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黎书宴送她回学校。在学校门口,道别后,黎书宴像以前一样站在原地目送戚蕴往前走。这是两人最初住在一起时养成的习惯,那时,戚蕴父母去世没多久,每一次他送戚蕴去学校,戚蕴总是会回头看,确认他还在不在。有了这个发现后,他每次都会等戚蕴走远了再离开。

    这一次戚蕴走了几步,回过头飞奔向黎书宴,紧紧抱住他,黎书宴都不知道戚蕴小小身板里哪来的力量,她纤细的手腕紧紧地缠住黎书宴的腰,就好像只要一松开黎书宴就会消失一样。

    明明朔城到A市只要一个半小时的飞机就能抵达,黎书宴也承诺过,黎书宴永远是她的家人,黎书宴离开时,她还是觉得心里空了一大块,没有黎书宴的生活是残缺的。

    黎书宴第一次见到戚蕴的时候,她只有四岁,她纯洁美好得像一个天使,或许是因为长得和她所看的图画书很相像,四岁的戚蕴很喜欢粘着他,他其实不喜欢小孩,可是戚蕴实在是一个可爱的小孩。她失去父母后,她不想看到那个小天使一样的戚蕴变得破碎,当她的监护人,他呵护她,为她补上父母缺席的爱,这些都是黎书宴心甘情愿为她做的。

    “阿蕴,舍不得黎叔叔是不是?”黎书宴轻轻揉了揉她的头,“从A市到朔城很近,一个学期也很快的,你周末也可以回家的。”

    怀里的人还是紧紧抱着他,脑袋埋在他胸前没有动静,他又说:“阿蕴,你已经不是小宝宝了哦?你现在是一个大学生了。”

    听到这句话,怀里的人才松开手,仰着头红着眼睛跌进黎书宴的眼底。

    戚蕴看着黎书宴的眼睛,那双眼睛还是像一片氤氲着雾气的淡蓝色湖泊。

    “我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吗?”戚蕴半晌没说话,黎书宴问。

    戚蕴这段时间发现黎书宴看林慧的眼神确实是比较柔和的,她现在固执地想要从他的眼睛里分辨出一些什么,可是她什么也看不清,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要分辨什么。

    “没有,”戚蕴推开两步,“我知道自己不是小宝宝了,你以后也别像一个小宝宝一样对待我了。”

    黎书宴轻笑几声,说:“知道了,我家阿蕴长大了。”

    戚蕴在A大适应地很好,她每天学习计划安排得很紧凑,除了学习本专业物理的相关知识,她还在为下学期选修航天动力专业的课程做准备,她把大把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学习上。用她室友的话说是:“一种报复这个世界般的努力。”

    每次戚蕴控制不住点开软件想要购买会朔城的机票时,就只能靠黎书宴说过的那句:“我知道,我家阿蕴长大了。”抑制住想要回家情绪。

    “戚蕴,你收拾书包做什么?”旁边的同学奇怪道,“下节课,我们还在这个教室。”

    戚蕴将文具袋装进书包,拉上拉链,“我下节课不上了,有事。”

    “下节课的老师可是顺着学号点名的,他特别重视出勤,这门课挂科率很高的。”

    她这位向来学习认真刻苦的室友,只回了她一个“嗯”,就背上书包走了。她讶异地看着她离开教室的背影。

    在冬至这天,戚蕴还是没忍住,翘了课坐上回朔城的高铁。这算是她迄今为止做的唯一一件算得上是叛逆的事情了。

    学校只有三个星期就放假了,她定好行程决定等到放假再回朔城。也在临近黎书宴生日的前一个星期,她就选好了给他的生日礼物,让物流公司当天送回家。这是她原本已经做好的行程规划,她却在好像着魔了一样改变了计划。

    她背着一个白色的帆布包坐上了出租,赶上了六点开往朔城的高铁。帆布包上挂着碎花布料缝制的五角星与粉色毛绒兔子,这是她九岁那年,黎书宴送她的生日礼物。

    戚蕴是一个很恋旧的人,她用习惯的物品只要还没坏,她就会继续用,对于黎书宴送她的东西她都保存得很好,除了这个挂件她放在书包上随身携带。

    她到朔城的时候十点半,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到家的时候不到十一点。

    她没有告诉黎书宴,她回来的事情,回来的一路上她嘴角上扬,连出租车司机都问她怎么那么开心?

    直到她转动钥匙,打开家门看到一片漆黑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完全消失了。

    她开了灯,房间了空无一人,悬关那里放着两双拖鞋,其中有一双新的女士拖鞋,沙发上放着一件女人的外套。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些痕迹是林慧制造出来的。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朝黎书宴卧室走去,房间的门开着,里面空无一人。

    她走进房间拉开衣柜,里面没有女人的衣服,她又到卫生间检查了一遍,里面也没有多出来的洗漱用品。

    她背着书包坐到沙发上,那件衣服的旁边,她才觉得自己今天翘课赶回朔城的举动是多么莽撞。这种行为完全不像是她能做出来的,突然之前改变行程,贸然行动。

    坐在寂静的客厅,她委屈地想哭,她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又关掉点开对话框,对话框停留在下午黎书宴收到生日礼物给她发的消息。

    黎书宴拆了礼品外包装,拍了那件淡蓝色衬衣的图片,说自己很喜欢这件衬衣,今天会穿着这件衣服过生日。

    以往的五年都是她陪黎书宴过生日,有两次黎奶奶来过,但是他都是在家里过的生日。她不禁想,这一次是因为林慧那个女人打破惯例吗?

    半小时过去了,黎书宴还是没有回来,她也没有勇气给黎书宴打电话和发消息。

    她试图厘清头绪,但是越想越乱,她擅长做各种各样的数学题,擅长考试,擅长适应环境,却找不到自己情绪的出口。

    陈希接到她电话的时候声音听起来还很精神,听出她语气不对劲,问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听到好友的关怀,她再也绷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我不知道,就是好难受。”

    “阿蕴,你生病了吗?具体是哪里不舒服。”

    陈希在距离朔城一千多公里之外的G市上学,并不能立即出现在她面前,而她所面临的这一切,陈希也没有办法替她厘清。

    “我就是想家了,想你了。”

    “阿蕴我也好想你,不过我们放假之后就可以天天待在一起了,到时候你来我家,让我妈天天给你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你身体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吗?我你声音听起来怎么好像在哭。”

    “有人欺负你吗?”

    “真的没有?不准骗我哦,国庆节我在G市深度游,给你买了好多东西,放假回去带给你。”

    和陈希挂掉电话已经过了零点,黎书宴还是没有回来。

    戚蕴不想那么可怜地等待,很有可能会等到黎书宴和林慧一起回家,也可能一夜未归,这都不是她想见到的情形。

    她在手机上预定了早上6点飞A市的航班,约了一俩去机场的网约车,她决定就在机场等着登机。

    她在门口等下楼的电梯,等了两分钟,电梯门打开,黎书宴从里面走出来,他穿着戚蕴送她的那件淡蓝色衬衣,里面是一件白色的高领打底,外面是一件灰色的羊毛大衣。

    黎书宴看到她也愣了几秒,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网约车司机打了电话过来。

    “我马上下来,”她对电话那头说。

    戚蕴现在眼睛和她书包上那只毛绒兔子一样红,嘴唇也干得起皮,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阿蕴,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黎书宴走到戚蕴身旁低头问她。黎书宴看到戚蕴这副表情,下意识就觉得,戚蕴可能在学校受什么委屈了。

    戚蕴摇摇头,没有说话。陈希刚才也在问是不是有人欺负她,现在黎书宴也在问,而实际上确实没有人欺负她,是她脑子发热跑回朔城。

    手里的手机发出“嗡嗡”的振动声,是刚才那个网约车司机的虚拟号。

    “谁的电话?”黎书宴就着戚蕴的手看手机显示页面,没有得出什么有用信息,上面上一串虚拟号码。

    “出租车司机。”戚蕴吸了吸鼻子说。

    戚蕴简单讲了自己准备坐车去机场的事。

    听完后,黎书宴拿她手机取消了订单,没有再说话,黑着脸将她带进房间。

    “戚蕴,你不知道给我打电话?要是我刚才没有遇到你,你就要像个笨蛋一样去机场。”

    “而且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钟了,你一个小女生半夜出行有多危险。”

    戚蕴做在沙发上低着头不说话,她知道今天她这一系列的操作都很蠢。她没有有什么好反驳的,只是觉得有点委屈。

    “啪嗒”一大颗眼泪掉在手背上,还溅起小小的水花,黎书宴本来站在她面前,看她被说哭了,蹲到她面前,用纸巾擦了擦她的眼泪,以为是自己语气比较重,放缓声音说:“阿蕴,我不是在指责你,只是担心你这样遇到什么危险,下次这种情况要联系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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