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驰的案子一时半会完结不了,新换了总监,再加上科恩的突然加入,总部没处理过这样的案子,郑珂只能在B市多呆一段时间。

    周欣欣在知道这件事之后,竟然毫不意外,反而戏谑地说:“他不是一直这么接近你吗?”

    “接近我?”

    电话那头长哼一声:“你看看,小区门口能偶遇,工作上偶遇,甚至出差还能偶遇,你觉得这还偶吗大小姐?”

    她这一连串把郑珂问懵了,两人的接触确实算得上频繁,尤其是现在没有任何关系的情况下。

    可他们至少也能算普通朋友吧。

    北方的初春昼夜温差大,郑珂带来的衣服不多,想着什么时候抽时间去逛逛。

    偏偏蒋向泽有事无事就约她吃饭,说难得能从繁琐的工作中抽离出来,见到她就像回到单纯的校园生活。

    “你记不记得我们以前特别爱收集麦当劳的打折券?”

    “是啊,因为便宜。”

    两人边吃饭变说,想着当年的自己笑个不停。

    蒋向泽看着她挺秀的鼻尖,打趣地说:“你那时候在我眼里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学霸,没想到你也是要吃麦当劳会玩游戏的。”

    郑珂的思绪被带回以前,也跟着笑。

    “那时候没钱,恨不得一个汉堡都要分两顿吃。”

    他轻轻感慨:“不过你真厉害,是我见过最努力的人,什么都能做好,玩游戏也是。”

    她听着这熟悉的形容,想起了另一张面孔,渐渐收了几分笑意。

    蒋向泽没发现,继续说着:“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因为玩得菜被人骂,我们还在Kescord上和别人吵架。”

    她当然记得,以前玩美服经常会遇到人种歧视,郑珂时不时就会和人吵起来,后来工作太忙才渐渐不玩了。

    但她淡淡扯了个笑,漫不经心地说:“不记得了。”

    蒋向泽神色微敛,像察觉到什么,沉默片刻,接着话锋一转:“环盛最近没找你麻烦?”

    说的是上次新驰的事,刘映儿已经十拿九稳的局,被裴湛带人来搅黄了,这气估计是要撒到她身上的。

    郑珂摇摇头说:“没什么事。”

    “都法治社会了,我倒不担心别的,就怕他们将来生意场上耍手段。”

    这话说得中肯,毕竟商场如战场。

    他又接着说:“等之后你回C市,我在这边帮你继续盯着。”

    郑珂笑:“谢谢啦。”

    “跟我客气什么,对了,听说新驰的钟庭前几天被打进医院了。”

    郑珂大吃一惊:“什么?”

    “不知道谁做的,他在医院里吓得说话都哆嗦,估计是精神都出问题了,现在业内都传开了,不知道是惹到哪个狠角色了。”

    她默默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没说话。

    晚上回了酒店,郑珂有些发热,以为是酒喝多了,吃了颗解酒药洗了澡就倒头睡过去。后半夜没多久就醒了,愈发难受起来,被子里捂出一层薄汗,胸口像是压了一堵墙,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她摸了摸额头,是有些发烧,从床头柜拿过手机想买药。

    床头一盏台灯光影绰绰,郑珂一边捂着额头一边查症状,终于在几十种同类药品里选好几样,下订单。

    没想到屏幕上突然跳出一个弹窗:特殊时期的退烧药和感冒药不让外卖!

    她欲哭无泪,崩溃地扔了手机,胸口起伏更急促几分。

    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身上越来越热,她觉得自己像一条搁浅的小鱼,就要被烤干了。

    意识逐渐模糊,她已经忘了自己在哪,不知道在家还是酒店,在C市还是出差,只是求生本能驱使,让她在失去意识前胡乱拨出个号码,然而没说两句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是白天,窗帘缝隙透进一缕灼人的光,照在原木色地板上。

    她眯了眯眼睛,头还有些疼,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忘了昨天睡前她做了什么。

    撑起身环顾一圈,一道修长的身影倚在她的沙发里。

    “醒了?”

    他边说话边起身朝她走来,她抬眼仔细去分辨他的脸。

    裴湛看她一副睡眼迷离的样子,手背抚上她额头:“怎么还这么烫。”

    她怔愣地看他,一句话把她带回过去,原来昨晚的一切不是梦,她是真的发烧到昏迷了。

    “你怎么来了?”

    开口是陌生的嘶哑嗓音,像是干涸得要裂开。

    他把早已备在床头的水杯端给她,看着她喝下去:“不记得昨晚给我打电话了?”

    “嗯?”

    她真不记得,都已经烧得看不清电话号码了。

    裴湛看她一副疑惑的表情,心上升起一股躁郁:“那你是准备给谁打?”

    这句话之后周遭的气氛明显不如刚才和谐,郑珂又举起杯子喝了口水。

    “没有,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屋内没开灯,只有一丝掩盖不及的日光投进,气氛昏暗旖旎。因为高温的缘故,她的脸色从白皙变得发粉,像颗桃,看得人很想捏。

    他轻咳一声,看她一杯水见底,他把杯子接过来满上。

    “早餐想吃什么?”

    她是真的有些饿了,但汗流多了整个人都很焉,又提不起劲,她索性摇了摇头说:“没什么胃口。”

    “没胃口也得吃。”

    裴湛看她立马不悦地皱了眉,想起来她是最不爱受管教的,于是耐心说完整:“吃了才能吃药。”

    他捏着手机摆弄了几下,门外很快响起敲门声,服务员送来一车餐食。

    他没让人进门,接过餐车亲自推到床尾,她无意扫了一眼,随即一惊:“这么多?!”

    一层北方的特色早点,一层粤式早茶点心,再一层西式松饼舒芙蕾,各式样都齐了,两人吃肯定绰绰有余。

    “现在有胃口了?”

    一股混合的食物香气在房间上空飘散,闻得人食指大动,郑珂轻嗯一声,掀开被子要下床。

    “那我去洗漱一下。”

    没想到脚刚一碰地,竟然像没长骨头一样软了下去,幸好裴湛眼疾手快把她捞起来。

    “我陪你去。”

    说是陪,其实是抱。

    郑珂被他抱着坐在洗手池上,看他把牙刷挤上牙膏递给她,她垂着脑袋,接过来就往嘴里塞。

    虽然以前在御山府也经常共处一室,但那时的郑珂没往那个方面想过,顶多就是亲亲抱抱,而现在——

    狭小的洗手间里,郑珂无时无刻不能感受到他强烈的荷尔蒙气息,这种感觉很陌生也很可怕。

    她匆忙刷完牙擦了擦脸,没等她自己跳下洗漱台,又被他长臂一捞带回了床上。

    “我自己可以——”

    他不理会,把她稳稳放在床边,再把餐车拉到她面前。

    “吃吧。”

    她立刻听话地埋头吃起来,不敢再看他。

    空气就这样沉默着。

    郑珂吃了一颗奶黄包,正想问他怎么不吃,门外突然传来两下轻轻的敲门声。

    他起身去开门,郑珂探了半个身子去看。

    一个穿着西装衬衫,头发梳得能反光的中年男人站在外面,一脸恭敬地说:“裴总,我们刚收到消息说酒店有确诊病例,现在整栋楼已经被封锁了,所有人都在房间里自行隔离。”

    确诊?封锁?

    郑珂嘴里的虾饺都吓得掉了出来,砸在叉子上引起一声脆响。

    站在门口的两人同时看了过来。

    裴湛从她探出的脑袋扫到单薄的睡裙,裙摆下两条嫩白的小腿正光溜溜地荡在空中。

    他眉头一皱,转回头,却看见门外的男人定定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他冷冷地撂话:“知道了。”

    沉重的木门随后在下一秒“砰”的一声被重重关上。

    郑珂震惊地问他:“我发烧不会是中招了吧?”

    他没说话,只是朝她走来。

    她连忙缩回脚往床头爬,拉开和他的距离,嘴里说着:“那你离我远点,别被传染了。”

    他还是不说话,从沙发了顺手拿过毛毯,扔在她腿上。

    “盖上。”

    然后拿了手机来打电话。

    郑珂边把毛毯打开边听他说话,他和助理交代着收拾一些东西过来,看来他是真的要在这里隔离。

    等他那边挂断,她推了几个蒸笼到他面前:“你也吃点,还热的。”

    因为生病,她眼眶和鼻头还红着,说话都带着鼻音:“这里有没有咽拭子,我要测一下。”

    他起身去门口拿了个医药箱,应该是他昨晚带来的。

    她看着他从箱子里拿出一个浅蓝色的小袋,放到她手边。

    “吃完再测。”

    郑珂连忙往嘴里塞了一口菠萝油,刚咽下去立马又吃一口。

    几口吃完,把那个小袋子撕开,她拿着那根塑料小棒竟有些紧张。

    “这个可能很疼。”

    她自言自语了一句,像是给自己打气。

    当着他的面做这动作不是太雅观,她微微侧身后仰起头。

    他了然地移开视线,拿了小袋里的检测液把盖子打开。

    整个过程很快,不到一分钟就看见上面清晰的一道杠。

    郑珂长舒一口气。

    抬头却发现他的视线依然紧紧黏在她身上。

    她垂眸,心虚地解释了句:“那我可能是因为着凉了。”

    裴湛扫了一眼她因为刚才的动作被掀到一边的毛毯,嗯了一声,起身把她又塞进被子里。

    接着就是对视。

    密闭的空间里,无声的对视,空气里还弥漫着食物的温度,郑珂觉得自己有些呼吸困难。

    她稍稍扯开了一个被角,用手扇风呼出一口气。

    看她永远一副不长心的样子,他忍不住提醒:“你是不是忘了明天是什么日子。”

    “啊?”她歪了下脑袋。

    明天是几号来着?三月十几?

    “我的生日?”

    他看着她傻傻的表情,勾起了嘴角。

    这姑娘忙得把自己的生日都给忘了,好在今年终于可以一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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