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家密地中堂,齐休与凌妙音,各自讲着上次别后遭遇,张龄一旁补充。

    不多时,三人皆陷入了沉思。

    “所谓吉人自有天助,绝境亦可重生,仙子经这一遭磨难,说不定从此便顺风顺水,得展大道!”齐休整整面容,试图出言宽慰。

    凌妙音苦笑一声,无奈回道:“经你这么一说,我好受多了。我透支了太多本源,日日躲在这老鼠洞里打坐疗伤,直到现在仍稳不住本源之患,莫说再进一步,更不知何时能收住伤势,恢复修为!”

    “莫想那许多!你是为我门中事,才被奸人所害,至于此种境地,齐某内心深为感激,更是受之有愧,无地自容。

    张龄,我俩出去后,你便去找找那灵药阁郝掌柜,求取些恢复本源的丹药丹方,如有法子,就算倾我门中所有,也要买到!”

    齐休说完,看了眼张龄,后者肃然答应下来。

    “倒是不必过于破费,我还有些积蓄,你拿去花用吧!”凌妙音说着便拿出个储物袋,意欲抛给张龄。

    “仙子莫要如此!此事因我们而起,怎能再由你掏钱!”齐休见状慌忙要止住她。

    “齐掌门不必介怀,你家也要筹备三年后应敌,想来也并不宽裕。我身上也不到一千三阶,张龄,你便收着吧。

    那珍馐馆我已许久未去,此次携阖族修士仓促逃离,形同叛门,流沙门应不会再让我提走灵石收益。这些灵石若是不够,你回好景居找我那侄儿,把这几月收益也提走吧,虽说不多,但能顶一顶也是好的。”

    “你我两家既然已结盟,自当守望相助,为对方分忧,仙子如此深明大义,倒是齐某有些俗人做派了。”齐休老脸一红,深为感佩。

    闭目沉思几息,齐休又从储物袋摄出一物,递与凌妙音:“仙子请看,此乃我嘱咐张龄,高价购置之物,今夜见你之前方才拿到手。原本想着等流沙门胡掌门去世时,找个时机用掉,帮你除去那顾登峰。

    说起来,此物捏于他人手,对我亦是一种威胁,不过今夜见到仙子,心中顾虑已尽去也,你舍身取义,我亦不能辜负。”

    凌妙音接过齐休递来这块玄黑令牌样物事,略一端详,见这令牌似凡物一般毫无灵力气息,只在一面寥寥几笔勾勒出一朵花苞,大为讶异。

    听齐休言说这是可灭杀筑基修士之物,甚至调侃将自家脑袋送给她,不禁脸色一变,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嘶~”深吸一口气,凌妙音压住激动心情,忙向齐休打听其功效用法来。

    齐休摸摸光洁溜溜下巴,面色转为严肃,沉声说道:“此为信物,我曾听售卖者言,打出灵力激发后,可录入想杀之人姓名、长相特征、修为层次、所处大致地界等信息,便可召唤一个强大组织,为你办妥。这张令牌可换得一名金丹以下修士头颅。

    此物不记名,且为一次性消耗品,仙子当慎用。”

    凌妙音听罢,忙收起这令牌,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齐兄高义,小妹这便敬谢不敏了,定要将其用在时机刚好处。不过既然能雇人暗杀金丹以下修士,想来这信物应是不便宜吧?”

    “这个数~”齐休捋捋不存在的胡须,眯了眯眼,伸出一根手指笑道。

    “竟然如此之贵?”

    “相比其作用,已算很划算了~”

    凌妙音腾地站起身,就要盈盈一拜,齐休忙制止。

    ······

    齐休师徒自凌家密地出去,天色已近大亮,觑准了街上无人,闪身离开这荒凉小院。

    走在清晨的坊市大街,张龄捏捏嘴角大痣,请教齐休如今局势来。

    “师尊,弟子感觉自我们定下除掉郭家计划,便如按下方才明家那机关一般,所有事已开始加速发展,流沙坊市也如一道激流中的漩涡,都快现于水上了。再者,仓促灭掉郭、明两家,门里损失惨重,可经不得再来一场了。”行至三清道宗筹办典礼分会场路口,张龄搓搓有些困倦的面庞,担忧开口。

    齐休望着这已快搭好的庆典高台,沉吟一番开口:“树欲静而风不止,并非我等想躲,事情便不会找上门来。

    这处本就是漩涡,我家自从搬离那平静如死水一般的老山门,来到这里,便已置身其中,此后一桩桩一件件事,皆是恰逢其事罢了。

    我们那处灵地,在这贫瘠的莽荒山脉周遭,如黑夜中星辰般耀眼,稍有实力者便想觊觎,原玉衡宗如此,我家如此,孟家抑或流沙门均如此。

    我们有必须死守的理由,他们未尝没有死攻的念头,曾有前人总结,修仙修真,无非涉及“财侣法地”,以我看来,在莽荒周边,这“地”却是所有势力一切行为的根基所在。”

    “照师尊这般说来,我们铲除掉郭家,明家也已不足为虑,就算他日若能侥幸除掉孟家、流沙门,恐怕还会有新的势力,觊觎咱们的山门灵地,二阶势力守三阶灵地,这恐怕才是真正漩涡的源头吧?”张龄随着齐休言语发散思维,不由得出个避无可避的结论。

    “没错,正是如此,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也!”齐休幽幽总结道。

    张龄自穿越到此,已从同门底层修士刘牧屿、灵药阁郝掌柜、自家师尊齐休三人处,听到了这句上古名言,如何不令他感慨万千。

    想了想,张龄建言道:“总归是咱们实力不足,这块山门,虽说是无数同门抛头颅洒热血拼杀得来,但若真事有不谐,师尊亦要抉择。依弟子粗浅见识看来,是否要作一备案?”

    齐休清清嗓子,摊手无奈说道:“你当我不曾想过此事么,这“财侣法地”,我等如今可只有这一地啊,更无门路找那备案之所在,难道要如孟家这般龟缩在这小小坊市么,那还不如自寻死路。”

    “若是能搭上这条线呢?”张龄突然指指面前工地说道。

    “呵呵,咱家怕是没那好运道,前次骆前辈到山门传信,本以为能借此交好攀附上这条大腿,可人家最后那番话,直言我们“穷兵黩武”,怕是已然将咱家归为不可交那一类了~”

    “弟子觉着还是要想想辙,既然是人,便有可突破之处,回头我问问两位掌柜看看,有没有办法巴结上去~”

    “我看未必,不过你既提了这思路,倒是可以试试,只是要有所分寸,不可胡来!”齐休怕张龄冒失之下犯错,只好严肃提点一番。() ()

    “师尊放心,弟子会小心把握,不至于胡来一气~”

    齐休知他行事妥帖,自然不再劝说,又提起话头来:“既然骆前辈透露,我等有三年时间准备,那就当好好利用起来。此前我与你展师叔也商量了一下,原郭家、明家两处山门灵地,倒是可开发一二?”

    “如何开发,只有三年时间,咱家人又不多,跑去种种灵谷倒可以,但这毕竟杯水车薪。若非····可这是饮鸩止渴的法子呀,咱要是能守住,将来后辈门人多起来怎安排,咱们岂不是要被戳了脊梁?”张龄自顾自说着,突然想到师尊所说“开发”二字的含义,不由得张大了嘴。

    “哼,后人自有后人福,利剑悬于顶,我管不了那许多,回山后你便操持起这事儿来!”

    ······

    “张兄弟,你要这东西作甚,莫非?”灵药阁,郝掌柜听张龄说完来意,吃惊问道。

    张龄听他这么说,脸一黑,急忙澄清:“郝兄莫要胡乱猜测,家师活蹦乱跳得紧,展师叔也无大恙。”

    郝掌柜见张龄反应如此大,以为自己猜对了,便乐呵呵开口说道:“那你还要买?嘿嘿,放心,我不说出去!”

    “总归是有备无患嘛,郝兄莫要再打听了。”张龄打个哈哈,装作掩饰一番。

    “这东西可是稀缺货,我这并没有,但可帮你找找,看总行或三清分行有无办法买到。”郝掌柜见张龄执意要买,便也上了心。

    张龄忙拱手道谢:“那就多谢老兄,若有眉目了劳烦告知小弟~少不了你好价钱。”

    “那是自然,今晚我便探问探问。”郝掌柜摸摸短髯,笑着应承。

    “对了,他家可有交好的门道?”说完正事,张龄便指指那处高台。

    “呵,张兄弟到我这“包打听”来啦?你问我,我倒还想问你呢!”

    “老哥真会说笑~”

    “哈哈~”

    ······

    张龄在坊市待得半月,依然未寻到为凌妙音恢复筑基本源之药,更无机会巴结“三清道宗天下行走”,令他颇为沮丧烦闷。

    其间寻机再见了凌妙音一面,反引来她一番宽慰。

    张龄以散修身份,出来坊市已月余,这日正要打道回府,却接到张敦仪传讯:顾登峰到好景居开了间房,要约张龄一叙。

    “这是为何?难道我们图谋他性命之事已告破?”张龄纳闷想到。

    “张师兄请回复顾前辈,我近日在山门打坐修炼,将到关键时刻,恐不能一行。”张龄写好传讯符,扯个谎想避开。

    不多时,张敦仪回信便到:“顾前辈说了,有事要与掌门师叔相商,你既然在修行,那他就上山,请你届时出关引荐一番。”

    “那便约五日后吧,我在山门恭候。”

    “这何人也,何事也?罢了,先回去等他吧~”张龄心内嘟囔一阵出门。

    七玄门这爿小店,坐落于中央大十字往上靠西一个角落,遥对坊市护阵大门。

    三清道宗建造的典礼场已然完工,见众多修士凡人正默默围在大门前一告示牌,张龄凑过去,看不多时便离开。

    ······

    “师尊,师叔,弟子怎觉着这三清道宗告示,有些别样意味?”

    张龄一路上紧赶慢赶,用得两个昼夜方回山,还未休整便急着找齐休汇报,正遇着展元鹏在场。

    “哦?此话怎讲?”齐休摸摸山羊胡,有心考校。

    “按这告示所讲,腊月初八吉日举办祝贺大典,方圆三千里修士均可到场遥拜化神,宗门、家族、散修等不限,到场贺礼价值按修为限定,金丹势力不超两千枚三阶,筑基势力不超五百,练气势力不超五十,散修则金丹不超二百、筑基五十、练气五,总共限座一千人。依咱们此前所探知势力分布来看,这一场盛会办下来,若按各家最高礼节算,道宗怕是能收上去超万余三阶。”

    张龄联想到前世封建社会钦差出巡,大多空船而去,满载而归的典故,再对比这三清道宗做派,不由大摇其头。

    齐休听完,也是一脸无奈,悻悻说道:“咱家五百余年积蓄,数年前打那一场夺山大战下来,算上战利,也不过三千挂零,随后又是购买护山大阵又是筹备战事,大账里便只剩千余枚。这些年门中产出,刨去杂务开销俸禄等,不过结余二百余枚,这还是算上万宝楼此番五十定金。

    他们办个酒,就要五百枚,岂不是一小半积蓄都要拿出去了?”

    展元鹏听完齐休算账,不由奇道:“师兄你怎如此大方?”

    “呵,你当这上限是设来顽笑的?”齐休摇摇头,一脸郁色。

    “不至于吧?想来三清道宗也是一方道门巨擘,统领我等万千修士,当不会做如此刮地皮之举?”展元鹏听着齐休反问,不由低声辩解一番。

    “哼哼,我且问你,你若是流沙掌门,使五百三阶,便能凑到道宗金丹跟前说话,你愿不愿掏呢?”

    “自是愿意~哈~我懂了!”展元鹏闭目沉思一番,终于恍然大悟。

    “如此说来,咱家就要多找生财门路了。我试制那【青木炫光扇】也有些进展了,现下手生,估摸着三份材料能制成一件,日后熟练下来,便能提高产量,门里也可多赚些。林师姐故去后,丹药阁便只能出产些一阶物事,还颇多浪费,不行就关了,咱们把山门灵地、郭明两处全种上易熟的灵草灵药,一并打包卖与万宝楼、灵药阁,权做添头,找补些进项吧。”

    齐休听完展元鹏的话语,点点头,略想了想补充说道:“张龄,山南、棲妙两处灵石挖矿事宜,由你总抓,我让梦媛协助你,召集十名练气,组织二三百凡人精壮,尽快先开一处起来。”

    “是,师尊,弟子遵命!那流沙门顾前辈打算明日上山,您二位拿个态度?”张龄应承下来,又提到顾登峰来访事情。

    齐休与展元鹏对视一眼,作下决定:“先见一面吧,看他如何分说~”

    “唉,账不能细算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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