缃绮和王炎莘在一个空位上坐下，扫码点餐。两人一边看着菜单上的菜，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商量点哪道菜。
这时，一个身着西装的男人优哉游哉地从店外走进，径直朝缃绮座位旁的一个包厢走去。他垂眸漫不经心地瞥了瞥店内其他顾客，看到缃绮的时候，目光瞬时一定，怔怔地看了几秒。他担心缃绮察觉到他的目光，于是赶紧转开眼珠。可按捺不住好奇心，他用余光确认缃绮没有注意到他之后，又转目看了好几眼，才慢吞吞地走进包厢。
包厢里，周雁还正在看菜单。
他听到脚步声，抬头看看荣柏涛，低下头继续看菜单，“来了。”
荣柏涛在他对面坐下，喝了口茶水：“你知道你那个学生来北京了吗？”
“学生？哪个学生”周雁还心底咯噔一跳，下意识想抬头，又强令自己忍住。他暗暗奇怪，荣柏涛怎么会知道曹缃绮来北京了？他在哪里遇到她？
荣柏涛也扫上二维码，开始看菜单：“就是那个长得挺好看的女学生，许多年前你带她来北京交流的。”
“哦，曹缃绮啊，”周雁还心思转了又转，本打算装作不知道缃绮来北京的模样。后来一想，曹缃绮和荣柏涛迟早会在工作场合见面，到时荣柏涛若知道他早已和曹缃绮相逢，倒显得他周雁还欲盖弥彰，因此周雁还老实说道：“我知道她来了，前几天就遇到了，饭局上遇到的。她现在xx上班。”
“工作不错呀！”荣柏涛赞道。
“还行吧，”周雁还幅度很小地点点头，“你怎么知道她来了？你在哪儿遇到她的？”
“她在外面吃饭，就坐咱们包厢门口。和一个男生，应该是对象？”
周雁还闻言，从手机上抬起头，朝门口看去。两片短门帘只遮住门的上半部分，从下半部分能看到外面那张餐桌的桌下。
周雁还一眼认出，那穿着长连衣裙，双脚紧紧并在一起的女孩是缃绮。因为那天应酬，她穿的正是现在脚上这双平跟皮鞋。
做她对面的人穿着一双黑色运动鞋。
荣柏涛站起身：“要不让她们小俩口一起进来吃吧？反正这么大包间，就咱们俩。”
周雁还拉住荣柏涛：“别了别了，咱们还要谈工作。”
他不想看见缃绮和那个男人相处。他可以预见，不管那个男人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会不自觉地拿自己和那个男人作比较，然后在心底暗暗挑那个男人的刺儿。连刚才荣柏涛的“小俩口”三字都刺得他心上作痛。
荣柏涛应声坐下。
包厢里的俩人又开始看起菜单。
然而自从知道缃绮在外面后，周雁还再没法静下心看菜单。此刻他假模假样地划动手机屏幕，实则正留心听外头的动静和说话声。
缃绮喜欢吃刺身，此时的她正纠结点哪一种刺身拼盘：“小份的感觉吃不饱，大份的又太大…”
她小声补充俩字：“还贵。”
“没事儿，点大份，”王炎莘咧开嘴笑，“我付钱。”
俩人出来吃饭，一般都是王炎莘付钱。缃绮也跟着他笑起来，歪头看向他，习惯性地回答一句：“你付钱？那你的钱…”
她本想说，“你的钱不也是我的钱”。但在她快要说出口时，周雁还的脸庞如电光火石似地，在眼前飞过，她鬼使神差地改了口：“你的钱不也是辛辛苦苦挣来的。算了，还是点小份。”
下单之后，服务员很快端上一道道菜。
缃绮和王炎莘边吃边聊天，多是缃绮说，王炎莘听。
缃绮首先说下个周即将要和华荣签约的事。
听到华荣俩字，包厢内的荣柏涛也凝了神，给周雁还使了个眼色，让他注意听外面的聊天。
王炎莘眼睛一亮，是真心替缃绮高兴的，说，“这是好事儿啊，你忙了大半年，不就为拿下这个项目嘛，这下你又能拿绩效了。”
缃绮长长地叹口气，环顾四周后，对他道：“本来是好事的，但前几天分公司刚来的那个男的也被塞进这个项目了，还不知道领导会不会分绩效给他呢。”
王炎莘也是打工人，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眼神随缃绮的话黯下去，努力安慰她：“不管是多是少，都是钱，千万别因为这事儿跟领导同事闹不愉快。”
“哎，当然知道，就是心里不服啊。”缃绮舀了一勺海胆，包进海苔，然后一整个塞进嘴巴，海苔被她嚼得嘎嘣作响。
包厢里的荣柏涛没有听到关于华荣的什么话，顿时没了兴趣，只是感慨一句：“年轻人们也不容易啊。尤其是像他们这些没背景，要靠自己打拼的。”
坐他对过的周雁还若有所思地搭耸着眼皮，“嗯”了声，没言语。
王炎莘看女友脸上愁云惨淡，绞尽脑汁想说些什么话能逗笑她，于是和她说起单位上同事的八卦：“你还记得我们单位那个树皮男吗？”
缃绮“噗嗤”笑出声，“当然记得，怎么了？”
“树皮男”是她给王炎莘一位男同事取的绰号。有一回缃绮站在王炎莘公司楼下等王炎莘下班，此男搭讪缃绮，讨要联系方式，恰巧王炎莘下楼，缃绮赶紧冲王炎莘招手，说：“不好意思，我对象来了。”
此男败兴而去。
因他领带花纹颜色难看，像是从枯树上剥下来的，缃绮给他取了个诨名“树皮男”。
王炎莘往桌子中间凑凑，离缃绮更近些：“他最近啊，谈了个对象，为了向大家炫耀他谈了个对象，脖子上总是挂着一两个…嗯…草莓…来上班，然后呢…”
往下，他声音越说越小，周雁还听不到他的声音了。过了一会儿，周雁还听到缃绮突然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紧接着是婉转动听的娇嗔：“他不要脸，你也不是好人！”
周雁还咀嚼着口中的生鱼片，后槽牙将鱼肉磨开，一点点咽下，猛灌下一小杯清酒。他手里紧紧攥着筷子，因力气太大，按着筷子的大拇指和食指褪去血色。可他的脑中却不受控制地一遍又一遍回忆缃绮刚才的笑声和娇嗔。
他在心底认了命，他是个没出息的人。
缃绮和王炎莘边吃边聊，一顿饭吃得惬意。周雁还和荣柏涛吃完，缃绮和王炎莘还没要走的意思。
荣柏涛站起身，披上外套：“走吧。”
周雁还慢腾腾地站起身，只要挑开这道帘，他就能看到曹缃绮的男友，但他似乎还是没有勇气去面对。
荣柏涛不知道他心里的这些弯弯绕绕，已经挑开帘子。
旁边的包厢走出人来，缃绮随便抬头一看，又低下头，低下头的一瞬，她突然想到什么，全身触电似的一激灵，抬头望回去，定睛一瞧，为首走出的是许多年前见过的周雁还的大学同学，紧跟着此人的便是周雁还。
她和周雁还的目光碰了个正着。
缃绮的心倏然提到嗓子眼儿，慌忙避开周雁还的目光。她心乱如麻，王炎莘在场，周雁还不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吧？周雁还同学知道她和周雁还的那段恋爱吗？会在这个场合提及吗？
踌躇间，周雁还同学已走到缃绮桌前，周雁还也随他走近。缃绮不得不站起来，王炎莘虽一头雾水，但也规规矩矩地跟着她起身。
缃绮手伸向周雁还，向王炎莘介绍：“这是华荣的周总。”
她手又指向周雁还的同学：“这是…这是…”
缃绮眨着眼睛，一时犯难。如若介绍，这是周总的同学，王炎莘一定会奇怪，你怎么会认识客户方的同学？
周雁还两手插兜，往前一步，微笑道：“你还不知道吧，这是华荣的小荣总。”
缃绮一愣，她一直晓得华荣的董事长大荣总和“太子爷”小荣总，却不曾见过他们，没想到周雁还的同学竟然是华荣的接班人小荣总。再想想几年前去过的那个别墅区，她顿时豁然开朗，那个小区，正是华荣开发的。
缃绮微微躬下腰，朝荣柏涛伸出右手：“原来您就是荣总，多谢您一直以来对我们单位的关照。”
“哈哈哈，”荣柏涛爽朗地笑着，伸出手与缃绮握手，“曹小姐，你和周雁还太见外了，怎么叫他周总，这听着太生疏，不好！”
缃绮和荣柏涛寒暄之际，王炎莘也想同华荣的那位周总握握手，感谢他对缃绮一直以来的关照。谁知那位周总轻飘飘地看过他一眼后，就移开目光，仿佛没看见他的样子，弄得他面色尴尬。
这时，他听见荣柏涛的话，镜片后的目光一闪，看向缃绮，难不成自己的女友和这位周总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缃绮感受到王炎莘灼热的目光，解释道：“周总从前是我们学校的行政，我确实应该称一声，周主任。”
王炎莘听了解释，将信将疑地收回目光。
然而缃绮和王炎莘的这一通眉眼官司，都落进周雁还眼底，周雁还低下头，几不可查地勾勾唇角。
荣柏涛为人随和，点点王炎莘：“曹小姐，介绍过我们，不介绍介绍这位？”
缃绮梨涡浅现，露出雪白的牙齿：“这是我对象，王炎莘。”
“不错不错，郎才女貌。”荣柏涛看看缃绮，又看看王炎莘，不住点头。
缃绮大方道谢，王炎莘腼腆一笑，周雁还则继续冷着脸，站在一边，冷眼旁观。
“你们慢吃，我们先走了，回见。”荣柏涛和缃绮她们道别后，向出口处走去。
刚才周、荣俩人已在包厢内结过账，周雁还又在前台停下：“那一桌多少钱，我结一下账。”
他朝缃绮她们的方向看了眼。
服务员将账单打出来给他，告知他消费八百多。
周雁还掏出手机付了钱，和荣柏涛一起离开。
王炎莘转头，看着他们二人走远，方和缃绮说道：“那个周总看着很不好说话，大学时期，还有平时工作时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他平时人挺好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缃绮心想，与你无关，那是冲我来呢。
缃绮招手喊服务员来结账，服务员说刚才一位先生已经结过。
缃绮和王炎莘对视一眼，王炎莘顿时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懊悔刚才不该说周雁还的坏话：“你待会儿给周总发个消息，感谢他今天请我们吃饭。”
缃绮不大情愿，可确实应当感谢，她点头答应“好”。
缃绮和王炎莘是坐地铁回缃绮的loft的。
地铁上没有空座位，十分拥挤。王炎莘一手拉着吊环，一手将缃绮护在怀里。
列车停下，车门打开，哗啦啦又涌进一波人。
缃绮东躲西闪，往王炎莘怀里靠靠，随口道：“这个地铁站附近又开了个新楼盘。”
普普通通一句话，却引得王炎莘皱眉：“缃绮，房子这事儿，我上次和你说过，我还没考虑好。”
因为王炎莘目前没北京户口，所以如果合款买房，房产证上也只能写缃绮一个人的名字，王炎莘不大放心。尽管缃绮说过，绝没有什么坏心思，可以事先签一份财产约定书，王炎莘还是不肯松口买房一事。
缃绮本是随口一说，可现在王炎莘这个提都不能提的态度，惹得她冒火。缃绮也不管身后是人挤人的人墙，径自往后退上一步，离王炎莘远了些，口气冷淡：“我不过随口一说，并没说要去看楼盘，你这什么不耐烦的态度？”
王炎莘沉默地抓着吊环，撇开头。
缃绮看着他这副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拿出手机，给周雁还发了条手机短信：“周主任，今天谢谢你了。”
俩人分手后，她就删掉他的微信。前几天才从华荣的工作人员那里拿到他的工作电话，是个北京号码，估计是来北京之后新办的。
这时，一个身着西装的男人优哉游哉地从店外走进，径直朝缃绮座位旁的一个包厢走去。他垂眸漫不经心地瞥了瞥店内其他顾客，看到缃绮的时候，目光瞬时一定，怔怔地看了几秒。他担心缃绮察觉到他的目光，于是赶紧转开眼珠。可按捺不住好奇心，他用余光确认缃绮没有注意到他之后，又转目看了好几眼，才慢吞吞地走进包厢。
包厢里，周雁还正在看菜单。
他听到脚步声，抬头看看荣柏涛，低下头继续看菜单，“来了。”
荣柏涛在他对面坐下，喝了口茶水：“你知道你那个学生来北京了吗？”
“学生？哪个学生”周雁还心底咯噔一跳，下意识想抬头，又强令自己忍住。他暗暗奇怪，荣柏涛怎么会知道曹缃绮来北京了？他在哪里遇到她？
荣柏涛也扫上二维码，开始看菜单：“就是那个长得挺好看的女学生，许多年前你带她来北京交流的。”
“哦，曹缃绮啊，”周雁还心思转了又转，本打算装作不知道缃绮来北京的模样。后来一想，曹缃绮和荣柏涛迟早会在工作场合见面，到时荣柏涛若知道他早已和曹缃绮相逢，倒显得他周雁还欲盖弥彰，因此周雁还老实说道：“我知道她来了，前几天就遇到了，饭局上遇到的。她现在xx上班。”
“工作不错呀！”荣柏涛赞道。
“还行吧，”周雁还幅度很小地点点头，“你怎么知道她来了？你在哪儿遇到她的？”
“她在外面吃饭，就坐咱们包厢门口。和一个男生，应该是对象？”
周雁还闻言，从手机上抬起头，朝门口看去。两片短门帘只遮住门的上半部分，从下半部分能看到外面那张餐桌的桌下。
周雁还一眼认出，那穿着长连衣裙，双脚紧紧并在一起的女孩是缃绮。因为那天应酬，她穿的正是现在脚上这双平跟皮鞋。
做她对面的人穿着一双黑色运动鞋。
荣柏涛站起身：“要不让她们小俩口一起进来吃吧？反正这么大包间，就咱们俩。”
周雁还拉住荣柏涛：“别了别了，咱们还要谈工作。”
他不想看见缃绮和那个男人相处。他可以预见，不管那个男人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会不自觉地拿自己和那个男人作比较，然后在心底暗暗挑那个男人的刺儿。连刚才荣柏涛的“小俩口”三字都刺得他心上作痛。
荣柏涛应声坐下。
包厢里的俩人又开始看起菜单。
然而自从知道缃绮在外面后，周雁还再没法静下心看菜单。此刻他假模假样地划动手机屏幕，实则正留心听外头的动静和说话声。
缃绮喜欢吃刺身，此时的她正纠结点哪一种刺身拼盘：“小份的感觉吃不饱，大份的又太大…”
她小声补充俩字：“还贵。”
“没事儿，点大份，”王炎莘咧开嘴笑，“我付钱。”
俩人出来吃饭，一般都是王炎莘付钱。缃绮也跟着他笑起来，歪头看向他，习惯性地回答一句：“你付钱？那你的钱…”
她本想说，“你的钱不也是我的钱”。但在她快要说出口时，周雁还的脸庞如电光火石似地，在眼前飞过，她鬼使神差地改了口：“你的钱不也是辛辛苦苦挣来的。算了，还是点小份。”
下单之后，服务员很快端上一道道菜。
缃绮和王炎莘边吃边聊天，多是缃绮说，王炎莘听。
缃绮首先说下个周即将要和华荣签约的事。
听到华荣俩字，包厢内的荣柏涛也凝了神，给周雁还使了个眼色，让他注意听外面的聊天。
王炎莘眼睛一亮，是真心替缃绮高兴的，说，“这是好事儿啊，你忙了大半年，不就为拿下这个项目嘛，这下你又能拿绩效了。”
缃绮长长地叹口气，环顾四周后，对他道：“本来是好事的，但前几天分公司刚来的那个男的也被塞进这个项目了，还不知道领导会不会分绩效给他呢。”
王炎莘也是打工人，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眼神随缃绮的话黯下去，努力安慰她：“不管是多是少，都是钱，千万别因为这事儿跟领导同事闹不愉快。”
“哎，当然知道，就是心里不服啊。”缃绮舀了一勺海胆，包进海苔，然后一整个塞进嘴巴，海苔被她嚼得嘎嘣作响。
包厢里的荣柏涛没有听到关于华荣的什么话，顿时没了兴趣，只是感慨一句：“年轻人们也不容易啊。尤其是像他们这些没背景，要靠自己打拼的。”
坐他对过的周雁还若有所思地搭耸着眼皮，“嗯”了声，没言语。
王炎莘看女友脸上愁云惨淡，绞尽脑汁想说些什么话能逗笑她，于是和她说起单位上同事的八卦：“你还记得我们单位那个树皮男吗？”
缃绮“噗嗤”笑出声，“当然记得，怎么了？”
“树皮男”是她给王炎莘一位男同事取的绰号。有一回缃绮站在王炎莘公司楼下等王炎莘下班，此男搭讪缃绮，讨要联系方式，恰巧王炎莘下楼，缃绮赶紧冲王炎莘招手，说：“不好意思，我对象来了。”
此男败兴而去。
因他领带花纹颜色难看，像是从枯树上剥下来的，缃绮给他取了个诨名“树皮男”。
王炎莘往桌子中间凑凑，离缃绮更近些：“他最近啊，谈了个对象，为了向大家炫耀他谈了个对象，脖子上总是挂着一两个…嗯…草莓…来上班，然后呢…”
往下，他声音越说越小，周雁还听不到他的声音了。过了一会儿，周雁还听到缃绮突然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紧接着是婉转动听的娇嗔：“他不要脸，你也不是好人！”
周雁还咀嚼着口中的生鱼片，后槽牙将鱼肉磨开，一点点咽下，猛灌下一小杯清酒。他手里紧紧攥着筷子，因力气太大，按着筷子的大拇指和食指褪去血色。可他的脑中却不受控制地一遍又一遍回忆缃绮刚才的笑声和娇嗔。
他在心底认了命，他是个没出息的人。
缃绮和王炎莘边吃边聊，一顿饭吃得惬意。周雁还和荣柏涛吃完，缃绮和王炎莘还没要走的意思。
荣柏涛站起身，披上外套：“走吧。”
周雁还慢腾腾地站起身，只要挑开这道帘，他就能看到曹缃绮的男友，但他似乎还是没有勇气去面对。
荣柏涛不知道他心里的这些弯弯绕绕，已经挑开帘子。
旁边的包厢走出人来，缃绮随便抬头一看，又低下头，低下头的一瞬，她突然想到什么，全身触电似的一激灵，抬头望回去，定睛一瞧，为首走出的是许多年前见过的周雁还的大学同学，紧跟着此人的便是周雁还。
她和周雁还的目光碰了个正着。
缃绮的心倏然提到嗓子眼儿，慌忙避开周雁还的目光。她心乱如麻，王炎莘在场，周雁还不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吧？周雁还同学知道她和周雁还的那段恋爱吗？会在这个场合提及吗？
踌躇间，周雁还同学已走到缃绮桌前，周雁还也随他走近。缃绮不得不站起来，王炎莘虽一头雾水，但也规规矩矩地跟着她起身。
缃绮手伸向周雁还，向王炎莘介绍：“这是华荣的周总。”
她手又指向周雁还的同学：“这是…这是…”
缃绮眨着眼睛，一时犯难。如若介绍，这是周总的同学，王炎莘一定会奇怪，你怎么会认识客户方的同学？
周雁还两手插兜，往前一步，微笑道：“你还不知道吧，这是华荣的小荣总。”
缃绮一愣，她一直晓得华荣的董事长大荣总和“太子爷”小荣总，却不曾见过他们，没想到周雁还的同学竟然是华荣的接班人小荣总。再想想几年前去过的那个别墅区，她顿时豁然开朗，那个小区，正是华荣开发的。
缃绮微微躬下腰，朝荣柏涛伸出右手：“原来您就是荣总，多谢您一直以来对我们单位的关照。”
“哈哈哈，”荣柏涛爽朗地笑着，伸出手与缃绮握手，“曹小姐，你和周雁还太见外了，怎么叫他周总，这听着太生疏，不好！”
缃绮和荣柏涛寒暄之际，王炎莘也想同华荣的那位周总握握手，感谢他对缃绮一直以来的关照。谁知那位周总轻飘飘地看过他一眼后，就移开目光，仿佛没看见他的样子，弄得他面色尴尬。
这时，他听见荣柏涛的话，镜片后的目光一闪，看向缃绮，难不成自己的女友和这位周总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缃绮感受到王炎莘灼热的目光，解释道：“周总从前是我们学校的行政，我确实应该称一声，周主任。”
王炎莘听了解释，将信将疑地收回目光。
然而缃绮和王炎莘的这一通眉眼官司，都落进周雁还眼底，周雁还低下头，几不可查地勾勾唇角。
荣柏涛为人随和，点点王炎莘：“曹小姐，介绍过我们，不介绍介绍这位？”
缃绮梨涡浅现，露出雪白的牙齿：“这是我对象，王炎莘。”
“不错不错，郎才女貌。”荣柏涛看看缃绮，又看看王炎莘，不住点头。
缃绮大方道谢，王炎莘腼腆一笑，周雁还则继续冷着脸，站在一边，冷眼旁观。
“你们慢吃，我们先走了，回见。”荣柏涛和缃绮她们道别后，向出口处走去。
刚才周、荣俩人已在包厢内结过账，周雁还又在前台停下：“那一桌多少钱，我结一下账。”
他朝缃绮她们的方向看了眼。
服务员将账单打出来给他，告知他消费八百多。
周雁还掏出手机付了钱，和荣柏涛一起离开。
王炎莘转头，看着他们二人走远，方和缃绮说道：“那个周总看着很不好说话，大学时期，还有平时工作时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他平时人挺好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缃绮心想，与你无关，那是冲我来呢。
缃绮招手喊服务员来结账，服务员说刚才一位先生已经结过。
缃绮和王炎莘对视一眼，王炎莘顿时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懊悔刚才不该说周雁还的坏话：“你待会儿给周总发个消息，感谢他今天请我们吃饭。”
缃绮不大情愿，可确实应当感谢，她点头答应“好”。
缃绮和王炎莘是坐地铁回缃绮的loft的。
地铁上没有空座位，十分拥挤。王炎莘一手拉着吊环，一手将缃绮护在怀里。
列车停下，车门打开，哗啦啦又涌进一波人。
缃绮东躲西闪，往王炎莘怀里靠靠，随口道：“这个地铁站附近又开了个新楼盘。”
普普通通一句话，却引得王炎莘皱眉：“缃绮，房子这事儿，我上次和你说过，我还没考虑好。”
因为王炎莘目前没北京户口，所以如果合款买房，房产证上也只能写缃绮一个人的名字，王炎莘不大放心。尽管缃绮说过，绝没有什么坏心思，可以事先签一份财产约定书，王炎莘还是不肯松口买房一事。
缃绮本是随口一说，可现在王炎莘这个提都不能提的态度，惹得她冒火。缃绮也不管身后是人挤人的人墙，径自往后退上一步，离王炎莘远了些，口气冷淡：“我不过随口一说，并没说要去看楼盘，你这什么不耐烦的态度？”
王炎莘沉默地抓着吊环，撇开头。
缃绮看着他这副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拿出手机，给周雁还发了条手机短信：“周主任，今天谢谢你了。”
俩人分手后，她就删掉他的微信。前几天才从华荣的工作人员那里拿到他的工作电话，是个北京号码，估计是来北京之后新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