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命不久矣的便宜爹
“爸爸！”
人前不能有超越身体年龄的行为，不就是扮个智障吗，有什么难的！她别的不行，适应能力出奇得强。
左眼往右看，右眼往左看，遇事不对，阿巴阿巴。
顺势还装了装样子，向前伸出双手，一副真想要扑进爸爸怀里的模样。奈何天不遂人愿，踩到从小布兜里掉出来的杏子，脚下一滑，姜予真的扑了上去！
好巧不巧，双手正好按在男人的伤口处，假“孝子”孝出强大。听到男人痛得闷哼一声，姜予顶着起床后还没来得及梳理的凌乱发型，心虚地抬头，她想如果此时男人的眼神有实质性伤害的话，她应该被碎成冰渣子或者削成人肉片。
“滚——”
识时务者为俊杰。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姜予心里默念好几遍，忍住忍住，不要生气。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十年，哦不，二十年后，走着瞧，老子打得你叫爸爸，一定要让你跪下来唱征服。
她从心地往后退，可她忘记了导致她摔倒的罪魁祸首——地上的那颗杏子，于是又一个脚滑，直接摔了个屁股墩。疼痛使得她的眼眶生理性泛红，泪珠子夺眶而出，“呜呜呜……”她不想哭，可是太疼啦！“呜呜呜……”
开始碍于面子还压抑着，后来想到自己现在屈居于三岁娃娃身体里，索性敞开了嚎，声音愈来愈大。
男人不耐烦地看向宋桉，“再说一遍，带着她滚。”
姜予瞬间收回哭嚎声，小声地抽泣，脸上的泪珠挂在中央，她撇了撇嘴，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过小女子真的很疼。
宋桉从包里翻出一个文件交到男人手上。
“这是什么？”
“晏哥你先过目，之后再决定要不要我带着小鱼滚。”
男人犀利的眼神瞥了姜予一眼，在宋桉期待的目光中打开了文件，刚看到纸张上开头的字，皱了皱眉头，“什么意思？”
“你看最后一行。”
男人抽出一整张纸，目光扫到最后一行，默了半晌，压抑的声音都显得沙哑低沉，“确定？”
“确定。”
“把她弄起来。”
姜予迎上男人的视线，他的眼神极其复杂，一时不知道男人是什么意思，就跟六月的天一样，说变就变，刚才还是狂风暴雨，忽然拉回前骤，压抑而诡秘。
转变的契机就在他手里的那几张纸，能看到就好了，看菜下碟是她拿手本领。
不过，姜予现在不敢动，被宋桉抱到沙发上后，用小手一点点地抹泪痕，时不时偷瞥几眼病床上的大笨蛋，被发现后，又装作智障一样，充满好奇地瞧病房里的一些新鲜玩意儿。
输完消炎药，男人终于抵不过困意，昏沉沉地睡着了，宋桉也出门办事。
男人病床附近桌边露出的一角，那就是那份文件。姜予翻了个身，趴在沙发上，顺着边往下滑，安稳落地。
她尝试踮脚伸手去够那份文件，但总差五六厘米。
姜予蹑手蹑脚地搬来床前的小矮凳，上面摆放着折叠整齐的换洗衣服，是一件白色衬衫。她想了想，没有拿开衬衫，穿着鞋的小脚毫不犹豫地踩上去。
有了小矮凳的助力，姜予轻松地看到了文件的最后一行字——
生物学亲缘关系成立的可能为99.9999%。
鉴定人姓名为姜晏和盛小鱼。
怪不得上次宋桉替她解辫子，估计那时候就拔了她的头发拿去做亲子鉴定。而从那天以后，她一直是散披着头发，偶尔拿小短手抓抓。
误打误撞，没想到这个男人还真是她亲爹。
姜予偏头看了看男人苍白的睡颜，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细观便宜爹面相，便知是个多舛、命不久矣的体质。
乐呵呵地叹了一口气，放心吧，她会努力孝出强大！
“你什么时候学会算命了？”518嘀咕道。它顺便扫描了一下男人的体质，“不过你身体的这个爹真的会命不久矣诶，身体里埋了许多隐患，碰上时机就直接嗝屁。”
“刚学的，不过这些不重要。”姜予美美滋地盘算着，“重要的是，亲爹挂了，他的遗产都是我来继承。”
“遗产要是负债呢？”
“那就断绝父女关系，重新认个爹！”她只想做条安安静静的咸鱼。
“咸鱼还想翻身呢！”
“翻了身，还是条咸鱼。”
姜予拍了拍胸脯，“所以我决定，从现在开始我立志成为一条继承遗产的咸鱼！”
“可是原来的你不是这样的啊？”518想不通，主人为什么突然没有以前斗志昂扬的精神了，只想成为躺平的咸鱼。
“原来的我？”姜予仔细回想了过去的穿书经历，虽然每一次的时间不长，但她都按照要求一一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即许愿者的请求，她不会是这样任人摆布的性格，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这次的许愿者怎么还没出现！”姜予一时想不明白，便转移了话题。
“要不咱们再等一段时间？可能原主太小，一时找不到方向迷了路。”518学着姜予的样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觉得自己简直太聪明了，这是别的系统小脑袋能想到的吗？
“等等等，距离你上次说的等一段时间，已经过去整整十天！十天，都能绕着这座城市飘十圈了！”
“人家不知道嘛，可能出bug了。”怂蛋518查遍了自己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发现出问题的地方，只能归因于自己的生产厂家检验不合格。
忽然，姜予感受到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抬头发现，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起身来，一双锐利的丹凤眼正盯着她，顿时腿一软，光荣地又摔了一个屁股墩。
小矮凳上的白衬衫掉在地上，姜予心虚地将白衬衫往床下踢。
在姜晏的可视范围内，只能看见姜予欢乐扑腾的一双小短腿，他嗤了一声，“小智障。”
姜予猛地一抬头，别以为她耳朵小，话就传不进去，这人居然骂她小智障！
士可忍，孰不可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着吧，熬死你，遗产都是我的！
到时候，用你的钱，在你的坟头建个大型蹦迪厅，天天半夜蹦。拿你的钱，买一大堆纸钱专给你坟头邻居烧，就不烧给你。
“你知道我是谁吗？”
姜予在心里回答道，你是我儿子，你爹我现在就在你面前。不过眼睛里还是使劲挤出几滴猫尿，佯装委屈点了点头：“爸爸。”
“你怎么找到我的？”
姜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情。她只是流浪途中，顺手捡到一个爹。
一声叹息后，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直到宋桉的进来打破了这份沉默。
“诶，衣服怎么掉到地上了？”宋桉一进门就看见被姜予踢进床下的衬衫，拎起来展开一看，上面清晰可见某人的“杰作”。
两个人的目光都投向“始作俑者”，而“始作俑者”本人正在佯装低头数手指，将演聋演瞎贯彻到底。
“咳，晏哥，关于小家伙的认亲程序，材料已经准备好了。”宋桉看了一眼坐地不起的小家伙，迟疑地说道，“还有一件事，之前小鱼是自己从福利院偷跑出来的，福利院在警局报过案，警局那边要过来查证销案。”
谁也没想到小家伙会被大摇大摆地带到医院，他们都以为是人贩子拐走的，朝着这个方向行动，一周时间没找到小鱼，倒是破获了几起跨省潜逃的拐卖案。
姜予还是在低头玩自己手指头，仿佛不知道别人说的是自己。在听见几起拐卖案被破获的时候，浅浅淡淡的眉毛微微动了动。
她忽地想起某一次穿书经历，原身是一个从小被拐卖到山里的女孩儿，买家几千块买她回去是为了招弟，愚昧无知的人总是痴信这些恶习，认为生不出儿子，是因为家里没有给神灵供奉“祭品”，于是去外边买女孩儿回来，每日贡上沾有女孩儿鲜血的肉品。
命运还偏偏让他们成功了，买她的那家人在第二年生下了一个儿子。
一传十，十传百，村里的人几乎都知道她这个“招弟”的铭牌，有人上门打算高价买下她，拿回家去招弟。
那家人不仅愚昧无知，还贪得无厌。他们倒一手好算计，直接卖了虽然价格高，但这是一次性的，而租就不一样了，一天能租去好几家，一家人都不用出去干活，就可以在家里坐等数钱。
于是她今天待在这家，明个儿又去了别家，哪家钱出得多，她就被搁在那儿的时间越长。
现实终究会打破迷信披上的外壳，头一年，村西家欢欢喜喜盼下来却是个女孩儿，第二年，村东家的也是个女孩儿，村南出钱出得最多的那家三年都没怀上。他们第一反应不是自己的问题，或者习俗本身的问题，而把所有的罪过推到原身身上，认为是她冒犯了村里的神灵，惹神灵不高兴，所以不愿意保佑他们生儿子了。
不到三年时间，她从一个人人夸赞的“祭品”，成为一个人人鄙弃责骂、啐唾沫星子的没用废物。
她什么也不懂，只是知道以前在手上划个口子，流点血，就能换点好肉好菜吃，而现在家务活加上一顿顿的打，才堪堪能换得一点儿填肚子的粗糠。
家里突然断了一笔不菲的天降经济来源，男人不得不出去干活，外面受了气，回来就拿她来撒气。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磕磕绊绊活了七年，完整地长到十四岁。
那家人嫌她是累赘，供宝贝儿子读书要花大把钱，商量着早些把她卖给别人家当媳妇儿，还不能离得近，一方面看着心烦，另一方面怕她回家讨要东西。
挑来挑去，选了翻过山后的村子里稍有小钱的人家，定下日子，送来聘礼，当天就能把人抬回去。
原身听到了这个消息又连夜偷跑，夜黑路杂，一时不慎跌下山，滚了不知多久，昏迷前她甚至在庆幸，庆幸的是意外死了也好，至少不会再被抓回去做那家人的奴隶。
她胆子太小，不敢死也不想死，希望活着有朝一日能找到自己亲生父母，意外死亡算是另一种方式的如愿以偿吧。
听小电视里常说，人死后会去黄泉，孟婆给一碗汤，喝了走过奈何桥，便忘却今生痛苦记忆投入来世。可她打算死后不渡忘川河，不过奈何桥，就在那儿等，等着自己的亲生父母百年过后与她相认。
她没死成，被山下独居的老婆婆给救了，捡回一条命，折了一条腿。经由婆婆的细心照料和开导，让她抓住活下去的光，恍惚感受到原来命运也是会抽空来眷顾一下她的。
人前不能有超越身体年龄的行为，不就是扮个智障吗，有什么难的！她别的不行，适应能力出奇得强。
左眼往右看，右眼往左看，遇事不对，阿巴阿巴。
顺势还装了装样子，向前伸出双手，一副真想要扑进爸爸怀里的模样。奈何天不遂人愿，踩到从小布兜里掉出来的杏子，脚下一滑，姜予真的扑了上去！
好巧不巧，双手正好按在男人的伤口处，假“孝子”孝出强大。听到男人痛得闷哼一声，姜予顶着起床后还没来得及梳理的凌乱发型，心虚地抬头，她想如果此时男人的眼神有实质性伤害的话，她应该被碎成冰渣子或者削成人肉片。
“滚——”
识时务者为俊杰。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姜予心里默念好几遍，忍住忍住，不要生气。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十年，哦不，二十年后，走着瞧，老子打得你叫爸爸，一定要让你跪下来唱征服。
她从心地往后退，可她忘记了导致她摔倒的罪魁祸首——地上的那颗杏子，于是又一个脚滑，直接摔了个屁股墩。疼痛使得她的眼眶生理性泛红，泪珠子夺眶而出，“呜呜呜……”她不想哭，可是太疼啦！“呜呜呜……”
开始碍于面子还压抑着，后来想到自己现在屈居于三岁娃娃身体里，索性敞开了嚎，声音愈来愈大。
男人不耐烦地看向宋桉，“再说一遍，带着她滚。”
姜予瞬间收回哭嚎声，小声地抽泣，脸上的泪珠挂在中央，她撇了撇嘴，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过小女子真的很疼。
宋桉从包里翻出一个文件交到男人手上。
“这是什么？”
“晏哥你先过目，之后再决定要不要我带着小鱼滚。”
男人犀利的眼神瞥了姜予一眼，在宋桉期待的目光中打开了文件，刚看到纸张上开头的字，皱了皱眉头，“什么意思？”
“你看最后一行。”
男人抽出一整张纸，目光扫到最后一行，默了半晌，压抑的声音都显得沙哑低沉，“确定？”
“确定。”
“把她弄起来。”
姜予迎上男人的视线，他的眼神极其复杂，一时不知道男人是什么意思，就跟六月的天一样，说变就变，刚才还是狂风暴雨，忽然拉回前骤，压抑而诡秘。
转变的契机就在他手里的那几张纸，能看到就好了，看菜下碟是她拿手本领。
不过，姜予现在不敢动，被宋桉抱到沙发上后，用小手一点点地抹泪痕，时不时偷瞥几眼病床上的大笨蛋，被发现后，又装作智障一样，充满好奇地瞧病房里的一些新鲜玩意儿。
输完消炎药，男人终于抵不过困意，昏沉沉地睡着了，宋桉也出门办事。
男人病床附近桌边露出的一角，那就是那份文件。姜予翻了个身，趴在沙发上，顺着边往下滑，安稳落地。
她尝试踮脚伸手去够那份文件，但总差五六厘米。
姜予蹑手蹑脚地搬来床前的小矮凳，上面摆放着折叠整齐的换洗衣服，是一件白色衬衫。她想了想，没有拿开衬衫，穿着鞋的小脚毫不犹豫地踩上去。
有了小矮凳的助力，姜予轻松地看到了文件的最后一行字——
生物学亲缘关系成立的可能为99.9999%。
鉴定人姓名为姜晏和盛小鱼。
怪不得上次宋桉替她解辫子，估计那时候就拔了她的头发拿去做亲子鉴定。而从那天以后，她一直是散披着头发，偶尔拿小短手抓抓。
误打误撞，没想到这个男人还真是她亲爹。
姜予偏头看了看男人苍白的睡颜，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细观便宜爹面相，便知是个多舛、命不久矣的体质。
乐呵呵地叹了一口气，放心吧，她会努力孝出强大！
“你什么时候学会算命了？”518嘀咕道。它顺便扫描了一下男人的体质，“不过你身体的这个爹真的会命不久矣诶，身体里埋了许多隐患，碰上时机就直接嗝屁。”
“刚学的，不过这些不重要。”姜予美美滋地盘算着，“重要的是，亲爹挂了，他的遗产都是我来继承。”
“遗产要是负债呢？”
“那就断绝父女关系，重新认个爹！”她只想做条安安静静的咸鱼。
“咸鱼还想翻身呢！”
“翻了身，还是条咸鱼。”
姜予拍了拍胸脯，“所以我决定，从现在开始我立志成为一条继承遗产的咸鱼！”
“可是原来的你不是这样的啊？”518想不通，主人为什么突然没有以前斗志昂扬的精神了，只想成为躺平的咸鱼。
“原来的我？”姜予仔细回想了过去的穿书经历，虽然每一次的时间不长，但她都按照要求一一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即许愿者的请求，她不会是这样任人摆布的性格，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这次的许愿者怎么还没出现！”姜予一时想不明白，便转移了话题。
“要不咱们再等一段时间？可能原主太小，一时找不到方向迷了路。”518学着姜予的样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觉得自己简直太聪明了，这是别的系统小脑袋能想到的吗？
“等等等，距离你上次说的等一段时间，已经过去整整十天！十天，都能绕着这座城市飘十圈了！”
“人家不知道嘛，可能出bug了。”怂蛋518查遍了自己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发现出问题的地方，只能归因于自己的生产厂家检验不合格。
忽然，姜予感受到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抬头发现，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起身来，一双锐利的丹凤眼正盯着她，顿时腿一软，光荣地又摔了一个屁股墩。
小矮凳上的白衬衫掉在地上，姜予心虚地将白衬衫往床下踢。
在姜晏的可视范围内，只能看见姜予欢乐扑腾的一双小短腿，他嗤了一声，“小智障。”
姜予猛地一抬头，别以为她耳朵小，话就传不进去，这人居然骂她小智障！
士可忍，孰不可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着吧，熬死你，遗产都是我的！
到时候，用你的钱，在你的坟头建个大型蹦迪厅，天天半夜蹦。拿你的钱，买一大堆纸钱专给你坟头邻居烧，就不烧给你。
“你知道我是谁吗？”
姜予在心里回答道，你是我儿子，你爹我现在就在你面前。不过眼睛里还是使劲挤出几滴猫尿，佯装委屈点了点头：“爸爸。”
“你怎么找到我的？”
姜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情。她只是流浪途中，顺手捡到一个爹。
一声叹息后，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直到宋桉的进来打破了这份沉默。
“诶，衣服怎么掉到地上了？”宋桉一进门就看见被姜予踢进床下的衬衫，拎起来展开一看，上面清晰可见某人的“杰作”。
两个人的目光都投向“始作俑者”，而“始作俑者”本人正在佯装低头数手指，将演聋演瞎贯彻到底。
“咳，晏哥，关于小家伙的认亲程序，材料已经准备好了。”宋桉看了一眼坐地不起的小家伙，迟疑地说道，“还有一件事，之前小鱼是自己从福利院偷跑出来的，福利院在警局报过案，警局那边要过来查证销案。”
谁也没想到小家伙会被大摇大摆地带到医院，他们都以为是人贩子拐走的，朝着这个方向行动，一周时间没找到小鱼，倒是破获了几起跨省潜逃的拐卖案。
姜予还是在低头玩自己手指头，仿佛不知道别人说的是自己。在听见几起拐卖案被破获的时候，浅浅淡淡的眉毛微微动了动。
她忽地想起某一次穿书经历，原身是一个从小被拐卖到山里的女孩儿，买家几千块买她回去是为了招弟，愚昧无知的人总是痴信这些恶习，认为生不出儿子，是因为家里没有给神灵供奉“祭品”，于是去外边买女孩儿回来，每日贡上沾有女孩儿鲜血的肉品。
命运还偏偏让他们成功了，买她的那家人在第二年生下了一个儿子。
一传十，十传百，村里的人几乎都知道她这个“招弟”的铭牌，有人上门打算高价买下她，拿回家去招弟。
那家人不仅愚昧无知，还贪得无厌。他们倒一手好算计，直接卖了虽然价格高，但这是一次性的，而租就不一样了，一天能租去好几家，一家人都不用出去干活，就可以在家里坐等数钱。
于是她今天待在这家，明个儿又去了别家，哪家钱出得多，她就被搁在那儿的时间越长。
现实终究会打破迷信披上的外壳，头一年，村西家欢欢喜喜盼下来却是个女孩儿，第二年，村东家的也是个女孩儿，村南出钱出得最多的那家三年都没怀上。他们第一反应不是自己的问题，或者习俗本身的问题，而把所有的罪过推到原身身上，认为是她冒犯了村里的神灵，惹神灵不高兴，所以不愿意保佑他们生儿子了。
不到三年时间，她从一个人人夸赞的“祭品”，成为一个人人鄙弃责骂、啐唾沫星子的没用废物。
她什么也不懂，只是知道以前在手上划个口子，流点血，就能换点好肉好菜吃，而现在家务活加上一顿顿的打，才堪堪能换得一点儿填肚子的粗糠。
家里突然断了一笔不菲的天降经济来源，男人不得不出去干活，外面受了气，回来就拿她来撒气。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磕磕绊绊活了七年，完整地长到十四岁。
那家人嫌她是累赘，供宝贝儿子读书要花大把钱，商量着早些把她卖给别人家当媳妇儿，还不能离得近，一方面看着心烦，另一方面怕她回家讨要东西。
挑来挑去，选了翻过山后的村子里稍有小钱的人家，定下日子，送来聘礼，当天就能把人抬回去。
原身听到了这个消息又连夜偷跑，夜黑路杂，一时不慎跌下山，滚了不知多久，昏迷前她甚至在庆幸，庆幸的是意外死了也好，至少不会再被抓回去做那家人的奴隶。
她胆子太小，不敢死也不想死，希望活着有朝一日能找到自己亲生父母，意外死亡算是另一种方式的如愿以偿吧。
听小电视里常说，人死后会去黄泉，孟婆给一碗汤，喝了走过奈何桥，便忘却今生痛苦记忆投入来世。可她打算死后不渡忘川河，不过奈何桥，就在那儿等，等着自己的亲生父母百年过后与她相认。
她没死成，被山下独居的老婆婆给救了，捡回一条命，折了一条腿。经由婆婆的细心照料和开导，让她抓住活下去的光，恍惚感受到原来命运也是会抽空来眷顾一下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