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门口有些不同寻常,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凭借我的直觉来看,大约是会有拍摄采访。服务态度和整体样貌提升了不止一档。

    哈哈,公家的事,谁说得清。虽然我没什么底线,但在报道里没提受访人的名字,也算是顾全了情分。

    距离我接到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已经过去了三小时。我坐在车内躲懒,中午烈日炎炎,再加上是饭点,没人愿意到户外晒太阳。

    住院部大概还在采访吧。我估摸一下时间,拆开一包速食狼吞虎咽。

    “铃铃铃!”

    谁大中午催命。我摸出手机接通,“喂?”

    “你真行啊,为了咱报社的业绩,上赶着给人当三。啧啧,你自己看直播吧。咱新闻的浏览量因为你增加了不少,这个月给二百块奖金哈,算是补偿了。”

    电话挂断。我愣愣地点开他发给我的直播界面,采访仍然在继续。

    画面中是梅狰狞又激动的面庞,她语速飞快地讲着我是如何小三上位,“我根本就没病,我只是为了抓住那个贱人才谎称病情……”

    “那因为您而死的几位‘感染者’是怎么回事呢?”一旁的男人举着话筒,饶有兴致地询问,充当采访者一职。

    “什么叫‘因我而死’?不过是意外事件,精神病会有传染性?别太可笑!他们恰好和我有接触我能怎么办!”

    “那……”旁边的记者并不想无功而返,于是换了一种问法,“既然这样,说明您的男朋友也在这间医院咯?可以说说您目前有抓到他们之间的实质证据吗?”

    梅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狂热起来,“有!我亲眼看到过,还录过像!”她十分激动地打开自己的手机,很明显是一段偷拍视频。我预感不妙。

    画面中,是我和Z坐在一起,然后我亲了他一下!

    梅双眼直视镜头,仿佛知道我在看直播似的,“X!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这个女人真是疯了。我保持直播界面,下车直奔住院部。我在直播下留言道:“我是X,今天又来医院看望梅,没想到会在直播看到这一幕。请博主先别暂停直播,我五分钟就到。”

    直播评论区炸锅一般,视频中的记者也兴奋不已,大声重复我的名字,“请让我们等等这位X小姐,调查清楚事实的原貌。”

    呵,什么破烂记者,分明就是一做自媒体的,粉丝多了些真以为自己有权力揭开事实了?

    我见过太多这样的所谓“记者”,打着因说真话被辞退的旗号开始做自媒体,带着大家探寻真相,实际上不过是吃人血馒头罢了。还有一些压根是半道转行,一开始与新闻业完全没有任何联系。

    电梯缓缓上升,我在直播间评论区报数,“到电梯内了。”

    “一楼。”

    “二楼。”

    “三楼。”

    “……”

    随着我的报数,梅明显愈加焦躁不安,“她来了!我不要她来!我不要她来!”

    我在评论区回复,“梅小姐,对于您的恶意中伤,我希望在一分钟后您可以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

    “我不要她来!我不要她来!”梅发疯般的大吼大叫,“都是她干的好事!我看清楚了,就是你的脸!你的脸!是你把我逼成这样的!是你知三当三!”

    哈哈,这女人心里在想什么啊?

    我站在梅的病房前,伸手推门。

    “我们的工作人员正在直播,请不要闯入。”

    门前竟然拦着人。我本想解释几句,可发觉对方明摆着就是拒绝入内,故意要把这人血馒头吃到底。

    这么想吃人血馒头?

    我冷笑一声,把挡着的人用力推倒,“让开。”

    病房里,梅坐在床铺上声泪俱下的控诉我。一边所谓的记者正绞尽脑汁想要套出更有用更爆炸的话题。见我进门,梅说话忽然变得磕磕绊绊,紧接着爆发出新一轮的哭嚎。

    “你不要害我!你不要害我!”

    神经。我慢慢看着她演,转头对博主道,“梅小姐发病了,你都没注意到吗?”

    “哪有发病,哈哈、哈哈。她蛮正常的。”

    “为什么这里一个护士医生都没有?你的直播持续多久了?你把所有陪护人员都赶出去了?梅小姐是一位精神病人,你应该想到这一点!”

    我坚定地按下床头的呼叫铃,梅发疯般的要拦住我,没拦住。她的手在剧烈地颤抖。

    “还有,你是怎么进医院的?关于对梅的采访权限,医院向我们且仅向我们开放。你,有同意说明吗?”

    我将证明摆出,对方支支吾吾,什么都拿不出来,转而把话题引到我出轨梅的男友身上。

    真是无可救药。

    谈话间,医生和护士进入病房。Z与我打了个照面,微微点头致意。

    “你!你怎么忍心抛弃我!”胡言乱语的梅突然将矛头对准Z,双手紧紧抓握他的胳膊,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在说什么胡话?”Z皱眉甩开她的手臂,回身问护士,“1656号床的病情发作,今日她有按时吃药吗?”

    “早上的药我没看着她吃,但我给她放着了。”护士不好意思地说,“因为梅说她请了记者要对她进行专访,答应吃药后就把我们赶出去了。”

    “医院规定你当耳旁风吗?”Z语气平稳,“这种事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梅的手脚被制止住,但还在不管不顾的大喊。涉事的男人在一旁偷偷指使摄像拍下这一幕。我走上前,“你还有没有底线了?”

    男人梗着脖子,“你们一对男女乱搞,还管我有没有底线?

    我就是来揭露你们的!我倒想问问看,是不是你们害怕被捉奸才把梅小姐硬生生塞进精神病院进行所谓治疗的!

    实不相瞒,我就是梅小姐亲自请来的记者,她明确说了要曝光你们这对狗男女!”

    我面带微笑,“好,看来你不想听我讲道理。那就让警察来跟你讲道理。造谣诽谤和恶意中伤是什么后果你清楚吧?梅小姐是精神病人,但你可不是。”

    那男的瑟缩地看着我,依旧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我正要拨通电话,就感到身后有人扑过来,伴随着其他人的惊呼——“她挣脱束缚带了!”

    我的脖子被人死死掐住,头脑充血的感觉瞬间而至,我双眼上翻,意识逐渐迷糊。快要晕过去的时候,模糊的声音不断传来……

    “我诅咒你!我诅咒你!”

    是梅啊。我心里觉得既不甘,又好笑。做个专访而已,怎么就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呢。

    还有,我还没跟Z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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