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丹回到家时,婶娘还在等她。

    见她进门,婶娘擦擦手,急忙站起身来迎她,“怎么样了?”

    她面上的关心不似作假。

    耿丹笑笑,“婶娘,我已经和那大人说了,我是不会跟他走的。”

    听见这话,村子媳妇先是一愣,再是直接皱了眉,满眼不悦。

    “孩子,你是傻么?人家是多好的条件,客客气气地来请你,但你居然说不去就不去了?”

    耿丹穿过她的身边,开始打包起房间里本就没有多少的行李。

    “婶娘又何必担心呢,我虽是拒绝了他,可也没说不离开这里。”耿丹看着她,浅浅微笑。

    难以言说的坏心思被耿丹戳破,村长媳妇干巴巴地扯起嘴角,“哦、哦,这样啊。”

    但她还是皱了皱眉,毕竟是个小辈,她还是有些关心的。

    “小丹,你找到地方住了么?”

    耿丹收拾衣服的动作顿了下,眼底划过一丝迷茫。

    她抬眼看了下系统,屏幕上明晃晃红色的倒计时:距洪灾:15天08时26分13秒。

    鲜红的数字一秒一秒跳动,她抿了抿唇。

    她面对婶娘,尽量保持着平静的态度。

    且不说,她预警村民们即将有洪灾爆发,这些人还会不会相信。就说他们现在对她这般抗拒的态度,让她想要继续留在村子里都南。

    “还能怎么办,随便找个地方住呗。”她浅笑嫣然。

    村长媳妇看出了她眼底的迷茫,又生起了几分愧疚之心。

    耿丹毕竟还是这么小一个小女孩呢。又孤苦伶仃的,现在被赶出了村子,算得上是无家可归了。

    但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挽留的话。

    让耿丹离开,是村里默认的共识,她若是留下来,万一给村子里带来了更严重的灾祸,那可如何是好……

    最后千言万语,她只轻轻地说了句,“那你……一路保重。”

    耿丹知道村里人心中为难,礼貌笑笑,将手里本就不多的几件衣服打包好,开始收拾被褥细软。

    村长媳妇看着她这样子,“怎么收拾得这样早,连一晚上都不留了么。”她略有些不赞同,“难道还差你这一晚上么?夜路是多危险。你好歹是等到明日一早。”

    耿丹安慰她,“只是提前收拾好东西罢了,今晚稍微凑合一下,明天一早就离开。”

    村长媳妇见她打定了主意,也不好再多说。

    她抬头看了眼天色,“小丹,那既然这样的话,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哈。”

    耿丹礼貌一笑,“好嘞,婶娘,我这里还忙着收拾,就不送你了哈。”说完,她又钻进了内间开始检查是否有什么遗漏。

    村长媳妇看了看耿丹瘦弱的背影,心中到底还是不忍。

    她思索了再三,从衣襟里翻出荷包,倒出里面的铜板。

    她心疼地细细摸索过里面每一块铜板,这可都是她多年积攒下来。

    虎子可是快要成亲的年龄,小花也还小,家中老人也多,万一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

    思索再三,她拨出了三分之一,这里也约莫有几十枚了。耿丹若是不乱花,节省着点,也够她挺过一两个月。

    她叹了口气,悄悄将铜板藏在了耿丹收拾好的包裹里。

    “那行,小丹,我就先走了。”她朝着里头喊道。

    村长媳妇回到家时,天几乎已经黑得透透得了。

    村长在门口抽着旱烟,提着灯等她。

    见到媳妇的背影,他灭了烟,在脚下又碾了碾,确保没有一点火星,才迎上去。

    二人急匆匆进了家门。

    村长媳妇顿了顿,这才发现村里彭麻、刘铁柱等人都在。

    “这么样了?”彭麻迫不及待地问道。

    村长媳妇看了眼他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脖子,“脖子那怎么样了?”

    彭麻摸摸脖子上被包扎好的伤口,“没事,皮外伤。”他没当回事,”那大人可是赔了我不少银子呢。”他忙着追问道,“耿丹呢,她怎么说?”

    村长媳妇叹了口气,回答道,“已经和她说通了。那孩子也敏感,不愿意拖累我们,决定明天就离开村子了。”

    “不是,”彭麻有点着急,“她没说跟那大人走么?”

    村长媳妇瞅他一眼,满脸莫名其妙,“没啊,那商人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不愿意跟人家走便不愿呗。你在这大惊小怪什么。”

    “话怎么呢那么说呢!”彭麻有点着急,“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这大人出手有多阔绰。”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你们看!就这一个小伤口,人家可是给我了好几十两呢!”

    听到这话,就连村长也倒吸了几口凉气。

    这年头的银钱值钱,哪怕是十两银子,也够正常的五口之家一年的开销了。几十两银子,可不算是个小数目。

    他接着说,“而且人家哪里看起来像是坏人了!耿丹不跟着人家,这可不是自讨苦吃么!”

    “而且,”他顿了下,态度郑重其事地压低嗓音,“要是耿丹肯高高兴兴跟着人家走,就凭人家出手这么阔绰的样子,能少得了我们的好处么!”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安静下来。

    人心浮动。

    是啊,彭麻只是被戳了个皮外伤,就是几十两。若是把对方看重的耿丹送给人家,那拿到的赏银岂不是会更多……

    “行了,”村长媳妇打散了众人的小九九,“小耿丹已经去找过人家明确拒绝了这件事。人家自己心里有主意,我们就别在这瞎琢磨了。”

    她挥挥手,打破了这件事情。

    “好了好了,这么晚了。你们不回家,媳妇都等着急了。赶紧回去睡觉吧,梦里啥都有。”

    说着,她半拉半拽地将几人送出了家门。

    将人都送走了。村长靠在椅背上,一言不发。

    她横一眼,“怎么,还在心疼你那消失的几十两银子?”

    村长摸摸鼻子,苦笑道,“我这哪敢呀。只是耿丹这孩子也是不容易,我是担心……”他叹口气,“彭麻子做事向来冲动。”

    村长媳妇的动作一顿,警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他还能、还有胆子绑架耿丹不成!”

    村长见媳妇这么担心的模样,晃晃她的胳膊,“没那会事。他虽然冲动,可也不是那下三滥的人,做不出来这种事情的。我只是担心村里又闹腾起来。”

    村长媳妇这才放下心来,“没事,小丹明日一早便走了,他也生不了什么事。”

    村长叹息一口气,“最好如此。”

    那边,彭麻虽被村长媳妇连哄带骗地出了门,但他心底关于那几十两银子的想法,始终没有熄灭。

    家里的老母身体早就不行了,大夫说,只有靠着那些价比黄金的名贵药材吊着,才能留他老母一口气。

    他父亲死得早,母亲一人供养他不容易,他现在还没有娶妻,老母不肯放心离去。但若是想要为母亲续命,他还需要很多银子。

    彭麻握紧了拳头,死死咬住牙。

    他这样,也是为了耿丹好。

    小丫头看不清好歹,他也算是为了让她以后过上好日子。

    想着,彭麻趁着月色拐了方向,朝着耿丹家走去。

    耿丹靠着收拾好的床铺,正打算眯上一会,就看见月光照耀下,在她房子旁绕来绕去的身影。

    她没有说话,假装自己已经熟睡,警觉地从地上捡了块尖锐的石头,握在手里。

    门外的身影越靠越近。

    她蹲了下来,不让自己的身影暴露。一点一点靠近门边。

    门外的人逐渐靠近,她蹲下去,藏住自己的身形。

    耿丹屏住呼吸,只等那人进来,她就会立刻反身起来抵住别人的合同。

    这个身法,还是上一世,她的前夫——辛星教给她的。

    那时她正忙于一个野外的项目。为了搜集飞机数据,不得不去偏远的山区呆上十天半个月,辛星怕她受伤,特意找了人,编了这套身法,再陪着她一点点练习。

    事实证明,这套身法也确实有用。

    她深吸一口气,让胸口砰砰的心跳稍微安静下来。

    屏气、沉神。

    只要门外之人推门而入,她就能瞬时控制住那人。

    “唰”

    意料之外的一声响动。

    随后是“砰”的一声,有重物落在地上。

    耿丹皱眉,但她保持着姿势,没有轻举妄动。

    什么什么都没了。

    世界忽然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好像方才门外出现的人物只是她的错觉。

    她被人发现了?

    忽然有脚步声靠近。

    “耿姑娘,不要藏了。我们已经发现你了。”

    带着笑意的声音温和,似乎对她没有恶意。耿丹听出来了,是早前刚告别过的那位富商大人。

    她收紧手中的石头,站直起身,施施然地推开房门。

    门外,月色朦胧,那位大人正站在她门口。

    皎洁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锦绣的服饰反射出琉璃光芒。迎着那人眼里璀璨的光芒。

    耿丹被这光芒一刺,心底忽然涌起些熟悉的阵痛。

    她一瞬间有些恍惚,明明样貌不慎相似。可他的眼神,却忽然让她想起了那位前夫。

    她将心底无端滑稽的猜想压下去,再度冷静地看向对方。

    他的脚下,躺着的似乎是某位村民。

    耿丹眉眼一挑,“大人这是深夜为我当保镖来了?”

    她的语气波澜不平,却是已经有些生气的预兆。

    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若是正经人,怎会如此执着地跟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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