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号床,该吃药了。”

    我倒了一杯水,在男友吃下药片后喂他。

    趁男友喝水藏药心不在焉,我鼓起勇气小声对小陈说,“小陈,我男友他……床下有刀。”

    小陈笑了笑,显然是没信。果然,无论我怎么解释,他都笑着摆手敷衍我。

    也对,谁会相信一个精神病患者的话呢?

    还好我早就做好了准备。所有人都没防备,我冲过去掀翻男友的床,东西掉落一地。

    小陈这下是看到了,他立刻按呼叫铃。一群人冲进来按住男友,给他上束缚带。

    “你们停下!”我冲上去试图拉开他们。我只是想让他没收男友的刀,却不想要他们伤害他。可是没有人愿意听我的话了。

    我看着男友渴求又可怜的目光望着我,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在喊“囡囡”……

    医生给他注射了镇静剂,他的眼睛慢慢合上。

    哈哈。我无声地笑笑。

    名字真是可怕的魔咒。他的嘴巴一念,我就浑身经不住战栗,止不住地想起昨天、想起以前或抵死缠绵、或生死相拼的时刻。

    我忍着呕吐的欲望,推门去往解压室。明明已经远离了男友,可我仍然感觉到那双温热的手在我身上游走,感觉到冰冷的寒刃抵住喉咙的那一刻,感觉到头晕,接着是天旋地转。

    ——

    我和男友并排躺在床上。并非自愿,我们都被束缚带控制住四肢,无法动弹。

    我听见医生在床前说,我的病症恶化了,从双相变成了精神分裂。

    哈,正应了当初他们送我来说的那些话。

    恍惚间我似乎看见了父母,他们正在和我男友的父母争吵,不一会又一起抱头痛哭。

    哭什么呢。我觉得无趣,偏头向右边望去。视线相接,男友正专注地看着我。

    给我。

    我做了一个口型。

    两张床铺的距离并不能消弭我们想要靠近的心情。

    我的手小,从束缚带内挣扎出来,不小心拇指脱臼。

    有点脱臼没关系。我伸出手,伸向他。我知道他也会伸出手——他蛮力挣断束缚带,不顾流血的伤口——我们的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相互使力,床铺的距离一点点缩近。

    我笑着注视他。

    我爱你。

    我用口型这么说。

    “我……也…是。”男友的药力还没过,他费力地张口。

    床铺的距离足够近,我抚摸他结实的胳膊,渐渐摸上他的脸颊。他轻蹭着我的手,讨好地亲亲我的掌心。

    把药给我。我做出口型。

    男友顺从地张开嘴,任我的手指深入他的口腔、咽喉,再戏弄他的舌头。

    他满含欲望的目光胶着在我的肌肤上,让人兴奋不已。

    我的手上沾满了唾液,手里是男友刚刚吃进又吐出的药片。

    自己催吐。

    我做完口型,残忍地看着他将手指塞进喉咙催吐,吐出一口又一口的酸水。

    哭作一团的父母们急忙按铃呼叫医生。

    但是没人能阻止他。只要我不说停,他就会一直、一直地这样干下去。

    我悄悄把药片藏进自己的床铺下。口水濡湿一小片床单。

    他只是不爱吃药而已,有什么错?我只是不想他难受。

    我怎么会不希望他好起来呢?

    他可是我的男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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