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许月年,就是一年十二个月的月年。

    一个出于青春期的……啊没错,那个叫做豆蔻少女,谁还没个喜欢的人呢,我也一样。

    虽然我妈不让我早恋,我爸也说,早恋会揍我,但喜欢这种东西,我也管不了啊,所以我就兴起了个不得了的玩意儿……

    文雅点,那玩意儿叫做暗恋,说得通俗点,就是长了张嘴,不会说话呗。

    有些人啊,你第一眼瞅见他,你就知道,你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宁致远对于我来说,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初中校园表彰大会上,表彰初三学生的时候,那位表彰的老师可能是为了烘托气氛吧,念完那个第一的名字的时候,那个表彰老师来了非常中二的介绍:

    “很多同学心中都会有目标,像宁致远同学就是各位学习的好榜样,”

    表彰老师雄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台下的我掀起眼皮朝台上看了一眼,能够大概看出准备领奖那个人的面部轮廓。

    黑框眼镜戴在他的脸上,看不清五官,我也没能一眼记住他的脸。

    这种年级第一由类而外散发着一种疏离的气息。以至于让我看了他一眼就觉得:

    这货跟我没缘。

    我又埋下头继续看我的小说。

    “对此我只想替宁致远同学对各位同学说一句”,表彰老师念到这里忍不笑了一声,又假装正经地念出了那句话。

    “别迷恋哥,哥只是一个传说。”

    台下一片哗然,有起哄的,当然,少女的尖叫声也充斥在掌声里。

    我再次抬眼望去,似乎在嘈杂的喧闹声中,对上了那副黑框眼镜后的眼神,但他迅速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他叫什么远来着?”我问身旁的同学。

    “宁致远,宁愿的宁,致的话……”,那位同学憋了半天,才找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致远就是那个致力于远大理想的那俩字。”

    我再次将视线落在了那个高高瘦瘦的身影上,不轻不重地“哦”了一声。

    我也只是好奇他叫什么名字而已,毕竟我连人家的五官都看不清。

    那是在我印象里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估计以后也没什么机会看清人家五官,反正没缘呗。

    无所谓的啦,在我的一生中还会遇到很多个像这样的人,寥寥几眼而已。

    不过,我也没想到缘分这种东西妙不可言,在当天那个不算太热的下午,我看清了那个人的五官……

    楼梯口的光线巧的很,巧得刚好照在他的身上,披在他肩上的感觉,头发丝儿都在发光。

    讲到这里,肯定是什么我对他一见钟情吧,那倒不是,我从来不相信什么一眼误终身,我倒是喜欢那种……蓄谋已久的意味。

    我许月年这人有一烂德行,生活得很随性,或者说是有些潦草。

    该是我的东西呢,它总会到我手里的,不属于我的,或者说从一开始给我的感觉,就不是一个世界的玩意儿,我最多看几眼。

    除非……那个玩意儿主动闯入我的世界。

    我向楼梯口走去的时候,他恰好从这边楼梯上来,没有谁走路不看道吧,就这样,我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脸上。

    五官挺立体的吧,就是有点消瘦,或者说瘦得下巴跟刀削过了似的,可能有点营养不良。

    有点眼熟。

    好像今早见过,初三年级第一吧。

    叫啥来着,宁啥玩意儿?

    忘了,我尿急,没时间想,还得去楼下解决。

    当我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齐肩短发,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有一股香味拂过我的鼻尖,跟我家洗衣液一个味儿,薰衣草的味道。

    让人意外地很安心,不知道大脑什么玩意儿在作祟,那股香味鬼使神差地让我回头。

    他刚好也在楼梯口伫立,微微侧头看我。

    这个人的衣服肯定没有用清水洗干净,洗衣粉的味道都没有冲淡,这是我的第一想法。

    第二想法就是,还挺好闻。

    再者就是,我要上厕所去了。

    后来的日子里,我经常会在固定的时间点,在那个楼梯口遇见他,什么课间操啊,上学,放学的时候啊,等等。

    不得不说,我跟他还算有点缘分。直到有一天,我早上因为扶老奶奶过马路,我是认真的哦,就是这个原因哦。

    八百年不会迟到一回的我,那天非常有意义地迟到了,到校的时间刚好赶到初三晨跑完。

    楼梯上基本上都是初三回教室的学生,一个个累得爬楼梯都在喘气,我穿过很多个学生。

    “就你喜欢的那个初二的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来着?”赵旭尧偏头问他。

    宁致远跟他走起路来,跟脚底有千斤重一样拖着步子。

    这是我在他们身后听到的话,走得真慢,再晚点,班主任就骂得更狠了。

    我一个箭步从他们的身边飞过去,一步两个阶梯的那种,没办法,腿长呗。

    “许月年。”

    这三个像是带着有些敏感的灼热,传进了我的耳朵,我不由地顿住了脚步,转头望向那两个身影。

    哟,这么巧,跟我同名了。我毫不避讳地对上宁致远惊愕的眼神。

    我看见了那张刚消去绯红的脸,重新泛起了红晕,耳根子也开始红了。

    这反应……

    哟,不是同名啊,什么眼光呢,我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应该没有什么所谓的心动吧,毕竟只有一句话而已,年纪也还小。

    只不过,在那次早自习认真接受完班主任批评后,我多嘴问了同桌一句 。

    “上回表彰大会,那个初三的年级第一”,我的脸上毫无波澜,问了第二次那个问题,

    “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问这个干嘛”,同桌有些疑惑,但还是在草稿本上写下了他的名字,嘴里还念了一遍,

    “宁致远。”

    我看着草稿本上的那三个字,开始对应上那张脸,红脸的样子有点意思。

    “闲的呗。”我回答。

    从那以后,我跟脑子有了什么大病一样,我开始注意一些本来无所吊谓的事情。

    比如,宁致远他们的教室在隔壁那一栋楼,但他经常走的是我们教室旁边的楼梯。

    他们那一层楼是有厕所的,但他经常在我们教室楼下去厕所。

    再比如,我经常很有巧合性地……会遇见他。

    还真是段……神奇的缘分

    我也开始在意一些,本来无所吊谓的事情。

    比如这次上学怎么没在楼梯口遇见他,

    放学怎么没有遇见?

    以及这次课间操,额,嘶,啧,那个谁怎么没有下楼上厕所。

    我甚至会在他们班延迟放学的时候,故意拖上几分钟,再放学回家。当我看见他脸上出现惊喜的表情的时候,我甚至心底也会滋生一种莫名的满足感。

    我肯定是疯了……对不起我的列祖列宗,一天到晚光想一些有的没的。

    但我好像开始依赖这种感觉,不过应该还没有到达什么心跳加速的程度。

    最多应该是一种类似于靠自己伟大的魅力征服别人的成就感,想要这种成就感持续得更久一点。

    直到有一天啊,我习惯性地留下来收拾讲桌,拖沓了五分钟再背上书包准备回家。

    在楼梯口那我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走在了我的前面,我的脚步不禁慢了下来,表现得漫不经心 。

    那天的天气有点冷,冷风灌进我的脖颈 ,我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最高处,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雪,下雪在这座城市并不算什么稀奇。

    在拐角处我听见他旁边的赵旭尧说:

    “那个初二的女孩好像也没有太好看吧。”

    “成绩好像也不算出众啊,你为什么喜欢她?”

    宁致远有些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正准备说话,下意识地往身后瞟了一眼。

    他好像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只剩下沉默不语。

    我不清楚他有没有看见我,这也好像并不太重要。一直走出教学楼,他都没有再有往回看的征兆 。

    奇怪,明明还没下雪,心里就跟装了雪一样。今天不是太完美的一天,一个问题引起了我的兴趣,但并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

    他是走读生,我是寄宿生,走出教学楼,我们就会前往不同的方向。

    他应该不会回头再看了吧,要不我偷偷瞄一眼,就一眼而已。

    像是约定好了一样,在校门口的,直线距离于我大概有两百米的他也同时回头。

    天气预报很准,在我们视线越过人潮相撞的那一刻,雪刚好落下,那是一场很大的雪,顷刻间,四周很快覆盖上白色。

    下雪了,我注意的不是突然而至的大雪……

    他的身影在大雪中尤为清晰。

    完了,我好像真的那啥……心动了,仅仅是因为一个孟春雪夜的回眸而已,也有可能是这段时间那种小心翼翼的喜欢,恰好在特定的时间符合我的心意。

    后来的日子里,我居然会萌生出想要和宁致远试着去搭话的想法,但一直没有实现。

    幻想过很多接近他的场景,但每当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我的脚步会不自觉地变得飘忽不定,连呼吸都会跟着停滞一瞬 。

    许月年啊许月年,你还真是个怂包。

    五月,临近体育中考的一个晚上,我在回宿舍的路上撞见了一个女孩跟他表白,啧,初中啊,要好好学习哦。

    我默默跟在他们的身后,他们有三个人,那个女生,赵旭尧,还有……宁致远。

    “我其实一直喜欢一个人,喜欢了很久”,那个女生有些颤颤巍巍地开口。

    我对那个女生有点印象,平时大大咧咧,但在这种时候好像胆子有些小了。

    “那个人就是你。”她终于有勇气说出了那句话。

    我的心头一震,跟他们依旧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偷听啊,在我认为是一种有些不礼貌的行为,但我克制不住自己,因为……我也想知道一个答案。

    “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对不起。”宁致远几乎是脱口而出。

    “对啊”,赵旭尧的拉长了音调附和,“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他有喜欢的人了。”

    说完,赵旭尧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那个人……似乎也偏头看了一眼。

    我的脚步一顿,我应该没发出什么声音吧。

    像是在寂静而又漫长的夏夜,无意间撞见了星子的秘密。

    那个女生跑开了,赵新华沉重地拍了下宁致远的肩膀,也快步离开了。

    微风轻拂,带来些许凉意。很奇怪,那个操场上好像只剩下了我们俩个人。

    又开始了,我的脚步又变得轻浮,甚至有些发软,我强装镇定从他身边经过。

    “许月年。”

    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飘过我的鼻尖。

    我听见了他的声音,停下了慌乱的脚步,四周很静,静得能够听见我的心跳声。

    顿了好几秒钟,我才鼓起勇气回头看他。

    我看见他的几乎是轻颤地启齿:“你……”

    他呼出了一口气,手不自觉地蜷缩起来,憋了半天,又像是把什么话咽了回去。

    沉默良久,他终于开口道:

    “地生会考,你……要加油。”

    我的呼吸不由的一滞,张了张嘴,半天也才憋出了俩字。

    “谢……谢。”奇了怪了,我感觉再待下去,下一秒我的眼眶可能会红。

    我快步离开,像是迷失了方向,到处乱窜,居然还跑错了方向,准备跑向男寝。

    真是没出息,丢脸死了。我找准了方向,在路口努力抑制住自己的心跳,实在没忍住原地停下前进的脚步。

    我回头望向他

    那晚的星星很亮,光线不暗,长风带来些许凉意,一切似乎都刚刚好,而他刚刚好也站在原地……

    我还是跑开了,再不回寝室的话班主任就要查寝了,当然,跑开的原因不止是因为这么一点儿事。

    我许月年怂得一批。

    再后来的日子,我跟宁致远还是会相遇然后默契地对视,他会有一些窃喜的小动作,比如,对视完突然跳着上楼梯,当然了,也可能是跟我一样腿长。

    像是一种心照不宣的答案吧。

    但见面的次数会越来越少,并且都没有主动说过话,我明白,他马上会中考。

    六月份,我这烂德行,也就运气好点地生勉强上了个七十分,但我们学校九十五分以上的就有一大把。

    我爸说,早知道就不让我学打羽毛球了,参加比赛没打出个什么大名堂,还把文化课成绩耽误了,我什么都没反驳,也没什么值得反驳的,应该虚心接受我爸的批评。

    至于宁致远,听说他中考有一点失利 ,平常稳居全县前三,但中考的时候是全县第十一,虽然还是我们学校的状元,但发挥得不算太好。

    但我觉得他还是很牛逼,给他点赞。

    在他们那一届毕业生离开后,我就是初三的学生了,搬教室的时候,我望着那个楼梯口,愣神了几秒。

    好奇怪,心里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后来的日子里,我居然开始认真学习,应该是认真学了吧,那心里的空缺也一天天地被繁重的学习任务一点点地填补起来。

    我爸给我定下的目标是想让我考上市里的二中,干脆到时候就着点基础继续学羽毛球。

    我们那一届的中考题目据说有点难度,我也忘了。

    我爸中考没出成绩的时候老担心了,题目难,又看见我一脸随意的样子,我是个女孩子又不好意思骂我。我哥也是,跟我爸一样干着急。

    结果,中考出成绩那天,我爸返祖了,像只猴子一样到处乱窜,嘴里还怪喊:“祖坟冒青烟了啊!!!”

    就因为……我除了初二考的地生以外,其它的科目都在年级前三,总排名是年级第五,可以上市重点。

    我哥看到成绩的第一眼,瞬间忘了我是个女孩子,一巴掌拍我脑门上:“可以啊,许月年,闷声干大事啊!”

    我无奈地瞪了他一眼,内心跟着他们一起高兴,一切努力,到了出结果那天,没有白费。

    不过,有些事情还是有些遗憾的……

    中考之后,我鼓起勇气,费了老大劲了,从我堂弟那半哄骗半威胁地让他帮我打听到了宁致远的□□

    没错,就是初中生喜欢的一种通讯方式。

    加上好友后,两天,他连一个问号都没有发,他应该也不知道我是谁,我没发过动态,并且验证的时候也没说明。

    我终于在某一天啊,小心翼翼地打出了俩句话:

    “你有没有在初中的时候”

    “注意到过比你小一届的一个女生”

    发送完消息的那一瞬间,小爷的……啊不对,少女的脸一阵通红,内心按耐不住地等待着回复。

    过了几个小时,我收到了回复。

    对方:不好意思,时间太久,没有印象了。

    我读完回复的脸一阵黑,我堂弟在旁边探头看我的手机屏幕,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没过几秒,我举起手机想把这玩意儿砸了,但我立马把手机放好在桌上。

    这玩意儿太贵了,砸坏了我爸会揍我的。

    “时间太久……”,我的嘴里碎碎念念,

    “没印象了?!”我实在没忍住大声地跑了调。

    “我这么一个鹤立鸡群的玩意儿”,我认真地盯着我堂弟,“他说他没印象!!”

    我堂弟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屁啊,再笑我就抽你了啊”,我用手指着他威胁道,“不准告诉我哥,听见没?”

    堂弟默默的点了点头。

    但我堂弟也就是许泽那个傻逼玩意儿从来不讲信用……

    中考出完成绩,我爸招呼了很多亲戚来家吃饭,大家都聊得热火朝天。

    吃完饭后,我默默地到院子里去透气,坐在那个石凳上,看着天上的星星,没有去年的多。

    莫名其妙,心里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又回来了。

    我哥默默地走到我身旁,他应该是有话想对我说,犹豫了半天,找了个蹩脚的理由:“你上高中后,还想不想接着打羽毛球?”

    我看出来他想说的真正话题肯定不是这个。

    “刚吃饭的时候,不是说了了嘛”,我望着他的眼睛,“我爸说,可以接着打啊。”

    我哥显得有些尴尬地“哦”了一声,他还是没忍住到我身旁,不轻不重地拧了下我的耳朵,嘴里跟个老妈子一样碎碎念念:

    “你说你,小小年纪学什么早恋啊!”

    “没早恋”,我思考了几秒,没忍住纠正他,“是单相思呗。”

    说完,我自己也没忍住轻笑了一声,可能一开始就是我的错觉而已,我那个时候是个什么玩意儿,我自己心里清楚。

    就当是一场梦,一场白日梦而已。

    我哥在我的身旁坐下,看了我一眼,叹了一口气,开始分析:“按照许泽那个小屁孩的说法 ,那个男孩子上初中的时候应该是喜欢你的啊,没必要太伤感了的啦。”

    “说不准,等你去了江城一中以后,又用你的人格魅力让他折服了呗”,

    许泽那个傻逼怎么什么都给我哥说。

    “又或者,你们还可以成为好朋友,到时候以一种开玩笑的形式,告诉他,你那个时候还单相思过他啊。”

    说完,我哥还用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盯着地面良久,开口很平静:“应该不会告诉他,那样做没有什么意义”,

    只会给对方增添困扰。

    “也没有什么遗憾,因为他很优秀,我从他身上学习了有利于我的东西,得到了答案就没什么纠结的。”

    我哥盯着我有些微微发愣。

    有一种感觉,叫做……释怀。

    “至于成为朋友的话”,我笑了笑,跟平常一样随意。

    “缘分这种东西,谁说的准?”

    我许月年拿的起放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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