑两次就行。’”
“好奇怪，多考虑几次不是能够想的更全面吗？为什么孔子说只要考虑两次就行了。”熅哥儿发问道。
林老爷子很满意熅哥儿的提问，微微一笑道：“世人常用‘三思而后行’来提醒自己做事之前要审慎思考，却不知孔夫子的本意是在提醒人们不要因为过度思考，而导致瞻前顾后，错事良机。”
“我明白了，”熅哥儿想了想，歪着头道：“祖父的意思是如果能够考虑到全部的后果，那么考虑两次就足够了，要是不能考虑到全部的后果，就要多思考几次，对不对？”
林老爷子摸着他的头，满意笑道：“孺子可教也，那你在烧火之前，有没有考虑到会造成的后果？”
熅哥儿心虚的缩了缩脖子，一转头，突然看见一张融化了的脸，懵了一下，然后“哇”的一声，抱着林老爷子的大腿，闭着眼睛大哭起来。
“祖父救命，有怪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