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清不可置否,缓缓卷起图画,套入绒锦的袋子,又放进木雕的盒子,左右上锁,轻轻放在书架的暗阁内。

    回来再说复活太爷爷那件事。

    要从老镇长去世说起。

    那时二子早晨尚且年幼,不懂世事。

    出事时,又躲在暗道之中,因此并不知情当时发生了什么,之后都是早母一手扶养长大。

    而早母妇道人家,没有什么主见,受到表哥权某指使,想要复活太爷爷,从中捞些好处。

    权谋指使早母,早母又暗使早晨。

    其中具体细节,早清是断然不肯说明白的。

    只是讲自己身为大哥,勉强维持家道和谐,不愿意去争抢什么。

    “诸位放心,太爷爷不可能再复活。具体原因不方便告知,请便吧。”

    别人还没听明白,麻牧摇头晃脑似乎略知一二。

    且去看那马粪猪屎圈里,怎么没有那么多人争先恐后抢着要吃。

    你要往那里面丢上板砖大的金疙瘩,再看有没有人抢着吃。

    众人持了早大公子的手书,欲找早晨镇长查一查县志,想来应该不会拒绝。

    来到屋外,正听见几人商量复活早家太爷爷的事情。

    “母亲,大哥早就说过不要复活太爷爷,到时候怕惹他生气。他可是出生就会写自己的名字。”早晨说。

    “怕什么!”此话乃是其表舅权某人,“表舅到时候邀请来警督,带上十几杆好枪,什么神仙道法妖魔鬼怪,还不是纸糊的菩萨泥塑的佛!遇到咱们的红章也就通通消了去。”

    这一边早母受意,也开始开导孩儿。

    “好孩子,母亲已经邀请了三山六路十八洞的寨主仙人,便是你哥哥只怕也没有什么办法,还不得乖乖听咱们的。”

    稍听,只闻外面有动静,众人不再言语。

    三人进来,十二目对面,场面些许尴尬。

    “你!你不就是欺负早镇长母亲的...”

    当时林岁岁正去找早母劝说,正巧碰到这么个男的,言听早母口中喃呢着什么“不要”,那定然是欺人太甚。

    便要与其讨要公道,人家都说不要了,你这人仗着官服好不要脸。

    这警长还没说什么话,早镇长母亲倒起了风波。抡桌子拍凳子满口亲切问候,贱浪蹄子、人尽女、旱地的母狗云云。

    可见这年头是做不得好事的,但凡做一点就得名声在外,赞不绝口。

    “小妮子,不要胡言乱语啊,小心我报警了啊!”

    权警长邋遢着制服,带着早母匆匆逃去。

    众人观看村志,其中还有许多插图。

    其中就有仁义村的记述。

    原多宝镇并非多宝镇,乃是仁义镇,而仁义村就是仁义镇中心。

    后来划分区域,人口增加,仁义镇概览周边多数村镇,合并为多宝镇。

    而仁义村再往前,也不叫仁义村,叫大黑村。后来一伙子人起来闹革命,死了好些个青俊子弟,遂改名仁义村。

    这些个繁文黑字,早就看得人晕头转向。

    麻牧不愿意看,鹅女看了会,不自觉开始头晕起来。

    “喂!”

    搂住鹅女,冰凉的体温即便在大夏天里,依旧感觉彻骨寒意。

    “相公,我好像忘记了好多事情。”

    见其嘴唇发青,浑身颤抖,麻牧赶忙安慰。() ()

    “忘记了就忘记呗,人要向钱看嘛!”

    “不是!不是的!”

    “真的特别重要!”

    “到底是什么呢!”

    鹅女开始挣扎,抱着头痛哭,巨大的力量竟把麻牧甩到一旁,干翻两个桌子方才停稳。

    她就哭,眼泪挂着鼻涕,瘦弱的身子还在哆嗦,声音尖锐,好似能惊醒半院的月季花。

    “真的忘记了!”

    “忘记了!”

    莫说麻牧没见过这个场面,就是旁边的工作者也惊呆了。

    在那里大喊,快脱鞋,快脱鞋!

    “往她嘴里塞啊!别咬着舌头了!”

    麻牧忍心不住,冲上前来牢牢抱住。

    不晓得柔柔弱弱的小仙女,发起脾气比老母猪还难伺候。

    那小拳头就跟迫击炮似的,砰砰把人的肋骨也要砸掉半根。

    “一点清明随心意,何处污浊敢傍身,定!”

    只见林岁岁凌空画符,条条金线汇成字韵,点点流光泛起波形。

    那如同老佛念经似的文字,有顺序没入鹅女大脑之中,当即鹅女就瘫软晕厥。

    不让人省心的家伙,异裁办到底是没落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招。

    这一睡,当真是好觉,人醒来已经是两天之后。

    早清来看过了,没有事情才放心下来。

    眼看第二天就要举行仪式,端端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鹅女醒来,抚摸着匍匐靠在床边的大脑袋。

    这人倒也生的可爱,若是正经些,什么女人孩子也得拿个十个八个了。

    “只可惜,我原来是要找一个人。”

    吵闹惊醒床头客,喃呢唤醒梦中人。

    满脸哈喇子,半睡不醒的麻牧,左右环视,心中放心下来。

    也不好询问什么,免得再次犯病,要到哪里去寻治疗失忆症的方子。

    听说明天就要开启复苏仪式,这些个奇怪的外来人暂时住在早府,纷纷从窗户缝里往外偷窥,不知计划着什么。

    “听见那个屋了吗?”

    “打苍蝇那屋吗?”

    “对,是喀西污妖一族,此族盛产污妖王,主要手段就是影响人的心神,受影响者赤面青头,时而蹦蹦跳跳,时而吵吵闹闹,嘴角歪起,眼睛邪魅。可能还会发出给给给的怪笑。”

    这边来了不少好手,许多知名的人都会被密切监视,裁异办事处也会留有案底,以便第一时间能控制此人。

    麻牧岁岁二人正讨论异人,见早晨偷摸而去,方向似乎是早清的住处。

    莫非这对兄弟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二人赶忙跟上。

    此一时,早清正在提笔写字,大墨翻滚。

    “哥!”

    看弟弟双脚合十,双手交叉,似鞠躬不鞠躬般,甚是拘谨。

    “一定要做了吗?”早清说。

    “哥,这是代代相传的,咱们做子孙的也不好违背祖宗遗愿吧!”早晨说。

    “捞不到什么好处的。”早清说。

    “我亦不要什么好处,母亲既然说了,权当让她开心开心。”早晨说。

    毛笔字顿时不成型,清亮的书卷染出层层污点,污点扩散。

    直到沾染开大片字迹,彻底成了废纸。

    “你不想知道,当年早府为众人所困,父亲惨死的真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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