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森堡说TA测不准
有空 32
“我们已经知道匿名发布那些图文的人是谁啦，你猜是谁？”早些天，江利通知珠黎。
“我猜是我前夫新欢，杏理。”接到电话的时候，珠黎正趴在桌子上小憩，声音显得有点迷迷糊糊的。
“猜对啦，准备告吗？”
“嗯……我暂且不想告，反正那些图文已经下架了，可以吗？”
“一切以委托人的意愿为准，但是请注意追诉时效。”
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杏理那边压力也不小。
“普通的小猫不能吃这个。”愚人节派对结束之后，珠黎捧着一个油纸包打开了前往天台的门。门后原本怪异的石像在她推门的一刹那消失了，一只黑猫正坐在天台边缘背对着她，“但是你不是普通的小猫，所以你可以吃这个。”
猫的身体很柔软，扭过头看她。
珠黎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一只哈斗，是从派对上拿来的。
猫转过身，凑上来闻了闻，张开嘴吃了起来。
珠黎将哈斗放在猫的面前，眼前正好就是那所谓的“钟楼”。今夜的钟楼也开着灯，把表盘照得很亮。
“这样的话，应该很快就能拿回来了……”珠黎在发呆，仿佛无意识地喃喃。
实验楼里除了一楼守着监控的门卫，只剩下两个常住在这里的人。
玩够了的珠黎很累，几乎倒头就睡。
实验室里的顶灯已经关了，百雉开了一只昏黄的小夜灯，默默地站在紧闭的窗边。
珠黎后颈上密密麻麻的黑筋已经越来越没有刚开始的那么曲张，那只眼睛还是出现了，只是这一次的眼神有点不太对。
“有我在，还犯不着您老亲自动手。”百雉沉声道。
那只眼睛立马变得贱嗖嗖的，百雉别开眼睛不去看它。
“嘭”地一声，一只黑色的手印拍在窗户玻璃上，让整排玻璃都为之一颤。
百雉认得出来那是一个诅咒。
更多的手印噼里啪啦地拍打在窗户上，直到整个窗户上被盖满了手印，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咖啡色。
那只眼睛里充满了蔑视，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对方表演。
下一秒，天花板和墙壁的连接处“垮”地裂开，里面伸出了密密麻麻像蛆一样弯曲摆动的手指头。
怎么说呢？
百雉觉得她一定是深受珠黎的影响——她看着顶上无数不停地蜷缩又张开的手指，下面是在灯光下课有点泛黄的白色墙壁，接着是咖啡色的窗户——总觉得……怎么那么像会动的提拉米苏呢？
百雉的眼底泛起橙红色，那些异象终究只是贴在这一方空间的边缘，无法靠近。
珠黎似乎睡得不太踏实，却始终没有醒过来。
百雉集中注意力，寻找着空气中不同寻常的部分。蓦地“啪”地一声双手合十，一切都停下来了。她慢慢地张开手，里面是一只灰色的飞蛾，背上的花纹像一张□□的人脸。
百雉松了一口气，正试图动用能力把手里的东西烧成灰，那只灰色的蛾子突然飞了起来，冲向还在睡得珠黎。
“嘁！”没想到自己身经百战，原则上拥有敏锐的战场直觉，却还是被摆了一道。
百雉正愁来不及挽救，光线在脖子上那只眼睛的附近发生了偏移，从视觉上来看，就是眼睛附近的东西都是扭曲的，当然也包括那只蛾子。那只蛾子被拉得很长，吸进那只眼睛里去了。做完这一切的眼睛眯了一下，扭曲的部分就恢复了。
异状消失，墙上还是留了些裂纹，百雉有些懊恼地叹了一口气。
“百雉？你还没睡？”珠黎睡眼惺忪地用迷迷糊糊的声音问。
“刚刚想到了一些事情，马上就睡。”
“嗯……你知道吗？我刚刚做了一个好奇怪的梦……”珠黎笑了，“我梦见好多好多小块提拉米苏，像蟑螂一样在地上跑，我就在想，我是要吃掉它们呢，还是踩死它们……”
“……这两件事你可以同时做。”
珠黎好像又睡着了。
百雉看着她的睡颜，思考到底是谁要置她于死地，忍不住呢喃出声：“该不会是你前夫吧？”毕竟新增的一些防御性的术式都是夕泉主导的，要搞些猫腻也确实非常方便。
“他敢！”
梦话的声音突如其来，把百雉吓了一跳。
没想到她还会说梦话。
说梦话的人也确实会说一些和外界的声音对应的话，不过本人完全是无意识的，醒过来以后也不会有记忆，这属于正常现象，也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可是放在她身上……
上早课的路上，珠黎遇到了淡菊，两个人暂时同路一起走。
“我看你昨天好像突然回去了。”
珠黎知道她是指昨天晚上在天鹅湖边的闹剧。
“嗯，感觉落幕了也没什么好看的了，就走了——你们呢？后来怎么样？”
“派对的氛围肯定是被搅和没了——反正可以玩的地方有很多，要嗨也不一定非要在什么地方——我去打听了一下，那两个男主角好像是被关禁闭了，纱月好像也被骂了。”
“骂她干嘛？那天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好像是夕泉随口提了一句，风喻母亲的死和林恩的出生有关。”
“啊……”珠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那纱月怎么被骂了？”
“老样子，他们俩会同时出现并产生矛盾一般都和纱月有关系——这个都已经不用说什么了……”
“言情情节的基本款。”
“没错……找她茬基本上也就那么回事呗，但是这一次这俩直接拔祸具了……就……”
“就把问题全怪她身上了……”
“对……”
“有点惨。”珠黎叹了一口气。
“就是没有想到夕泉也会来插一脚……”
珠黎皱起眉头。
她不觉得这一次夕泉还在帮自己的忙。
夕泉和他们的牵扯远比自己深，也更清楚其中的纠葛，很难讲在借此打什么算盘。
“你说两个男主角关禁闭了，那他们是被送出岛了吗？”
“你在说什么？禁闭室就在学校里啊。”
“怎么说？”
“你还记得之前看纱月被扇巴掌的地方吗？那面墙的后面就是禁闭室——说是禁闭室其实跟小型监狱似的，听说最深处的反省间还会吸收进去的人的灵力，如果本身素质不佳的，搞不好出来的就是废人了……不过你这种普通人就不会受影响了。”她又想了想，“不过你这种普通人好像也做不了会被送进去的事。”
“那我应该高兴还是难过？”珠黎打着哈哈。
“高兴吧，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那水牢呢？”
“水牢？”
“我听淑韵讲的，说学校后面的后面，有关押犯人的水牢。”
“那里可是连命都会没有的地方……”淡菊的表情严肃，难得地连语速都放慢了。
“你去过？”珠黎依旧在打哈哈。
“之前家人因为工作需要有去见里面的犯人，我也跟着去了……”淡菊的表情有点难过，所以珠黎也不打算追问。
不知道为什么珠黎脑子对那里会有一个笼统的概念——明明她不曾去过那里。
而那个笼统的概念是——“好像在做酱菜一样的”。
有的时候她也会想，也许她的第一个高中里的那些人讨厌她确实是有原因的，也许她确实挺让人讨厌的。
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后，珠黎依旧在教室里多待了一会儿。等她整理完笔记，身边的人已经陆陆续续都走了。因为是饭点的缘故，整栋教学楼都变得格外空荡，珠黎穿过走廊的时候完全没有碰到一个人。
她也没太多想，按了电梯，轿厢里也是空空如也。
电梯门关闭。开始运行没多久，整个轿厢突然“咯噔——”一下，照明乱闪，楼层显示乱跳，电梯快速下坠。
很奇怪，明明面对突如其来的失重，珠黎却感觉心态异常平静——满脑子都是“那个铁憨憨怎么又来了”。
电梯“咚”地一声似乎在远低于教学楼楼层数的位置停下了，楼层显示乱码，照明依旧是一副电压不稳的样子。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迎面而来几个黑衣人，紧接着珠黎只觉得眼前一黑，头上似乎被套上了一个麻袋，然后就被人架了起来，心中不觉惊呼——
“卧槽！这感觉！似曾相识！”
“你们雇主给了你们多少钱？我给双倍。”被架着、双脚离地地颠簸了一会儿，珠黎决定说点话。
“……”那些人似乎不为所动。
“打工人不好当啊，这就让你们搁脚跑啊——上一次好歹还有车……”正说着，珠黎的后颈一重，失去了意识。
“你退学吧。”
眼前白花花的，好像有点过曝——珠黎迷迷糊糊地看到一只纤纤玉手将一张纸从桌子上推了过来。
“那可不行……”嘴先于依旧朦胧的意识说话了，“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让她清醒一点！”
瀑布一般的冷水自头上倾斜而下，珠黎一个机灵下意识地想要站起来，结果发现自己正被手铐固定在一把焊在地上的椅子上。
她不停地四下打量，这里好像审讯室，房间昏暗阴冷，墙面上堆砌着水垢的纹路，空气里弥漫潮湿的味道。
与她相隔了一个桌子的对面，站着杏理，她穿着黑色红边的天鹅绒长裙，依旧妆发精致。
她和杏理的身后分别站着两个人高马大的黑衣人。
“这该不会是你的洗脚水吧？”打量了环境，珠黎看着杏理一脸真诚。
“你想多了。不过，这可是‘这里的水’。”杏理的一颦一笑都宛若精心设计，优雅的举止间散发着趾高气扬的态度。
“我下午还有课。”珠黎冷静地说。
“你不需要了，赶紧把退学申请填了离开这里吧。”
她的态度让珠黎想起了她小学时候的班长，一个靠着在大人中间察言观色获得关照、从而自觉高人一等的女生——那个女生似乎永远觉得自己和班里的其他人是不一样的，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生来就众星捧月的那一个；可是那些顺从了她的同学，也并非畏惧于她的脸色，他们害怕的不过是特别关照了她的老师和家长。
“那我的实验怎么办？！”珠黎丝毫不理会对方狐假虎威的气场嚷嚷。
“没有人在乎你的那点实验，没有就没有呗，你那破实验不做明天也不会世界毁灭的。”
“啊！你好伤人！”这一下，珠黎是真的感觉被伤到了，她知道她正在努力做的那些东西在这里的很多人眼里就是废品站得破铜烂铁，但是就那么被说出来还是会难受。
“你够了吧？！这里没有你的位置，赶紧把退学申请写了滚出这里！”
“那如果我不呢？那如果我说我就要和我那破实验死在一起呢？”一讲到她那破实验，眼角就不争气地一热——她那让她绞尽脑汁、费尽心力还老是这里有点问题那里有点瑕疵的破实验啊……
杏理失去了耐心，顾不得自己形象地用她那漂亮的手握拳锤在桌子上：“你要不要搞搞清楚你自己的处境？！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你家？”
“不是！”
“想想也是——如果是你家那我怎么没见到令尊令堂？”
“你闭嘴！”杏理的情绪突然爆发，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
“……哇哦。”这还真是……非常有趣……
杏理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背过身去，面向墙壁站了一会儿，抿着嘴重新转向珠黎：“看起来夕泉从来没有带你来过这里吧？”她洋洋得意起来，觉得自己扳回一局。
“他干嘛带你来这里？你干什么了？还是他想吓唬你？”
“你刺激不到我——我告诉你，珠黎——你刺激不到我。”杏理隔着桌子逼近珠黎，“反正死到临头的人，是你。”
“……我不是故意刺激你的。”扑面而来的脂粉香气，让珠黎有点措手不及，“所以既然令尊令堂和令未婚夫都让你觉得不舒服，那你来迫害我干嘛？”
杏理没有说话，她的眼睛里充斥着浓烈的恨意，那种恨意让珠黎感到茫然——也许也没有那么茫然，如果到目前为止在大脑中整合的信息都没有问题，那么二十年来被塑造成“纯洁得像白纸一样”的“装饰品”确实会在所谓“亲近之人”的唆使下变成这个样子。
也不全然是坏事，对面为了利用她对付自己而灌输给她的想法，在白纸上恶意涂抹的浑浊颜料，也能成为她扯断提线的可能。
“把她带过来。”杏理扬起下巴，优雅地转身。
黑衣人上来解开珠黎的手铐，押着她跟在杏理身后。
“嗷……你们轻一点……”
一行人走出审讯室，走在一条怪异的长廊上。长廊既像人工所建的结构又像天然形成的山洞，墙是层理怪异的岩壁，门又是随处可见的普通工艺，四四方方地镶嵌其中。
“你看啊，你看啊，明明是那么可怕的地方偏偏没有我最讨厌的东西呢……”杏理在前面走，声音明快起来，她没来由地充满了自信，仿佛刚才的负面情绪只是一种错觉，“你没来过吧？你一定没来过——他的前任新娘，也不过如此。”
她最讨厌的东西？
“……癞疙宝？”想到这里珠黎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这里潮湿却没有霉味，空气长时间没有经过良好的流动仿佛要凝固——这种阴冷的环境里，居然什么都没有长，没有蛇虫鼠蚁，更没有奇妙的生态圈，甚至连空气中的微生物，都被维持在一个严格的种群和数量范围下。
珠黎的第一反应是“癞疙宝”也是因为这里的湿度太大了，其实这里不止没有□□，干净得有点过头。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杏理转过身看了她一眼，又转了回去。
室内结构像一座迷宫，珠黎被押着七拐八拐来到最幽深处。映入眼帘的是一扇厚重的大门，方向盘型的拉手开始自动转动。
“想不到吧，就连这样的地方，我也可以随便来。”
看着她洋洋得意的样子，珠黎一时语塞。
她似乎是很想在自己面前炫耀什么，但是怎么感觉那么可怜呢？
拉手转了几圈，门缓缓打开，里面传来滴水声和轻微的铁链声。
“原本我也不想把你带到这种地方来的，谁让你不见棺材不掉泪呢？”杏理的声音变得更加愉快了。
里面的环境有点像水族馆，昏暗的空间、倒映在墙上的蓝色水纹、以及那些仿佛用于展示的窗口——牢房的天窗，从天窗下沿垂直距离约莫七八米的下方是蓝色的水面，水的透明度一般，依稀可以看到水下张着嘴的木乃伊。
回荡在空气中不知来源的粗喘声层层叠叠，加重了整个空间的压抑感。杏理的脚步没有停下，于是押着珠黎的黑衣人也没有停。
更深处，一股阴冷感扑面而来。
到了这里，前方是断崖，照明也到此为止。数米之下，仿佛是一团黑雾，那里是光的禁区。从下面传来轻微的水声和难以辨识的低语，既能让人感受到这里深度惊人，也能让人意识到下方关押着活物。
在这里，仅仅是站着，就让人错觉仿佛有数只形同枯槁的手慢慢攀附于心脏之上。
“听着，这里关着整个四大家族最扭曲的怪物——它曾经是一个人，但是它现在也只会通过把人融化成黏糊糊的东西然后吞噬掉，这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用它处理掉水牢里的尸体……”杏理转向珠黎，这里的光影让她原本精致的面容变得尤为狰狞，“如果我把你从这里丢下去的话，没有人会知道你去哪里了。”
珠黎睁大了眼睛，看起来她好像被杏理的话吓到了，其实她在“聆听”那些从下方浮起的低语声——
【…………】
“你那么讲我听不懂唉……”珠黎轻声说。
【…………………】
“怕了吗？怕了就去把退学申请填了，这里本来就不是你这样平凡的人应该来的地方！”
“我觉得问题在于你不能总是把所有的东西叠在一起表达……”
【………………………………】
“你到底有什么问题？”杏理失去了耐心。她的困惑产生了不安，又从不安中衍生出恼羞成怒。
“嘘……”珠黎对杏理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杏理给黑衣人打了一个手势，押着珠黎的其中之一居然单手将她提了起来，走到悬崖边，让她的双脚悬空于黑雾之上。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杏理咬牙切齿地问。
“不敢什么？”珠黎茫然地问，双手下意识地抓着那只提着她领口的手。
“不敢拿你喂下面那个东西！”
从下面应景地传来令人胸口发闷的低吼声，与此同时，那些窸窸窣窣的低语声变得更加密集。
“她说她可以拿我喂你，你要不要说两句？”珠黎直接扭头，对着下方的黑雾扬声道。
“把她给我放下！”杏理又有点开始歇斯底里了。
于是黑衣人手一松，珠黎就掉下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耳畔下坠的风声夹杂着杏理的尖叫声从上方传来，珠黎也不知道现在应该先担心自己还是应该先笑得眼泪乱飞。
杏理真不愧是她在这里遇见的最笨的人，连身边的保镖都被影响了。
窸窸窣窣的低语声逐渐清晰和尖锐。
她把理智暂且托付给本能。
于是当她要落水时，她稳稳地站在水面上，脚下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这里的视线非常不清晰，黑雾里也充满了大块不知名的杂质，距离她不远的位置，一大团不断变化的粘液半浸泡在水里。
粘液好像无数人在一层膜里挣扎。时不时就会出现一张无声呐喊的脸抑或向前伸出的手，然后随着粘液其他部分相同的变化被挤压，被其他扭曲的动作或表情取代。
“并不是能够持续理性的样子。”珠黎以沉稳的声音似是喃喃自语，接着抬手，咬破手腕处的动脉，“这是——ELEEMOSYNA（施舍）。”红黑色的液体并没有跟随重力指向汩汩流下，而是像雾一般“噗”地散开，丝带般地聚集，朝着粘液的方向游去。
【…………………………】
“这恰恰是我正在调研的东西，我需要更多的‘佐证’达到最终‘结论’，所以你——你们的意向也非常重要。”
【…………………………】
“另外，我刚刚听说拉普拉斯妖在用你们处理‘尸体’——‘存在’，是怎么回事？”
【…………】
珠黎笑了：“也就是说连他们也还在观察作为本体召唤师劣化的终点——那堕落的灵魂有什么用是吧？”
【……………………………………】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要妄图吃掉我的话还是算了——有的事情我看看他们的元老院也就知道了。”珠黎叹了一口气，“我从很小的时候就不明白延长寿命有什么好的，为什么总有人热衷于此，但是对于那些从一开始就拥有了一切的中年人而言，看问题的方式好像就不一样了。”
【…………………………】
珠黎深呼吸，这里的空气越发窒息。
头皮发麻的感觉让她都觉得自己的理智要涣散了。
“是这样……现在魔王也在岛上，就算这里是拉普拉斯妖的地盘他来找你也是时间问题——Veni（来）。”
粘液像磁性橡皮泥一样分出数条尖锐的触手向她的方向袭来。
既冷静又慌乱的感觉让她索性闭上了眼睛。
“……剩下的事情我们可以慢慢聊，银茶。”
“我们已经知道匿名发布那些图文的人是谁啦，你猜是谁？”早些天，江利通知珠黎。
“我猜是我前夫新欢，杏理。”接到电话的时候，珠黎正趴在桌子上小憩，声音显得有点迷迷糊糊的。
“猜对啦，准备告吗？”
“嗯……我暂且不想告，反正那些图文已经下架了，可以吗？”
“一切以委托人的意愿为准，但是请注意追诉时效。”
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杏理那边压力也不小。
“普通的小猫不能吃这个。”愚人节派对结束之后，珠黎捧着一个油纸包打开了前往天台的门。门后原本怪异的石像在她推门的一刹那消失了，一只黑猫正坐在天台边缘背对着她，“但是你不是普通的小猫，所以你可以吃这个。”
猫的身体很柔软，扭过头看她。
珠黎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一只哈斗，是从派对上拿来的。
猫转过身，凑上来闻了闻，张开嘴吃了起来。
珠黎将哈斗放在猫的面前，眼前正好就是那所谓的“钟楼”。今夜的钟楼也开着灯，把表盘照得很亮。
“这样的话，应该很快就能拿回来了……”珠黎在发呆，仿佛无意识地喃喃。
实验楼里除了一楼守着监控的门卫，只剩下两个常住在这里的人。
玩够了的珠黎很累，几乎倒头就睡。
实验室里的顶灯已经关了，百雉开了一只昏黄的小夜灯，默默地站在紧闭的窗边。
珠黎后颈上密密麻麻的黑筋已经越来越没有刚开始的那么曲张，那只眼睛还是出现了，只是这一次的眼神有点不太对。
“有我在，还犯不着您老亲自动手。”百雉沉声道。
那只眼睛立马变得贱嗖嗖的，百雉别开眼睛不去看它。
“嘭”地一声，一只黑色的手印拍在窗户玻璃上，让整排玻璃都为之一颤。
百雉认得出来那是一个诅咒。
更多的手印噼里啪啦地拍打在窗户上，直到整个窗户上被盖满了手印，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咖啡色。
那只眼睛里充满了蔑视，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对方表演。
下一秒，天花板和墙壁的连接处“垮”地裂开，里面伸出了密密麻麻像蛆一样弯曲摆动的手指头。
怎么说呢？
百雉觉得她一定是深受珠黎的影响——她看着顶上无数不停地蜷缩又张开的手指，下面是在灯光下课有点泛黄的白色墙壁，接着是咖啡色的窗户——总觉得……怎么那么像会动的提拉米苏呢？
百雉的眼底泛起橙红色，那些异象终究只是贴在这一方空间的边缘，无法靠近。
珠黎似乎睡得不太踏实，却始终没有醒过来。
百雉集中注意力，寻找着空气中不同寻常的部分。蓦地“啪”地一声双手合十，一切都停下来了。她慢慢地张开手，里面是一只灰色的飞蛾，背上的花纹像一张□□的人脸。
百雉松了一口气，正试图动用能力把手里的东西烧成灰，那只灰色的蛾子突然飞了起来，冲向还在睡得珠黎。
“嘁！”没想到自己身经百战，原则上拥有敏锐的战场直觉，却还是被摆了一道。
百雉正愁来不及挽救，光线在脖子上那只眼睛的附近发生了偏移，从视觉上来看，就是眼睛附近的东西都是扭曲的，当然也包括那只蛾子。那只蛾子被拉得很长，吸进那只眼睛里去了。做完这一切的眼睛眯了一下，扭曲的部分就恢复了。
异状消失，墙上还是留了些裂纹，百雉有些懊恼地叹了一口气。
“百雉？你还没睡？”珠黎睡眼惺忪地用迷迷糊糊的声音问。
“刚刚想到了一些事情，马上就睡。”
“嗯……你知道吗？我刚刚做了一个好奇怪的梦……”珠黎笑了，“我梦见好多好多小块提拉米苏，像蟑螂一样在地上跑，我就在想，我是要吃掉它们呢，还是踩死它们……”
“……这两件事你可以同时做。”
珠黎好像又睡着了。
百雉看着她的睡颜，思考到底是谁要置她于死地，忍不住呢喃出声：“该不会是你前夫吧？”毕竟新增的一些防御性的术式都是夕泉主导的，要搞些猫腻也确实非常方便。
“他敢！”
梦话的声音突如其来，把百雉吓了一跳。
没想到她还会说梦话。
说梦话的人也确实会说一些和外界的声音对应的话，不过本人完全是无意识的，醒过来以后也不会有记忆，这属于正常现象，也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可是放在她身上……
上早课的路上，珠黎遇到了淡菊，两个人暂时同路一起走。
“我看你昨天好像突然回去了。”
珠黎知道她是指昨天晚上在天鹅湖边的闹剧。
“嗯，感觉落幕了也没什么好看的了，就走了——你们呢？后来怎么样？”
“派对的氛围肯定是被搅和没了——反正可以玩的地方有很多，要嗨也不一定非要在什么地方——我去打听了一下，那两个男主角好像是被关禁闭了，纱月好像也被骂了。”
“骂她干嘛？那天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好像是夕泉随口提了一句，风喻母亲的死和林恩的出生有关。”
“啊……”珠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那纱月怎么被骂了？”
“老样子，他们俩会同时出现并产生矛盾一般都和纱月有关系——这个都已经不用说什么了……”
“言情情节的基本款。”
“没错……找她茬基本上也就那么回事呗，但是这一次这俩直接拔祸具了……就……”
“就把问题全怪她身上了……”
“对……”
“有点惨。”珠黎叹了一口气。
“就是没有想到夕泉也会来插一脚……”
珠黎皱起眉头。
她不觉得这一次夕泉还在帮自己的忙。
夕泉和他们的牵扯远比自己深，也更清楚其中的纠葛，很难讲在借此打什么算盘。
“你说两个男主角关禁闭了，那他们是被送出岛了吗？”
“你在说什么？禁闭室就在学校里啊。”
“怎么说？”
“你还记得之前看纱月被扇巴掌的地方吗？那面墙的后面就是禁闭室——说是禁闭室其实跟小型监狱似的，听说最深处的反省间还会吸收进去的人的灵力，如果本身素质不佳的，搞不好出来的就是废人了……不过你这种普通人就不会受影响了。”她又想了想，“不过你这种普通人好像也做不了会被送进去的事。”
“那我应该高兴还是难过？”珠黎打着哈哈。
“高兴吧，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那水牢呢？”
“水牢？”
“我听淑韵讲的，说学校后面的后面，有关押犯人的水牢。”
“那里可是连命都会没有的地方……”淡菊的表情严肃，难得地连语速都放慢了。
“你去过？”珠黎依旧在打哈哈。
“之前家人因为工作需要有去见里面的犯人，我也跟着去了……”淡菊的表情有点难过，所以珠黎也不打算追问。
不知道为什么珠黎脑子对那里会有一个笼统的概念——明明她不曾去过那里。
而那个笼统的概念是——“好像在做酱菜一样的”。
有的时候她也会想，也许她的第一个高中里的那些人讨厌她确实是有原因的，也许她确实挺让人讨厌的。
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后，珠黎依旧在教室里多待了一会儿。等她整理完笔记，身边的人已经陆陆续续都走了。因为是饭点的缘故，整栋教学楼都变得格外空荡，珠黎穿过走廊的时候完全没有碰到一个人。
她也没太多想，按了电梯，轿厢里也是空空如也。
电梯门关闭。开始运行没多久，整个轿厢突然“咯噔——”一下，照明乱闪，楼层显示乱跳，电梯快速下坠。
很奇怪，明明面对突如其来的失重，珠黎却感觉心态异常平静——满脑子都是“那个铁憨憨怎么又来了”。
电梯“咚”地一声似乎在远低于教学楼楼层数的位置停下了，楼层显示乱码，照明依旧是一副电压不稳的样子。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迎面而来几个黑衣人，紧接着珠黎只觉得眼前一黑，头上似乎被套上了一个麻袋，然后就被人架了起来，心中不觉惊呼——
“卧槽！这感觉！似曾相识！”
“你们雇主给了你们多少钱？我给双倍。”被架着、双脚离地地颠簸了一会儿，珠黎决定说点话。
“……”那些人似乎不为所动。
“打工人不好当啊，这就让你们搁脚跑啊——上一次好歹还有车……”正说着，珠黎的后颈一重，失去了意识。
“你退学吧。”
眼前白花花的，好像有点过曝——珠黎迷迷糊糊地看到一只纤纤玉手将一张纸从桌子上推了过来。
“那可不行……”嘴先于依旧朦胧的意识说话了，“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让她清醒一点！”
瀑布一般的冷水自头上倾斜而下，珠黎一个机灵下意识地想要站起来，结果发现自己正被手铐固定在一把焊在地上的椅子上。
她不停地四下打量，这里好像审讯室，房间昏暗阴冷，墙面上堆砌着水垢的纹路，空气里弥漫潮湿的味道。
与她相隔了一个桌子的对面，站着杏理，她穿着黑色红边的天鹅绒长裙，依旧妆发精致。
她和杏理的身后分别站着两个人高马大的黑衣人。
“这该不会是你的洗脚水吧？”打量了环境，珠黎看着杏理一脸真诚。
“你想多了。不过，这可是‘这里的水’。”杏理的一颦一笑都宛若精心设计，优雅的举止间散发着趾高气扬的态度。
“我下午还有课。”珠黎冷静地说。
“你不需要了，赶紧把退学申请填了离开这里吧。”
她的态度让珠黎想起了她小学时候的班长，一个靠着在大人中间察言观色获得关照、从而自觉高人一等的女生——那个女生似乎永远觉得自己和班里的其他人是不一样的，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生来就众星捧月的那一个；可是那些顺从了她的同学，也并非畏惧于她的脸色，他们害怕的不过是特别关照了她的老师和家长。
“那我的实验怎么办？！”珠黎丝毫不理会对方狐假虎威的气场嚷嚷。
“没有人在乎你的那点实验，没有就没有呗，你那破实验不做明天也不会世界毁灭的。”
“啊！你好伤人！”这一下，珠黎是真的感觉被伤到了，她知道她正在努力做的那些东西在这里的很多人眼里就是废品站得破铜烂铁，但是就那么被说出来还是会难受。
“你够了吧？！这里没有你的位置，赶紧把退学申请写了滚出这里！”
“那如果我不呢？那如果我说我就要和我那破实验死在一起呢？”一讲到她那破实验，眼角就不争气地一热——她那让她绞尽脑汁、费尽心力还老是这里有点问题那里有点瑕疵的破实验啊……
杏理失去了耐心，顾不得自己形象地用她那漂亮的手握拳锤在桌子上：“你要不要搞搞清楚你自己的处境？！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你家？”
“不是！”
“想想也是——如果是你家那我怎么没见到令尊令堂？”
“你闭嘴！”杏理的情绪突然爆发，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
“……哇哦。”这还真是……非常有趣……
杏理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背过身去，面向墙壁站了一会儿，抿着嘴重新转向珠黎：“看起来夕泉从来没有带你来过这里吧？”她洋洋得意起来，觉得自己扳回一局。
“他干嘛带你来这里？你干什么了？还是他想吓唬你？”
“你刺激不到我——我告诉你，珠黎——你刺激不到我。”杏理隔着桌子逼近珠黎，“反正死到临头的人，是你。”
“……我不是故意刺激你的。”扑面而来的脂粉香气，让珠黎有点措手不及，“所以既然令尊令堂和令未婚夫都让你觉得不舒服，那你来迫害我干嘛？”
杏理没有说话，她的眼睛里充斥着浓烈的恨意，那种恨意让珠黎感到茫然——也许也没有那么茫然，如果到目前为止在大脑中整合的信息都没有问题，那么二十年来被塑造成“纯洁得像白纸一样”的“装饰品”确实会在所谓“亲近之人”的唆使下变成这个样子。
也不全然是坏事，对面为了利用她对付自己而灌输给她的想法，在白纸上恶意涂抹的浑浊颜料，也能成为她扯断提线的可能。
“把她带过来。”杏理扬起下巴，优雅地转身。
黑衣人上来解开珠黎的手铐，押着她跟在杏理身后。
“嗷……你们轻一点……”
一行人走出审讯室，走在一条怪异的长廊上。长廊既像人工所建的结构又像天然形成的山洞，墙是层理怪异的岩壁，门又是随处可见的普通工艺，四四方方地镶嵌其中。
“你看啊，你看啊，明明是那么可怕的地方偏偏没有我最讨厌的东西呢……”杏理在前面走，声音明快起来，她没来由地充满了自信，仿佛刚才的负面情绪只是一种错觉，“你没来过吧？你一定没来过——他的前任新娘，也不过如此。”
她最讨厌的东西？
“……癞疙宝？”想到这里珠黎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这里潮湿却没有霉味，空气长时间没有经过良好的流动仿佛要凝固——这种阴冷的环境里，居然什么都没有长，没有蛇虫鼠蚁，更没有奇妙的生态圈，甚至连空气中的微生物，都被维持在一个严格的种群和数量范围下。
珠黎的第一反应是“癞疙宝”也是因为这里的湿度太大了，其实这里不止没有□□，干净得有点过头。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杏理转过身看了她一眼，又转了回去。
室内结构像一座迷宫，珠黎被押着七拐八拐来到最幽深处。映入眼帘的是一扇厚重的大门，方向盘型的拉手开始自动转动。
“想不到吧，就连这样的地方，我也可以随便来。”
看着她洋洋得意的样子，珠黎一时语塞。
她似乎是很想在自己面前炫耀什么，但是怎么感觉那么可怜呢？
拉手转了几圈，门缓缓打开，里面传来滴水声和轻微的铁链声。
“原本我也不想把你带到这种地方来的，谁让你不见棺材不掉泪呢？”杏理的声音变得更加愉快了。
里面的环境有点像水族馆，昏暗的空间、倒映在墙上的蓝色水纹、以及那些仿佛用于展示的窗口——牢房的天窗，从天窗下沿垂直距离约莫七八米的下方是蓝色的水面，水的透明度一般，依稀可以看到水下张着嘴的木乃伊。
回荡在空气中不知来源的粗喘声层层叠叠，加重了整个空间的压抑感。杏理的脚步没有停下，于是押着珠黎的黑衣人也没有停。
更深处，一股阴冷感扑面而来。
到了这里，前方是断崖，照明也到此为止。数米之下，仿佛是一团黑雾，那里是光的禁区。从下面传来轻微的水声和难以辨识的低语，既能让人感受到这里深度惊人，也能让人意识到下方关押着活物。
在这里，仅仅是站着，就让人错觉仿佛有数只形同枯槁的手慢慢攀附于心脏之上。
“听着，这里关着整个四大家族最扭曲的怪物——它曾经是一个人，但是它现在也只会通过把人融化成黏糊糊的东西然后吞噬掉，这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用它处理掉水牢里的尸体……”杏理转向珠黎，这里的光影让她原本精致的面容变得尤为狰狞，“如果我把你从这里丢下去的话，没有人会知道你去哪里了。”
珠黎睁大了眼睛，看起来她好像被杏理的话吓到了，其实她在“聆听”那些从下方浮起的低语声——
【…………】
“你那么讲我听不懂唉……”珠黎轻声说。
【…………………】
“怕了吗？怕了就去把退学申请填了，这里本来就不是你这样平凡的人应该来的地方！”
“我觉得问题在于你不能总是把所有的东西叠在一起表达……”
【………………………………】
“你到底有什么问题？”杏理失去了耐心。她的困惑产生了不安，又从不安中衍生出恼羞成怒。
“嘘……”珠黎对杏理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杏理给黑衣人打了一个手势，押着珠黎的其中之一居然单手将她提了起来，走到悬崖边，让她的双脚悬空于黑雾之上。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杏理咬牙切齿地问。
“不敢什么？”珠黎茫然地问，双手下意识地抓着那只提着她领口的手。
“不敢拿你喂下面那个东西！”
从下面应景地传来令人胸口发闷的低吼声，与此同时，那些窸窸窣窣的低语声变得更加密集。
“她说她可以拿我喂你，你要不要说两句？”珠黎直接扭头，对着下方的黑雾扬声道。
“把她给我放下！”杏理又有点开始歇斯底里了。
于是黑衣人手一松，珠黎就掉下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耳畔下坠的风声夹杂着杏理的尖叫声从上方传来，珠黎也不知道现在应该先担心自己还是应该先笑得眼泪乱飞。
杏理真不愧是她在这里遇见的最笨的人，连身边的保镖都被影响了。
窸窸窣窣的低语声逐渐清晰和尖锐。
她把理智暂且托付给本能。
于是当她要落水时，她稳稳地站在水面上，脚下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这里的视线非常不清晰，黑雾里也充满了大块不知名的杂质，距离她不远的位置，一大团不断变化的粘液半浸泡在水里。
粘液好像无数人在一层膜里挣扎。时不时就会出现一张无声呐喊的脸抑或向前伸出的手，然后随着粘液其他部分相同的变化被挤压，被其他扭曲的动作或表情取代。
“并不是能够持续理性的样子。”珠黎以沉稳的声音似是喃喃自语，接着抬手，咬破手腕处的动脉，“这是——ELEEMOSYNA（施舍）。”红黑色的液体并没有跟随重力指向汩汩流下，而是像雾一般“噗”地散开，丝带般地聚集，朝着粘液的方向游去。
【…………………………】
“这恰恰是我正在调研的东西，我需要更多的‘佐证’达到最终‘结论’，所以你——你们的意向也非常重要。”
【…………………………】
“另外，我刚刚听说拉普拉斯妖在用你们处理‘尸体’——‘存在’，是怎么回事？”
【…………】
珠黎笑了：“也就是说连他们也还在观察作为本体召唤师劣化的终点——那堕落的灵魂有什么用是吧？”
【……………………………………】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要妄图吃掉我的话还是算了——有的事情我看看他们的元老院也就知道了。”珠黎叹了一口气，“我从很小的时候就不明白延长寿命有什么好的，为什么总有人热衷于此，但是对于那些从一开始就拥有了一切的中年人而言，看问题的方式好像就不一样了。”
【…………………………】
珠黎深呼吸，这里的空气越发窒息。
头皮发麻的感觉让她都觉得自己的理智要涣散了。
“是这样……现在魔王也在岛上，就算这里是拉普拉斯妖的地盘他来找你也是时间问题——Veni（来）。”
粘液像磁性橡皮泥一样分出数条尖锐的触手向她的方向袭来。
既冷静又慌乱的感觉让她索性闭上了眼睛。
“……剩下的事情我们可以慢慢聊，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