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
博志开学比其他学校要晚，别的学校已经上了一周多的课了，他们才刚刚开学。因此，在状态还未完全恢复时，他们就需要配合其他学校进行考试。
两天的考试强度不算特别高，但对松懈了一个寒假的学生们来说还是有点累，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大家回到教室自习了一会儿，黄薇薇便提前让他们回家了。
今天天气不太好，屋外阴沉沉的，乌云密布，似乎是随时要下雨的样子，宋齐珂没带伞，她有些担心，和李琤说：“我们快点回去吧。”
李琤点点头，拎起书包就往教室外走。
校门口和往常一样，停了不少来接学生的私家车，宋齐珂熟练地在这些车中穿梭来往，往公交车站走去。
一旦离开校门口，车辆聚集的现象就少了起来，宋齐珂比李琤走得稍微快一点，她刚想回头看一下李琤在哪，就被不远处一个背影吸引住了视线。
一件白色长开衫遮到小腿肚，往下是一双八厘米高跟鞋，披发精致到像瀑布一般，这个背影对宋齐珂来说，熟悉到像昨天才见过，又陌生到像只在梦里出现过。
此刻她正牵着一个小男孩，弯下腰在和他说话，小男孩似乎有些不开心，声音提得很高：“干嘛呀，我想早点回去。”
宋齐珂望着这一幕，大脑完全停止了转动，连呼吸都快忘了，只觉得有血在一股一股地往上涌。
李琤不知何时走到了她后面，见她站在这不动，下意识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对面那人正好在此时转过身来，李琤动作比脑子快，立刻将宋齐珂转了个面，将她护在自己怀中。
齐姝转身过来的这一秒，恰好看见这一幕。
她就看见了宋齐珂的半张侧脸，紧接而来的便是眼前这个男生的逼视。
“阿珂。”齐姝轻声唤道。
宋齐珂听见这声音，整个人开始细微地发抖，李琤察觉到，摁在她肩膀上的手又多加了几分力道，他微微低头问她：“想不想见她？”
宋齐珂摇头，慌乱地摇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好。”李琤垂眸看着她，心底泛起密密的疼，他道：“你跟我走。”
说完，他拉着宋齐珂往另一边走去，并且横亘在齐姝和宋齐珂中间，不让她们两有对视的机会。
“哎，阿珂……”齐姝见人要走，着急了。
小男孩在车里已经等得非常不耐烦了，他大喊道：“走不走啊妈咪？”
“好好好。”齐姝顾头不顾尾，又返回去哄小孩，只能眼看着宋齐珂的背影越走越远。
李琤牵着宋齐珂一路走到公交车站，才腾出手来在书包里站纸，找到后，他递了一张给宋齐珂，宋齐珂接过，赶紧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免得同在等车的人觉得她奇怪。
擦得差不多后，车也到了，宋齐珂和李琤一前一后上车，又在同一排座位上坐下。
一路无言，谁也没有说话。
沉默着回到家，赵艳芳和宋志平都在。
宋志平今天休假，在家好好休息了一天，还和赵艳芳一起出去逛了逛，买了些菜和水果。
见两个小孩都乖乖地在写作业，宋志平进厨房给他们洗了点水果，端到桌上来。
宋齐珂打起精神，笑了笑：“谢谢爸。”
宋志平温和地笑了笑，又转身进了厨房帮赵艳芳的忙。
看见宋志平，宋齐珂心里一下又挺不是滋味的，齐姝当时在办离婚手续的时候，就和宋志平打过招呼，说她未来可能不太方便和他们联系，麻烦他要对他们两唯一的女儿多上点心，宋志平把这话转达给宋齐珂时，宋齐珂冷漠又倔强地说：“反正以后跟她没关系了。”
如今她和齐姝猝然重逢，希望不要带来别的麻烦。
两个人做菜的效果那是事半功倍，没用多长时间，宋艳芳便在厨房里喊：“收拾桌子吃饭！”
宋齐珂本来也没在认真写作业，听见这话直接了当地合上书，钻进了厨房帮忙端菜。
宋志平今天难得休假，所以看上去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吃饭的时候还给自己倒了点酒喝，一口酒一口菜，吃到兴头上了还要多讲几句胡话，赵艳芳实在看不下去，夺走他的酒杯，直接喝了两大口。
“哎，你干嘛？”宋志平一脸惊讶。
“你少喝点！”赵艳芳重重放下酒杯，“喝多了就说胡话，你赶紧把饭吃了，俩孩子还要写作业呢。”
一听这话，宋志平有些吃瘪，他挠挠头，“行吧。”
宋齐珂看着爸爸这样，忽的笑了一下。
一顿饭结束，赵艳芳收拾了桌子，宋志平则负责洗碗，宋齐珂和李琤，则乖乖把自己的作业拿出来，认真开始写。
一开始写作业还有点背景音，脚步声、锅碗碰撞声、流水声，却也不让人觉得烦，倒是有一种莫名地能让人安心的魔力。
但很快客厅里便安静下来，宋志平和赵艳芳眼神一对，一前一后进了主卧，轻轻带上门，不打扰两个小孩。
彻底安静下来后，学习也很快进入了心流模式。
在不知不觉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分分秒秒累积起来，再抬头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
宋齐珂看见这个时间有些惊讶地挑了下眉，并不是觉得晚，而是没想到就到这个时间点了，她放下笔，深吸了一口气，打算去洗漱一下，然后收拾收拾准备睡觉。
拿了睡衣钻进浴室，宋齐珂在里面折腾了好一会儿，再出来时，她看见李琤坐在客厅的小沙发上。
她走过去，跟李琤轻声说：“我好了，你去吧。”
李琤却没应声，只是抬头看着她。
宋齐珂睁着一双大眼睛和他对视，一开始还未明白他眼神里的内容，某个瞬间，像有心灵感应般，她反应过来李琤在用眼神说什么。
她眨了眨眼睛，下一秒坐到了李琤旁边。
李琤扭头看她，将话问了出来：“不难受了？”
宋齐珂扯唇笑笑，摇头。
两个人安静了一会儿，明明李琤没有问为什么，但宋齐珂还是开口解释了原因，她的声音又轻又飘，好像带着点连自己都未察觉的茫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回到家以后，那种难受的感觉就消失了。”
李琤像是没明白她的意思，再次看了她一眼。
宋齐珂继续道：“就是，感受到家里这种氛围之后，就觉得我看到的那些没什么了。”
“每天和你一起放学回来，能看见赵姨和爸爸，能吃上好吃的饭菜，能有人说说话，这样的生活让人觉得特别安心，特别的稳，不会让人想再去关注一些别的事情。”
她说得情真意切，每一句都发自内心，李琤听着，在旁边轻轻嗯了一声。
宋齐珂捕捉到这一声，问：“你也这么觉得？”
李琤敞着双腿，一手搭在沙发扶手上，拐着弯回答了宋齐珂这个问题：“玉川是个能让人幸运的城市。”
宋齐珂笑了：“我也这么觉得，现在这种状态特别好。”
李琤听见她这句话，忽然问：“你觉得这种状态很好？”
宋齐珂被问得有点懵，他们不是一直在聊这个话题吗，怎么还回头问她一句。
“不然呢？”她懵懵懂懂地回。
李琤望着她，他总是这样，不说话，然后静静地看你一会儿，他的眼睛里总是有特别多的东西掩藏在其中，所以被他看着不会觉得烦，反而会被他吸引，被他拖拽到他的世界里去。
宋齐珂和他对视着对视着，心跳很没出息地乱了节拍，脑子也有些不清醒，或许比一团浆糊稍微好点。
她咽了咽口水，想开口打断这场沉默的眼神交流，却忽然听见李琤说话：
“那如果改变呢？”他的声音沉又稳。
宋齐珂咽咽口水：“什么改变？”
李琤继续说：“关系的改变。”
关系的改变？
宋齐珂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句话，还是有些没能明白是什么意思，他们的关系能有什么改变，不是都已经定型了么？
她刚想再问一遍李琤，却在再度抬眼看他的瞬间想到了什么。
关系的改变。
她又琢磨了一遍这句话。
某种想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据她的大脑，宋齐珂的心跳愈加过分，乱了节拍也就算了，怎么还一下重过一下。
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但也许是此刻的氛围太好，她有些不切实际了：“那也得看看，这段关系怎么变吧。”
“你的意思是，”李琤的视线未动分毫，“我得问问那个人。”
宋齐珂摸不透他话里的意思，迟疑着点了点头。
李琤忽然笑了一下，沉思片刻后，轻声道：“说得对。”
宋齐珂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此刻又被自己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给牵着鼻子走，她没能沉得住气，忍不住问：“你要问谁啊？”
李琤还是那样的眼神，也还是那样的语气，但或许是灯光照耀的作用，他看上去连发丝都是温柔的，只是说出来的话有几分戏谑：
“你猜一猜？”
两天的考试强度不算特别高，但对松懈了一个寒假的学生们来说还是有点累，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大家回到教室自习了一会儿，黄薇薇便提前让他们回家了。
今天天气不太好，屋外阴沉沉的，乌云密布，似乎是随时要下雨的样子，宋齐珂没带伞，她有些担心，和李琤说：“我们快点回去吧。”
李琤点点头，拎起书包就往教室外走。
校门口和往常一样，停了不少来接学生的私家车，宋齐珂熟练地在这些车中穿梭来往，往公交车站走去。
一旦离开校门口，车辆聚集的现象就少了起来，宋齐珂比李琤走得稍微快一点，她刚想回头看一下李琤在哪，就被不远处一个背影吸引住了视线。
一件白色长开衫遮到小腿肚，往下是一双八厘米高跟鞋，披发精致到像瀑布一般，这个背影对宋齐珂来说，熟悉到像昨天才见过，又陌生到像只在梦里出现过。
此刻她正牵着一个小男孩，弯下腰在和他说话，小男孩似乎有些不开心，声音提得很高：“干嘛呀，我想早点回去。”
宋齐珂望着这一幕，大脑完全停止了转动，连呼吸都快忘了，只觉得有血在一股一股地往上涌。
李琤不知何时走到了她后面，见她站在这不动，下意识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对面那人正好在此时转过身来，李琤动作比脑子快，立刻将宋齐珂转了个面，将她护在自己怀中。
齐姝转身过来的这一秒，恰好看见这一幕。
她就看见了宋齐珂的半张侧脸，紧接而来的便是眼前这个男生的逼视。
“阿珂。”齐姝轻声唤道。
宋齐珂听见这声音，整个人开始细微地发抖，李琤察觉到，摁在她肩膀上的手又多加了几分力道，他微微低头问她：“想不想见她？”
宋齐珂摇头，慌乱地摇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好。”李琤垂眸看着她，心底泛起密密的疼，他道：“你跟我走。”
说完，他拉着宋齐珂往另一边走去，并且横亘在齐姝和宋齐珂中间，不让她们两有对视的机会。
“哎，阿珂……”齐姝见人要走，着急了。
小男孩在车里已经等得非常不耐烦了，他大喊道：“走不走啊妈咪？”
“好好好。”齐姝顾头不顾尾，又返回去哄小孩，只能眼看着宋齐珂的背影越走越远。
李琤牵着宋齐珂一路走到公交车站，才腾出手来在书包里站纸，找到后，他递了一张给宋齐珂，宋齐珂接过，赶紧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免得同在等车的人觉得她奇怪。
擦得差不多后，车也到了，宋齐珂和李琤一前一后上车，又在同一排座位上坐下。
一路无言，谁也没有说话。
沉默着回到家，赵艳芳和宋志平都在。
宋志平今天休假，在家好好休息了一天，还和赵艳芳一起出去逛了逛，买了些菜和水果。
见两个小孩都乖乖地在写作业，宋志平进厨房给他们洗了点水果，端到桌上来。
宋齐珂打起精神，笑了笑：“谢谢爸。”
宋志平温和地笑了笑，又转身进了厨房帮赵艳芳的忙。
看见宋志平，宋齐珂心里一下又挺不是滋味的，齐姝当时在办离婚手续的时候，就和宋志平打过招呼，说她未来可能不太方便和他们联系，麻烦他要对他们两唯一的女儿多上点心，宋志平把这话转达给宋齐珂时，宋齐珂冷漠又倔强地说：“反正以后跟她没关系了。”
如今她和齐姝猝然重逢，希望不要带来别的麻烦。
两个人做菜的效果那是事半功倍，没用多长时间，宋艳芳便在厨房里喊：“收拾桌子吃饭！”
宋齐珂本来也没在认真写作业，听见这话直接了当地合上书，钻进了厨房帮忙端菜。
宋志平今天难得休假，所以看上去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吃饭的时候还给自己倒了点酒喝，一口酒一口菜，吃到兴头上了还要多讲几句胡话，赵艳芳实在看不下去，夺走他的酒杯，直接喝了两大口。
“哎，你干嘛？”宋志平一脸惊讶。
“你少喝点！”赵艳芳重重放下酒杯，“喝多了就说胡话，你赶紧把饭吃了，俩孩子还要写作业呢。”
一听这话，宋志平有些吃瘪，他挠挠头，“行吧。”
宋齐珂看着爸爸这样，忽的笑了一下。
一顿饭结束，赵艳芳收拾了桌子，宋志平则负责洗碗，宋齐珂和李琤，则乖乖把自己的作业拿出来，认真开始写。
一开始写作业还有点背景音，脚步声、锅碗碰撞声、流水声，却也不让人觉得烦，倒是有一种莫名地能让人安心的魔力。
但很快客厅里便安静下来，宋志平和赵艳芳眼神一对，一前一后进了主卧，轻轻带上门，不打扰两个小孩。
彻底安静下来后，学习也很快进入了心流模式。
在不知不觉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分分秒秒累积起来，再抬头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
宋齐珂看见这个时间有些惊讶地挑了下眉，并不是觉得晚，而是没想到就到这个时间点了，她放下笔，深吸了一口气，打算去洗漱一下，然后收拾收拾准备睡觉。
拿了睡衣钻进浴室，宋齐珂在里面折腾了好一会儿，再出来时，她看见李琤坐在客厅的小沙发上。
她走过去，跟李琤轻声说：“我好了，你去吧。”
李琤却没应声，只是抬头看着她。
宋齐珂睁着一双大眼睛和他对视，一开始还未明白他眼神里的内容，某个瞬间，像有心灵感应般，她反应过来李琤在用眼神说什么。
她眨了眨眼睛，下一秒坐到了李琤旁边。
李琤扭头看她，将话问了出来：“不难受了？”
宋齐珂扯唇笑笑，摇头。
两个人安静了一会儿，明明李琤没有问为什么，但宋齐珂还是开口解释了原因，她的声音又轻又飘，好像带着点连自己都未察觉的茫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回到家以后，那种难受的感觉就消失了。”
李琤像是没明白她的意思，再次看了她一眼。
宋齐珂继续道：“就是，感受到家里这种氛围之后，就觉得我看到的那些没什么了。”
“每天和你一起放学回来，能看见赵姨和爸爸，能吃上好吃的饭菜，能有人说说话，这样的生活让人觉得特别安心，特别的稳，不会让人想再去关注一些别的事情。”
她说得情真意切，每一句都发自内心，李琤听着，在旁边轻轻嗯了一声。
宋齐珂捕捉到这一声，问：“你也这么觉得？”
李琤敞着双腿，一手搭在沙发扶手上，拐着弯回答了宋齐珂这个问题：“玉川是个能让人幸运的城市。”
宋齐珂笑了：“我也这么觉得，现在这种状态特别好。”
李琤听见她这句话，忽然问：“你觉得这种状态很好？”
宋齐珂被问得有点懵，他们不是一直在聊这个话题吗，怎么还回头问她一句。
“不然呢？”她懵懵懂懂地回。
李琤望着她，他总是这样，不说话，然后静静地看你一会儿，他的眼睛里总是有特别多的东西掩藏在其中，所以被他看着不会觉得烦，反而会被他吸引，被他拖拽到他的世界里去。
宋齐珂和他对视着对视着，心跳很没出息地乱了节拍，脑子也有些不清醒，或许比一团浆糊稍微好点。
她咽了咽口水，想开口打断这场沉默的眼神交流，却忽然听见李琤说话：
“那如果改变呢？”他的声音沉又稳。
宋齐珂咽咽口水：“什么改变？”
李琤继续说：“关系的改变。”
关系的改变？
宋齐珂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句话，还是有些没能明白是什么意思，他们的关系能有什么改变，不是都已经定型了么？
她刚想再问一遍李琤，却在再度抬眼看他的瞬间想到了什么。
关系的改变。
她又琢磨了一遍这句话。
某种想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据她的大脑，宋齐珂的心跳愈加过分，乱了节拍也就算了，怎么还一下重过一下。
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但也许是此刻的氛围太好，她有些不切实际了：“那也得看看，这段关系怎么变吧。”
“你的意思是，”李琤的视线未动分毫，“我得问问那个人。”
宋齐珂摸不透他话里的意思，迟疑着点了点头。
李琤忽然笑了一下，沉思片刻后，轻声道：“说得对。”
宋齐珂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此刻又被自己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给牵着鼻子走，她没能沉得住气，忍不住问：“你要问谁啊？”
李琤还是那样的眼神，也还是那样的语气，但或许是灯光照耀的作用，他看上去连发丝都是温柔的，只是说出来的话有几分戏谑：
“你猜一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