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恒鸣回来的时候,意晗正在阳台打电话,她穿着珊瑚绒睡裙,边打电话边来回走动,脸上的表情柔和,带着卖乖的笑容。

    说的话估计也是温柔又乖巧的。

    任恒鸣及时遏制住自己脑海里渐露尖头的猜想。

    意晗一转身看见任恒鸣来,神色有些紧张,匆匆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任恒鸣见此,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我妈。”进来房间,意晗小声地解释。

    他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只是把手里的购物袋往床头柜一放就进了洗手间。

    意晗知道他还在生气,但是等她看见袋子里衣服的时候,她心里的阴霾又一扫而空了,高高兴兴地换上了外套。

    意晗还在阳台看电脑,任恒鸣躺在床上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心里很复杂。

    他不知道自己的疑心是否多余,她看起来好像真的没啥心眼,但是他又觉得她最近有些变了,有时候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真心高兴,好像只是为了让他高兴而勉强体贴人。

    他从来没有在任何一场竞争面前低过头,无论输赢他也一向是平常心,人生纷争输赢是常事,但是唯独在面对钟镇南的时候,他有了紧张害怕的感觉。

    钟镇南不管是外表条件还是身份条件都是金光闪闪的,最可怕的是他比自己要先认识她,任恒鸣承认自己看见他们那么自然地相处,是由衷嫉妒的。

    就算是高考他也没有这么紧张。

    哦,就好像写作文,没有命题的作文,他毫无头绪,全凭感觉,完全没有做数学题那样十足的信心。

    偏偏身边坐着一个看起来作文能写满分的文科生。

    意晗忙完进来,任恒鸣赶紧闭上眼睛装睡,他感觉到她蹑手蹑脚地钻入被窝,呼吸越来越近,她在看着他。

    熟悉的香气挠着他的嗅觉。任恒鸣正开始试图调整紊乱呼吸的时候,她在背后轻轻抱住了他,像小猫那样黏着他的后背,还用力地嗅他的味道。

    任恒鸣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但是他忍住了回头相拥的冲动。此刻他只想享受着她主动的依赖,这会让他觉得满足和安心。

    主动权在他手里的时候,他只会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但愿是自己多虑了。

    第二天开会,大概是穿了新衣服,意晗神采奕奕地跟着任恒鸣进场。

    一进去,任恒鸣就被人勾走了。

    虽然他不是自来熟,但是他的能力和品性都是行内公认的好,圈子里大小活动,不爱主动出击社交的任恒鸣却总是被其他人搭讪的那一个。包括酒局,他不参加乱七八糟的酒局,只和正儿八经谈工作的人喝酒,而且他喝酒只为了佐餐,没人劝他喝酒。

    这么优秀清高的男人,居然是我的。意晗看着被围着聊天的任恒鸣,心里美滋滋的,这感觉无异于自己亲儿子考上了。

    “昨晚还好吗?”坐到座位上,意晗拿出手机就看见钟镇南的信息。

    “没事。”意晗咬着手指沉吟半天,慢悠悠地打出了这两个字。虽然今天起来和任恒鸣都保持了“无事发生”的默契,但是现在一回想起任恒鸣那激动抢手机的场景,心里还是酸麻。

    “我月底就走,你要和我一起走吗?”钟镇南很快就回复了,意晗看着他这干脆利落的一行字,眼睛突然瞪大了起来。

    什么叫做一起走?意晗脚趾都开始抓地了。这是钟镇南第不知道几次问自己辞职的事了,他似乎真的很执着于让她辞职这件事啊。

    “意晗姐姐。”张晓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的时候,正看着对话框发呆的意晗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地把手机收到了胸前,露出僵硬的笑和张晓打招呼。

    一只穿西装的吗喽的头像图。

    张晓坐到了意晗身后的位置,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意晗这才发现,张晓也穿着一件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崭新的白色羽绒服。

    张晓看着意晗的眼睛,但是她没有看到惊讶和猜疑,只有几秒迷惑,并且很快消失。在意晗准备转过身去的时候,便听见张晓说:“意晗姐姐你来也没有带外套吗?”

    意晗迷惑的眼神又投过来。

    “没想到古城晚上这么冷。”张晓拢了拢敞开的羽绒服,无奈地说,“要注意保暖。”

    “你也是。昨晚确实很冷。”意晗恍然大悟地笑着说。

    “听说你要辞职了吗?”张晓突然发问,打了意晗一个措手不及。怎么消息传播得那么快?意晗只觉得有些羞愧,忍不住咬住了下唇。

    “是因为工作压力吗?”张晓见她不语,又问道。

    有个毛工作压力,自己都快成摸鱼大队长了。意晗一边暗自尴尬,一边笑着摇头说不是啦。

    “那是因为我吗?”张晓小声地问。() ()

    真是好大一个惊雷。问得这么直白,是怕聊天速度太拖沓了吗?意晗心里尖叫,脸上却尽可能维持着平静的笑容,说:“说什么呢小小?”

    “当初辞职是我自己太冲动了,徐杰这件事对公司影响很大,任总让我回来,只是为了公司。”张晓叹了口气,垂着眸小声地说。

    “当然当然。公司真的很需要你。你能回来,大家都会很高兴的。”意晗赶紧说,心里却忍不住打自己耳光,怎么这么没出息呢,紧张成这样。

    张晓看着她的眼神里都是期待和高兴。就是不知道,自己眼神里是否有心虚和难过?意晗心想着,脸上却还维持着客套的笑。

    “哇张秘书,你不是没带厚衣服吗?”张晓闻声看向了朝自己座位挪过来的同事易然。

    “昨晚买的。”张晓不好意思地拢了拢长发,说。

    “原来你昨晚偷偷去买的啊。偷偷买衣服不叫我,我昨晚冷得不敢出门。”穿着西装外套的易然搓着手说,看起来确实很冷。意晗和他客气地点了点头,便准备转过身去。

    “不是,是朋友送的。”张晓看着意晗的后脑勺,说。

    “还有这么体贴的朋友?谁啊?”易然惊讶地问,随即又用打趣的口吻追问,“不会是男朋友吧?”

    “我没有男朋友。”张晓看着意晗那僵住的身影,一字一字地轻声说。

    这是她第一次认真地看意晗的侧脸,娴静柔和,皮肤很白,耳朵也不例外,她突然很好奇,这耳朵若是红起来,会是什么样的?这样白嫩的耳朵根,会不会比别人更软呢?

    等到会议主持人出来控场,任恒鸣才匆匆赶回来坐下。等到要坐下,他才一眼看见了身后坐着的张晓,她今天也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和坐在前面的意晗一相映,好像闺蜜俩是沟通好要穿一样似的。

    这样直观的画面,让任恒鸣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坐到座位上,忍不住看了一眼意晗,她在漫不经心地玩着笔,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便继续拨弄笔盖。

    “张晓在后面。”意晗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说。

    “我知道。”任恒鸣回答得淡然。

    连招呼也不打,看来昨晚出门那段时间已经见过面了。想到这,意晗忍不住握住了笔。

    张晓抱着臂坐在后面,看着前面两个人,意晗的每一个动作落在她眼里,都是带着心事的。

    “喝水吗?”易然突然拿出一瓶果汁递给张晓,问。

    易然的心思,张晓一直都知道。只不过来得正是时候。

    “谢谢啦。你怎么知道我爱喝这个?”张晓接过果汁,有些惊讶地笑着说。

    “专门给你买的。”易然语气里有些得意。

    “不过我最近牙疼,这个好酸我喝不了。”张晓摸着脸颊,无奈地说。

    “那矿泉水?”易然递过了自己桌子上的水。

    “你喝的?”张晓接过矿泉水,问,一边朝易然露出打趣的笑容。

    “没有,怎么?你怕跟我间接接吻啊?”

    “滚。”张晓佯装嗔怒,狠狠地把水放回桌上给他。

    “开玩笑啦?不过你牙齿怎么啦?要不要看医生?”易然轻轻把矿泉水推回她面前,关切地问。

    张晓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笑着说:“不知道,你提醒我了,我现在来问问朋友。”

    “你朋友是牙医?”易然看着她翻看手机,惊讶地问。

    张晓看着他,笑了,说:“是哦,你有需要看牙可以找我打骨折哦。”

    “有多熟?”易然看着她笑,声音变得更柔软了。

    “差一点就是我男朋友了哈哈。”张晓说完,看着易然那惊讶的表情,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说,“开个玩笑。”

    两个人的对话一字不差地传到了前面两个人耳朵里。任恒鸣转过头看了一眼意晗,她真的在发呆,手里还紧紧握着笔。

    察觉到任恒鸣的眼神,意晗转头对上他的视线。他的眼神依旧深不可测,她看不出喜怒,却忍不住心生紧张和害怕。

    就这么各怀心事地坐在那里。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不在焉的缘故,意晗只觉得自己好像离任恒鸣很远,远得不太像同一个时空的人。

    张晓的异性缘一向很好。

    意晗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身旁的任恒鸣,他正抱着臂看着台上的路演,坚毅深沉的眼神,微皱的眉头,看得出他很专注很认真。

    钟镇南究竟他妈的想干什么?

    任恒鸣看着台上叽叽喳喳,只觉得自己脑袋里突然住了一窝鸟吵得他听不下去。又是叫她去保释,又是怂恿她辞职,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他妈是撬墙脚上瘾了吗?

    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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